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昨夜頂流小生時牽突然被曝出入高端會所。

 

照片中，他身邊的女人酥若無骨，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熱搜爆了一天：

 

#時牽 私生活

 

#時牽 時間管理大師

 

一天過去，經紀公司一言不發。

 

我在屏幕前為偶像瘋狂地輸出：

 

【他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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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晚，他整夜和我在一起。?

 

1

 

「賠錢貨，人家給了錢的！你現在不去酒店，以後還怎麼做生意！你以為你媽下葬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正值夏日，繼父王軍的拳腳下，血糊了我滿臉。

 

皮膚上的痒被劇痛蓋過。

 

身上很快地出現了一條條紅痕。

 

耳鳴聲充斥了腦袋，眼前一片黏膩的紅色。

 

我突然意識到，再不跑，我會S的。

 

我用盡全力地往外跑去，王軍在身後猛追。

 

晚上七八點，喧鬧的馬路上人來車往。

 

許是我渾身是血的模樣過於駭人，沒有一個人敢停下腳步。

 

最後的力氣快用光了。

 

我抓住一個陌生路人的腳。

 

「求求你，救救我。」

 

他沉默著掙脫，快步地走開了。

 

「今天你就是爬著也必須去！」

 

身後，喝罵聲越來越近。

 

常年累積起來的恐懼又一次席卷全身。

 

我像被獵食的兔子，身體僵住，不能動彈。

 

突然耳邊傳來低沉熟悉的嗓音。

 

「不想S就快跑。」

 

眼睛模糊看不清來人，但沒時間思考了。

 

我被身邊的人牽著，拔足狂奔起來。

 

夜風「呼呼」地掠過，喉頭腥甜不已。

 

身後王軍的怒罵聲越來越遠。

 

不知跑了多久，我倆終於停了下來。

 

我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終於看清楚對方的相貌。

 

我從小到大的偶像，時牽。

 

就站在我面前。

 

和我相隔不到一米。

 

2

 

雖然戴著口罩和帽子，我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屏幕裡的人就這樣活生生地跨入了我的生活。

 

「可以呼吸了。」

 

時牽瞥了我一眼，語氣平淡。

 

我這才恢復正常呼吸，隨即習慣性地往後退。

 

沒想到腳步被後面橫七豎八的裝修木板擋住。

 

四下打量一番，發現我們身處一部狹小的電梯裡。

 

「這裡是廢棄樓房，不用擔心被發現。」

 

時牽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子平緩呼吸。

 

沒想到最醜、最窘迫的時候，遇到偶像。

 

我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站到了木板上。

 

盡量地不讓袖子上的血蹭到對方身上。

 

全身都痛，瘙痒從脖子處向外蔓延開來。

 

我看了眼小臂內側，已經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紅疹子。

 

果然過敏了。

 

剛剛被男人牽著跑了好久，現在又距離這麼近。

 

而我，對男人過敏。

 

看來即使是偶像也不行啊……

 

3

 

身上的傷口加劇了過敏反應，呼吸越來越困難，腦子一陣陣地發暈，我勉強地穩住身形。

 

電梯一頓，對面傳來了時牽自言自語的聲音。

 

「電梯好像停了？不對啊……怎麼不開門？」

 

沒得到我的回應，時牽終於正眼看向我。

 

「一直沒聲音，你是個小啞巴嗎？」

 

回答他的隻有我轟然倒下的身體。

 

實在撐不住了。

 

下一秒，我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中。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碰我的臉。

 

繼父，還有那些陌生的男人，獰笑著圍繞在我身邊。

 

我不斷地踢踹，卻感覺身體被禁錮。

 

「不要！走開！」

 

我猛地驚醒。

 

映入眼簾卻是時牽。

 

見我醒來，他眼神瞬間變得冷漠。

 

「原來不是啞巴啊。」

 

我習慣性地看小臂內側，默默地往後退。

 

時牽沒頭沒尾地念出一串數字。

 

「記住號碼，沒事別亂打。今天的事情保密。」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手機號。

 

時牽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拉開電梯門，爬了上去。

 

又向我伸出手來。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

 

我呆愣了幾秒，不自覺地伸出了手。?

