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蛇獸人隻有得到家人的祝福才能長大。

 

娘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惜她恨我。

 

臨S前本想與娘冰釋前嫌，可我已無法維持人形，蛇的模樣嚇暈了年幼的弟弟妹妹。

 

娘厭惡地看著我：「這畜生嚇到孩子們了，S了丟掉吧！」

 

我被拽著尾巴丟進了罐子裡泡酒，靜靜等待自己的S亡。

 

十六歲生日的前一天，我S了。

 

後來一向自持冷靜的長公主亂了禮數，居然瘋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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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是最快樂的小孩，也是蛇人族裡最強壯的幼崽。

 

因為蛇人的孩子得到的愛意祝福越多，孩子就長得越快，幼年期也越強大。

 

換句話來說，沒有愛的孩子活不過成年。

 

我曾經覺得這些事情遙遠又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於是我去詢問了自己的父母。

 

「娘親，你會一直愛我嗎？」

 

娘摸了摸我的腦袋，親了我一口：「當然會，樂樂永遠是娘的寶貝。」

 

「爹爹，你呢？」

 

我爹用自己的胡子扎我，逗得我一直笑個不停：「樂昭可是爹的小公主。」

 

後來我才知道，愛是會消失的。

 

人心也是會變的。

 

2

 

我娘是人皇的女兒，也就是人族的公主。

 

她Ŧűₜ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江月白。

 

而我爹是蛇人族最混不吝的少年，遇見我娘後才收了性子。

 

嚴格來說，我娘是下嫁。

 

因為我娘的父母看不上我爹，並不同意這門婚事。

 

不僅是因為蛇人族風評不好，更重要的是，我娘有婚約，還是比較富有的狐族。

 

於是我娘逃婚了，和我爹一起住進了涼蛇村裡。

 

他們找到我娘的時候，她已經懷了我。

 

木已成舟，誰也沒有辦法了。

 

我的外祖父氣得當場與我娘斷絕了父女關系，以後再也沒有來過。

 

我爹娘曾經也度過了一段極為美好的時光。

 

可是在我三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我爹迷上了邪功，就是吞噬他人來增加自己的修為的一種功法，但是長期修習會影響心智。

 

他變得暴躁易怒，長時間不回家，每次回家都會打我娘。

 

開始我娘還會勸他，他也算正常。

 

後來他什麼話也聽不進去了。

 

家產被變賣完，他甚至還想賣了我娘，結果被邪功頭子打S了。

 

這時候，那個狐狸獸人出場了，他解救了我娘，甚至幫助她和她爹娘修復關系。

 

就這樣，我娘慢慢接受了他。

 

他們成親了，一個推遲了十年的婚禮。

 

3

 

那時候我十歲。

 

我娘雖然不像以前那樣愛我了，但是她依然溫柔。

 

所以我不算是最強大的蛇人小孩了，隻能是個中等水平。

 

婚禮那天，我本來想躲起來的，因為我娘要重新成親了，我想她可能不太想看見我這個之前丈夫的孩子。

 

可是她的新夫君邀請我去，他帶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像我五歲生日的時候娘送給我的，我很喜歡。

 

我問他：「我娘真的願意我去嗎？」

 

他回答：「當然，你可是你娘唯一的女兒。」

 

我很高興，於是按照他說的做，在婚禮上給娘送了一大捧菊花。

 

直到娘愣住了，娘的父母的臉變得鐵青，滿堂賓客都神色各異，我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後來我才知道，在他們看來，我送的那花就是讓娘別忘了爹的意思。

 

可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我拼命解釋，沒有一個人聽我說。

 

那隻狐狸假惺惺地走了過來，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安慰著娘：「抱歉，月兒，我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從沒忘記她的父親，看來是我做得不夠好。」

 

他的侄女，是個狐狸小姑娘，衝上臺來給了我狠狠的一個巴掌。

 

「叔叔嬸嬸，她怎麼偷穿我的衣服？我就說今天早上怎麼找不到了！」

 

可是這裙子是那隻狐狸給我的。

 

說完，她大哭起來，所有人都開始安慰她。

 

她下手很重，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嘴裡全是血，可沒一個人能看到我也受了傷。

 

婚禮繼續進行著，沒有人當面直說什麼，但我知道我把娘的婚禮搞砸了。

 

都是我的錯。

 

