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我撞見夫君和大嫂在書房親熱。


看到我,大嫂害羞地把臉埋在了夫君懷中。


夫君小心翼翼牽起大嫂的手:「大嫂已有三個月身孕,到時候我會把這個孩子一起給你教養,隻要你識趣,你永遠都是總督夫人。」


我冷冷看著夫君和大嫂離開的身影,諷刺一笑。


體貼溫婉的人設立久了,別人還真把我當軟包子了。


但凡夫君仔細打聽打聽也該知道,我崔淳意,從不是吃虧的性子。


1


自我撞破夫君和大嫂的好事,她們就不再遮掩。


婆母拉著我的手推心置腹:「好孩子,你大嫂命苦,嫁過來一年,你大哥就去世了。這麼多年,她幫扶我管家理事,拉扯大下面兩個弟弟。


「慎澤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你作為他的夫人,應該和她同心同德。」


我蹙眉追問:「不行讓大嫂睡我們倆中間?我們仨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婆母瞬間沉下了臉色:「我還說你是崔家出來的孩子, 你們崔家書院是咱們江南最好的書院。怎麼院長的親孫女,竟能說出這般有辱斯文的話。」


我詫異:「我說說就有辱斯文了?那小叔子和大嫂報恩報到了床上,就是佳話了?


「我三伯母話本子都不敢編這麼離譜的劇情,不然讀者都該罵她離譜了。」


婆母嘴皮子沒有我利索,被我幾句話堵得面色漲紅。


大嫂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小心翼翼挪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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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以後,她「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娘,對不起,都怪我,我不知羞恥,都怪我,娘,您把我浸豬籠吧。」


大嫂身後的丫鬟著急地跺腳:「夫人,您就算不為您自己著想,您也該為您腹中的男胎著想啊。這是咱們二爺的第一個孩子,您怎麼能舍棄他呢?」


婆母眼睛都亮了:「果真嗎?找大夫看過了嗎?當真是個男嬰?」


大嫂委屈巴巴點了頭:「對不起娘,我保不住阿澤的孩子,我不配孕育他的子嗣。」


婆母趕忙扶起大嫂:「好孩子,咱們這麼多年,相互扶持,你怎麼還說這話來戳我。你和阿澤情投意合,要不是某些人斜插一檔子,你們孩子都會跑了。」


我忍不住拍起了掌:「好好好,真是感人啊,婆母說的某些人,該不會是我吧?


「我沒記錯的話,是聶慎澤在我崔家門口跪了整整三日,跟我母親承諾此生絕不納妾,通房外室都不會有,我母親才點的頭吧?


「婆母不會記憶這麼差吧?沒記錯的話,那時候為了求娶我,您最起碼去了我崔家十幾趟。


「你苦求的時候,怎麼不說你兒子和寡嫂情投意合啊,但凡你在外面透一句口風,保管整個江南沒有任何一個人嫁給聶慎澤,正好你們內部消化。」


說完,我不再看她們青紫的面孔,轉身就走。


2


聶慎澤氣呼呼來找我。


「你為什麼非要和我的家人過不去?


「母親心疼大嫂年輕守寡,難免偏疼,這你也要和她爭嗎?


「我都說過了,我此生絕不會納妾也不會有通房,大嫂這樣一個可憐人,你也容不下嗎?」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聶慎澤,你我兩家議親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個月,我們兩家議親到成婚,中間整整三年的時間,這期間,你們為什麼不說你和大嫂的情誼?」


「你入京趕考用我嫁妝當盤纏的時候,你怎麼不提你和大嫂的情誼?


「你拜託我祖父寫舉薦信的時候,你怎麼不提你和大嫂的情誼?


「如今,你坐穩了江南總督的位置,我崔家隻是辦書院的,你覺得你站起來了,你開始跟我提你和你大嫂的感情了。


「這話,你們敢不敢在外面說?」


聶慎澤冷冷注視著我:「崔淳意,我還以為你是這世間最溫婉大方的姑娘,沒想到你也如此刻薄。」


「裝得那麼好,原來一直都瞧不起我當初貧苦,看不起我。」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真懷疑你總督的位置怎麼坐上去的?我跟你說東西,你跟我扯母雞,你是腦子不清楚還是看我好糊弄?」


這話徹底激怒了聶慎澤。


他兩腿叉開,大咧咧坐在我的主位上:「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再作再鬧,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好好和大嫂相處,待阿行殿試出名次,咱們一家歡歡喜喜慶賀一番。」


心思急轉,我勉強壓下眼底的譏諷和嘲弄,用手帕揉了揉眼睛,瞬間淚如雨下。


「澤哥哥,自我十五歲就認定了你,這六年,我的眼底心底都是你。你不要拋棄我,也不要辜負我,我會試著和大嫂好好相處。」


聶慎澤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識時務者為俊傑,待大嫂孩子生下來,就說你生了雙生子,到時候整個江南都知道,你崔家姑娘好生養。」


我拼命維持面皮上的微笑,送走了他。


當晚,看到聶慎澤和大嫂 一起去老夫人的院子,我讓丫鬟芙蕖引開老夫人院子裡的人。


然後和芙蕖一起躲在暗處聽牆角。


聶慎澤陰冷的聲音傳過來:「母親,明薇,我知道你們都受了委屈,但,阿行授官在即,咱們還需要仰賴崔家牽線。」


婆母很煩躁:「那賤人居然敢給我甩臉子,你不是和太子關系密切嗎?何苦什麼都求著他們崔家,瞧她張狂的。」


大嫂嘆了口氣:「母親,您怎麼不懂呢?太子那層關系,是不能放在臺面上的。再說,崔家的人脈,我們憑什麼不用?