 

4

 

我們終於回到了地面上。

 

時牽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我看了看自己沾滿汙垢的手，低下頭不作聲。

 

他把自己的錢包塞進我手裡。

 

「這幾天別回去了，下個月我有個綜藝開錄，公司讓我自己找個合眼緣的素人一起參加。你願意的話可以來，省得我再找了。」

 

說完轉身就走。

 

「小啞巴，要活命，就要自己變強。也別寄希望於別人的憐憫，知道了嗎？」

 

我站在原地，手攥緊了錢包。

 

我現在的確需要錢，以後總能還給他的。

 

隻是，還沒有機會告訴他我的名字呢。

 

購置完簡單的物什，我挑了最便宜的旅館住了進去。

 

將房間各種門鎖全部鎖上，又不放心地試了幾遍後，我才去洗澡。

 

終於在床上躺下，我打開手機。

 

一個高熱詞條「當紅流量時牽驚現高端會所」衝入視線。

 

我不明所以地點進去。

 

照片中，他身邊的女人酥若無骨，白花花的身體貼在他身上。

 

熱搜大爆：

 

#時牽 私生活

 

#時牽 時間管理大師

 

已經一天過去了，經紀公司一言不發。

 

【終於又一個當紅流量塌房啦！】

 

【沒想到屏幕上正直好青年，私底下玩這麼花！】

 

【這種人遲早要進去！】

 

我看著屏幕上一條比一條髒的評論，忍不住湧上淚意。

 

那晚，他明明整夜和我在一起。

 

5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時牽的個人號卻始終沒有發聲。

 

他的經紀公司對此也不聞不問，一句「藝人現在不方便接受採訪」讓事件顯得欲蓋彌彰。

 

漫天傳言下，我終於忍不住，撥通爛熟於心的那串號碼。

 

「時牽，是我，那天你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女孩……我不叫小啞巴，我叫許如一。」

 

聲音浸在夜色裡，帶上了些許顫抖。

 

「哦，什麼事？」

 

「你……你最近還好嗎？那些照片……」

 

「那些對我來說沒什麼。」

 

低沉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我，提前打好的腹稿此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之前和你說的綜藝節目考慮得怎麼樣了？」

 

「啊？那個啊……」

 

轉念一想，如果能和他站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幫他擋住一些攻擊了？

 

想盡自己所能保護他。

 

我這麼想著，眼睛亮了起來，連帶著聲音也大了一些。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去！」

 

對面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笑意。

 

「這次小啞巴倒是很勇敢啊。」

 

不知不覺中掛斷了電話。

 

時牽的話回響在耳邊。

 

是啊，這次……是我人生到此為止為數不多的勇敢。

 

「你叫許如一，爸爸希望我們一家人相互愛著，感情始終如一。」

 

爸爸給了我這名字，卻在我六歲的時候意外去世。

 

「家裡總要有個男人的。」

 

孤兒寡母的生活過於艱難，媽媽急於找一個依靠。

 

於是在我八歲那年嫁給了繼父。

 

我們一家人再也不能如一。

 

「一一，忍一忍，再忍忍等你爸氣頭過去就好了。」

 

繼父的啤酒瓶又一次砸下，媽媽將我摟進懷裡，小聲地囑咐。

 

接受成了我們面對苦難的唯一方法。

 

6

 

「家裡沒錢交學費了，有個叔叔說願意資助你，你去見一面。」

 

母親去世後，王軍說要賺學費，讓我與一個男人見了面。

 

從此狹小封閉的空間成了我的夢魘。

 

就是那時候，我開始有了過敏症狀。

 

一旦和男人靠得過近，我的皮膚就會起紅疹，鑽心地痒，隨之而來的還有呼吸困難。

 

「晦氣，不是有什麼傳染病吧。」

 

「叔叔」們緊張又鄙夷。

 

我卻因此逃過了好幾次蹂躪。

 

但王軍手裡有外婆家的地址，我不得不回「家」。

 

直到遇到時牽的那天，是我第一次嘗試，嘗試逃出自己的宿命。?

