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隻是半夢半醒間，總有溫熱觸感在唇上流連。

 

18

我醒來時，葉奚還睡著。

 

與平日裡總是吊兒郎當掛著痞笑的他不同，他的睡顏安靜平和，不復凌厲，睫毛很長，看著很乖。

 

莫名地，我不想打破現在的氛圍。

 

於是我也靜靜躺著，盯著他看。

 

直到他再也忍不住，唇角翹起，雙眼睜開：「你打算偷看我多久？」

 

我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你裝睡騙我？！」

 

葉奚理直氣壯：「我隻是醒了，但沒有睜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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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被抓包，我有點心虛，趕緊坐起身來：「我，我去買早飯！」

 

葉奚把我撈回懷裡，剛醒不久，嗓音還有點啞：「不用，讓段清送過來。」

 

我這才想起來這回事，不禁好奇地問道：「到底是多大的投資啊，能讓段清憋屈成這樣？」

 

葉奚顯然不愛提他，語氣也不怎麼好：「他老子經營不善，公司快黃了，有了葉家的投資，就能起S回生。」

 

怪不得。

 

「那你們就不怕投資打了水漂嗎？」

 

畢竟是根源上的問題。

 

「不怕啊。」葉奚笑得惡劣，「反正也沒打算真投，我耍他玩兒呢。」

 

我愣了下，忍不住笑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

 

段清玩弄我感情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呢。

 

葉奚拿我手機給段清打電話：「開雲酒店 606，買兩份早餐帶過來。」

 

段清應了，很快又給我發來微信：「白若，你和葉奚開房了？！」

 

「我和你好的時候說想開房，你S活都不同意，現在你和葉奚才認識幾天就上床？」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拜金呢？行，不愧是撈女。」

 

這是氣得把我從黑名單拖出來了。

 

我心情好，懶得跟他計較。

 

很快，早餐送到，我去開門。

 

段清站在門外，眼神像是想刀了我：「白若，我就看你能嘚瑟幾天。」

 

我「哦」了一聲，然後毫不留情地往他心上捅刀子：「我看你送飯挺快的，要是家裡真破產了，送外賣也不錯。」

 

「你放心，看在同學一場，我指定多給你打賞。」

 

段清一臉吃屎的表情走了。

 

19

 

吃過早飯，葉奚送我回宿舍。

 

舍友土撥鼠尖叫著衝到我面前：「啊啊啊啊啊啊啊若若你居然就是葉奚的女朋友！你竟然瞞著我，我還是通過別人的朋友圈才知道的啊啊啊啊！！！」

 

「什麼朋友圈？」

 

舍友給我看了她的手機。

 

昨晚葉奚那一群朋友紛紛發了朋友圈給他慶生，配圖是不知道誰抓拍的我和葉奚的接吻照。

 

就那一秒鍾，都能被拍到。

 

我不禁覺得臉熱。

 

不過男人都愛面子，如果舍友知道我和葉奚是假情侶，大概會有損他的顏面。

 

於是我沒有說破，隻說是剛確認關系不久，還沒來得及公開。

 

舍友捂著臉跑來跑去：「嗑到了，嗑到了！灰姑娘和王子的愛情故事！！我是土狗我愛看！！！」

 

「……」

 

我有點無語：「你不是喜歡葉奚嗎？他談戀愛你怎麼這麼高興？」

 

舍友滿臉嚴肅：「我隻是顏粉兒好吧！我問你，你喜歡彭於晏嗎？」

 

「喜歡啊。」

 

「那你想過做彭於晏女朋友嗎？」

 

「沒有。」

 

笑S，根本不敢想。

 

「那不就完了！我就是這個心理！」

 

好吧，懂了。

 

20

 

我想補送葉奚一份生日禮物。

 

昨天事先不知情，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沒有表示。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送什麼合適，於是詢問舍友的意見。

 

舍友想了想：「葉奚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你要送，就送心意。」

 

心意？

 

我絞盡腦汁，最後決定，親手織一條圍巾給他。

 

天氣已經逐漸轉涼。

 

這樣的禮物既實用，又有心意，完美。

 

我網購了原材料，並要求段清去給我取快遞。

 

舍友知道葉奚給我出氣的事兒，嘖嘖感嘆：「衝哪個方向磕頭才能有這樣的絕世好男友啊？衝冠一怒為紅顏，嗚嗚嗚別太愛了他！」

 

心裡莫名升起一絲奇異的感覺，我解釋：「嗯……他就是人比較好，也不見得有多少感情吧。」

 

舍友翻了個白眼：「拜託，誰也不是冤大頭好吧？沒感情為啥幫你出頭？他咋不幫我出頭？咋不幫其他人出頭？」

 

我啞口無言。

 

我不是傻子，能感覺到葉奚有點喜歡我。

 

可是為什麼呢？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舍友見我不開竅，也就閉了嘴，轉而捧著手機哀號：「啊啊啊周神的演唱會票怎麼這麼難搶？！開了四次票我一張也沒搶到！」