「不僅他們崔家的人脈,還有他們崔家在杏林的威望。」


婆母委屈巴巴:「我也不懂你們的計謀,那說好了,以後讓崔淳意那賤人病逝的時候,嫁妝要歸我。」


在窗戶的影子中,我看到大嫂扶著婆母坐了下來:「母親,您目光放長遠點,隻要咱們阿澤和阿行出息了,您還能缺銀子了不成?


「隻待崔淳意生下腹中的孩兒,咱們就以生雙生子難產為由頭,結果了她。


「到時候,孩子,名望,人脈甚至錢財,不都是咱們的嗎?」


老夫人聲音又變得雀躍:「想想那崔淳意,還想為崔家謀一個好生養的名頭,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極力忍住自己想衝進去打死他們的衝動,握緊芙蕖的手,一步步從院子中走出來。


芙蕖憤憤不平:「還好生養,我們崔家才不稀罕這個名聲呢。小姐,咱們趕緊跟他們和離,這聶府就是個虎狼窩。」


我捏了捏芙蕖撅起的小嘴:「傻丫頭,就這樣和離了,我吃的苦受的委屈不都白受了?」


「聶家用我的嫁妝翻身,借用我祖父的人脈坐上總督的位置,卻如此欺辱我,我會讓他們知道 ,欺負我,勢要付出代價的。」


3


婆母和大嫂見我捏鼻子認了這樁事,在我面前越發張狂。


「淳意,你嫂嫂最近皮膚狀態不好,聽說你的嫁妝中有一個潤膚堂,最擅長護膚和調理,幹脆你把這個鋪子送給你大嫂好了。」


自從聶慎澤坐上總督之位,婆母就一直暗戳戳跟我要東西。


我想著家和萬事興,她想要的東西,在我們崔家給孩子當玩具都嫌扎手,我就隨手給了她幾樣。


不曾想,還真養大了她們的胃口。


一張嘴,就想要我嫁妝中最賺錢的胭脂鋪子。


「按理說,大嫂看上我的嫁妝,是這個鋪子的榮幸。」


大嫂神色慌張:「我可沒有覬覦你的嫁妝。」


婆母也拉過我的手:「好孩子,你心疼大嫂,想把鋪子送給她,外人知道,也隻會誇贊你們崔家會教養孩子。」


婆母和夫君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知道,我崔家所謂的名聲,都是扯大旗?


她們還真以為,名聲可以綁架我?


「不好意思,大嫂能看上的鋪子,我也很喜歡,我才舍不得送人呢。婆母要是疼愛大嫂,完全可以從自己的私庫送她。」


婆母沉下了臉:「你怎麼回事?你明知道我當年是童養媳,哪來的嫁妝。」


我立馬裝作第一次聽說:「婆母當年還是童養媳啊,我聽說啊,童養媳最辛苦了,婆母能把阿澤和阿行拉扯這麼出息,當真是不容易。」


一番話,瞬間讓婆母沉浸到憶苦思甜中,拉著我們大倒苦水。


大嫂在旁邊急得一直給婆母使眼色,卻一直沒什麼用處。


回去的路上,大嫂非要和我一起走。


「淳意,我知道,我和阿澤這輩子都欠你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這裡裝什麼無辜。


走到荷花池旁,我噙著笑:「大嫂打算怎麼彌補我?」


大嫂慌張地四處觀看,待看到聶慎澤墨色的靴子時,瞬間跪到我面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我都認了。但阿澤公務繁忙,求你不要拿家中的事宜去煩他。」


見我隻是看著她不說話,她膝行爬到我身邊:「你打我吧 ,你罵我吧,這一切都怪我,和阿澤沒有任何關系。」


我嫌惡地掙脫開她拉扯我的手,大嫂順勢就摔倒了,她摔的極其有水平,一下把我撞到了荷花池中,我手拼命拉住她的胳膊,一用力,把她也拉扯了下來。


「噗通」「噗通」落水。


聶慎澤急得跳下水,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抱起了大嫂。


大嫂落水驚了胎氣,府上的大夫都被請了過去。


芙蕖把崔家的大夫請了過來。


「開一副溫和落胎藥,對外就說我是落水沒及時救治,孩子沒保住。」


聶慎澤不是小心大嫂的肚子嗎?


二人不是想讓我給她們養孩子嗎?


