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前男友成了當紅歌星。
他在頒獎典禮上對另一個女孩深情告白。
在媒體觀眾前高調官宣。
那些允諾過我的事,遊越全為那個女孩做到了。
再見面,他們是全網磕瘋了的 CP。
而我,成了被網暴的犯罪嫌疑人。
1.
剛走出酒店,我被一群記者圍住。
犀利刁鑽的問題向我砸過來。
「孟小姐,據知情人透露,你已經被警察傳喚,這是否說明你與『1025』案件有關?」
「孟小姐,『1025』案發當晚,你為什麼要給當事人打那通電話?」
「孟小姐,聽說你還是 A 大的優秀畢業生。你就是這麼回饋你的母校、社會、國家的嗎?」
字字句句,將我釘死在犯罪的恥辱柱上。
推搡間我不慎摔倒,口罩被扯了下來。
狼狽到像見不得光的過街老鼠。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扶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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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嗫嚅著道謝,抬頭卻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楚泠歌。
遊越在頒獎典禮上,深情告白的人。
楚泠歌意外又驚喜地看著我。
「孟學姐,好巧,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抽出胳膊,抿著唇沒說話。
我答應過遊越,要親眼看著他登上頒獎臺。
可我沒有邀請函,隻能想方設法離他更近些。
而這家酒店距劇院大廣場。
僅有五分鍾的路程。
「孟學姐,我真高興能再見到你。」
楚泠歌又緊緊攥上我的手腕,生怕我逃走了似的。
她看了我好幾眼,捂著唇笑。
「孟學姐,你變了好多,我差點認不出你了。」
變化大的不隻是我。
還有她。
楚泠歌踩著細跟高跟鞋,一襲純白抹胸曳尾長裙。
嬌俏可愛,像極了從前的我。
而我素面朝天,穿著黑不溜秋的臃腫羽絨服,扎著不起眼的低馬尾。
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
有眼力見的記者看到楚泠歌,將話筒遞給了她。
「楚小姐,請問你認識這位孟邇小姐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系?」
我下意識後退。
楚泠歌卻用力挽住了我的手。
「當然認識啊。」
「我能夠和阿越在一起,還得感謝孟學姐放手成全呢。」
她往遠處揮了揮手,甜甜地笑著。
「阿越,你說是不是?」
3.
這是分手後,我第一次見到遊越。
他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經過。
冷淡得如同陌生人。
我一點也不奇怪。
遊越向來如此。
從不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以前是楚泠歌,現在是我。
遊越將一件長款羽絨服裹在楚泠歌身上。
他仔細地給她拉好,語氣有些寵溺。
「怎麼自己跑這兒來了?」
楚泠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人太多了嘛,有些悶,我出來透透氣。」
她扯了扯身上的羽絨服,微微皺眉,嘟囔道:
「阿越,好醜啊,我不要穿。」
可是話音剛落,她就打了個噴嚏。
遊越強勢地捉住她作亂的手。
「會冷。」
「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他的語氣兇狠,動作卻很輕柔。
遊越細心地給楚泠歌拉好拉鏈,又伸手勾起她凌亂的發絲別至耳後。
親昵又自然。
他耐心地哄著楚泠歌。
「一點也不醜。」
「聽話。」
楚泠歌嘟著唇,踮起腳,湊到遊越耳邊,像是親密愛人間的呢喃耳語。
可音量,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阿越,我看見孟學姐了。」
