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宮服侍賢妃那年,她已然失寵。
旁人隻道她淡若秋菊,不爭不搶。
隻有我知曉,她的心,是被臘月寒風封住了。
她也曾,明媚張揚地愛過一人。
她也曾,含羞帶喜地披上紅蓋頭。
我的娘娘啊,已認不得我。
但沒關系,她親手栽下的玫瑰,已開出了花。
此番,換我來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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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四皇子滿月宴那日,娘娘在席間咳了血。
當夜,四皇子便驚哭不止,險些失了性命。
待瑤華宮的兵荒馬亂歸於平靜後,永嘉帝終於踏足了娘娘的昭純宮。
我入宮服侍娘娘已有兩個月,那還是我第一次於昭純宮見著永嘉帝。
我原以為,他是為探視娘娘的病情而來。
可在見到娘娘後,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芮霖,朕知你心中有怨,可你不該咒煊兒。」
他竟以為,娘娘是故意咳血。
我雖知娘娘與永嘉帝離心,卻未承想,帝王心竟涼薄如斯。
娘娘並未抬眼,她眼中沒了永嘉帝,便是連辯駁也懶得。
是以,她隻淡淡道:「皇上的訓誡,臣妾記下了。」
「如此,最好。」
永嘉帝似是不信,然倒也未再說甚重話,隻是他的每一個字,都冰冷得可怕。
娘娘再未應答,而是強撐著等永嘉帝離開昭純宮時,才猛地又嘔出了一口血。
宮裡很快歸於靜寂,隻有娘娘深深淺淺的咳嗽聲,持續了一整夜。
娘娘的病很重了。
是心疾,無藥可醫。
02
三更天,宋大哥換班後,照舊來了昭純宮。
其實侍衛是進不得內廷的,然昭純宮已與冷宮無異,並無人會時刻注意昭純宮的動向。
宋大哥總是三更來,待夠一炷香的工夫就離開。
他曾是蕭家護院,娘娘入宮後,他便隨之成了御前侍衛的一員。
守護娘娘是他生來便背負的使命,可我看得出,他藏了別樣的心思。
娘娘啊,是他不敢染指的月光。
蕭家沒落後,這些年我一直跟在宋大哥身邊。
我入宮,便是宋大哥安排的。
彼時宋大哥因娘娘而起的擔憂日甚,僅僅七年的後妃生涯,娘娘便失去了三個孩子,而自小服侍在她身旁的蘭溪亦於年前因病亡故了。
至此,娘娘身邊再無一親信之人。
是以,我央求宋大哥將我送入了宮。
入宮見娘娘的第一眼,我便紅了眼眶。
娘娘瘦了許多,精神頭亦不見得好。
她已認不得,我是她待字閨中時撿回的孤女。
可我永不會忘,瓢潑大雨下,我伏於娘親屍身旁哀哀哭泣時,是娘娘為我撐的傘。
彼時,她還是將軍家的小姐。
她著人收殓了娘親的屍身,亦將我接回了府。
那年,我剛滿六歲,而娘娘已過及笄之齡。
我的名字,是娘娘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地教我寫的。
而她的少女心事,亦悉數說給了尚還懵懂的我。
她同我說了許多她和時為寧王的永嘉帝之間的過往。
其實大多我都記不真切了,隻記得他們是青梅竹馬,是年少情深。
我入府第三年,她如願嫁給了她的少年郎。
將軍府裡張羅著喜事時,我偷摸在被窩裡抹了好幾回淚。
娘娘知我不舍她,便帶著糖人兒,軟語輕哄著我。
她說:「嫁與寧王,是姐姐此生之願,小鶯兒,姐姐一定會幸福的。」
她說:「若日後小鶯兒想姐姐了,便讓宋鳴帶你去寧王府,咱再躲被窩裡說悄悄話。」