那天晚上娘來問我：「樂昭！你為什麼來？！你為什麼非要在那個時候出現？！」

 

我動了動嘴，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娘甩著我的肩膀大哭：「明明我馬上就要幸福了，都怪你！你又一次讓我成了一個笑話！你就是個災星、怪ẗú⁹物！」

 

對不起，娘，都是因為我太笨了。

 

那天之後，娘給我安排了個小院子，她不會來看我了。

 

也是從那天起，我開始越來越虛弱，甚至比一些小孩子還要弱。

 

4

 

可是我並不想一直待在那裡，我想向娘道歉，我想向她說明都是那隻狐狸做的。

 

我挑選的時機就是弟弟妹妹滿月宴的那日。

 

其實我對弟弟妹妹是一種特殊的態度，我討厭塗山珏，可是他們也是娘的孩子，所以我也想親近他們。

 

娘和塗山珏，也就是那隻狐狸，是真的很開心。

 

他們宴請了人族、獸人族的很多客人，當然沒有蛇人族的人。

 

就連我也能破格從小院子裡出來，雖然不能和賓客們一樣上桌，但是能見到娘，我也很開心了。

 

塗山珏把娘照顧得很好，她如今真的像畫本裡的公主了，優雅美麗。

 

我娘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看見我出現的那瞬間，我娘臉色突變。可是我沒注意到她的變化，我已經快被喜悅衝昏了頭。

 

「你怎麼在這兒？」

 

我開心地回答我娘：「娘，你看這是我給弟弟妹妹做的小禮物。」

 

那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用蒲草做成的小螞蚱，用的是沒有一點枯黃，也沒有缺口的草。

 

這也是唯一我能自己做出來的禮物。

 

「聽著，你現在去小廚房讓他們給你點吃的，然後回自己屋裡去。一定不要出來，記住了！」

 

我點點頭，滿腦子都沉浸在娘溫柔的聲音裡。

 

「好孩子！」

 

她拍了拍我的頭，我便開心地離開了，但是我並不想馬上回小院裡去，我想再看看娘和弟弟妹妹。

 

「你們好，娘說給我點吃的。」

 

裡面的嬤嬤和小廝都沒聽到，於是我Ṭű̂₀又喊了一遍。

 

「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小雜種。」

 

「快滾遠點！今天可是個大喜的日子。」

 

我娘說讓他們給我吃的，他們不給我就不走，就這樣僵持著，直到有人給我潑了一桶泔水。

 

那水很臭，我整個人跟一隻落湯雞似的，於是我不得不離開了。

 

臨走前，我去宴會看了一眼，我的小禮物被扔在角落裡，破爛稀碎。

 

那天回去我發燒了，畢竟是十一月的寒天。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到了我娘：「娘親，我頭暈，要你抱抱才好。」

 

下一秒，我的美夢就破裂了，我娘把我拽了起來，眼神冰冷地質問我：「樂昭！你又是來給我搗亂的！為什麼你總是跟我過不去？看來我當時就應該把你和你那S爹扔一塊，讓你自生自滅！」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我寧願這世上從來沒有你們父女二人！」

 

塗山珏輕輕地擁著她，拍拍她因為生氣而劇烈起伏的後背。

 

Ťṻ⁼「你就是太心軟了，月兒，要不要我……」

 

他的話沒說完，但是我卻從中看到了S意，他想S了我好讓娘不那麼難過。

 

「罷了，都養這麼大了。」

 

「成年了就讓她離開公主府吧！」

 

從他們的話語中我才知道，我的那兩個小螞蚱在宴會上亂跳，搞得一團糟。

 

可是我很弱，我沒有法力讓螞蚱跳起來了，那不是我做的。

 

他們離開了，我卻還在地上趴著。

 

那時的我終於明白，我娘已經不是曾經溫柔愛我的娘了，她是現任人皇的妹妹，是尊貴的長公主。

 

那天夜裡，高燒讓我的左手無法動彈，也燒毀了我過去一切美好的回憶，以及我可笑的痴心妄想。

 

5

 

塗山珏討厭我，我是應該早早發現的。

 

因為我爹，娘當年悔婚讓他丟盡了臉，但是他愛娘，一直都沒忘記過她。

 

可是我不一樣，我是他過去受到屈辱的證明。

 

我慢慢長大，他雖然沒有明著欺負我，但暗地裡小院都是他的人。

 

