我是盛朝唯一的女將軍,助蕭竟澤奪位成功之後,他卻將我軟禁,日日取血,隻為給庶妹入藥。
這些年的舔狗愚忠,讓他自信篤定我必不敢抗旨。
終於,系統歸還了我的現代思想。
再次看見那把匕首時,我把玩著虎符笑了:「拜託。
「朕手下,可是有十萬精兵啊。」
1
我被按在地上,手腕被劃開口子,血一滴滴地落入玉白瓷碗。
「你怎麼這麼犟!」蕭竟澤皺緊眉頭,「婉寧是你親妹妹,她的心疾你難道不比朕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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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破舌尖,竭力想咽下悲慟的顫聲從喉間溢出。
好一個親妹妹,難道他不知道我當年是被誰害得落下胃疾?
又是被誰逼得北上幾百裡,隻能去軍中討生活?
他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正是他如今視若珍寶小心呵護的、我的庶妹林婉寧,還有她那個心狠手辣的母親!
蕭竟澤似乎被我的眼神惹怒,用一種近乎理所當然的語氣低吼:「不過是要你的血入藥,又不是要什麼稀罕東西!你真是讓我失望。」
胳膊上的舊傷隱隱作痛,我低下頭,把眼淚埋進灰塵裡。
「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林婉螢你以前就算路邊乞丐也會……」
他就像審判一個惡棍一樣,要細數我的罪行。
「好。」我低低出聲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
我抬頭,僵硬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來:「我說,我之後會按時放血給妹妹的。」
蕭竟澤面容緩和,吩咐人放開我,他蹲下身憐惜地握住我另一隻手:「阿螢,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你放心,等婉寧病好一些,我們就舉辦封後大典,我不會委屈你的。」
我沉默了很久,緊緊盯著面前的人,不知何時,他的眼睛無法再和十年前那個少年郎重合,少年郎的眼睛澄澈透亮,裡邊隻有真心和我。
終於,我幾乎要維持不住笑,艱難地從喉嚨擠出帶血味兒的聲音:「好。」
2
不知是第幾次了,我又一次被抬回了流雲宮。
宮人們要關門退出去之前,我喊住了她們。
兩個小女婢對視一眼,停住腳步:「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能不能……給我送些飯來?」
我按住腹部,從第十次開始,我早上剛醒就要被拉去放血,據說是太醫認為清晨的血雜質更少,這次到現在已是中午,我還沒吃上一口飯。
「是。」
她們退下去,把宮門關上時並不輕聲。
我猜是在報復我又給她們多加了活計,因為平常都是我自己去廚房拿吃的,可今日我實在堅持不住。
腹部絞痛,我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在我的印象裡,好像不久前,我們還是相愛的。
蕭竟澤曾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先皇不喜歡他,因為蕭竟澤母妃生產時恰逢宮殿失火,宮人隻來得及救出小皇子,先皇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所以他恨上了這個兒子,才十幾歲就將其扔到戰場上。
可是……那幾年裡,蕭竟澤會為了我笨手笨腳地編花環,會單槍匹馬地闖進敵營來救我。
軍中第三個新年,我們倆躲在城牆上看煙花,他怕我胃疼,記著時間去底下端一碗餃子再跑上來,滿頭大汗的。
我低頭吃餃子的時候偷偷掉了眼淚。
從小到大,我的家人都不在意我,他們更喜歡我的庶妹。她美貌、討喜、柔弱、善良,所有的好東西都流水一樣流進了她的屋子。我小時候瞧見庶妹屋裡有一頂小錦帽,樣式可愛得緊,十分喜歡,便問娘親等妹妹不喜歡了,能不能也給我戴一戴。
娘親卻摔了茶杯,狠狠駁斥了我,罵我一個嫡小姐卻天天惦記庶妹屋裡的東西,她說怎麼生了我這麼個眼皮淺的。
我嚇得跪下直哭,隻知道趕緊跟娘親道歉,保證自己再也不肖想妹妹的東西。
真奇怪。
現在的我把臉使勁埋進棉被裡。
為什麼隻有那種時候,娘親才能記起我是她親生的女兒呢。
又為什麼……我和蕭竟澤會變成如今這樣?
