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女力量懸殊，在沒有確切的保證下，我不敢和男生動手。

我如今的散打還不到家，隻能揪出最弱的。

 

等我再厲害點，我一定會打那些嘴賤的男生的嘴。

 

我回頭，許嘉隨滿眼贊賞朝我豎起大拇指。

 

我忍不住朝他揚起嘴角。

 

卻沒發現，沈霖安滿眼陰鸷，站在門口盯著我們。

 

14

 

沈霖安回來時沒有和從前一樣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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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男生圍著他吵鬧，卻被他暴躁地打斷。

 

「吵S了，滾一邊去。」

 

沒有人敢惹他。

 

我聽見了他在發脾氣。

 

如果是以前，我會在心裡害怕，他會不會拿我發泄怒火。

 

可現在，我隻是筆尖停滯了一瞬，繼續去寫我的題目。

 

我將他視作空氣。

 

周六周日時，訓練得更加賣力。

 

許嘉隨看著我一次次被擊倒，一次次爬起來，忍不住嘆氣。

 

「你太緊張了。」

 

我下意識想去掐玩偶，卻發現不在手上。

 

他伸出手放在我面前。

 

「掐我吧，我不怕疼。」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幹淨。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

 

溫熱的，帶著薄繭的觸感，讓我心裡悸動了一瞬。

 

觸電般的，我推回了他的手。

 

「不用了。」

 

許嘉隨微微挑眉：「好吧，那我可以邀請一下江枝同學去遊樂場放松一下嗎？」

 

這些天他一直陪我補課，練習散打，確實有些對不住他。

 

所以我沒有半點猶豫就同意了。

 

有人說一個人去遊樂場孤獨是排行榜前三名。

 

我被針對後，幾乎不敢和別人交流。

 

遊樂場也是很久沒有去過了。

 

許嘉隨興致勃勃，陪著我玩了很多項目。

 

在進到鬼屋時，坐過山車都面不改色的許嘉隨卻害怕了。

 

他朝我伸出手：「我有點怕，可以牽一下你的手嗎？」

 

我沒有忽略他通紅的耳尖，心跳如擂鼓。

 

糾結許久，握住了他的手。

 

他同樣回握住。

 

在 npc 突然蹿出來時，我被嚇了一跳，許嘉隨第一反應卻是將我緊緊地護住。

 

他安撫我：「別怕，有我在呢。」

 

等到反應過來，我被他抱在懷裡。

 

他下意識道歉：「抱歉。」

 

我的臉很燙，好在，被周圍的黑暗遮蓋住了。

 

我不自然地握住他的手：「牽好我的手，別走丟了。」

 

15

 

離高考隻有一百天。

 

我的成績提升得飛快。

 

從前不會的思路被一點點解開，S命地刷題，練習，讓我一步步從中下爬上班裡的前三。

 

百日誓師時，我作為進步學生上臺演講。

 

在談及成績為什麼會進步這麼快時。

 

我著重感謝了許嘉隨。

 

沒有他的幫助，我隻能在原地踏步。

 

話音剛落，一個人衝上了臺上。

 

是李文婷。

 

她從我手中搶過話筒，大聲指著我：「什麼同學幫助，她根本就是在和許嘉隨談戀愛，這是早戀！」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臺下沸騰起來，議論紛紛。

 

李文婷被人帶下臺。

 

班主任沉著臉站在臺下。

 

她對著我怒斥：「你還在這杵著幹嘛！快下來！小小年紀就知道勾引男生，還想丟臉到什麼時候！」

 

我固執地站在臺上，正視著所有同學。

 

「胡老師，我沒有勾引男生，你應該向我道歉！」

 

我聲音不算大，擲地有聲。

 

班主任眉頭緊鎖：「你天天纏著人家許嘉隨，被人戳破了就和老師發脾氣，尊師重道都被你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胡雅，尊師重道不是讓我盲目尊重一個三觀扭曲，隻會譴責受害者的人，你對我的侮辱，讓我沒辦法將你當作一名老師。你在我被欺負時，視而不見，並且惡意揣測詆毀我，你不配做老師！」

 

胡雅被我的話氣得身體顫抖：「你這種女生，哪怕成績再好，這樣對待老師，什麼學校都不會收你這種品德敗壞的學生的。」

 