 

周靖宇，當下最紅的頂流歌手，周末要來我們所在的城市開演唱會。

 

我想了想，說：「你可以發個朋友圈之類的收票，畢竟有些人可能臨時有事去不成。我也幫你發發。」

 

說著，就發了一條收票朋友圈。

 

沒一會兒，葉奚發來消息：「周靖宇有我帥？有我唱歌好聽？看他還不如看我。」

 

我：「我舍友想看。」

 

葉奚：「你不想？」

 

我如實回答：「有點想吧，畢竟是超級大明星哎。」

 

葉奚：「行，我有票，到時候我來接你們。」

 

我：「啊？那多少錢，我轉你。」

 

葉奚：「你看我缺這點兒錢？」

 

好吧，你有錢，你了不起。

 

舍友得知消息，激動地在床上扭曲爬行：「若若，我愛你！你就是我的姐！我唯一的姐！」

 

「從今天開始，我將在心裡把你和葉奚鎖S，我就是你們倆的愛情保安！」

 

21

 

葉奚神通廣大，竟然弄到了內場第一排十幾張票，請他全部兄弟一起看。

 

舍友咽著口水，滿臉通紅：「我的媽呀，十幾個帥哥在側，我S而無憾了。」

 

我也想跟著入場，卻被葉奚拉著，從另一個入口進了場內包廂。

 

這裡視野開闊，裝修豪華，還有沙發和各種飲料小吃，唯一的缺點就是，隻有我和葉奚兩個人。

 

我有點猶豫：「我想和月月坐一起……」

 

葉奚面不改色：「內場票不夠了。」

 

我不相信：「就這麼巧？」

 

葉奚淡定：「就這麼巧。」

 

「好吧。」

 

我還是第一次看演唱會，內心雀躍，邊吃零食邊津津有味地看。

 

後頸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回頭看，葉奚擰著眉，表情十分不滿：「用完我就扔？有你這樣的嗎？」

 

我趕緊討好地把果汁遞到他唇邊：「我錯了，你喝你喝。」

 

葉奚緩和了些，眉眼舒展開，拍了拍身側位置：「過來坐。」

 

單人沙發雖然寬大，可坐兩個人到底有些擠，除非緊貼在一起。

 

我拒絕：「算了吧。現在你朋友都不在，也不需要假裝。」

 

提起這回事，我又想起另一回事：「對了，我之前忘了問，你需要我假裝女朋友多久啊？」

 

「什麼假裝女朋友？」

 

我愣了：「不是上次你跟我說，要我假裝你女朋友？！」

 

葉奚聳聳肩，直接拉我坐在他腿上，雙臂圈著我，表情既無辜又茫然：「我說過嗎？你記錯了吧？我當時說的是，要你做我女朋友，而你答應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瞎說什麼！明明就是——唔！」

 

反駁的話被堵在嘴裡。

 

好不容易掙扎開，我氣得要S：「葉奚！你——唔！」

 

如此反復幾次之後，我怕了，閉上嘴巴不敢開口。

 

葉奚捏了捏我的臉，得逞地笑：「這就對了。別在這麼美好的時候說些煞風景的話，知道了嗎？」

 

我憋著氣不理他。

 

周靖宇演唱到成名曲時，場內氣氛到達高潮。

 

這是一首情歌，經常被用作婚禮現場的背景音樂，所以很多人都會選擇在唱到這首歌時示愛。

 

在山呼海嘯的合唱聲中，葉奚拉著我的手，俯身抵住我額頭。

 

「若若，我是真的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心髒猛烈跳動。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我有些慌，說話也結巴：「你，你喜歡我什麼？」

 

葉奚眼睛瞬間亮起：「你沒有拒絕我，而是問我喜歡你什麼，這是不是證明，你也喜歡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有點喜歡的。

 

在得知他願意四個號切換哄我開心時，在他為我出頭時，在他把我摟進懷裡時，在很多很多的時刻，我是動心的。

 

不然我一定會狠狠拒絕他，才不會給他一星半點的機會。

 

可是他喜歡我什麼呢？

 

我又問了一遍。

 

葉奚不知想到什麼，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

 

我搖頭。

 

「是大一軍訓的時候。我路過你們方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你，穿著迷彩軍訓服，扎著丸子頭，被太陽曬得黢黑，當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哪朝哪代的兵馬俑成精了。」

 

……

 

「軍訓又累又無聊，能看看兵馬俑也算有個樂子，所以我總會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找你，一見到你就想笑。」

 

「後來軍訓結束了，你也慢慢白了回來，但是我的習慣卻改不掉了，一天看不見你就渾身難受。那時候我不知道這叫喜歡，隻以為是習慣作祟。」

 

「後來有一次下暴雨，別人都著急忙慌找地方避雨，隻有你撐著一把傘蹲在路邊，為一朵小花遮雨。」

 

