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靠，這人怎麼變成無賴了。

大學的生活離我已經很久遠了，上次去教室上課還是上次。

 

陸時野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讓我坐裡面。

 

我趴在桌上側頭看他，陽光剛好照在他的臉上，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話。

 

視線順著臉下移，看見結實的手臂，白皙且青筋分明。

 

「下次給你紋身好不好。」

 

他扭頭看過來，沒有絲毫猶豫：「行。」

 

「不過我沒錢付，肉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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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

 

臺上在講工程學，我越聽越困，實在撐不住，睡得不省人事。

 

恍惚間，感覺有人叫我。

 

「窗子邊的那位女同學來回答。」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陸時野已經站起來幫我答完了。

 

大胡子老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女朋友來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叫回答問題都不稀罕舉手，這次都不用叫。」

 

全班的視線都看了過來，有人還偷偷拿手機對著我們拍。

 

風雲人物就是這樣的，時刻有人注意。

 

好在我臉皮厚，笑著衝鏡頭咧嘴比了個耶。

 

反倒是那人不好意思地縮回手，耳尖紅了大半。

 

下課後，我倆還沒走到食堂，就被風風火火趕來的顧陽抓包。

 

「姐！你居然瞞著我和他在一起。」

 

10

 

學校食堂。

 

顧陽坐在對面，一口飯沒吃，雙手抱胸不滿地睨著我們。

 

「說吧，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要不是我今天刷到視頻，還想瞞著我多久。」

 

「你居然和這個狗在一起了，你怎麼想的。」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我以後要叫他姐夫。」

 

我覺得他快碎了，夾了塊鍋包肉給他。

 

「什麼視頻，給我看看，把我拍得漂不漂亮。」

 

他無語了，從手機裡找出視頻遞給我。

 

畫面裡剛好是在教室那一幕。

 

為了讓我更好睡，陸時野拿手給我遮著眼睛，嘴角還勾著笑。

 

不是我自戀，不化妝穿 T 恤的我，簡直就是清純女大嘛。

 

下面評論清一色的嗑到了。

 

【炒，這也太寵了吧，果然戀愛還是得看別人的甜。】

 

【這不是陸時野嗎，居然有女朋友。】

 

【這女生好好看啊，最後朝鏡頭的那個笑，簡直擊中心巴，哪個系的，怎麼從沒見過？】

 

我彎起眼眸，把手機遞給陸時野，讓他也看一遍。

 

「拍得不錯，我很滿意，一會兒發給我。」

 

顧陽感覺自己從來沒追上面前這兩人的腦回路。

 

「這視頻，咱媽要是刷到你就完蛋。」

 

他倒是說到重點了。

 

我媽就想我找個老實人嫁了，有沒有錢無所謂，重在安穩。

 

要是被她知道我和她最瞧不上的陸時野在一起，不得鬧得雞飛狗跳。

 

不會這麼倒霉吧。

 

「她平常都不怎麼玩手機，應該看不到的。」

 

顧陽冷哼：「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又把矛頭對向陸時野：「喂，對我姐好點兒，要被我知道你欺負他，你就S定了。」

 

「還用你說，叫聲姐夫來聽聽。」

 

陸時野每次都能精準踩到顧陽的痛點，要他叫姐夫，不如讓他去S。

 

不到三分鍾，兩人已經快吵 800 回了。

 

11

 

我沒想到，那個視頻會這麼快傳到我媽那裡。

 

周末陸時野有個比賽需要去省外一趟，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就沒跟著去。

 

下午約好給顧陽幾個朋友做紋身。

 

結果，剛邁進工作室，就看到一片狼藉，桌上的畫稿被撕得粉碎。

 

我媽坦然地坐在椅子上，看到我來，立馬開口質問。

 

「你和陸家那小子在一起了？」

 

我看她一眼沒說話，蹲下去撿那些畫稿。

 

花了好幾天弄的，還沒來得及留存，又白瞎。

 

她見我不理她，激動地把桌上的水杯砸在我腳邊。

 

瓷片瞬間爆裂開，劃過皮膚，血順著小腿把白襪染了紅。

 

「要不是小區門口的保安刷到你的視頻給我看，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給你介紹踏實、穩重的人不要，偏偏去選那個花架子，你豬油蒙了心啊，以後出軌有你好受的。」

 

我梗著脖子，眼眶發熱。

 

「呵，我爸不就出軌了嗎？」

 

我爸是出了名的老實人，顧家又穩重，就連菜市場賣菜的老太太都會誇上兩句的那種。

 

可就是這樣的人出軌了，悄無聲息地和隔壁鄰居苟在了一起。

 

我媽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短促而痙攣地喘氣。

 

「好好好，顧黎，你就跟你爸一樣，不知感恩，白眼狼。」

 

「正經的工作不去找，非得開個紋身店，成心惡心我是吧，要不你去找那個女的叫媽算了。」

 

天地良心，我紋身和開紋身店和那個女的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純粹是喜歡而已。

 

怎麼到她嘴裡就和那個女人同流合汙了。

 

我深吸口氣，想要和她好好談談。

 

「媽，從小到大你都沒怎麼管過我，你把精力全放在顧陽身上，任由我野蠻生長，養成這樣肆意的性格後你又不喜歡，說沒個女孩樣。」

 

「我 18 歲高高興興染了個紅頭發，被你說是街邊的女混混，我稍微穿得性感點，你就說我騷，想要出門勾搭誰，我就想要自己開心點有錯嗎？」

 

「陸時野也不是你口中花架子，他的成績常年前三，現在還在比賽，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拿到很好的成績，未來一片坦途。」

 

「出不出軌和長相和性格完全沒關系，你不要看誰都是我爸，成嗎？」

 