我朝她微微一笑：「你覺得你剛剛的話如果被舉報到教育局，你還有資格用老師的身份來威脅我嗎？」

 

在得知我會上臺發言時，許嘉隨早就準備好相機。

 

他說，這是我勝利的勳章，應該好好記錄下來。

 

所以一開始就錄下了視頻。

 

胡雅對我的詆毀，將會成為終結她職業的利刃。

 

人群中，許嘉隨朝我比了一個 ok 的手勢。

 

我朝他揚起笑，我贏了。

 

我戰勝了那個怯弱的自己。

 

16

 

努力是有用的。

 

二模三模時，我的成績也到達了全校前十。

 

而我的野心也隨著時間不斷增大。

 

我的目標不僅是和許嘉隨一個城市。

 

我想和他去同一所大學。

 

他的成績很好，對我來說猶如天塹。

 

可我有想要嘗試的勇氣，哪怕結果不如人意，我也能坦然接受。

 

離高考還有一周時間。

 

我被李文婷帶著的一群小太妹堵在小巷子裡。

 

胡雅被辭退，而李文婷雖然沒有退學，也被勒令停課。

 

她畫著上挑的眼線，燙了頭發，穿著短裙。

 

時尚張揚，完全看不出她還是一個高中生。

 

李文婷身後一群和她一樣誇張打扮的女生，將我團團圍住。

 

李文婷點燃煙，放在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將煙霧吐在我臉上。

 

看我嗆得直咳嗽，她笑了出來。

 

「江枝，你他媽的真是不要臉，勾引沈霖安就算了，又勾搭了許嘉隨，是不是沒有男人陪就痒……」

 

她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惡意，說的話惡心得讓我反胃。

 

李文婷曾無數次用這種惡意揣測詆毀我。

 

我不明白，同樣是女生，為什麼要用造黃謠的手段去對待另一個女生。

 

我抬起手狠狠地打在她嘴上，將她的話打斷。

 

清脆的巴掌聲在巷子中回蕩。

 

李文婷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動手。

 

反應過來的她，揚起尖銳的指甲就要往我臉上抓。

 

我攔住她，讓她沒辦法動彈。

 

她氣急敗壞地朝其他小太妹吼：「還不快點來幫我！我一定要毀了這個賤人的臉！看她以後還怎麼勾引人！」

 

小太妹們蜂擁而上。

 

李文婷往我小腹踹了一腳：「剛剛不是很厲害嗎？」

 

她穿了高跟鞋，那一腳用了很大的力氣，疼得我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的臉時，巷口傳來一聲呵斥。

 

「都別他媽的碰她！」

 

17

 

誰都沒想到來的人是沈霖安。

 

他拉開李文婷，將她狠狠地拽到一旁。

 

李文婷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沈霖安眼神厭惡：「你他媽敢碰她？」

 

「沈霖安！」李文婷朝著他大喊，聲音帶著哭腔，「你不是討厭她嗎？」

 

沈霖安語氣冰冷：「誰給你膽子碰她！」

 

「她自己不要臉還欺負我，你看不見嗎？」

 

李文婷歇斯底裡大喊，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滾。」沈霖安暴戾地朝她吼，「別他媽讓我說第二遍！」

 

李文婷失望地看著他：「沈霖安，你會後悔的！」

 

沈霖安關切地拽著我的胳膊：「圓圓你有沒有事，她們有沒有傷到你？」

 

我撇開他的手，和他拉開距離，冷淡道：「我叫江枝。」

 

沈霖安的手還停在半空，無措地看著我：「江枝，你沒事吧？」

 

我漠然地看著他：「你為什麼在這？」

 

語氣沒有半點起伏。

 

沈霖安卻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來，說話斷斷續續：「我就是……我就是不放心你……」

 

我打斷他：「沈霖安，你覺得我要感謝你嗎？」

 

對於沈霖安來救我這件事，我心中絲毫沒有半點觸動。

 

我討厭他，不會因為他擋在我面前而改變。

 

李文婷針對我也是因為他。

 

我所有的不幸都是由他帶來的。

 

我不會覺得感動，這是對曾經的自己的背叛。

 

他的臉一下白了：「你討厭我？」

 

「我不該討厭你嗎？」我反問他。

 

