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嘉隨有些為難：「我的筆記很潦草，可能對你幫助不大。」

聽到他的解釋，我有些失望。

 

我的成績不算特別好。

 

因為沈霖安的緣故，很多時候，我聽不下去課，成績越來越差。

 

眼看著高考臨近，我連本科線都達不到。

 

才想著借許嘉隨的筆記看看。

 

他微微勾唇：「我剛剛做錯了事，作為賠罪，我自願為江枝同學補課，提升成績。江同學，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晚風燥熱，發絲輕揚。

 

少年衣服上幹淨好聞的香味隨風飄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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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揚起笑：「那就拜託許同學多多指教了。」

 

許嘉隨微微挑眉：「一碼歸一碼，明天我的早餐，江枝同學別忘記了。」

 

早餐而已。

 

有學霸願意幫我補習，對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更何況，如他所言，一碼歸一碼。

 

他幫我保守秘密，我請他吃早餐。

 

認真算，我佔了他便宜。

 

他為了賠罪，幫我補課，提升成績。

 

我問了許嘉隨的忌口和愛好，認真記下。

 

道別的時候，本該朝相反方向去的許嘉隨卻停下了腳步。

 

天色黑透了。

 

他高挺筆直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垂下頭與我視線平齊。

 

「已經很晚了，女生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下意識想拒絕。

 

他補充道：「是我拖累你遲回去，現在路上人少，我看著你回家才放心。」

 

聽他這麼說，我也沒有再拒絕。

 

8

 

我家住在城中村。

 

必經路有一條繞不開的巷子。

 

路上沒有路燈，很黑。

 

每次從那經過，我都很害怕。

 

我也不是沒想過讓父母接我一下。

 

可他們工作辛苦。

 

兩個人經營一家小小的燒烤店，夜裡正是生意最忙的時候。

 

我實在張不開口。

 

許嘉隨與我一前一後地走著。

 

他話不多，我和他不熟，一路上也沒太多話題可以聊。

 

隻能幹巴巴地問他學習好，有沒有什麼訣竅。

 

許嘉隨毫不吝嗇地分享了自己學習的方法。

 

話到最後，他說：「其實，比起技巧，你的心態更重要，開心的時候，做事的效率都會高很多。」

 

我知道他說得對。

 

可沈霖安針對我的那些惡劣行為，讓我煩不勝煩。

 

因為他，我開始排斥學校。

 

每天清晨，坐在班級，我都在想今天沈霖安會不會找我麻煩。

 

我畏懼他。

 

他的視線掃過我。

 

我忍不住渾身發顫。

 

他用那種玩味的眼神看我。

 

我就知道，他又要將他那些突破下限的惡心手段用在我身上。

 

我嘗試過反抗。

 

可反抗的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老師，同學，父母，所有人都隻覺得他是在惡作劇。

 

覺得我小題大做。

 

畢竟，他沒有像傳統意義中的霸凌一樣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

 

又經過那條漆黑的小巷。

 

身後亮起一束光，將巷子裡照得清清楚楚。

 

怪獸一般吃人的巷口也沒那麼可怖。

 

手機電筒的亮光打在許嘉隨的臉上。

 

往日清冷仿佛一瞬間被揮散而去，餘下的都是溫暖的和煦。

 

他朝我揚起嘴角：「你快到家了，我照著你，別怕。」

 

9

 

教導主任罰了那天晚上被逮到的人寫檢討。

 

沈霖安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

 

又被教導主任指著鼻子一頓臭罵。

 

檢討也不寫了，幹脆沒來學校。

 

他不來學校，對我來說自然是好事。

 

安靜地上課，下課，沒有人注意我。

 

我咬著筆頭，艱難地看著晦澀的物理題。

 

這個題目，我反復看了很多次答案。

 

就是沒能懂。

 

物理老師是班主任，我不喜歡她。

 

她明明也是女生，卻不喜歡女生。

 

