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前夕，男朋友突然發現他是虐文男主。

可我好像並不是他的女主。

從前他總是對我撒嬌說：

「如果你能聽見我的心聲就好了，就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現在，我真的聽見了他的心聲。

【幸好還沒有結婚，否則就沒有資格去找周周了。】

周周是他公司的小實習生，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主。

1

試穿婚紗給沈亦看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他的心聲：

【周周應該也會喜歡這件婚紗。】

攥著裙擺的手一頓，我猛然抬起頭，不解地看相他。

周周這個名字我聽過，是沈亦公司裡的小實習生。

也是半個月前，喝醉酒跟沈亦打騷擾電話，哀求他「不要結婚」的追求者。

現在，面前的沈亦隻是微笑地看著我，「老婆？」

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剛才的聲音隻是我的錯覺。

但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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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沈亦在電話裡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周周：

「我非常愛我的女朋友，永遠不會離開她。」

第二天他就告訴我，周周已經離職了。

失神間，腳不小心踩到紗裙上，幸好沈亦及時扶住我的腰，「沒事吧？」

我搖搖頭，下意識推開了他的手。

沈亦並不在意，隨手松了松領帶，繼續聽導購說話，眼神卻飄忽起來。

【試個婚紗竟然要那麼久，都快一上午了。】

【沒想到小說裡的時間還挺實在的。】

沈亦的嘴唇沒有動，我卻能聽到他的聲音。

周圍人也沒有任何異常。

好像……隻有我能聽到他的心聲。

可是，他剛才說的「小說裡」是什麼意思？

【他們說周周在公司崴傷了腳，剛才給她點了藥膏，也不知道那傻姑娘擦了沒有。】

【算了，我還是親自去公司看一眼吧。】

沈亦突然拿起手機，「老婆，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先過去一趟。」

「沈亦。」我叫住他。

沈亦頓住腳步，回頭看我，唇角彎了彎，

「老婆，你身體不好，試婚紗太辛苦了，就這件吧。老婆穿什麼都很美。」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

我看見他快步走上車，似乎是迫不及待，車門被帶的發出一聲巨響。

我的心驟然一沉。

2

沈亦走後，我沒有逗留。

而是打車一路跟著他出去了。

車上我竟然收到了「周周」的微信申請。

通過後，她直接發來幾張外賣訂單截圖。

上面都是一些在情事上助興的玩具，還有好幾套妖豔性感的情趣睡衣。

圖片顯示的賬號昵稱是「棠棠」。

棠棠是我的名字，也是沈亦所有社交帳號的昵稱。

「我們睡了。」

周周發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包：「抱歉呀，我們也是情難自禁。」

指甲陷入掌心，半天我才回了一句：「你以為我會相信這幾張 P 的圖片嗎？」

周周：

「他說你很相信他，從來不會查他手機，所以他應該還沒刪。你現在可以登錄他的外賣賬號，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我顫抖著手登錄了沈亦的外賣賬號。

一周前，他確實買了這些東西。

周周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沈亦說，他早就不愛你了。」

「你還有心髒病，跟你在一起總是不能盡興，沒意思透了。」

「我要是你，就會現在提分手，還能體面一點離開。」

我猛地關掉屏幕，心髒處傳來密密麻麻啃噬般的疼痛，疼得我就要喘不過氣來。

我從小就有心髒病。

小時候被親生父母遺棄，是沈亦把我帶回家，求他爸媽收養了我。

他媽用藤條抽打他，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在他背上綻開。

他隻是捂住我的眼睛，說會給我一個家。

後來，我對沈亦的感情變了質。

一次醉酒，我偷偷進了他的房間向他表白。

那時我才知道，這份感情不是我以為的一廂情願。

後來，沈亦事業有成，也治好了我的心髒病。

我從來沒想過，也不敢相信，愛了我大半輩子的沈亦會被背叛我。

前幾天在街上突然暈倒，路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我的病情復發惡化，活不過半年。

我本打算，今天試完婚紗，就告訴沈亦的。

3

恍惚中，我聽見司機說到了。

這幾年因為身體的原因，我很少出門，這還是沈亦公司上市後我第一次過來。

電梯裡，聽到有幾個新來的女職員在小聲議論我。

「這就是沈總的女朋友呀，感覺好老哦。她怎麼跟周周比啊。」

「別亂說，人家才 28 歲，是沈總的青梅竹馬，陪著沈總白手起家。沈總可寶貝她了，這些年來就守著她一個，身邊一個女的都沒有呢。」

「那周周呢？」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這……總之別亂說了，過幾天人家就是沈夫人了。小心工作給你辭了。」

周周，周周。

我在心裡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情緒在胸腔肆意竄動。

電梯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對親密的男女。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周周。