棉被裡變得潮湿又悶熱,我開始感到空氣稀薄,不如就這樣S掉吧…
怎麼活得這麼久了呢……
意識恍惚之際,被子被一把拉開,新鮮的空氣立刻湧進來,我嚇了一跳,咳嗽出聲。
床邊站著的是剛才回憶裡的人,蕭竟澤看見我滿臉淚痕的臉時愣住一瞬,再開口時神情稍緩:「阿螢,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我忽然覺得有點可笑,耍小孩子脾氣的權利,我明明從孩子時起,就沒擁有過。
「你來做什麼?」
我捂著肚子坐起身,平靜地直視他。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轉而從桌子上拿了碗過來。
「一天都不吃飯,你放點血就這麼委屈?委屈到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
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天已經黑了。
蕭竟澤坐到床邊,拿起湯匙要喂我,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氣飄進我鼻子裡,這香味熟悉得讓我瞬間嘔了出來。
林婉寧身上常年燻香,他剛從她那裡出來!甚至可能是剛剛喂他的心尖兒喝完我的血藥。
我扒著床沿,幾乎要把胃吐出來似的。
蕭竟澤驀然被激怒:「林婉螢!你就這麼怨我?你覺得惡心?!」
我胡亂地拽住床邊流蘇,勉強支起身體,努力克制嘔吐欲望。胃裡本來就沒東西,剛剛一嘔隻有酸水,燒得喉嚨難受。
「好好好,好得很!」
蕭竟澤怒極反笑,一甩手將碗砸在地上,米粥弄髒了地板,看得我又是一陣絞痛。
行軍時很少能吃到這麼好的米,更吃不到好米做的粥。就算是現在,許多平頭百姓家裡,也買不起這樣的米。
「你能不能別這樣,蕭竟澤?」我有氣無力道。
蕭竟澤掐住我的脖子,壓聲道:「朕是一國之君,林婉螢,你有什麼資格露出這種眼神?」
我有什麼資格?
我從十六歲就為你拼S啊,蕭竟澤。
我為你舍生忘S有整整十年之久啊,陛下。
呼吸困難,我眼角流下幾滴生理淚水,砸到他手背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松開手,我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今天誰也不許給她送飯!」
他狠狠甩上我的門,對外面的人吩咐道。
我一時著急,翻身滾下床,不小心壓在了碎瓷片上,顧不得疼痛,我跌跌撞撞地衝過去拉開門:「不行!蕭竟澤!你不能不讓我吃東西!」
明黃身影頓了頓。
「陛下!」有個宮婢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婉寧姑娘心口痛得厲害……」
他幾乎立刻就要抬腿。
「蕭竟澤——」我SS盯著那個背影。
「林婉螢,朕以前太寵你,你也該長點教訓了。」
隨後毫無留戀地大步離去。
我還想追出去,但胃仿佛被人攥住似的,痛得我渾身冷汗。
「這、這怎麼辦啊?」
有個小宮婢手足無措地問出聲。
「求求你……我需要吃點……吃點東西……」
「沒聽見陛下的話麼?」另一個宮婢翻了個白眼,「她自作自受,要給你給,我可沒那個善心。」
我望向那個小宮婢,她面上掙扎幾秒,最終跺跺腳還是跑開了。
我蜷縮起身體,拿拳頭抵著腹部。
門被宮人們關上,蠟燭也於同時燒盡,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像我的人生。
3
不知昏了多久,我好像聽到一個機械音。
「叮——檢測到謀反任務已完成,人設代入卡自動失效。為保證宿主身體安全,封存思想及回憶將逐步發放,入睡時自動更新覆蓋。」
我迷迷糊糊,隻覺得身體一陣熱一陣冷,糨糊似的腦袋無法思考那段話的深層含義,漸漸陷入黑暗。
十六歲女扮男裝北上從軍時,我的身子其實比一般閨閣小姐還要強上大半,隻因我雖然讀書不行,練武卻是十成的好苗子。
那時我曾有一位閨中密友,叫洛奉星,她是南街鐵匠鋪的女兒,有一把子力氣。小時候家中無人管我,我便總是從角門偷溜出去找她玩,她爹會些功夫,便一起教給我們。
短短兩年,我進步飛快,洛大叔總是說:「若婉螢是個男兒,必有建樹。」
當時我們隻是笑作一團,女子總是要嫁人的,哪能像男兒一樣呢?