「那個畫面，我記了很久很久，難以忘懷。我確信，我喜歡上你了。」

 

「可是你眼光真的好差，我還來不及追你，你就接二連三和渣男在一起了。」

 

說著，他不悅皺眉，懲罰性地在我唇上用力親了一口。

 

我驚呆了。

 

這麼說來，他喜歡我，已經至少有兩年時間了。

 

這對我的衝擊太大了。

 

「不是，你的意思是，你暗戀了我兩年？」

 

葉奚似乎也覺得有點難為情：「差不多吧。」

 

我頓時覺得一言難盡：「不是，你這麼能忍，你是忍者神龜嗎？」

 

葉奚彈我腦門兒：「瞎說什麼呢，這麼溫情的場面，能別煞風景嗎？」

 

我捂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葉奚不樂意了，顛了我一下：「說話。」

 

「說什麼？」

 

「做不做我女朋友？」

 

「我要是不做呢？」

 

葉奚捏著我的下巴，面色不善：「那我就把你的嘴巴親腫，讓你沒臉見人。」

 

我普查表笑出了聲：「那，那就做吧。」

 

這下輪到葉奚說不出話了，半晌，他才結結巴巴地重復：「真，真的？」

 

我笑出了聲，主動湊近，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真的。」

 

葉奚瞳孔一縮，按住我後腦，迫使我再度低下頭來。

 

……

 

22

 

演唱會結束, 我嘴巴火辣辣地痛。

 

舍友不明所以：「若若，你嘴巴讓蜜蜂叮了啊？」

 

葉奚的兄弟意味深長：「還是隻超級大色蜂。不過葉哥, 你這條醜到爆的圍巾哪來的啊？」

 

我和葉奚同時臉色一黑。

 

因為這條「醜到爆」的圍巾，正是我剛剛補給葉奚的生日禮物。

 

兄弟反應過來說錯話，趕緊閉上嘴巴。

 

葉奚牽起我的手：「別搭理他，他就是沒人給他送, 羨慕嫉妒。」

 

兄弟附和：「對對對, 我羨慕！呃，但是葉哥，現在才十月份，你那圍巾那麼厚, 你不嫌熱啊？」

 

葉奚把圍巾裹得更嚴實，順便面不改色地擦去額角的汗：「熱嗎？一點也不熱好吧。這是我女朋友對我濃濃的愛意。」

 

……

 

有被惡心到。

 

……

 

我沒想到, 葉奚竟然還帶我們去參加周靖宇的慶功宴，並且給了我們每人一張 to 籤。

 

舍友已經激動得快昏過去了。

 

我也很震驚。

 

「你和周靖宇認識？不然他怎麼這麼給你面子？」

 

葉奚點了支煙，笑得臭屁：「他是我們家旗下產品的代言人。怎麼樣, 你老公厲害嗎？」

 

我害羞地推他：「什麼老公, 別瞎說。」

 

葉奚攬住我肩膀，跟我咬耳朵：「寶寶, 你叫聲『老公』, 等你過生日，我請周靖宇給你開場私人演唱會。」

 

……

 

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我嘴硬, 我不叫。

 

葉奚不高興：「明明網戀的時候你張口閉口都是『老公』, 為什麼現在不肯叫？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我是不是讓你得手得太輕易了？」

 

他音量不低，吸引了無數周圍人曖昧的目光。

 

23

 

總之, 我和葉奚確認了關系。

 

4 號選手：「好看嗎？」

 

「-嗯」不看未來, 隻在乎當下。

 

即使哪天我們真的分道揚鑣, 但起碼此刻的幸福和快樂都是真的。

 

段清也如約鞍前馬後，供我奴役了三個月。

 

三個月到期，他問我能不能讓葉奚投資。

 

這當然不歸我做主，我尊重葉奚的意見：「如果你和葉叔叔覺得有投資的價值的話, 那就盡管去投資，不需要考慮我。但你不要為了替我出氣故意針對他了，他現在對我而言就是陌生人, 我早就不記恨他了。」

 

葉奚抱著我撒嬌，用毛茸茸的頭蹭我脖頸：「寶寶, 你怎麼這麼善解人意的？不過你放心吧, 就算我不針對他，就他爹那點兒生意頭腦, 就是給他十個億也不夠他造的。我爸腦子有泡才投他。」

 

好吧, 那我就愛莫能助咯。

 

後來聽說段清和他爸爸到處找人投資借錢，可還是無力回天，公司終於宣告破產。

 

沒了錢, 他那些小女朋友也紛紛和他劃清界線。

 

一夕之間, 他一無所有。

 

再見到我，他灰頭土臉，落荒而逃。

 

我禁不住感嘆：「真是世事無常。」

 

葉奚不滿，「寶寶, 你別總看他了好嗎？來我家，晚上我給你看腹肌。」

 

……

 

我笑著罵了他一句。

 

我是那樣的大色批嗎？

 

嗯，還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