她說:「小鶯兒,你以後啊,一定要選個自己中意的郎君。屆時,姐姐親送你出嫁,好不好呀?」
她提及心上人時滿眼的星芒閃爍,我十年未忘。
我知道,那是情最真切的模樣。
可惜此後,我再未遇到一人如她這般。
便是如今的她自己,眼底也散去了光。
03
宋大哥視線遙遙,看向娘娘寢殿,在娘娘的咳嗽聲中漸攏了眉峰。
他問我:「娘娘可還好麼?」
「不好。」
我如實相告。
由於宋大哥總是三更才至昭純宮,他實則同娘娘打不了什麼照面。
娘娘的近況,他多是從我這裡得到的消息。
而過去,與他通傳消息之人,是蘭溪。
深宮女子,大都仰仗君王恩寵過活。
更何況,娘娘已無娘家可倚仗。
一旦君王恩逝,皇宮便隻是一座埋葬女子的孤墳。
而今日,我清楚的知道,娘娘與永嘉帝之間,再無緩和之可能。
是以,我告訴宋大哥:「娘娘若還久居深宮,隻恐不久後會鬱鬱而終。」
少時,我總以為宋大哥無所不能。
他會在娘娘央求下,避開將軍和夫人的耳目,偷偷帶娘娘去京郊圍獵。
他也會因娘娘想要做件白狐裘,便於雪地裡蹲守整三日,獵了珍稀白狐送予娘娘。
後來,那狐裘被娘娘作為十八歲生辰禮,披在了永嘉帝身上。
他更有鴻鵠之志,卻因娘娘而選擇了留在宮裡當差。
他可以為娘娘做任何事,獨獨送她出宮一事,他辦不到。
他縱然再有能耐,也不過是一小小御前侍衛罷了。
御前侍衛,又怎麼鬥得過皇權呢。
可宋大哥在沉默了許久後,還是緩緩開口道:「我會想辦法。」
或許他當真能做到吧,可我不願他拼得一身傷。
隻是我仍衝他彎了唇角,輕輕落下一聲「好」。
我沒有告訴他,守在娘娘殿前的這幾個時辰裡,我已想到了方法。
他能為娘娘做任何事,我也可以。
娘娘啊,也是我的白月光。
04
娘娘嫁入寧王府第二年,蕭家兒郎便同蕭將軍一道,忠骨埋於了沙場。
皇帝雖追封蕭將軍為忠烈侯,然僅餘婦孺的娘家再護佑不住娘娘任何,亦無法助永嘉帝青雲直上。
時下正值朝堂動蕩之際,為坐上儲君之位,永嘉帝向左丞相投了誠,更許了丞相千金後位。
其實娘娘這些年在宮裡的動向,宋大哥悉數都說給了我聽。
娘娘是永嘉帝擺在明面上的心頭白月光,也是箭靶。
可娘娘信了她夫君愛她之說辭,夫君讓她忍讓,她便不爭不搶。
她的第一個孩子,是被皇後迫害小產的。
彼時永嘉帝已大權在握,他便借題發揮,肅清了左丞相一黨。
娘娘的第二個孩子,則是因姚貴妃而胎S腹中。
隻是時下永嘉帝需重用姚將軍,便將此事粉飾了過去。
甚至同年,姚貴妃被冊封為繼後。
娘娘知道,那都是帝王之術,她無從責怪永嘉帝。
可娘娘的第三個孩子,則是被伴她入宮的蘭語所害。
而那孩子,也是娘娘順利產下的頭胎。
娘娘本想不明白,為何蘭語要這般做。
直至她處S了蘭語,永嘉帝夜闖她的寢宮,滿目猩紅怒斥於她時,她才明了一切。
永嘉帝將皇兒的S定於天意,卻將蘭語之S歸咎於娘娘的惡毒。
他說娘娘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可他啊,才是被情愛蒙蔽了雙眼。
娘娘尚未熬過喪子之痛,便失了寵。
此後宮裡,湧現了許多貌同蘭語的美人。
其中尤以最像蘭語的安嫔最得聖眷。
而四皇子,便是安嫔所出。
永嘉帝對蘭語的用情之深,從他對替身的愛寵中便可窺探一二。
蘭語和蘭溪都是伴娘娘長大的丫鬟,隻是蕭府上下,皆更喜歡蘭語一些。
包括曾經的我。
蘭溪務實話少,蘭語卻明媚活潑許多。
她既敢與娘娘嬉笑打鬧,亦會在娘娘從馬背上摔下昏迷時,哭得梨花帶雨,直言若是娘娘有任何不測,她便要追隨娘娘而去。
她不是如提線木偶般的丫鬟,而是鮮活的人。
那些時候,娘娘與永嘉帝間的傳話者,一直都是蘭語。
也是在那時,永嘉帝便對蘭語上了心。