直到十六歲那年,洛大叔不小心招惹了官吏,被活活打S,我和奉星哭著去敲登聞鼓,隻求徹查此事。
我娘卻突然出現,她說她會替洛大叔申冤,讓我先回府去。
我真的信了。
直到那天夜裡我在外間,隔著窗縫看見庶妹伏在母親膝上,潔白的脖頸顯得她格外柔順,可吐出的話語卻令我如墜冰窟。
她向母親提議,把我毒啞然後配給某個紈绔子,不僅有助父親仕途,還能解決我惹下的是非麻煩。
庶妹的紅唇一張一合,像是毒蛇吐信。
我不太記得當時是怎麼把奉星叫醒,又是怎麼逃出了府門的,我隻記得我們那幾十個如驚弓之鳥的可怕日夜,和終日食不果腹的滋味,那時我的胃疾就有了苗頭。
而三年後,我為了埋伏敵軍,在雪地苦守四天五夜,最後隻能吃雪咽土。這一戰事關重大,蕭竟澤的黑衛隊必須做出成績。我忍著疼痛拼S,終於得勝時,口吐血塊,痛得痙攣,自那之後,隻要不按時吃飯,我就會胃部絞痛。
蕭竟澤,你連這些都忘了嗎?
林婉寧是需要人呵護的寶貝,那我呢?
夢裡片段閃回,我又看見了十七歲的少年郎,那時他惹了我生氣,我冷著臉不理他,他緊張地遞給我一束花:「婉螢,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蕭竟澤,你再沒給我送過花了。
4
再次醒來時,天還沒亮,白天見過的那個小女婢蹲在我身邊:「你終於醒了!」她聲音壓得極低,「快吃點。」
我費力地支起身子,狼吞虎咽地喝米湯。
「還有這個,你就著吃。」
她幫我順背,又遞來一個被擠扁的饅頭。
「謝謝、謝謝。」我感激道。
「不不,」她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本來就是伺候姑娘的。」
我放緩了一些速度:「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賤名彩月。」
彩月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很漂亮。
「你的眼睛很像我一個朋友。」
她還想再說什麼,又戛然而止,敏銳地往外看了一眼:「姑娘,我要走了。你、您別說出去是我給你拿了吃食啊。」
我把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裡,用米湯順著咽下去:「放心吧!」
她收了碗,躡手躡腳地離開。
5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剛站起身,門就被一腳踹開。
是幾個面容刻薄的宮人,他們絲毫不掩飾眼中嫌惡,趾高氣揚地通知我說未來的皇後娘娘要見我。
我有些怔愣,思維像生鏽的齒輪,腦子運轉。
「什麼皇後?」
「自然是婉寧姑娘。」
「不可能!」我攥緊掌心,強撐著一字一句道,「蕭竟澤不會的。」
周圍便瞬間哄笑起來,笑聲中那明顯的惡意仿佛要擠破我的耳膜。
「瞧,她還做著當皇後的春秋大夢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我被人扔到宛情宮的地板上時,身上的疼痛方才喚回了我幾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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