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崢的隊伍打得就要膠著多了，兩邊的隊伍實力其實差距不大，就看各自臨場發揮。

因為是韓國隊的主場，中國隊的每一次失誤臺下都能聽到巨大的歡呼聲。

而中國隊優勢的時候臺下寂靜無聲。

跟圖書館似的。

兩隊又打到了第五場，可惜宋崢的隊伍最後還是因為視野上的缺失最後被偷襲輸掉了比賽。

比賽結束後宋崢約我見面。

他好像知道我不會去，直接到訓練場地來堵我。

我本來想轉身就走，可看到向來意氣風發的人眉眼萎靡不振，像是渾身的鋒芒都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我腳步一頓，還沒說話宋崢就將我拽入了懷中。

他的聲音帶了哽咽：「簡禾，我輸了，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他像幾年前他還存了分稚氣時求我撫慰，可此時彼時，宋崢，你怎麼會覺得我還會為你費心呢？

下一秒宋崢就被人推開，江照擋在我身前說：「她不會對你失望，你又不是她的隊員。」

「放心吧。」

宋崢眼神一黯，忽然很認真道：「簡禾，我希望你們能贏。」

「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夢想。」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江照就開口道：「我們當然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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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 UG 的其他隊員會和簡禾一起完成這個夢想。」

好了，這下宋崢比剛來時臉色還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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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決賽，和我向來爭鋒相對的宋崢的教練忽然約我見面。

他告訴了我和韓國隊交手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大概預測了一下他們接下來會選擇的陣容。

我有些疑惑：「你為什麼願意和我說這些？」

他眉眼裡仍然看不到對我的善意，隻說：「我的確不喜歡你，但你確實有幾分能力。」

「在之前，我們是對手。」

「但現在，我們都是中國隊，我們是戰友。」

「我希望中國隊能贏，即便是你。」

我鄭重道：「我會的。」

27

決賽開始前，官方會播放每個選手的一段人物採訪。

這個採訪我事先並沒有看過，所以在看到江照在採訪裡說：「因為喜歡某個選手才決定開始打職業。」

「她技術不算太好，但特別努力。」

「她每次輸了後就會自己打排位，一打就是十幾個二十個小時。」

「很多人罵她，每一句話都不堪入目，但她一直在默默努力、堅持。」

「有人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熱愛。」

「世界上有太多傲慢的天才，對我來說，唯獨那個謙卑的笨蛋打動人心。」

「後來她退役了，她說熱愛不值一提。」

「我想贏下比賽，告訴她，告訴每一個熱愛 KOL 的人，熱愛，偏偏最是珍貴。」

我忽地眼眶酸澀。

28

比賽比我預想的還要艱難。

我本以為之前韓國隊和宋崢隊伍比賽的時候已經底牌盡出，沒想到不過才過去一周，他們竟然能又練出另一套陣容。

雙方都打得非常謹慎，一向敢打敢輸出的江照也更加小心，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敢上前。

這樣不對勁。

UG 本來就是靠著敢衝敢打一路走到現在的。

果然第一局最後輸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和他們說：「我寧願看你們站著輸。」

「也不想看你們跪著贏。」

「怕輸，不敢輸的人，怎麼可能贏？」

「把氣勢拿出來！」

「我們 UG 就是靠這股氣勢打到現在的，你們怕什麼？！」

上場前我走在江照後面。

「江照，我是想贏。」

「但輸了也沒關系。」

「我希望你盡力，也盡興，不必為了我，為你自己就好。」

「我不怕輸，我輸得起，我希望你也是。」

江照沒有回頭，他說：「好。」

29

四個小時後，比賽終於落下帷幕。

3：2。

我們 3，他們 2。

整個現場四萬人，硬是聽不到一點歡呼聲。

但我知道，屏幕外面，有千千萬萬個中國觀眾在為我們歡呼。

漫天的金色彩帶飄落，首爾終於下起一場屬於我們的金色的雨。

走到臺上被選手圍在中央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

這條路，我真的走了好久好久。

29

我在奪冠後一個月宣布了退役。

人生很長，我要繼續做別的夢了。

離開俱樂部的那天，江照和我表了白。

陽光很好，風也很溫柔，穿著白色衛衣的少年眉眼柔和：「簡禾，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點點頭：「恩，我知道。」

