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覺得是我故意將柳春熙約在城郊，襲擊了她，又為了擺脫嫌疑也攻擊了自己，最終放火想偽造成意外。

說真的，他才應該去寫劇本。

 

我不止一遍說過不是我，他卻不信。

 

「現場除了你們兩個，沒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跡，你跟我說不是你？」

 

「宋纏枝，你這麼會演戲怎麼不去拍戲啊？」

 

「哦……差點忘了，你拍過。」

 

他說的是當初我為了他，險些被霍家其他人下藥還被拍了視頻的事。

 

最熟悉你的人，才知道往哪兒捅刀最痛。

 

我懶得再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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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需要盡快和攻略總局取的聯系，弄明白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從來不會被動地接受命運。

 

可是霍淮陽的報復才剛剛開始。

 

05

 

大學期間，霍淮陽忙著在霍家勾心鬥角，我則開了個設計工作室。

 

平時接點項目，也能養活一群人。

 

如今卻處處碰壁。

 

網上流傳出我抄襲偷稿的謠言，合作過的公司也紛紛退單。

 

一個稍微關系好點的姐姐支支吾吾地暗示我，是不是得罪了霍家。

 

如今工作室入不敷出，違約金賠了一大筆，在這工作過已經成了一種履歷汙點。

 

我不得不遣散了跟了我多年的朋友們。

 

退租那天，我去收拾東西。

 

工作室空蕩蕩的，有些冷清，雜物一堆一堆地散落在不同地方。

 

我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天，我一直在向總局遞交申請，卻遲遲得不到回應。

 

我的任務在和霍淮陽的婚禮上結束，所以現在的生活不在系統的監管之內。

 

想到婚禮，我有些失神。

 

霍淮陽喜歡一個人時，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婚禮很隆重很盛大。

 

十克拉的全美方鑽戴進我的手指的剎那，所有人都在歡呼。

 

隻有我聽見了系統的詢問。

 

「任務成功，宿主是否即可脫離世界……」

 

嘖。

 

當時就該走的，走了哪還有這麼多破事。 Ṫùₘ

 

霍淮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他一腳踹扁了空紙箱。

 

「你有病？」我實在懶得理他。

 

霍淮陽眼下青黑，看來為了柳春熙的事沒少費心。

 

「嘴挺硬，骨頭也硬。」

 

他緊盯著我，眼神陰鸷，「不知道你能硬到什麼時候？」

 

「工作室隻是個開始，小熙一天沒好起來，你就也別想好過。」

 

「宋纏枝，我說過，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他點了煙，煙霧繚繞間繼續威脅我。

 

「你跟我這麼多年，對我的手段也了解，能挺到什麼時候你自己掂量。」

 

「你們攻略者肆意玩弄我的人生這事暫且不提，你我之間多少還剩點情分……宋纏枝，我是在給你機會。」

 

「隻要你救活小熙，恩怨一筆勾銷，你要想繼續做霍太太也可以。」

 

他一臉「我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了，你別不識好歹」。

 

我險些笑出了聲。

 

「霍淮陽，你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人的爛是爛在骨頭裡的，我以前相信人定勝天，現在你讓我覺得，有些時候命運的安排才是最合理的。」

 

「你配不上我，也配不上柳春熙。」我說。

 

霍淮陽的神色越發難看陰沉，我卻無暇欣賞。

 

我聽見了久違的系統提示音。

 

06

 

我回到家，躺在沙發上。

 

球球年紀大了，不再像以前可以一躍跳上沙發。

 

它光是將前爪搭在我膝上，就累的隻喘。

 

我知道它在擔心我。

 

摸摸球球的腦袋，我終於收到了總局傳來的完整的資料。

 

這個世界除我以外，還有一個攻略者。

 

她的任務是拯救惡毒女配，避開男女主的感情線，擺脫原劇情坐牢的下場。

 

和我差不多的任務配置。

 

可她失敗了，惡毒女配又一次愛上了男主。

 

攻略者不忍惡毒女配傷心，利用系統幫她成功破壞了已經在一起的柳春熙和男主。

 

男主變心，自此世界已經開始崩壞……

 

世界啟動了自我修復程序，強行抹S了惡毒女配。

 

攻略者到底沒能逆天改命。

 

於是她就瘋了。

 

她要柳春熙給女配賠命，還顛倒黑白，蠱惑霍淮陽。

 

她半真半假地說，在原來的劇情裡，霍淮陽和柳春熙才是天定姻緣。

 

是我為了拯救他，用系統安排了他人生的所有苦難，再救他於水深火熱。

 

從而橫刀奪愛。

 

然後，霍淮陽那個腦仁挖出來稱不出半兩的人渣就這麼信了。

 

離譜。

 

該帶點腦子的時候他演上傻白甜了。

 

許仙好歹還是看了白娘子的蛇身才變心的。

 

系統說，為了穩定逐步崩壞的世界，他們會修改數據救活柳春熙。

 

等柳春熙活過來，我就可以立刻脫離。

 

07

 

我在家閉門不出等了一周，卻先等來了霍淮陽這個S瘟神。Ṭůₛ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能不能救活小熙？」

 

幾天不見，他胡子拉碴，眼下青黑。

 

真可笑啊。

 

直至快要離開，我才難得仔細打量他的臉。

 

明顯的焦灼和頹廢。

 

有些時候覺得命運真的玄妙。

 