我們是理科班，男生佔大部分。

 

班主任常把「女生不如男生腦子靈活」這句話掛在嘴邊。

 

上課說過的題目，男生去找她問，她會誇那個男生，說他知道不懂的題去問。

 

還要拉踩一下女生，說女生膽子小，隻知道不懂裝懂。

 

同樣的情況下，女生去問，她又要罵，說上課耳朵聾了。

 

原本我最喜歡的就是物理課，也是為了物理才選擇的理科。

 

可我曾因為問題目，被班主任當著全班同學罵過。

 

我被她罵得抬不起頭。

 

自那之後，我再也不敢去問了。

 

因為沈霖安，班裡同學也沒有願意搭理我的。

 

不會的題目還是不會。

 

我想破腦袋都沒辦法想清楚。

 

我甚至一度對自己產生懷疑。

 

是不是我不適合學習。

 

閉門造車的結果就是我的物理成績越來越差。

 

感覺到有視線穿過人群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我抬起頭。

 

第一眼就看見許嘉隨。

 

他對我比口型：「等我。」

 

10

 

放學後，我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

 

直到所有同學都離開教室。

 

許嘉隨倚靠在門邊：「江枝同學，時間不等人。」

 

他帶我去的是一家甜品店。

 

問了我的口味，幫我點了一份抹茶千層。

 

結賬的時候，我剛要掏錢，他已經付了款。

 

我有些著急，要把錢給他。

 

他願意幫我補課，已經是我在佔便宜了。

 

哪裡還需要他請我吃甜品。

 

許嘉隨挑眉，將千層蛋糕推到我面前：「一份正式的道歉不是嘴上說說，江枝同學，你願意原諒我嗎？」

 

我鄭重用小勺挖了一塊蛋糕放進嘴中。

 

清甜的味道彌漫在口腔。

 

「很好吃，我原諒你了，許同學。」

 

他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抹茶千層很好吃。

 

我不知道許嘉隨是怎麼發現這家好吃的甜品店。

 

店裡環境很好，為了不打擾別人，我們坐在角落。

 

白天晦澀難懂的物理題，在許嘉隨的講解下，也變得清晰明朗。

 

他說得很簡潔，卻通俗易懂。

 

從前亂成團的思路被他一點點捋順。

 

即便有些地方我還是不太會，他也沒有不耐煩。

 

反而耐心地幫我去了解。

 

甜品店暖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溫柔。

 

許嘉隨垂著眸，長長的睫毛灑下一小片陰影。

 

察覺到我的視線。

 

他故作嚴厲地敲了敲桌子：「別走神。」

 

耳尖卻悄然紅了起來。

 

11

 

每天晚自習下課。

 

許嘉隨都會抽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幫我補課。

 

然後送我回家。

 

在學校，我和許嘉隨保持著原來的陌生狀態。

 

換句話說，是我在躲著他。

 

許嘉隨有些不滿：「江枝，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為什麼要躲著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許嘉隨是一個很好的人。

 

沒必要因為和我接近被其他人針對。

 

是我貪心，想要他幫我補課。

 

我垂著頭，掐著掌心，沒有說話。

 

他緩和了語氣：「我不是怪你，我隻是以為我們現在是朋友。」

 

說話間，他將一個巴掌大的小玩偶遞到我手邊。

 

我不明所以。

 

他放在我手上：「下次別掐手心了，會疼的，掐它吧。」

 

我捏了捏玩偶，軟軟的，很好捏。

 

「許嘉隨。」

 

他抬頭看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回答他：「我們就是朋友，所以我不想連累你。」

 

一開始沈霖安針對我，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搭理我的。

 

當時和我做同桌的是一個瘦瘦的男生。

 

他因為沒有和其他男生一樣，附和沈霖安捉弄嘲笑我。

 

放學回家時被一群小混混堵住了，打得鼻青臉腫。

 

