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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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那個男醫生?」


我沒回答。


隻從包裡翻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結婚前你放在我這兒的,我沒刷過,你查得到。」


以及公寓的備用鑰匙,一起遞到周時南手邊。


他似乎沒有要接的想法。


隻問:「你什麼意思?」


我仰起頭,與他沉默對視許久。


「周時南。


「我 9 歲認識你,到現在,我 25 歲了。


「可以說我的人生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和你度過的。」


某年晚春,我們一起淋過雨。


某年盛夏,我們一起穿梭在大街小巷。


某年早秋,我們有過一個被雷聲打斷的初吻。


某年寒冬,我們看過隻屬於謝蘊與周時南的煙花。


「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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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兩年的記憶接踵而至。


好似沉重的絨繭,將我胸口塞滿。


我深深呼吸。


空氣中的潮湿氣味撲鼻而來。


「婚後你和黎霧不清不楚,你給她體面,卻讓我成了笑話。


「周時南,你不該這麼對我。


「我也不該被你這樣對待。」


我拎起行李箱,快步朝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周時南的怒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嫁給我。


「謝蘊!如果今天你走了,以後再想回到我身邊就不可能了!」


他話音剛落,天空劈下一道響雷。


在雷聲的餘韻中。


我聽見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下一秒,行李箱被周時南搶了過去。


15


「蘊蘊,我知道錯了。」


再開口,他聲音哽咽:「我知道你是真的生病了,我不該不信你。


「從明天開始,我陪你去醫院治病。


「海城治不好我們就去北市,去國外。」


他緊握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反正不管去哪,我都陪你一起。」


原本綿綿的雨勢忽然傾盆。


早秋的冷風裹挾著密集的雨滴向我襲來時。


我恍然想起那年,謝家老宅發生火災。


是周時南不顧眾人阻攔,衝進火場,救我出來。


事後,我躺在病床上,聽我媽質問:「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謝蘊,你個害人精!為什麼你不去死!」


隻有周時南劫後餘生般反復呢喃:「幸好你沒事。」


或許正因為我見過他愛我的樣子。


所以他不愛我了,我能意識到。


終於,周時南意識到我並沒有開玩笑。


他抱住我,雙臂收緊。


似要將我融進他的身體。


「不行,我不放你走。


「我還要陪你治病,等你病好了,我還要和你一起活到 80 歲,兒孫滿堂。


「關於黎霧,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我再也不會瞞你——」


聽到這個名字,我咬緊牙關,拼盡全力推開他。


「周時南,你愛我嗎?」


他答得毫不猶豫:「我愛你。


「除了你,我從沒愛過別人。」


我被他的回答逗笑。


低頭從錢包裡拿出那張珍藏已久的,我與他的合照。


短短幾秒,暴雨將單薄的相紙打湿。


在他的注視下。


我將照片撕成無數碎片。


「你這面南牆,我拼了半條命撞過一次。


「剩下半條命,我要為我自己活。」


周時南恍若被雷擊中愣在原地,眸光漸黯。


我摘下無名指的婚戒,丟到他腳邊。


「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還有你,我都不要了。


「誰想要,盡管拿走。」


……


我搬到提前租好的房子裡。


小區離醫院很近,但治安不太好。


房東指了指隔壁。


「雖然這戶是個男租客,但他是在醫院工作。


「早出晚歸,忙起來住單位也是常有的事。」


聞言,我放下心來。


也的確如房東所說。


我幾乎沒見隔壁有人回來過。


而我,按時吃藥,配合治療。


日子也算平靜。


直到這天凌晨。


「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聲音震耳欲聾。


我悄聲湊到貓眼前。


便看見一個五大三粗的陌生男人。


「開門!」他吼。


「您找誰?」


我邊問邊環顧四周,尋找能防身的工具。


「你先把門打開再說!」


我連忙拿起手機,想要報警。


但就在這時,敲門聲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男聲。


「我是這家的男主人,您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


16


我打開門。


看見程逢正站在門外。


他側過頭,笑著說:「今天加班所以回來晚了,你別生我的氣了。」


見狀,陌生男人罵了句髒話。


低聲自言自語:「也沒提前說這家有男人啊,真耽誤事兒。」


又對著程逢賠笑。


「抱歉啊,我是送外賣的,走錯了。」


他連忙轉身跑下樓梯。


我看向程逢,剛要開口。


卻見他用食指擋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隨即提高音量:「我保證,我明天一定早點下班,回來給你做飯吃。」


