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是我的救贖。
結婚三年,他寵我入骨。
可黎月跳樓當天,他卻拋下待產的我,飲彈自盡。
他手機裡最後收到的短信是黎月的。
她問他:【下輩子,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他回道:【好。】
我竟不知他倆相愛至此。
頭暈目眩中,我沒等到救護車,一屍兩命。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三。
這輩子,我自己做自己的救贖。
可弄丟了我,江淮卻瘋了。
1
「預產期就這兩天了。」
醫生囑咐老公多上心,這兩天孕婦的情緒不宜有太大波動。
江淮蹲在我身前,耳朵貼在我肚皮上微笑:「好像聽得到她在說話诶。」
我笑他:「說什麼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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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攬過我,偏頭親了親我的唇角,腦袋歪在我的頸窩上亂蹭:「她在叫爸爸。」
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有時候真是受不了江淮,明明人前是斯文矜貴的江教授,人後卻這麼幼稚。
「不對,她在叫媽媽。」
「叫爸爸。」
「叫媽媽。」
「……」
突然,我倆的互嘴被一道鈴聲打破。
看了眼手機,江淮面色不變:「我出去回個電話。」
他回來後,我小聲問:「工作上的事?」
江淮點點頭,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不是什麼急事,沒有你和孩子重要。」
他蹲下身,脫掉我的鞋子,伸手揉按著我浮腫的腳踝。
醫生跟護士圍觀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我很享受他的細心,雖然舍不得,但還是體貼地道:「過兩天就是《江月》的新聞發布會了,現在找你肯定是有急事啊,你快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回家的。」
《江月》是市面上第一款百分百體感全息遊戲,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作為項目負責人,老公花費的心血自不必說。
我理解他,當然是希望老公能專注於事業。
更何況,這部遊戲以我倆的名字命名,意義非凡。
江淮動作微頓,接著他的手機又響起來。
「看吧,又在催你了,趕緊的吧。」
我推了推他,佯裝毫不在意。
江淮抬頭,對我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他站起身給了我一個吻。
「那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
2
我很依賴江淮。
結婚三年,江淮把我照顧得很好,好到我舍不得離開他哪怕一分一秒。
特別是,從早上回家,到眼瞅著日暮西斜。
我打開手機,指尖猶豫著要不要按下那個號碼。
身上披著江淮的外套,熟悉的松柏冷香縈繞鼻尖。
微微治愈了我瘋長的思念。
我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
對面很快接通,聲音帶著一點淡淡的沙啞:「喂。」
可能是激素作用,我有點過於多愁善感了,說話的鼻音悶悶的:「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馬上。」
對面隱隱傳來女人的哭聲,電話被迅速掛斷。
隻剩我呆呆地舉著手機發愣。
3
深夜,江淮踩著門禁點回了家。
一打開門,江淮輕柔地摟過我,親了親我的面頰。
溫熱的氣息拂面,除了身上常年燻染的冷香外,我很輕易地在他身上聞到了甜膩的女士香水味。
「員工聚餐,我推不過,稍微坐了會兒。」
「我可沒喝酒啊,不信你聞聞。」
說罷,他埋在我脖頸間蹭來蹭去,肆意地嗅聞著我的氣息。
當晚,躺在江淮的懷裡,我罕見地失眠了。
所以,我知道,半夜三點,他又被一通電話給叫走了。
這一次,他走得很急。
我也愣了很久。
久到翻身的時候,一摸旁邊的床鋪,一片冰涼。
4
早上起來,我看見江淮在準備早飯。
他走過來揉揉我的腦袋:「今天做了山藥粥。」
「知道你吃不下,但多少吃幾口,嗯?」
他總是這樣貼心。
他給自己做了一個三明治,準備一邊吃一邊看早間新聞。
突然電視裡插播了一條新聞:
【三線女星黎月疑似抑鬱症發作,於今早六點從 22 層高樓一躍而下,當場身亡。】
【……】
江淮手裡的三明治掉到地上。
他突然站起身:
「項目那邊有點急事,我先去公司一趟。」
江淮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像是火燒屁股一樣。
我默默收拾好垃圾,又給江淮重新做了一份三明治,緊趕慢趕去了江淮的研究所。
5
聽到我要找江淮。
江淮的助理兼死黨林秋生攔住我:「嫂子,你有什麼事嗎?淮哥忙著呢,如果不是什麼大事,你先回去吧。」
我擺擺手:「不是什麼急事,我可以等他。」
等了兩個小時,江淮氣喘籲籲地趕來。
他渾身狼狽,臉色蒼白,身上的襯衫也皺巴巴的。
他皺眉開口:「你有什麼事嗎?」
我將包好的三明治遞過去:「我看你早飯也沒吃……」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小輝,我很忙,你能不能不要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來煩我?」
我點點頭,然後將手裡的資料遞過去:「你的資料和 U 盤落下了,我以為你會回來找。」
江淮接過紙袋,看向我的目光有幾分陌生和厭煩:
「李月輝,你知道嗎?你……真的很會騙人。」
6
我不知道江淮在說什麼。
我隻知道,江淮拒絕讓我以他妻子的名義參加《江月》的新聞發布會。
我不得不通過直播觀看。
《江月》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這是我和江淮的愛情結晶,是從我倆結婚,就開始落地的遊戲項目。
裡面有不少創意由我提出,我無法不關心它的發展。
可江淮並沒有著急介紹這個項目。
反而開始回憶起自己年少的過往。
他眼眶泛紅,語氣哽咽:
「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當初沒能拋下一切奔向你。」
「沒能守護你,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黎月,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的《江月》。」
「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我宣布,《江月》啟動儀式作廢!」
「體驗服與正式服永久關閉!」
他面帶微笑,掏出一把銀色手槍對準腦袋:
「黎月,下輩子,我們做夫妻。」
「……」
在萬眾矚目中,江淮的腦袋開出血花。
我的耳邊炸響尖銳爆鳴。
7
兩夜未眠,我的精神狀態很差。
但今早林秋生開車來接我,他語氣不善:
「你是淮哥的老婆,他留下的東西需要你去收拾。」
他帶著我去了一處郊外的別墅。
這裡我從未來過,裡面的陳設布局也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看來我並不太了解江淮。
打開書房,有一整面牆貼滿了黎月的照片。
頒獎典禮上的野心勃勃、紅毯上的巧笑嫣然、酒會上的推杯換盞……
這個女人的每一面,他都如數家珍地好好保存著。
端詳黎月的臉,我想起了一個人,高中班上的黎月,也是江淮的初戀。
雖然隻有五分相似,但明顯精致得多的面容……
做明星的可能都要躺幾次冰冷的手術臺吧。
書房門被人踹開,林秋生推著一個渾身纏滿繃帶,但露出的半張臉仍舊讓我認出她是誰的女人——
黎月。
她開著直播,笑著向觀眾打招呼的樣子多麼堅強又可憐。
與楚楚可憐的她不同,我神情憔悴,全身浮腫,大著肚子,多站幾分鍾都呼吸困難。
「哇,我真的沒想到,江淮他竟然還是放不下我……」
看到滿牆的自己,黎月眼泛淚光。
林秋生沉痛道:
「淮哥的日記,我已經看過了。」
「李小姐,希望你有自知之明,淮哥他並不愛你。」
「我不希望淮哥死了,黎小姐都不知道他的一片苦心。」
他拿出一本日記,翻給眾人觀看。
「2024.5.20,星期一,晴。」
「我知道我永遠抓不住她了,她是風,是雨,是我年少無知的一場夢。」
「我會遺憾吧。」
「2034.5.20,星期六,晴。」
「我向李月輝求婚了,這或許是彌補,我當年的膽怯。」
「她真的很任性,也很黏人。要是黎月,肯定不會這樣煩人。」
「2037.5.20,星期三,雨。」
「我後悔了。」
「我的遺憾根本無法用另一個女人彌補。」
「我想要她。」
「但我又無法守護她,我恨這樣的自己。」
「……」
黎月的臉上流下清淚:
「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
「都怪我這麼任性……」
她掏出手機給大家看短信:「我難過得想死的時候,他發給我的。」
短信隻有兩句。
她問他:【下輩子,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他回道:【好。】
彈幕都刷瘋了。
什麼天才痴情教授,和破碎美豔女明星!
【寶寶別哭,你哭得我心碎。】
【天哪,江教授這麼痴情。】
【他本來要殉情的吧……】
「早知道這樣,就算當初李月輝威脅我霸凌我,我也不會同意離開江淮,事情會不會,就是另一個樣子了……」
「什麼?」林秋生怒道,他看向我,「你這女人這麼狠毒?」
他冷哼道:「我不對孕婦出手,不過李月輝,你好自為之。」
「淮哥可沒給你留下一分錢,難怪他會這麼做,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
李月輝推著黎月離開了。
我站著怔愣了很久,腦子像是被水泥堵上了,難以思考。
直到下身漸漸蔓延出血色,我才顫抖著撥通了 120。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想的是——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不要再認識江淮了。
8
「李月輝!你給我到後面站著去!」
班主任怒吼道。
全班同學哄笑。
我腦子一片眩暈,緩過勁兒後,我才發現,自己手裡拿著一封情書。
天啊!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高三時,被閨蜜撺掇著向江淮表白。
美其名曰就算被拒絕,也算是絕了念想,省得滿腦子都想著他。
我滿臉通紅地走到最後一排,但不是害羞。
我很生氣,氣這輩子還是跟江淮牽扯不清。
前排的江淮扭頭朝我看了一眼,又移開視線。
年少的江淮還沒像未來那般風光霽月,但已經小有雛形,也難怪我高中時會做這種蠢事。
最後一排的沈耀洲扭頭,他吊兒郎當地伸了個懶腰,抬手指了指我的膝蓋:「這裡,流血了。」
「我知道。」我擠壓著聲帶小聲道。
這家伙和我算是青梅竹馬兼死對頭,大學去了國外,我家落魄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沈耀洲遞給我一片創可貼:「愛要不要。」
「謝謝。」
他挑眉驚訝道:「不用謝,大小姐。」
重活兩世,我早已沒有那麼幼稚,心安理得地接過他的創可貼給自己貼上。
這傷還是我跑著去給江淮送水摔的,結果水沒送成,反而在眾人面前丟臉。
9
下課後,江淮拿著兩張報名表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