年輕，漂亮，是讓我黯然的明豔長相。

她坐在沈亦的辦公椅上，紅唇抿緊，窄窄的眼角有一道淚箋般湿紅的痕。

而沈亦正彎著腰為她擦眼淚。

不出意料，我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

【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注定會在一起。】

【如果能早一點覺醒就好了，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找到你。】

【可現在，我已經有姜棠了。】

我錯愕地捏緊手裡的包。

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覺醒？男女主？他以為自己在演電視劇嗎？

還是在自我說服，為自己的變心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呢？

我盯著他的背影。

看不見他臉上什麼表情，但動作小心又溫柔，神情應該也是溫柔的。

身後的女職員小聲提醒：「沈總，姜小姐來了。」

沈亦身體微微一僵。

但也隻是停頓了一秒，便起身大步朝我走過來。

「剛才周周摔傷了腿，小姑娘怕疼，一直在哭，比你當年還愛哭。」

解釋完，他自然地接過我手裡的包，放在了沙發上。

我靜靜看著他：「你不是說把她辭退了嗎？」

沈亦愣了一下，就笑：「姜棠，你怎麼還跟個小姑娘計較。」

他面不改色地撒謊：「周周跟我解釋過了，那天晚上發信息給我，是在大冒險呢。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

好漂亮的理由，如果我不能聽見他的心聲，大概也就真的相信了。

「對了，不是讓你回家休息嗎，累不累？」

他抬手想觸摸我的臉，伸到半空卻停住，下意識看向眼角泛紅的周周，頓了頓，又把手縮了回去。

我的心在這一刻，微微刺痛了一下。

他在擔憂，擔心她會吃醋。

與此同時，熟悉的心聲響起：

【太難了。】

【如果這些年陪伴我的人是周周就好了。】

4

沈亦在跟我求婚的時候說過一句話：

「這個城市很大。一個人想和另一個人相見，需要跨越無數條公交線，地鐵線，還要在無數個紅綠燈等待足夠長的時間，甚至還要一點點的緣分，才能得償所願。姜棠，我想娶你，想你每天都在我身邊，想每天醒來都能看見你的臉。」

當時我嫌他肉麻，說了句不信。

他生氣地撲倒我，撓我痒痒：「如果你能聽見我的心聲就好了，就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現在，我真的聽見了他的心聲。

一字一句，都是別的女人。

不管他說的「我們身處小說的世界」是不是真的，不管他和周周是不是這個世界的男女主。

他變了心，這是真的。

我深吸口氣，看著沈亦，「我們談談吧。」

目光飄向他身後的周周，「你也一起來。」

樓下的咖啡廳。

我把周周發給我的訂單截圖拿給沈亦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沈亦臉色在一霎那變得慘白，他猛地看向周周，質問的眼神銳利得像一把箭。

「是你發給她的？」

但看到周周委屈的表情後，他似乎又心疼了，下意識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她耍小性子甩開。

「我隻是想快刀斬亂麻，這樣下去三個人都很痛苦，我做錯了嗎？」

沈亦愣了很久。

眼神慢慢從怒意變得無奈，直到恢復了往常的淡漠平靜。

他看著我，攤了攤手，終於坦白：「姜棠，抱歉，我愛上周周了。」

我有些恍然。

心燉燉地發痛，冷風呼呼地灌進來。

這次三個人面對面談話，除了質問，我還抱了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說不定是周周偷拿沈亦的手機點的外賣，就是為了惡心我。

生活不是童話，不能要求一個人一輩子真心愛一個人。

甚至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沈亦沒有真的出軌，隻要他繼續堅定地選擇我，不再和她聯系，起碼這半年，我們要好好在一起。

我在心裡唾棄自己。

姜棠啊姜棠，到底是快要死亡的事實摧殘了你的意志，還是你對他的愛盲目了你的三觀。

鄰桌突然傳來喧哗聲。

一個女人聲嘶力竭喊道：

「你既然愛上了別人，為什麼不結婚前告訴我，現在我生了孩子，你早幹嘛去了。」

男人面露羞愧，但還是梗著脖子回道：

「是你自己要查我手機的，你如果不查，什麼事都沒有！」

我怔了怔，突然看向沈亦。

他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笑了笑。

隔著咖啡蒸騰的熱氣，沈亦的眉眼顯得虛幻又殘忍。

「你如果沒有發現，我會騙你一輩子。」

心痛得呼吸跟著急促起來，我微微喘了口氣，直接把咖啡潑在他臉上，「你真惡心。」

他微微皺眉，任由汙漬從額頭滑落，神情卻是舒暢無比，像是解決了一件煩心事。

「棠棠，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想鬧到現在這一步。」

「我對你沒了愛情，但還有親情。」

「你如果願意，我可以當你的哥哥，像小時候那樣照顧你。」

「你如果不願意，我會給你一大筆錢，正好你心髒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去環遊世界。」

他語氣越來越輕松，掃了周周一眼。

心聲再次冒了出來：

【幸好還沒有結婚，否則就沒有資格去找周周了。】

一句話讓我越發難受，額頭已經隱隱冒出虛汗。

我沒有再說一句話，起身就走。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我回過頭，發現那對爭吵的夫妻竟然動起了手，一個咖啡杯直直朝我砸過來。

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那人緊緊將我的腦袋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