直到那男人的腳步聲出現在單元樓外。


程逢才松了口氣。


他溫聲說:「謝小姐,我就住你隔壁。」


說著,他從背包裡取出一張便籤,按動圓珠筆,在上面寫著什麼。


而後遞給我:「以後有什麼事,你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我手機 24 小時開機。」


我接過那張寫有他電話號碼的紙。


看著他轉身走向自家門口,低頭翻找鑰匙。


隨著動作,他後頸處一條宛如長蠍的疤痕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程醫生。」


鑰匙鏈相互碰撞的清脆聲在樓道響起時,我出聲叫住他。


「我們之前,見過嗎?」


程逢身形一僵。


悶聲回答:「沒見過。」


「可你這道疤——」


手機突然振動,打斷了我與程逢的對話。


是周時南助理。


我本以為他是要通知我周時南已經在協議上籤字。


但沒想到,他說的是:「太太,周總出了車禍。


「您能來醫院一趟嗎?」


17【謝蘊、周時南】


一個月後。


周時南因車禍而骨折的腿恢復的差不多,準備出院。


見他起身,助理小王出聲提醒:「周總小心。」


需要小心什麼呢?周時南心想。


這場車禍本就不嚴重。


更何況,還是他自己故意撞上遠郊的樹。


隻為了讓謝蘊心軟,回心轉意。


小王撥通她電話那晚,周時南就在旁邊聽著。


她綿軟的聲音自聽筒傳出。


那一刻,周時南卻沒由來地心悸。


「他出了車禍?」謝蘊問。


小王看著周時南的眼色:「是,特別嚴重。


「整條腿都斷了,疼得快暈過去了還在喊您名字。


「您就來看看周總吧,好嗎?」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


良久,謝蘊才回答:「我知道了。」


但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周時南即將出院這天。


謝蘊都沒來過醫院。


期間,周時南又想以離婚協議為理由,給謝蘊打了電話。


但下一秒,他聽到機械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謝蘊不僅搬走了,還注銷了號碼。


終於,周時南清楚意識到——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下意識地,他掀開被子,拖著打了石膏的腿,想去找她。


打開門,幾個身形魁梧的保鏢攔住他。


「董事長說過,您哪都不能去。」


想到這兒。


周時南坐在車裡,拿起手機。


仔細輸入小王剛查到的,謝蘊的新號碼。


她沒接。


周時南又打了第二個、第三個,像過去的謝蘊一樣。


在響鈴的最後幾秒,電話接通。


「蘊蘊,是我。」


周時南迫不及待地問:「你在醫院嗎?我現在過去找你。


「你身體好些了嗎?最近有沒有頭疼?


「要不我陪你去北市的醫院看看吧,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去雍和宮嗎?我陪你去。


「蘊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


幾乎是同時,陌生的男聲在周時南耳邊響起。


「她去不了。」


緩了緩,周時南想起這男人就是那個姓程的醫生。


「讓謝蘊接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話音剛落,程逢輕聲說:「她也接不了電話。


「她去世了,就前天。」


18


咖啡廳裡。


程逢坐在周時南對面,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


「我約你見面,是遵照謝蘊的意願,把這個還給你。」


說著,他將紅絲絨珠寶盒推到周時南手邊。


不用打開,周時南都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是 23 歲那年,他單膝跪地,向謝蘊求婚的戒指。


