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湯媛恨鐵不成鋼：「害，不怪你，玩去吧。畢竟你作為鋼鐵直女，完全不了解綠茶男能有多麼詭計多端！」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湯媛繼續安慰我：「反正小溪你千萬不要愧疚，你們倆完全屬於雙向奔赴。」

 

不等我回應，她急匆匆道：「我還有事先掛了，麼麼噠，期待你的後續！」

 

聊天終止。

 

我捂著腦袋，感覺思緒更亂了。

 

別墅外忽然傳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我突然記起來。

 

程維夏好像沒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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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給程維夏打了無數個電話。

 

但他都拒接了。

 

雨越下越大，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二十分鍾後，我終於在附近的一個廢棄公園裡找到了他。

 

程維夏坐在長椅上，渾身湿透。

 

但他卻像毫無知覺般，整個人一動不動，隻顧著盯著面前的樹木發呆。

 

我咬了咬唇，提裙跑了過去。

 

將雨傘撐到程維夏頭頂上後，我摸了摸他肩膀處早已湿透的白襯衫。

 

入手處一片冰涼。

 

在暴雨中淋了這麼久，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吧。

 

更何況，還是程維夏這種病秧子。

 

我拽住他的胳膊，態度強硬：

 

「程維夏，跟我回家。」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又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全然無視我的話語。

 

我又拉了拉他，還是沒能成功。

 

程維夏依舊一副S氣沉沉的模樣。

 

衣裙被傾斜的雨水打湿，鞋子也浸湿了大半，難受的要命。

 

我越想越生氣，將手中的傘往草叢上一扔，怒吼道：

 

「程維夏你喜歡淋雨是吧？好啊，那我陪你一起，看咱們誰先倒下！」

 

恰逢一陣冷風吹來，我重重地打了個噴嚏，整個人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程維夏臉色變了。

 

他抿了抿唇，將地上的雨傘撿起來，安安靜靜地撐在我頭上。

 

我餘怒未消，轉身往旁邊跑去，惡狠狠道：

 

「呵，誰準你給我撐傘了？不是喜歡淋雨嗎，那就繼續啊！」

 

然而，我沒走幾步，就被程維夏一把攬住了腰肢。

 

他周身冰冷，嗓音更是低啞疲倦：

 

「池溪，別鬧了，你會著涼。」

 

「現在知道會著涼？那剛剛我拉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走？」

 

我想要掙扎，卻被忽然懸空的感覺嚇到尖叫：

 

「啊——」

 

程維夏竟然一邊撐傘，一邊單手將我扛在肩頭上。

 

他走得很快，不久後就找到了一個能避雨的小倉庫，將我放了下來。

 

我被晃得頭暈眼花，彎腰止不住的幹嘔。

 

好不容易緩過來，我氣衝衝地轉向程維夏，想要罵他一頓出氣。

 

然後就發現程維夏蹲在地上，臉色蒼白，眼眸裡充滿委屈與懊惱。

 

我心軟了。

 

吸了吸鼻子後，我用鞋子踢了踢他的小腿，低聲問道：

 

「程維夏，為什麼要選擇在外面淋雨？這樣會生病的……」

 

程維夏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反正沒有人在乎我，生不生病又有什麼區別。」

 

萬萬沒想到答案會是這個。

 

我愣了一下，心裡很不是滋味。

 

倉庫很寂靜，隻有我們倆清淺的呼吸聲。

 

我終於忍不住了，垂眸看他，不解道：

 

「程維夏，你就這麼喜歡我，喜歡到非我不可的地步？」

 

被我揭穿心思，程維夏渾身僵硬了一瞬。

 

很快，他扭過頭，嘴硬道：「池溪，我才不喜歡你。」

 

我挑了挑眉，點點頭：「你最好不喜歡我，畢竟，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說罷，我假意離開。

 

程維夏卻猛的站了起來，從背後摟住我的腰。

 

我聽見他帶著哭腔的聲音：

 

「什麼時候？是上次給你送情書的那個黑衣男，還是那個給你帶飲料的黃帽哥，還是其他我不知道的狐狸精！」

 

「千防萬防，我居然還是沒防住，天S的我真的要破防了！」

 

「池溪，你這個終極渣女，前腳還說要補償我，後腳就拋棄我有了新歡嗚嗚嗚！」

 

「……」

 

萬萬沒想到，我隻是一個平 A，卻把程維夏的大招都逼了出來。

 

我似笑非笑地反問他：

 

「你剛剛不是還說不喜歡我嗎？」

 

程維夏紅著眼眶，哭得梨花帶雨：

 

「那都是我騙你的！」

 

「我隻是不想……不想在你面前顯得一無所有，連真心都交付了出去。」

 

我聽得耳尖泛紅。

 

程維夏見我無動於衷，重重抹了把眼淚，隨後更緊地將我摟到了懷裡。

 

他顫抖的手抓住我的袖子，兇狠執拗，卻又脆弱可憐：

 

「池溪，我要一輩子糾纏你，就算變成鬼魂也不要和你分離，這是你欠我的，是你生生世世都還不清的！」

 

冰涼的淚水和雨水交替，砸在我的頸窩處。

 

心裡那塊弦突然被觸動了一下。

 

我反手握住程維夏的手，隨後一根根掰開他纖細修長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維夏的體溫太熾熱，我感覺心髒處像燃燒著一團火焰，連帶著腦海裡都湧出了許多瘋狂想法。

 

我揚起一抹笑容，語氣輕柔地安撫他：

 

「好啦，別傷心了。」

 

「程維夏，既然你那麼不想離開我，那我讓你做我的未婚夫好不好？」

 

14

 

直到回到別墅，程維夏都沒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我看不下去了，踮腳彈了彈他的額頭。