「嗯。」
遊越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隨意。
楚泠歌笑得愈發明媚嬌豔。
「阿越,你沒看見孟學姐嗎?」她跺了跺腳,嗔怪道,「你怎麼不跟她打招呼呀?」
似是遷就楚泠歌一般,遊越順著她的話,偏頭看了我一眼。
又飛快地移開視線。
「嗯,看見了。」
現場的記者嗅到了我們之間不同尋常的氛圍,再次圍上來。
「遊先生,請問你也認識這位孟小姐嗎?」
「剛才楚小姐說,你們是因為孟小姐而結緣。請問你們是關系不錯的朋友嗎?」
見楚泠歌要說話,我慌張地打斷了她。
「不認識!」
楚泠歌愣了愣,眼眶迅速蓄滿了淚水。
她咬著唇,小聲問遊越:「阿越,我是不是不太會說話?」
剛一開口,淚水跟斷了線的珍珠,簌簌往下落。
她確實是不會說話。
風頭正盛的當紅男歌星。
備受爭議的犯罪嫌疑人。
不論真正關系如何。
一旦有了聯系,我都將成為遊越演藝生涯上抹不去的汙點。
楚泠歌卻恍然不覺,抽抽搭搭接著問:「是不是我說錯話,惹得孟學姐不高興了,她才裝作不認識我們?」
遊越終於施舍一個眼神給我。
隻是他的眼神裡,是冷漠,是不悅,是焦躁。
不滿我惹哭了他心愛的小女友。
他冷冰冰地反駁我:「認識。」
「不止認識,還熟得很。」
遊越的目光久久落在我身上。
我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
楚泠歌扯住遊越的袖子,輕輕晃了晃。
這是楚泠歌不安時的習慣性小動作。
以前的楚泠歌唯唯諾諾,膽小怕事。
做錯事的時候,便隻會扯著遊越的袖子,含淚道歉。
每次,遊越都會厭煩又嫌惡地甩開她。
可現在,這個曾經讓遊越厭惡的小動作,成了楚泠歌的撒嬌利器。
遊越抬手抹去她的眼淚,再一次哄她。
「你沒有說錯話,也沒有人討厭你。」
「別哭了,乖。」
楚泠歌吸了吸秀氣的鼻子,止住了眼淚。
她看了我一眼,細聲細氣地說:「阿越,剛才我聽記者們說,孟學姐似乎和『1025』案件有關…」
她的眼神無辜又茫然。
「『1025』案件,是不是就是死了人的那個?」
4.
一個月前的雷雨夜。
一名男子死在了距家一百公裡的小區。
肌膚嚴重灼傷,屍體焦黑,手裡還緊握著一部手機。
屍體是在我出租屋的露天陽臺上發現的。
死因是雷雨天使用移動通訊設備,雷擊致死。
我並不認識死者。
這本是起非法入侵住宅意外身亡的案件。
但不巧的是,死者手裡的那部手機。
最後一條通訊記錄,是我的號碼。
我不認識死者的這段陳詞,也因此而存疑,不再具備可信力。
死者家屬不依不饒。
堅稱是我說謊,我是蓄意謀害的殺人兇手。
案件被爆到網上,廣大網友紛紛猜測案件真相。
「兇手哄騙死者來到家中,將他鎖在陽臺外,又給他打電話讓他被雷電劈死。」
有網友提出疑問:「殺人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捅他一刀或者給他下藥不是更快?」
「你傻啊,萬一那男人沒死成,死的就是她了。她悄悄下手,還能推說是意外。」
「可是人死在她的陽臺上,她也逃不了這嫌疑啊,她有那麼傻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都覺得她不可能這麼傻,一定是另有隱情。她就是利用這種大眾思維來洗脫嫌疑,這叫逆向思維。」
網友們爭論得熱火朝天。
緊接著有人扒出我畢業於 A 大。
這份曾經令人豔羨的高學歷,成了這虛妄罪名的有力佐證。
一時間,#利用人性思維的高智商犯罪#衝上微博熱搜。
案件被網友命名為『1025』案件。
沒有實質性證據,我卻成了大眾眼中的殺人犯。
我百口莫辯。
10 月 25 日那晚,確實有一個陌生來電。
可是我並沒有接通那通電話。
5.
楚泠歌還在捂著嘴用氣聲說話。
滿是憂慮和苦惱。
仿佛有多麼擔心我。
「阿越,孟學姐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才這麼做的?」
「孟學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溫柔又善解人意,「我們要不要幫幫她啊?」
我忍不住想笑。
她哪裡是不會說話?