上大學時,他讀的是珠寶設計。


用半年多的時間畫出草稿,再親手打造。


一塊鴿血紅在中間,數十顆鑽石圍成一圈。


2 年後的今天,它依舊奪目、耀眼。


但它的主人卻不在了。


周時南將珠寶盒握在手裡。


因為太過用力,盒子稜角似要嵌進他的掌心。


「謝蘊……是怎麼去世的?」


程逢將玻璃杯舉到唇邊,喝了口冰美式。


「你知道她患的是什麼腫瘤嗎?」


不等周時南回答,他接著說:「是雲狀細胞瘤。


「這種腫瘤即便做手術,成功概率也很低。


「她算是幸運的,手術成功,但……」


頓了頓,程逢垂眸:「術後,她出現了後遺症。」


「她去世的事情,她父母知道嗎?」周時南問。


程逢搖了搖頭。


「她做手術前,我陪她去過一次公安局。」


「去公安局做什麼?」


19


「遷戶口。」


程逢放下玻璃杯,發出一聲脆響。


「她從謝家的戶口薄裡遷出來了,所以她的事,醫院沒通知其他人。」


一想到謝蘊獨自進手術室,又獨自承受後遺症的痛苦。


周時南覺得仿佛有隻巨手緊緊捏著他的心髒,使他的呼吸短促且強烈。


他啞聲問:「她臨走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程逢抬眼看他。


一字一句道:「沒有。


「她沒給任何人留話。」


說完了,程逢也沒有再坐下去的必要。


他起身準備離開時。


忽然,周時南問他:「你是不是喜歡謝蘊?」


程逢毫不猶豫地回答:「是。


「我喜歡謝蘊,當年還在福利院的時候,我就喜歡她。


「如果那年她父母沒把她接走,或許,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是我,不是你。」


後來,程逢也被領養,養父母是對醫生夫妻。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謝蘊。


直到那天,有同事臨時找他換班。


再抬眼,時隔 16 年,他再次見到謝蘊。


卻是因為她得了腫瘤的原因。


程逢居高臨下看著周時南,目光譏诮。


「你娶了她,又不珍惜她。


「知道她生病還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廝混。


「周時南,你真不是個男人。」


程逢走後。


周時南在咖啡廳枯坐很久。


他恍然想起 2 年前,與謝蘊母親的那次對話。


也是在這樣一個咖啡廳裡。


沈竹說:「你不能和謝蘊結婚。」


周時南愣了愣:「……為什麼?」


雖然他一直知道沈竹不喜歡謝蘊,更喜歡謝鈴那個養女。


但他從沒想過,沈竹會如此開門見山地說出這句話。


沈竹隻反問一句:「時南,你還記得那場火災嗎?」


20


對於那場火災,周時南銘心刻骨。


在蒸籠般的七月天。


烈日將窗外的花草烤得發蔫,就連空氣都仿佛凝住。


周時南坐在空調下打遊戲。


無意轉頭,便發現謝家老宅的 2 樓冒著火光。


他撇下遊戲機,衝出家門。


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謝蘊。


但她已被濃煙嗆得暈了過去。


所以無法告訴周時南,謝鈴還被困在 2 樓。


隨後 119 趕到,把火撲滅。


發現了已經沒有呼吸的謝鈴。


思緒之外。


沈竹冷笑一聲:「你被謝蘊騙了。」


她低頭在屏幕上點了點。


而後將手機放到周時南面前。


「這是發生火災前,老宅 2 樓的監控錄像。」


第 5 秒,謝蘊走出房間。


第 6 秒,謝鈴也跟著跑出房間。


與此同時,謝蘊停在樓梯口前。


第 10 秒,她們似乎在爭吵。


周時南能看見謝蘊面上帶著慍怒。


第 13 秒,謝蘊推了謝鈴一把,轉身下樓。


謝鈴卻倒在地上,沒有起身,


第 14 秒,隱約有火光自謝鈴的房間出現。


而後順著地毯在 2 樓迅速蔓延。


視頻也在這裡結束。


沈竹語速悠悠:「那天是鈴鈴的生日。


「如果我沒記錯,當時你送給她一個玩偶。


「謝蘊從小被人抱走,在福利院長大,很會偽裝。


「她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佔有欲非常強。


「知道你送鈴鈴禮物後,她在鈴鈴房間裡放了火,又故意把鈴鈴推倒。


「最後,還在你趕到時假裝成受害者的樣子。」


……


現在,謝蘊已經不在了。


周時南終其一生都無法知曉。


雖然他的確送給謝鈴一個玩偶。


但其實,這並不是老宅起火的根本原因。


記憶回溯。


發生火災那天正值暑假。


按照習慣,謝蘊早早起床,準備去圖書館。


彼時,沈竹正坐在沙發上看雜志。


冷言嘲諷道:「你這麼努力裝給誰看呢?


「反正你將來都是要為謝家的生意聯姻的。


「不如趁現在學學怎樣做個賢妻良母,好為家族做點貢獻。」


謝蘊充耳不聞,拿了片面包,關上大門。


專業書看到一半時。


謝蘊接到謝鈴打來的電話。


她本不想接,直接掛斷。


從小到大,謝鈴沒少在沈竹面前告她黑狀。


頭一回主動給她打電話,準沒好事。


又耐不住謝鈴一直打。


剛要關機,突然,她收到謝鈴發來的短信。


【我在廢棄公園寫生,不小心摔了,腿好像骨折了。


【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21


謝蘊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方停頓。


這時,界面又彈出幾條:【姐。


【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來接我一趟吧。


【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了,求你。】


謝蘊嘆了口氣,抬手將書本收進包裡。


從前謝鈴做得再過分,她隻當是小打小鬧。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一起長大的妹妹會真的做出傷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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