 

程維夏終於回過神來。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想要尋求一個準確的答案：

 

「池溪，你確定自己是認真的？」

 

我沒回答，而是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給我們兩人拍了張合照。

 

隨後，我加了個濾鏡，便發到了朋友圈，作為官宣的證據。

 

我朝他晃了晃手機，慵懶道：

 

「嘖，這下你可相信我了吧？」

 

程維夏臉頰泛紅，不自然地低下了頭，小聲道：

 

「好……好迅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我看了看來人，發現對方居然是我爸。

 

接通電話後，不等我爸開口，我就先發制人道：「你要反對？」

 

我爸沉默片刻，忽然嘆息道：

 

「那個道士居然又算準了，你們倆真的有姻緣。」

 

錯愕一瞬後，我開口提問：

 

「爸，你能把那個道士推給我嗎？」

 

聞言，程維夏有些緊張地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捏了捏他軟乎乎的臉，燦爛一笑：

 

「我要去找他，算個訂婚宴的黃道吉日！」

 

15

 

番外（程維夏視角）

 

六歲那年，我被接到了一個別墅居住。

 

這裡明明比孤兒院的條件好太多，但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因為，我被迫和一個富家千金交換了命格。

 

從此，她變得順風順水，健康快樂。

 

而我則變得體弱多病，霉運連連，每天都過得很痛苦。

 

這是多麼不公的存在啊！

 

中途，由於那道士做法時出了一點小差錯，我不能和那個女孩離得太遠，不然彼此都會心髒絞痛。

 

她爸爸為了不讓她難受，叮囑我緊緊跟在她身後，還特地派了保鏢監督我。

 

我們就像是一枚硬幣的正反面。

 

她在未來可期的亮處。

 

我在S氣沉沉的暗處。

 

正是這種對比，讓我更加厭惡她，甚至憎恨她。

 

生活太過無趣，隻有不斷更替著的傷痕，讓我體驗到，我還活著。

 

好在，我發掘出了新的樂趣。

 

那就是每天都注視著池溪的背影，在陰暗的角落裡，窺探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讓我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很快，我便發現。

 

無論池溪走到哪裡，她都是萬眾矚目的中心，擁有眾多的小跟班。

 

因為，她雖然性格霸道嬌縱，但長相出挑，家境優越，成績優異。

 

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這種差距在池溪十二歲生日那天愈發明顯。

 

池家為池溪舉辦了隆重的生日宴。

 

我被安排到了一個角落落座，抬眼一看，她穿著豪華的公主裙，神情高傲，被萬千寵愛地圍在中間。

 

而那天，同樣也是我的生日。

 

卻無人問津。

 

我那麼痛苦，她卻那麼幸福。

 

於是，那一刻, 我起了報復的心思。

 

我來到別墅後花園，想故意接近池溪，然後狠狠揍她一頓。

 

結果，由於太過倒霉, 我掉下了水池。

 

池溪剛好路過, 讓人把我救了上來, 帶到了試衣間。

 

那時我年紀尚小，頭發又比一般的男孩長，從外表來看雌雄莫辨。

 

池溪誤認為我是女孩子，強迫我換上她為我選的一條公主裙。

 

我氣到臉色羞紅，卻因體弱多病沒什麼力氣，根本反抗不了池溪, 隻能不情不願地穿上這條裙子。

 

看到我的扮相，池溪眼睛一亮。

 

她圍著我轉了一圈，拍手笑道：

 

「哇，你長得這麼漂亮，以後成為專屬於我一個人的洋娃娃好不好？」

 

看著她亮閃閃的眼睛，我一時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就在這時，管家敲了敲門，恭敬道：

 

「大小姐，先生找您。」

 

池溪不開心地應了一聲。

 

她轉過頭來打量我，隨後突然湊了過來，在我臉上吧唧了一口。

 

我懵住了, 她卻在我耳邊惡魔低語：

 

「我的洋娃娃, 記得在這裡乖乖等我哦！」

 

「如果不乖的話，我就把你推到水池裡，讓你求生不得求S不能！」

 

我表面順從, 內心卻不屑一顧。

 

傻瓜才會聽池溪的。

 

她前腳剛走, 後腳我就落荒而逃。

 

然而, 那個純真的吻, 卻透過了我的臉頰，落入我心裡。

 

這天過後, 我雖然堅信自己還是恨著她的。

 

但除了恨意之外，似乎又對她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我依舊注視著她的背影。

 

像無數個默默無聞的過路人一般。

 

池溪卻很快忘記了我，繼續過著她無憂無慮的大小姐生活。

 

可以說, 那個困住我青春的人，始終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

 

成年後，道士將我和池溪的命格重新換了回來。

 

他說, 我現在是自由的了。

 

可他不明白，我的心早就失去了自由, 並深陷另一個人的囚籠之中。

 

池溪爸爸在鄭重感謝了我之後, 給了我一張黑卡, 並承諾以後有事可以來找他。

 

這虛偽的老登。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那種失魂落魄的神色。

 

我說，自己從小沒有親人, 一直活在孤獨之中。

 

池溪爸爸原本就對我懷有愧疚。

 

聞言，他當即決定將我收為養子，並承認會像對待親生兒子那樣對待我。

 

這天晚上，我正慢條斯理地享用著晚餐。

 

「不跟」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裡的那張照片。

 

在腦海裡勾勒出池溪那張嬌豔囂張的面龐後，我頂了頂腮, 彎唇笑了起來。

 

大小姐。

 

是你親口說，要我成為專屬於你一人的洋娃娃。

 

既然承諾了，那就不能反悔。

 

就算你反悔了。

 

我也會一直一直。

 

跟著你。

 

不S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