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老當益壯。
給我添了個和我女兒一樣大的妹妹。
那私生女不僅和我女兒同班,還特喜歡在我女兒面前擺譜。
好好好!
既然這麼喜歡在我女兒面前擺譜,那麼我就讓你擺個夠!
1
上班的時候,我接到了女兒班主任打來的電話。
她告訴我,我女兒跟同學起了爭執,受傷了。
我急匆匆趕到學校去。
剛進了辦公室,我一眼就望見了我女兒。
她正坐在沙發上,臉上還掛著淚珠,腳踝處明顯可以看見紅腫了起來。
我有些著急,快步上前。
「這是怎麼了?」
女兒的班主任方老師在一旁解釋:
「林歡媽媽,是這樣的,她們兩個同學發生了爭執,林歡同學從舞臺上摔了下來,扭傷了腳。」
這時一旁的另一個女孩也上前幾步,有些無辜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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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我女兒就情緒激動地打斷了她:
「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看見了臺階還把我推了下去!」
她們兩個人的話,我自然是相信我女兒的。
這個女孩子我認識,她叫夏華。
我女兒轉學過來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和她發生過幾次衝突了。
她特愛使喚我女兒。
要不就是讓我女兒幫她買東西,要不就是讓我女兒幫她打水。
還每次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就她這個態度,我女兒自然不可能答應她,一來二去之下她們也就產生了矛盾。
為著這事,我已經來過幾次學校了。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女孩每次見到我反而是一副親昵的模樣,還愛叫我「姐姐」。
哪怕我糾正過好幾次,她是我女兒的同學,叫我阿姨就行。
她也隻是笑著說我看起來這麼年輕,就應該叫姐姐。
盡管如此,我還是對她提不起喜歡。
更何況這次她還推倒了我女兒!
我想著要和她家長好好談談才行,口角之爭為什麼要動手推人,這樣多危險!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我知道是夏華的家長來了。
因為我看到她眼睛一亮,興奮地衝了過去:「爸爸媽媽,你們來啦!」
我循聲轉過身去。
卻沒想到,看見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我一字一頓地重復著夏華的話:「爸、爸、媽、媽……?」
2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怎麼也沒想到,夏華口中的爸爸居然會是……我爸!
我爸笑著接住了向他撲去的夏華,在她的嘰喳聲中抬頭望了過來。
卻在看見我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然後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夏絮?你怎麼在這裡?」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那個最愛板著臉的爸爸可以笑得這麼慈愛。
可惜不是對著我,而是對著他的私生女。
他對我向來沒有好臉色,也從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要不怎麼會我已經把我女兒在哪兒上學告訴過他了,可他居然連他的私生女跟我女兒同班都不知道呢?
我緊緊盯住他的眼睛:「我還要問您怎麼在這裡呢?
「這是您的私生女?我媽知道嗎?」
我爸幹咳了兩聲,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女兒和方老師則是呆在原地,顯然都被眼前的情況震驚得不輕。
此刻的氣氛仿佛凝滯住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就在這時。
一個女人笑著上前牽過我的手:
「哎喲,小絮啊,都是一家人,你說這可真是有緣啊,你妹妹居然和歡歡在同一個班級裡。」
這個女人是夏華的媽媽,黎麗雲。
為著我女兒的事,我們見過好幾次。
她每次見到我時都是一臉親熱地拉住我的手,喊我「小絮」。
那時我隻以為她跟她女兒一樣是自來熟。
出於禮貌也友好地和她交談過幾次。
卻沒想到。
原來她是暗戳戳地在向我炫耀呢!
她在我面前一副長輩的作態。
而她女兒,則是在我女兒面前擺長輩的譜,使喚我女兒。
想到以往對她們母女倆友好的態度,我頓時感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
惡心得想吐。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厭惡地瞥了她一眼。
「誰跟你是一家人?你能不能要點臉?」
3
看我對他心愛的女人這麼不客氣,我爸頓時忍不住了。
他斥責我:「夏絮!她再怎麼說也是你妹妹的媽媽,是你的長輩,你給我放尊重點!」
他是怎麼說得出這麼不要臉的話的?
長輩?
她算是我哪門子的長輩!
我嗤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長輩,這位三姐也就比我大了幾歲吧?
「爸,你可真是老當益壯啊,不僅有都快可以做你女兒的小三,還有可以做你孫女的女兒。」
視線掃過黎麗雲那已經顯懷的肚子時,我頓了頓,補充道:
「噢,還有一個,這個都差不多可以給你做曾孫了吧?」
說完我又看著黎麗雲,搖了搖頭:
「你可真是餓了,什麼都吃得下。」
大概是我這話嘲諷意味太濃,黎麗雲剛剛還有些做作的表情頓時僵住。
而我爸的臉都黑了。
眼看著我們越來越劍拔弩張,方老師趕忙出來緩和氣氛。
「林歡媽媽,還有……夏華爸爸,我們還是趕緊來說說兩個孩子的事情吧。」
我爸回過神來,連忙附和道:「對對對,老師您說。」
方老師說:「是這樣的,我們班級準備了一個話劇表演要在元旦晚會上表演。」
結果今天排練時我女兒和夏華因為一個角色發生了爭吵。
爭執之下她們推搡了起來,一個不留神我女兒就從舞臺上摔了下來,扭傷了腳。
我女兒配合著方老師的話站了起來,將腳踝處受傷的地方露了出來。
「她是故意把我推倒的,還非要我讓著她,葉子也看到了!」
葉子是我女兒的好朋友。
不過恐怕就算她真看到了,也會被說成是偏幫我女兒。
果然,夏華可憐兮兮地望了我爸一眼,然後猶豫地說:
「我沒有推,而且葉子是你的好朋友,說不定……」
她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可話裡的意思卻很明顯。
就是覺得葉子會為了我女兒說謊!