我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我不是為你好嗎？街坊鄰居看到你這樣背地裡會怎麼說你？我是在提醒你。」

 

她到現在還在用愛的名義捆綁我，這些話可以是任何人說，唯獨不能是她。

 

每句話都好比利劍插在我心窩上又反復摩擦。

 

說到最後，我也累了，把收拾好的畫稿丟在桌上。

 

「你要想繼續待在這就待吧，走的時候把門鎖好。」

 

說完，不等她任何反應，走了。

 

12

 

我現在太需要個情緒出口，掏出手機定了去鄰省的機票。

 

不到三個小時，我就站在陸時野所住的酒店大堂。

 

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精英打扮，我顯得些許格格不入。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陸時野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轉身的瞬間，目光就鎖定在了人堆裡的男人，黑色西裝搭配簡約白色襯衫，渾身氣質矜貴又散漫。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穿得這麼正式，很養眼。

 

他也朝我的方向看來，原本疲憊的眼神瞬間染上亮光，快步走過來無所顧忌地把我抱住。

 

「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告訴我？」

 

我雙手摟住陸時野的脖子，貼在耳畔：

 

「想你了唄，快放我下來，你的老師同學都在看。」

 

陸時野牽著我的手往人堆裡走，最終停在一個老者面前，是上次教工程學的大胡子老師。

 

「老李，這是我女朋友顧黎，之前還沒來得及和你介紹。」

 

大胡子老師又變成眯眯眼的模樣，對著我點頭示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看透了的表情。

 

「你小子，快滾吧。」

 

陸時野先是帶我去了家餐廳，等我完全吃飽喝足走在江邊的時候才問我。

 

「說吧，怎麼了，一來就情緒不對。」

 

這麼明顯嗎？

 

我本來不是愛哭的人，但他一問就變得委屈得要命。

 

鼻尖一酸，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

 

這件事我還不知道怎麼告訴他，怕他心裡不舒服。

 

他也不催我，把我攬進懷裡輕拍著後背，像是哄小孩一樣。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再聽好不好。」

 

13

 

陸時野住的地方是 20 樓，可以俯瞰整個夜景，但我還沒來得及欣賞，就被他壓在落地窗前。

 

他固著我的後腰，俯身吻了下來，帶著失控的熱烈。

 

獨屬他的氣味把我包裹著，是清冽的木質調。

 

耳畔的呼吸越來越灼熱，隱秘地挑動著每條神經。

 

他輕車熟路地把我抱起放在桌上，兩手撐住兩邊，直勾勾地盯著我，眼尾泛著紅。

 

「姐姐，幫我解領帶。」

 

我抬手想松領結，結果越勒越緊。

 

陸時野也不幫忙，身體靠近，隨我折騰，隻是瞳孔沉了一個度。

 

直到領帶完全被我拆下，我才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拿過領帶一圈又一圈地繞過我的手腕，輕輕一拉，我就不受控制地栽進他的懷裡。

 

「陸時野，你變態啊！」

 

「嗯，我變態。」

 

「早就想這麼幹了，姐姐的手一直很好看。」

 

我張嘴直接咬在他的肩膀，透過襯衫，感受到嘴裡肌肉的緊繃。

 

現在逃基本沒可能的了，但我還是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

 

結果, 小腿剛好踢在桌子腿上，碰到了傷口, 下意識嚶嚀出聲。

 

陸時野立馬發現了不對勁，直接拉開我的裙擺, 蹙著眉頭問：

 

「怎麼弄的！」

 

我有些心虛, 眼神躲閃，像個被教育的小學生。

 

「就不小心掛到的，沒太大問題。」

 

「姐，開門！陸時野那個狗東西當逃兵了，我就說他丫的喝不過我，現在不知道躲哪吐呢。」

 

「「「」我討好地想去摟他脖子，但手腕還被捆著，隻能仰著頭笑。

 

「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要不小心弄的，剛剛就得哼哼唧唧撒嬌博關注了, 隻能是你媽弄的你才不敢說。」

 

我輕嘆了口氣, 把來之前發生的事全告訴了他，包括我媽不喜歡他的事。

 

陸時野沉默地拆開我手腕上的束縛，把我抱到沙發上坐著, 取來醫藥箱, 小心地給我消毒。

 

我有些慌了，連忙說道：「她就是沒想通，等她發現你的好以後, 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他還是不說話。

 

我縮回腿撲過去跨坐在他的腿上, 捧著他的臉, 認真地說：「你別生氣，她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陸時野瞥我一眼，惡狠狠地開口：「下次再受傷不告訴我, 你給我等著。」

 

呼，我霎時松了口氣。

 

怎麼感覺我倆的角色互換了, 我現在變得這麼怕他。

 

14

 

我媽始終都沒接受我和陸時野在一起。

 

也許她並不是討厭他, 而是討厭我的忤逆，以及不受控。

 

我沒有著急去緩和這段關系，因為我知道沒有用, 她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結婚的時候，我媽也沒來, 是顧陽挽著我的手走過那條花路, 把我送到陸時野身邊的。

 

這樣也挺好，省得我倆一言不合吵起來。

 

婚禮當晚。

 

我坐在床上支著下巴看陸時野換衣服。

 

他的皮膚本就白皙，喝了酒以後又透著紅, 看著就讓人心潮澎湃。

 

他穿了條家居褲，也不著急套上衣，就這麼朝著我走來, 蹲在我面前，眼尾上挑揶揄：

 

「我不介意你上手摸。」

 

摸就摸！

 

腹肌，不戳, 胸肌, 也不戳。

 

手指最後落在他的手臂上, 那裡有一串英文和一彎月亮，而我的則是太陽，剛好是一對, 還都是我紋的，很滿意。

 

我低頭親在了紋身的地方。

 

「陸時野，你跑不掉了。」

 

「樂意至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