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聶慎澤的孽種,我不要。


她們的孽種,也別想生下來。


我故意讓芙蕖把大夫送到了聶府門口,當著眾人的面談論我落水落胎的事情。


眾人都唏噓我可憐的時候,聶慎澤鐵青著臉來找我:「你怎麼這麼沒用?孩子都保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我把帕子懟到眼睛上,哭得越發傷心:「要不是夫君先救大嫂不管我,我們的孩子怎麼會沒了?」


「我的孩子流掉了,大嫂的孩子卻平安健康,一定是她的孩子衝撞了我的孩子。」


聶慎澤神色越發不耐:「子不言怪物亂神。」


「既然你的孩子掉了,來日待大嫂腹中男胎生下,你就把他當作親生的兒子養就可以了,對外也不要透露你孩子沒了的消息。」


芙蕖大聲在外面回話:「二夫人,已經送走了大夫,門口很多受過您施粥恩惠的百姓,知道您小產,自發給您送了大棗和花生。拜託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聶慎澤不可置信看向我:「你,你孩子流產的消息,外人怎麼得知?」


「我生病一個府醫都沒有,我隻得去外面尋,估計是這大夫嘴碎吧,他也沒有惡意,夫君就別和他計較了。」


聶慎澤苦惱地揉了揉頭:「那,大嫂腹中的孩子怎麼辦?」


我推心置腹:「您總督的位置還沒坐穩,阿行的官職還沒定下來,咱們聶家風口浪尖,實在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聶慎澤看著我蒼白的臉,嘆了口氣:「算了,我和母親去解決吧,你好好休息吧。」


我卻掙扎著坐起來:「澤哥哥,趁熱打鐵,現在大嫂落水,生病啥的都不會惹人疑惑,咱們哄著她喝了墮胎藥,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說著,我撐著身子披上大氅跟在他身後。


聶慎澤和老夫人嘀嘀咕咕密謀的時候,芙蕖嘆了口氣:「您不好好休息,跟著她們折騰什麼?」


「我不親眼看著敵人痛苦,如何告慰我那可憐的孩子。」


老夫人顫抖著手,端著一碗黑黑的藥:「好孩子,把這個藥喝了,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以後你們會子孫滿堂的。」


大嫂本來還在床上裝病,看到老夫人手上的藥,嚇得一股腦跌下了床:「母親,這是阿澤的長子,您為什麼要害他?」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好孩子,淳意腹中的孩子沒了,你肚子中這個孩子,就沒了遮羞布。」


大嫂癲狂地笑了:「哈哈哈,淳意那賤人孩子掉了啊,以後我的孩子就是阿澤唯一的孩子了。」


「我要留住他,在這孩子之前我已經流了好幾次了,大夫說這一胎再保不住,我就再也沒辦法有孕了。」


好家伙,原來大嫂和聶慎澤早就苟合在一起了,居然瞞了我這麼多年,一想起她曾經懷過那麼多孩子,聶慎澤明明和她滾到一起,還要來欺騙我。


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嫂,為了澤哥哥的前途,您就喝了吧。」


大嫂立馬拉扯住我的胳膊:「娘,讓她在肚子上綁布包,隻要我們不說,誰也不知道她的孩子沒了。這樣,我的孩子就可以正常生下來了。」


我用帕子拭淚:「大嫂這個法子,我們早就想過了。今日但凡有一個府醫給我看病,這事也不至於傳到外面啊。」


大嫂恨恨的扇了貼身丫鬟一巴掌:「賤人,我落水,你這麼張狂做什麼?還把所有府醫都請了過來,都怪你。」


小丫鬟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早就沒有了在我面前頤指氣使的模樣。


4


婆母端著落胎藥:「好孩子,趁熱喝。」


大嫂驚恐地拍掉婆母手上的藥,藥汁撒了婆母一頭一臉。


我小心扶起婆母:「大嫂,您再不滿,也不該打婆母啊,您瞧您把婆母身上弄的,以後婆母還如何在府上立威啊。」


大嫂跪在聶慎澤面前:「阿澤,你知道我身子的,這一胎,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我小心地拉扯起她:「大嫂,我保證,以後澤哥哥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現在為了澤哥哥和阿行的前程,求你,為大局著想。」


婆母扶起我:「好孩子,不愧是崔家高門大戶養出來的,果真識大體。」


聶慎澤盯著大嫂:「明薇,難道你要拿我們聶家滿門的前途冒險?」


說著,聶慎澤親自端來一碗黑黢黢的藥:「乖,明薇,以後淳意生的孩子,我讓她抱給你,隻認你做親生母親,快喝了吧,喝了就沒有痛苦了。」


我親眼看著戚明薇喝下那碗黑黢黢的藥,親眼看著聶慎澤眼眶赤紅地把戚明薇抱上床。


戚明薇哭喊著,疼得在床上打滾。


不一會兒,一大灘血就從她身下流出。


和我剛剛流出的血一樣絢爛刺目。


聶慎澤心疼地一遍遍哄她:「好明薇,明年,明年我就讓淳意再給你生一個兒子,你別怕。」


我就噙著笑,看著他們哭作一團,還做夢我給她們生孩子。


心底正快意著,門房喜滋滋跑過來:「老夫人,二爺,大喜啊。」


老夫人一天痛失兩個孫子,正心疼著,門房這幅喜滋滋的模樣,氣得她一腳踢在門房胸口。


「作死啊,看不到府上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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