我陪他從校服到婚紗，霍家的人羞辱他是私生子，是我一句不讓，替他出頭。

 

他母親險些被趕出醫院，是我四處兼職撐過最難的那段時間。

 

他陪酒籤單自我懷疑的時候，是我一遍一遍告訴他一定會好起來。

 

多年陪伴，抵不過天降女主。

 

我曾經有過心動。

 

但這點感情在認清他的劣根性後逐漸消失，隻是感慨他此刻的面目可憎。

 

我剛想隱晦地告訴他，用不著我，柳春熙也會好起來的。

 

霍淮陽的電話響了。

 

醫院又下了病危通知書。

 

他徹底瘋了。

 

霍淮陽讓人把這個房子裡所有和我有關的東西都扔出去。

 

「你幹什麼？」

 

其他的我可以不在乎，但當他們踹翻球球的水碗和籠子的時候，我吼出了聲。

 

我想把球球摟在懷裡。

 

但它明顯被嚇著了，看見有人拿了他最喜歡的小毛絨球要扔，就搖著尾巴著急地去搶。

 

「球球回來！」

 

那人一腳重重踹在球球的腰背上。

 

渾身腱子肉的男人，將球球踹出了三米遠。

 

我心痛得發抖，踉跄兩步撲過去，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

 

球球開始劇烈地抽搐，嗚咽兩聲，爪子盡力搭在我的手腕上。

 

它這麼難受，還想安撫我。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抱起球球就要去醫院，卻被攔在門邊。

 

「霍淮陽，你還是人嗎？」

 

我失聲質問。

 

在我的質問下，霍淮陽明顯有一瞬的慌亂。

 

但他很快嗤笑一聲。

 

「球球S了，你心痛嗎？小熙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有我心痛嗎！」

 

08

 

球球S在了我懷裡。

 

它已經十四歲，是一條老狗了。

 

但我總覺得它沒有長大，還是當年陪伴我在狹小陰暗的貧民窟裡也沒有怨言的小狗。

 

確定球球沒有生命體徵之後，我的腦海裡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程序完成，請宿主在三十秒內脫離世界。」

 

為了不破壞世界的規則，攻略者必須S亡才能脫離。

 

我最後摸了摸球球，倏地起身衝向陽臺。

 

在霍淮陽驟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縱身一躍而下。

 

以一種慘烈的S法，告別這個世界。

 

而在我脫離的剎那——病房裡的柳春熙緩緩睜開了雙眼。

 

09

 

這個秩序混亂的世界還沒有終結。

 

我S後，主角線和配角線開始不斷重合。

 

柳春熙醒來知道了我的S訊，告訴了霍淮陽火災的真相。

 

火災時，我先一步陷入昏迷，因此沒看清襲擊者的臉。

 

而柳春熙在我的對面，看得清清楚楚。

 

是另一個攻略者。

 

她已經徹底瘋了，誓要攪爛這個世界的程序，為被抹S的女配陪葬。

 

她違規使用了系統金手指，所以沒有留下痕跡。

 

霍淮陽第一反應是不信。

 

「不、不可能……如果不是宋纏枝，她為什麼不說？」

 

他驟然反應過來。

 

我不是沒否認過。

 

我說了很多次。

 

他沒信。

 

「她隻說不是她做的，可那種情況下，現場隻有你們兩人，她又騙我在先，我怎麼能信她？！」

 

霍淮陽的聲音越來越低。

 

病床上的柳春熙眼神很冷，下巴繃得緊緊的。

 

她嘲諷。

 

「她陪你多年，所受的苦都做不了假，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老婆。疑心生暗鬼，自然看她做什麼都覺得別有異心。」

 

「霍淮陽，你到現在還在逃避。借口別人蠱惑你，借口宋纏枝不解釋。其實歸根結底，你就是不願意面對你的錯處，所以下意識將錯誤歸咎在S人身上。」

 

「你真的爛透了。」

 

霍淮陽脊背被罵得顫抖，紅了眼眶。

 

嗫嚅著說了一句「對不起」，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我看得諷刺至極。

 

柳春熙不再理會他。

 

霍淮陽又費盡心力找到了另一個攻略者，終於拼湊出了完整的故事。

 

也知道了他原定的命運。

 

擁有了上帝視角，才知道他做出的事是多麼可笑和無腦。

 

他以為對他極近算計的宋纏枝，曾真切希望他的人生得到救贖。

 

他以為天定良緣的柳春熙，卻是他畫地為牢的執念。

 

命運和所有人開了個玩笑。

 

霍淮陽突兀地笑了，笑著笑著就落下兩行淚。

 

他Ṫŭ₂揪住攻略者的衣領，失控地要求把我還給他。

 

攻略者即將被強行抹SS亡，絲毫不畏懼他，隻笑得諷刺又誇張。

 

「你怎麼能怪我呢，我隻是個提問者，真正做選擇的是你自己。」

 

「如果你足夠堅定地相信她，我又怎麼能離間成功你們呢？」

 

「怪隻怪她宋纏枝蠢，任務成功了也不脫離，非要留下來，否則又怎麼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霍淮陽青筋直跳，一副被戳中心底陰暗面惱羞成怒的模樣。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隻見高空墜物，砸在攻略者頭上，當場斃命。

 

至此，他失去了和我最後的聯系。

 

10

 

再次被派遣回來，已經一年後了。

 

我的攻略對象和任務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