宋大哥說,每年蘭語忌辰,永嘉帝皆會去梨園長坐幾個時辰。
因為蘭語最喜梨花,自入宮後,他二人也多約會在梨園。
是以今年蘭語的忌辰,我獨自前往了梨園。
05
蘭語S在入宮第五年的深冬,彼時梨花尚未盛開。
大寒過後,紛繁的白雪便如千樹梨花般開滿了枝頭。
我至梨園時,永嘉帝尚且未到。
我堆了個小小的雪人,並在其身上用枯樹枝歪歪斜斜寫下「微語」二字。
而「微語」,是蘭語尚未賣入蕭家時的本名。
此行我並不顯刻意,隻將雪人放在了偏僻的角落,更在永嘉帝至梨園前便離了場。
可當夜,永嘉帝便命人在宮內找尋起了在梨園堆雪人的人來。
隻是我仍未現身。
大魚,自當要慢慢釣才是。
06
直至春日梨花盛開之際,我才又踏足了梨園。
這次我隻做純粹賞花狀,佯裝忽略了隱於暗處的內侍,嘴裡則輕輕道:「蘭語姐姐,你最愛的梨花開了,你在那邊可有看見麼?」
不多久,我身後便傳來了永嘉帝的腳步聲。
我轉身後還沒對上永嘉帝的視線,隻瞥見黃袍一角,便即刻跪伏在了地上。
「參見皇上!」
「你識得蘭語?」
「……是。」
永嘉帝向我走近了一步,我的視線隻「敢」落於他鞋尖位置。
「你如何識得她?」
「奴婢娘親是繡娘,賢妃娘娘很喜歡奴婢娘親的手藝,便常讓蘭語姐姐到奴婢家買繡品。那時奴婢還小,若蘭語姐姐早到了,奴婢娘親還在趕工,她便會在院裡陪奴婢一同玩耍。隻是經年過去,奴婢娘親已病亡,而蘭語姐姐,也已經不在了。」
我答得緩慢,話到最後更是哽咽了起來。
「那雪人,是你堆的?」
「雪人?」
我佯裝困惑,無心之人必不該如此之快便聯想到兩個月前的雪人。
永嘉帝緩和了語氣,耐著性子又問我:「蘭語忌辰當天,有人在梨園堆了個雪人,可是你麼?」
「是奴婢。奴婢入宮後聽聞蘭語姐姐已病亡於三年前,不免唏噓難過。小時候奴婢堆的第一個雪人,便是蘭語姐姐教奴婢的。是以奴婢想堆個雪人送她,但怕她到下面換回了本名,方才在雪人上寫了『微雨』二字。」
「你如今,在哪個宮裡當差?」
我入宮以來,永嘉帝隻到過昭純宮一次,那次他怒氣盈胸,自不會注意一個小小的宮婢。
我仍舊低眉垂首,畢恭畢敬道:「回陛下,奴婢在賢妃娘娘的昭純宮當差。」
「賢妃?你可知你蘭語姐姐緣何亡故麼?」
「奴婢曾道聽途說了一些原委,隻是奴婢以為,蘭語姐姐定是不會殘害皇嗣的,而娘娘應是過於心痛才會做了錯誤判斷。陛下,奴婢與娘娘雖接觸不多,卻能感覺到娘娘的溫暖與善良。是以,蘭語姐姐亡故之緣由,奴婢更想歸於天意,正如是天意將三皇子帶走那般。」
但其實,宋大哥曾將此一事告訴於我。
三皇子之S不是意外,蘭語更不會是。
賢妃娘娘與蘭語之間從沒有誤會,有的隻是多年被偽善所蒙蔽的血淋淋的真相。
而如今,我這相信天意,也信人間真情的模樣,應是像極了過去那純白如茉莉花的蘭語吧。
永嘉帝靜默了許久,久到我小心翼翼地抬頭時,便直直撞進了他深邃的眼眸裡。
「三年了,倒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朕跟前為賢妃說上一句話。」
他說得平靜,亦不辨喜怒。
「奴婢、奴婢……」
我未向永嘉帝認錯,隻做惶恐狀。
「行了,起來吧。」
「謝皇上。」
「你跟朕說說蘭語吧。」
於這世上,除了永嘉帝和娘娘,再沒有比我更了解蘭語之人了。
畢竟在將軍府的那三年,她作為娘娘最親信的丫鬟,我亦愛往她懷裡鑽。
那日下午,我與永嘉帝在梨園緬懷了許久的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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