沈霖安暴躁地抓了抓頭發：「我其實……我其實不是故意欺負你, 我就是想和你開開玩笑, 真的。」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我討厭你，很討厭。」

 

他愣了一下。

 

又想起什麼，暴躁地拽著我的胳膊，強迫我與他對視。

 

「是不是因為許嘉隨？你不會真的喜歡許嘉隨吧？」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沈霖安, 我的確喜歡許嘉隨, 但並不妨礙我討厭你。」

 

沈霖安額頭青筋跳動：「你別說了！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18

 

聽見沈霖安說他喜歡我。

 

我愣住了。

 

我從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

 

我下意識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淚水混合著胃裡的惡心一起湧上。

 

無數個想不通的原因, 竟然這麼荒謬可笑。

 

他喜歡我。

 

所以他才會針對我。

 

因為他喜歡我，我被他的簇擁者傷害！

 

我吐了一通, 沈霖安忙來扶我, 卻被我推開了。

 

「滾！沈霖安, 我永遠都討厭你！」

 

鹹苦的眼淚滴進嘴巴裡。

 

我遭受的那些苦難原來隻是因為他喜歡我！

 

他似是被雷擊中, 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我朝著反方向跑出巷口，而這一次等著我的是許嘉隨。

 

他安靜地看完了沈霖安對我的表白。

 

我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放聲痛哭。

 

所有一切，都是這個原因！

 

我在難挨的日子中不斷自我反思，險些將我擊潰。

 

他拍著我的背，安撫著我。

 

「江枝，你很棒, 你真的很棒！」

 

我喜歡許嘉隨。

 

心動是無法掩飾的信號。

 

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不對的事。

 

我已經成年了, 喜歡一個異性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我喜歡他，因為他很優秀, 對我也很好。

 

我會追隨他的腳步，成為一個同樣優秀的人。

 

我喜歡許嘉隨是因為他本來就很好。

 

他尊重我, 將我放在平等的位置。

 

讓我一步步充實自己，有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不是一味地將我護在身後。

 

菟絲花一樣, 永遠都依附別人。

 

許嘉隨引導我，讓我成長，讓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尊重。

 

而他如果喜歡我，被我吸引。

 

是因為我身上有讓他喜歡的特質，而不是她們嘴裡的勾引。

 

我不是很差勁的人。

 

喜歡我，是因為我足夠好, 值得被喜歡。

 

我才不會因為別人的話，再次質疑自己。

 

我很滿意我自己。

 

19

 

考完試後, 我和許嘉隨在一起了。

 

他精心準備了一束花, 在一個很普通的夜晚。

 

少年紅著耳尖眼神真摯地和我表白。

 

我同意了。

 

我們在月光下親吻。

 

我問他：「操場那次，你說的是什麼？」

 

許嘉隨有些不忿：「當時我以為你腦子進水給他們寫情書都不給我寫。」

 

我捏了捏他的手：「你沒有覺得我陰暗嗎？」

 

他搖頭：「你很聰明, 知道用手段反擊, 沒有選擇和他們正面對上。」

 

他總是在肯定我，誇贊我。

 

讓我那些深埋心底的羞憤化為烏有。

 

坦然成為證明我聰明的勳章。

 

沈霖安知道我和許嘉隨在一起後，也來找過我。

 

他怒氣衝衝地逼問我：「許嘉隨到底有什麼好的？同樣是英雄救美，為什麼他行我不行？」

 

我沒有說話, 狠狠抬腿, 擊中他胯下。

 

趁他不備在他嘴上狠狠地打了幾巴掌。

 

「我說過我會永遠討厭你。」

 

打他的嘴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感覺到後背被人抓了一下。

 

「過我」我不會因為壞人突然做了一點好事而感動。

 

那是對自己的背叛。

 

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竭盡全力讓自己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

 

至於那些我討厭的人。

 

我才不會大度祝福。

 

我希望他們爛進泥裡，一輩子窮困潦倒，不得善終。

 

所以聽見沈霖安和李文婷沒考上大學時, 我毫不猶豫地嘲笑了。

 

在很多年後，看見沈霖安鋃鐺入獄。

 

我拍手稱快。

 

過去的陰影不會消失，隻是我會成長為有力量對抗陰影的模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