她可太會說話了。
她並沒有否認兇手是我。
她說的是,我有苦衷。
看似在為我擔憂解釋,實則是將殺人犯的帽子緊緊扣在我頭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
以前的楚泠歌,也很喜歡把話說一半。
她噙著淚滿臉委屈。
總讓人誤會我欺負了她。
連朋友都勸我別做得太過分。
她隻是太喜歡遊越,並沒有什麼錯。
我無奈解釋,卻換來別人的欲言又止。
隻有遊越會站在我身邊。
他冷著臉讓楚泠歌閉嘴。
然後樂癲癲地向我邀功。
「怎麼樣,你男朋友的鑑婊能力是不是滿分?」
而現在,我和楚泠歌的位置調換。
她是遊越身邊的公主。
我成了被遊越冷眼相待的陌生人。
心中酸澀陡生,我捏著手指強撐體面。
遊越漫不經心回著楚泠歌的話。
眼神卻冷冷地落在我身上。
「瞎操心。有些人的心,冷得像石頭,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隻一句,我便知道遊越還在記恨我。
他記恨我愛慕虛榮,在他最窮的那年提了分手。
記恨我任由他在雨中淋了一夜也不肯下樓。
分手的時候,他撂下狠話,眼神又兇又狠。
「孟邇,你最好永遠也不會後悔。」
那時我信誓旦旦,將他的一顆真心踐踏得徹底。
「沒有你,我會過得更好。」
如今我的報應來了。
遊越冷眼旁觀著我被記者們逼問。
他勾著唇,笑我窘迫尷尬的模樣,眼角眉梢都透著譏诮,好似在說:
「孟邇,你後悔了嗎?」
可是遊越,我怎麼會後悔呢?
我多想看到你閃閃發光的樣子啊
6.
我以為,沒有比剛才更讓人難過的事了。
直到狂熱的粉絲一擁而上,我和楚泠歌同時被撞倒在地。
遊越第一次在媒體和粉絲面前冷了臉。
「都他媽別擠了!」
他眼疾手快地將楚泠歌一把撈進懷裡。
而我狼狽地撐著手坐在地上。
手背上印著幾個灰色的腳印。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鑽心的疼痛。
我想,還是有更令人難過的事的。
譬如,遊越真的不愛我了。
我是美術生。
我的手,就是我的命。
遊越還沒出名的時候,每個月的生活費全砸在了自費路演上。
窮得一天隻夠吃一碗泡面。
我是孤兒,能長大靠的是愛心人士資助,哪裡還有剩餘的錢?
我沒日沒夜地畫廉價單子,在酒店裡刷髒兮兮的碗。
遊越發現後,頭一次在我面前紅了眼眶。
他心疼地握著我紅腫的手指。
淚水一滴滴落在我們交握的指間。
那時候他說,他有兩個大寶貝。
心愛的電吉他和心愛的我。
現在,我呆愣地看著楚泠歌靠在遊越懷裡喊疼。
看著他將楚泠歌打橫抱起,疾步離去。
我被人流淹沒。
隻剩被踩踏的手指隱隱作痛。
7.
三天後,我在醫院排隊取藥。
一轉身,遇上了遊越和楚泠歌。
楚泠歌坐在候診椅上。
遊越在不遠處給她排隊掛號。
她俯身摸了摸光潔的腳踝,笑得一臉甜蜜。
「我哪裡都沒傷著,但阿越不放心,非要陪我來醫院檢查。」
我無心理會,正打算繞過她。
她伸手攔住了我。
「孟邇,現在我才是阿越的女朋友!」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眼裡是濃重的敵視和不安。
「我不會讓你把阿越搶走的!」
這是第二次,楚泠歌在我面前撕下小白兔的偽裝,露出尖利的爪牙。
第一次,是她拿著一張兩百萬的支票讓我離開遊越。
楚泠歌喜歡遊越。
喜歡到近乎瘋魔。
小時候的楚泠歌,曾被拐賣過。
雖然幸運地被找回來了。
但在偏遠大山裡虐待挨餓的苦日子,讓她養成了怯懦自卑的性子。
這樣的女孩,在城市裡生活,很容易被人歧視欺辱。
遊越偶然路過她被人攔截的路口,隨手替她趕跑欺負她的小太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