冬天冷水洗衣服，夏天每日罰站，美其名曰，鍛煉身體。

 

這樣折磨人的法子數不勝數。

 

我不是沒試圖告訴過娘，但是她不願意見我了，見到我也隻有譏諷寒心的話。

 

「阿珏是為了你好，看來他沒說錯，你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從來不領會別人的好心。」

 

「果然，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蛇人永遠都是S性不改、貪得無厭的下等種族！」

 

聽到這話我很難過，可是我不能反駁我娘，那樣她會不高興。

 

畢竟我和我爹都是罪人，是我們讓她錯過了許多。

 

我娘有了弟弟妹妹後，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很多。

 

那時我親眼看到他們一家四口在小花園裡玩，娘抱著弟弟，塗山珏抱著小妹妹，就像曾經的我們那樣歡樂。

 

「娘，我爹胡子又不刮！都扎到我啦！」

 

「嗨？這小丫頭怎麼還告狀呢？！那爹還要扎扎你。」

 

「阿珏，不要總是欺負小敏。」

 

「娘親，我爹不僅欺負妹妹，他也欺負我！他總是警告我不要一直纏著你。」

 

……

 

那時我像個小偷一樣，窺視著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寧願我從來沒有擁有過，至少心不會那麼痛。

 

自那以後，我便盡量避開他們一家，我不想看見他們，他們也不會願意看見我。

 

可是怎麼會有孩子能忍住不去找娘呢？

 

6

 

我忍不住的。

 

他們已經成親快六年了，弟弟妹妹也四歲了。

 

蛇人族的孩子十六歲就成年了，我想與娘好好說說話，至少讓我活過十六歲。

 

然後我就離開長公主府，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這幾年，我的罪也算贖完了。

 

弟弟妹妹的生日比我早三天，府上張燈結彩。

 

我突然想到了以前在涼蛇村的時候，我每次過生日我爹都會拉著我挨家挨戶討要一句祝福語，回家後，他和我娘會給我準備最豐盛的晚餐。

 

還有一些平時他們不允許我吃的。

 

但是那早就過去了。

 

我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可能是因為我娘恨我的原因。

 

一個被母親厭惡的蛇人，不被允許存在這世界上。

 

我躲在水桶後面偷偷看他們，娘親吻了她的孩子們，給了他們最真摯的祝福。

 

可是娘，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曾經的女兒，這個隻能躲在水桶後面的姑娘？

 

有小丫鬟被我嚇了一跳：「啊！哪來的蛇？」

 

「蛇！快打S它！」

 

不！我不是普通的蛇！我是蛇人，我也算人類。

 

娘，你看看我，你不是曾經誇我身上的花紋很好看嗎？你說就像漂亮的蝴蝶一樣。

 

你忘記了嗎？娘。

 

可惜我沒爬到娘面前就被抓了起來。

 

她根本沒注意到我，因為弟弟妹妹被嚇暈了，她著急自己的孩子。

 

「月兒，這畜生怎麼辦？」

 

塗山珏掐著我的七寸問她。

 

她厭惡地看了我一眼，連忙照顧她的幼女去了：「它嚇暈了孩子們，S了丟掉吧！」

 

我一愣，接著聽見塗山珏說話：「既然孩子們這麼怕蛇，那就把它裝到罐子裡泡酒，這樣也能幫助孩子們克服對蛇的恐懼。」

 

娘沒有說話，她隻是遲疑了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我爹曾經告訴過她，蛇最怕泡在酒裡，與其受到這種恥辱和酷刑，還不如直接被S了。

 

我終於S心了。

 

也好，還了她這條命。

 

娘，下輩子我不要做你女兒了，你也不用做我娘了，這樣對我們都好。

 

7

 

我被塗山珏扔進了罐子裡，可我沒想到他倒的是雄黃酒，他根本不是想做藥酒，他就是想折磨我。

 

或者說，他知道這條蛇是我。

 

我有些驚訝又有點開心，畢竟我娘都不知道這條蛇是我。

 

「聽著，我知道你是那個蠢貨。」

 

「你還真是和你父親一樣愚蠢。」

 

他把我舉起來，讓我正好能看見他的眼睛。

 

塗山珏長得好看，卻一副蛇蠍心腸，隻希望我的小弟弟妹妹不要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