 

很快地，我就接到了試鏡通知。

 

妝造姐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底子不錯，就是皮膚太黃，身體太瘦了。可不能為了愛美不吃東西啊。」

 

我想說我從來沒有減過肥，隻是能吃的太少。

 

看著化妝間一眾纖瘦靚麗的姐姐，我低下頭，手一時不知該往哪放，隻能背到身後去。

 

妝造姐姐見狀，親切地拉了我過去。

 

「別擔心，姐姐在，今天保證讓你漂漂亮亮的。我看你底子不比那些個明星差，還有種幹幹淨淨的氣質。好好地拾掇一下肯定很驚豔。」

 

兩個小時後，成果讓導演組和我都大吃一驚。

 

看著鏡子裡清秀的面孔，我竟然有種不真實感。

 

試鏡順利，綜藝開錄。

 

我提前吃了抗過敏藥，怯怯地站在隊伍邊緣，在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偷偷地看時牽。

 

他還是那樣，星目劍眉，高挑清瘦。

 

和異性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句句有回應，但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也從不看對方的眼睛。

 

開場強行熱絡地交談，我躲在後面。

 

一個女孩無意間碰到他的手臂，他面上笑著說沒關系。

 

可隻有我看見那背在身後微微地顫抖、不斷地揉搓自己的手。

 

這個動作過於熟悉，像是反復受傷的人身體豎起的自身防御。

 

但是他那樣一路坦途的大明星，怎麼會受傷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

 

關心則亂，應該是我想太多了。

 

卻沒注意我看時牽的時候，另一道探究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

 

7

 

參加戀綜有四男四女。

 

我才知道剛剛碰過時牽的女孩，是新晉小花何餘餘。

 

站在 C 位的她笑聲爽朗，眼中的愛意溢於言表。

 

彈幕沸騰了。

 

【熱搜還沒澄清，時牽就迫不及待地出來營業了？】

 

【我們哥哥一向潔身自好，那些照片糊成那樣，罪名隨便就往哥哥身上安？】

 

【早就有傳言何餘餘對時牽有好感，這次算明示了吧。】

 

【魚寶不信輿論大膽追愛！何時夫婦整個期待住！】

 

時牽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移開身子。?

 

導演組開始宣布第一次活動安排。

 

經典的彈射椅環節，男女兩兩組隊增進互動。

 

抽籤結束，我意外地和時牽分到一組。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走到我身邊。

 

彎下腰用隻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地問我。

 

「小啞巴，怎麼樣？還適應嗎？」

 

我看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確定，我太緊張了。」

 

時牽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下意識地躲開。

 

他愣了一下，笑了：「第一次，緊張很正常。」

 

彈幕上又出現多條評論。

 

【時牽不是從來半米內女生勿近的嗎？現在是在摸那個素人女生的頭？這人設前後不一致啊。】

 

【是個素人，好像還是時牽帶進組的。看來時間管理大師名不虛傳啊，不知道會不會又是哪個會所的妹妹。】

 

【不會吧，我魚寶剛表心跡就被當面打臉？】

 

【別造黃謠好吧，我倒覺得這倆還挺好嗑的。】

 

突然出現的彈幕內容顯然出乎大家意料。

 

何餘餘把我叫到一邊沒有導演組攝像機的地方。

 

「你和時牽認識？」

 

「嗯……我們不太熟。」我連連擺手，怕給時牽帶來麻煩。

 

「這個節骨眼上，你這樣會影響時牽聲譽的，你知道嗎？」

 

「那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退出來不及了，不如姐姐幫你一把……」

 

何餘餘的臉上露出笑容，對我耳語起來。

 

8

 

節目繼續進行。

 

「不好意思。」我按何餘餘說的提出訴求，「我第一次參加綜藝有點緊張，想和餘餘姐一組。」

 

「抽籤已經定了分組，現在換組不太合適吧。」

 

導演面露難色。

 

我看了一眼時牽，他的臉色晦暗不明。

 

「算了算了導演，如一第一次參加綜藝錄制難免不好意思，我帶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