他伸出手試探摸了摸我的頭：我沒拒絕，隻問他：「為什麼不早說？我已經決定離開了，我的回復都沒意義了。」

他說：「沒關系，你做你的決定就好，不必被我影響，我總會跟在你身後的。」

我納悶：「什麼意思？」

江照搖搖頭沒說話。

三天後我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江照宣布退役了。

我氣得打電話對他破口大罵：「為什麼退役？！你年齡還小，職業生涯還長，保持現在的狀態，再拿冠軍都不是不可能！」

電話那段卻傳來輕笑：「簡禾，人生總要有取舍的。」

「我取你。」

「冠軍我拿過了，沒有遺憾了，就像你接下來準備去做別的夢一樣，我也準備去做別的夢了。」

「所以簡禾，你的回復是什麼？現在你的回復有意義了, 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拿著電話, 忽然撲哧笑出聲：「好。」

「因為你讓我夢想成真了, 所以也讓你夢想成真吧。」

（正文完）

番外——宋崢

我第一次見到簡禾的時候, 她才 22 歲。

黑色的及腰長發, 眉眼素淨明亮。

朗月的一樣的小姑娘。

她每天都來網吧看我打排位。

也不說話, 笑盈盈地站在我身後。

經常會帶來熬好的雞湯和好吃的飯菜。

她面容苦惱的說：「要不你吃掉吧, 我今天做太多了。」

可雞湯裡有雞腿，有雞翅。

怎麼會是多出來的吃不完的那部分呢？

我在家裡都沒吃到過雞腿和雞翅。

我最開始時冷著臉不要，小姑娘也不生氣, 轉手就給了其他人。

她怎麼能這樣？！

明明是給我的。

後來有一天小姑娘神色認真地忽然問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職業？」

「我做你的教練。」

她跟我聊了很多待遇問題，前景問題。

其實我想問的隻有一個。

那裡會天天有雞湯和雞腿吃嗎。

我喜歡簡禾。

我很早就知道了。

可我也知道她沒有把我當男人看待。

沒關系，歲月流轉，我總會長大。

我可以等。

可等著等著, 她說奪冠了她就退役。

那我呢？

簡禾，那我呢？

你不要我了嗎？

我不想讓她離開。

簡禾不可以離開。

我不相信簡禾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為了試探她, 我告訴她我談戀愛了。

其實沒有, 隻是那個女孩子一直纏著我而已。

不過是因為有幾分像簡禾，我才有耐心和她說兩句話。

可簡禾毫無反應。

怎麼會呢。

後來我喝醉了, 把小舟當成了簡禾吻了上去。

可簡禾隻是笑著說：「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小舟，不要辜負了人家。」

簡禾, 你為什麼不生氣呢。

你怎麼能不愛我呢。

可即使簡禾不愛我, 我也不想失去她。

於是我故意輸掉了比賽。

她還強忍著難過安慰我：「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啊，簡禾, 你罵我啊。

你罵我啊。

我告訴她我是故意輸的。

她終於變了神色。

可我沒想到，向來溫和柔軟的人, 一旦狠了心，就再也不會回頭。

後來她身邊有了新的人。

我說：「簡禾, 我希望你們能贏。」

「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夢想。」

那樣她就會離開。

你站在她身邊又有什麼用？

她最後不還是會拋下你？

如果能讓她幸福的人不是我，我寧願大家一起痛苦。

番外——江照

在國外上大學的時候很無趣。

M 國人似乎天生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是被人輕蔑的。

因為不必社交，空闲時間就多了起來。

我開始隨便看一些遊戲比賽打發時間。

第一次看到簡禾的比賽的時候, 我在想，這個選手怎麼這麼菜。

果然賽後她被罵得不堪入目。

我其實能理解他們罵她。

但何必用性別來攻擊她。

性別女不應該是一個可以攻擊的點。

她遊戲的個人賬號的排位記錄還在不斷更新。

已經十四個小時了。

她倒是真的很想贏。

我開始下意識關注她的比賽。

「宋崢，為什麼？」

「隻但」也開始習慣陪伴她輸了後的深夜單排。

因為我真的知道她為了贏有多努力, 所以在她說因為熱愛的時候, 才覺得震撼。

我忽然對 KOL 的比賽產生了興趣。

如果能跟她一起打比賽，應該會很快樂吧。

可是，等到我回國的那年，她已經退役兩年了。

也對, 她那樣的天賦, 在這個賽場上實在是太寸步難行了。

我本以為從此以後她就會放棄熱愛, 歸於人海。

我說不清心底什麼感覺，隻冷淡地想著, 也不過如此罷了。

可沒想到三個月後在網吧聯賽裡看到她帶著其他人參加比賽。

她的笑容還是那樣明媚燦爛, 她說：「大家好，我是 UG 的教練簡禾。」

教練？

她怎麼好像在發光呢。

教練，我也想打比賽。

網吧聯賽的臨時隊伍罷了，我很快就能等到加入的機會。

可這一等, 就是三年。

但還好，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隻是一旦被我抓到機會，我可絕不會放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