我女兒剛想反駁。
我爸就不耐煩地開口了:「她都說沒有推你了,你自己不小心怎麼賴這個賴那個的!
「再說了,她是你小姨,你讓讓她怎麼了?」
我女兒向來怕這個不苟言笑的外公。
我爸這話一出,她立馬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隻是眼裡卻不斷湧出了淚水。
看著我女兒委屈的模樣,我的怒意不斷上湧,大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她叫你吃屎你要不要去啊?
「而且,她算是哪門子的小姨,我怎麼不知道我女兒有一個小三生的小姨!」
我爸氣急:「你!你怎麼跟你爸說話的!你知不知道『尊敬長輩』這幾個字怎麼寫?!
「這孩子真是被你教得跟你一樣沒教養!真是不知道你媽怎麼教你們的!」
我怒極反笑,譏諷道。
「對啊,我有爹生沒爹養的,當然沒教養了。
「而且,對待你們這種不要臉的人,還要什麼教養。
「對了,說起我媽,這話你當初怎麼不跟我舅舅講去?」
聽我提到我舅舅,我爸頓時啞火了,嘴巴張張合合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懶得再搭理他。
轉身看到我女兒已經疼得冒冷汗了。
我顧不得其他,拜託方老師跟我一起把我女兒攙扶出去。
帶著她去了醫院。
4
到了醫院,醫生說我女兒的腳骨折了,給她打上了石膏,交代我們兩個月後再來拆。
我給方老師打去電話請了下午的假,然後帶著我女兒回了家。
回到家的時候我爸還沒回來,家裡隻有我媽一個人在。
她一向疼愛我女兒,看到我女兒受傷了頓時急眼了。
拉過我女兒就絮絮叨叨地問了起來。
我徑自去了書房。
這個書房自從我結婚後就一直是我爸在用著的,他每天都在這裡處理公司的事。
大約是因為我和我媽很少來,再加上今天早上出去得匆忙,我爸連電腦都沒關。
微信登錄也沒退出。
所以他和黎麗雲的聊天記錄就這麼大剌剌地出現在了我眼前。
【勇哥,華華的老師打來電話說她在學校跟同學起爭執了,我不放心,你陪我一塊去吧。】
底下是我爸的回復:【怎麼回事?華華有受傷嗎?你等著我,我去接你。】
再往上是:
【勇哥,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過來吃飯嗎?我和女兒都想你了!】
【好,待會兒就到,我也想你們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生日那天,我媽特地煮了一大桌子菜。
結果臨近飯點,他卻隻說了一句「公司有事」就出門了,直到深夜才回來。
原來,是去和他的三一起過生日了啊。
他們的聊天記錄密密麻麻的,都是關於夏華和他們另一個家的。
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轉賬記錄,我粗略一算,光是近兩年都至少有幾十萬了。
呵!
我爸還真是舍得給她們花錢!
不過,這些錢也有我媽的一半。
怎麼能就這麼白白便宜了她們!
我拿出手機,把這些記錄都拍了下來。
邊拍邊往上翻,在看到一條三個月前的對話時,我頓住了。
【勇哥,你大舅哥都死了,你什麼時候才離婚啊,你也得為我們的兒子想想才是。】
【我當然有為兒子著想,我是想趁著這段時間多弄些錢,還有這套房子,可是值好幾百萬呢,到時候把它給賣了,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怪不得我爸今天見到我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
原來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和我媽離婚啊!
我冷笑一聲。
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不僅算計和我媽的夫妻共同財產。
還不要臉地打起了這套房子的主意。
他是不是忘了,這套房子是在我的名下!
5
回到客廳的時候。
我女兒已經把在學校裡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媽。
包括我爸出軌,以及有私生女的事。
我媽看著我,欲言又止的。
看著我媽這副模樣,我嘆了口氣。
其實我五歲那年,我爸就出過一次軌。
他偷偷去見小三,還膽大包天地帶上了我。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舅舅,他把我爸給狠狠揍了一頓,然後讓我媽跟他離婚。
但我媽這人,耳根子軟,又沒有主見。
被我爸一通哭訴懺悔之後,她心軟了。
又說我還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
又說我爸會改,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總之就是死活不願意離婚。
最後婚自然是沒離成。
我外公外婆早逝,是我舅舅這個年長我媽十幾歲的哥哥一手將她給拉扯長大,為她操了數不盡的心。
他見我媽實在是不願意離婚,也拿她沒辦法,最後隻好提出了一個要求——
將他們剛買的那套房子轉到我的名下。
這樣我和我媽也有個保障。
那時我爸的公司剛在我舅舅的幫襯下有所起色。
他大概是想著錢以後還能賺,況且在我名下他也能住,所以很快就同意了。
可沒想到的是。
自那以後,我舅舅就把他的公司給壓得死死的。
讓他小錢不愁,大錢沒有的。
偏偏他還沒辦法將這份憋屈說出口。
之後,他大約是怨上了我,對我的態度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
但我不在乎。
自從長大後知道了他曾經做的事,我對他實在是提不起半點孺慕之情!
而我爸,在我舅舅的雷霆手段的鎮壓下,變得很是老實——
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這種狀態持續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