威脅恐嚇他，不許和我接近。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沈霖安的手筆。

 

可因為他家裡有錢，學校願意包庇他。

 

他甚至沒有道歉，那件事就不了了之。

 

自那之後，沒有一個同學再願意和我說話。

 

我覺得很對不起那個男生，想和他道歉。

 

他隻是冷冷地說：「江枝，你隻要離我遠點，我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每天晚上放學，我都小心翼翼。

 

生怕被沈霖安發現許嘉隨在和我接觸。

 

12

 

許嘉隨聽完，輕嗤一聲：「真是廢物，用這種手段，隻能證明沈霖安這個人很沒用。」

 

他說，沈霖安用家世，用暴力逼迫別人追捧自己，欺負我。

 

隻有廢物才會享受這種低級趣味。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欺負我。

 

我無數次反思，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他。

 

許嘉隨隻是合上筆：「你唯一的錯，就是沒有親自打他的嘴。」

 

他將我帶到訓練室，教我練習散打。

 

許嘉隨很厲害，他從小開始學，參加過很多比賽，獲得過很多金牌。

 

他告訴我：「當你有足夠力量時，他才會忌憚你，不敢輕易傷害你，而你也會有反擊的機會。」

 

訓練很辛苦，許嘉隨一改從前的溫柔耐心，變得極為嚴厲。

 

每天都要陪著我一起負重跑步。

 

對打的時候，從來都不放水。

 

在我又一次被他擊倒，癱在地上，眼神空空地看著天花板時。

 

許嘉隨幫我擦掉額頭的汗：「如果真的很累，可以休息一下。」

 

我搖了搖頭，爬了起來：「再來！」

 

沈霖安已經一個月沒來學校了。

 

這一個月的安逸，並沒有讓我放松。

 

我時刻緊繃著，發了瘋地學習，練習散打。

 

等沈霖安回來，還是會和從前一樣欺負我。

 

我不想始終處於被動。

 

小紙條的報復不痛不痒。

 

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如果我有足夠的能力，我就不會用這種幼稚的方法報復他。

 

我能用我的拳頭，讓他閉緊嘴。

 

讓他知道，江枝不是好欺負的。

 

我要用優秀的成績讓學校沒辦法毫無顧忌地袒護沈霖安。

 

13

 

一個月的練習，我的成績穩步上升。

 

身體也不再瘦弱。

 

我能感受到衣服下隱隱有肌肉形成。

 

蘊含著力量讓我興奮。

 

我不再避諱和許嘉隨接觸。

 

我們像普通朋友一樣，打招呼，交流。

 

李文婷尖銳的聲音毫不掩飾地傳進我耳朵裡。

 

「天天勾搭男生，學校都被她變成酒店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你說誰？」

 

李文婷毫不在乎，捂著嘴笑：「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非要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

 

說完就和周圍男生笑成一團。

 

「許校草英雄救美，圓圓芳心暗許唄！」

 

「沈哥不在，圓圓這是空虛寂寞了。」

 

聽著他們和從前一樣惡心的笑聲，我沒有生氣。

 

仍舊盯著李文婷：「你說誰？」

 

她將書砸在我身上：「就是說你的，滿意了嗎？」

 

我彎腰將書撿起來，狠狠地砸了回去。

 

這些天的訓練是有用的。

 

在我反擊後，李文婷當即怒火衝天，站起身朝我撲過來。

 

她想拽我頭發，被我輕易躲開了。

 

她伸手想打我，被我捏住手腕，動彈不得。

 

看著她咬牙切齒地朝我怒吼：「江枝你他媽的松開手！」

 

我加大了手上力氣，捏得她龇牙咧嘴。

 

「如果你再造謠，我一定會打在你的嘴上。」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卻不敢說話。

 

在絕對力量的壓制下，再大的怒火也會讓她不敢再招惹我。

 

那些男生見我這樣，也都沒有再說話。

 

S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