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爸是超雄,但隻敢窩裡橫。

又一次,我媽被他打得體無完膚,我求媽媽跟他離婚,她鼻青臉腫著含淚答應。

逃離那個地獄,我和媽媽終於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也變得陽光開朗。

可後來我爸和他的初戀再婚,初戀在網上分享幸福生活,被我媽看到,她咒罵我是個掃把星,破壞她幸福的家庭。

她爬上天臺假意尋死,卻铆足勁將我推下去。

她滿臉怨恨,眼神像淬了毒。

「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和你爸不會離婚,現在被他寵愛的人就是我。」

「當初就不該生下你,去死吧!」

再睜眼,回到家暴現場,這一次,我選擇尊重他人命運。

1

耳畔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將我從黑暗中拉回來。

強烈的失重感和筋斷骨碎的疼痛還未消散,我猛然睜開眼,如擱淺的魚回到水中,大口吐息。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我不知道這一刻自己是死的還是活的,隻能憑本能呼吸著空氣。

耳邊壓抑的哭聲再次響起,我微微側頭,眼前的一幕讓我瞳孔驟縮。

我媽眼周青紫,鼻子和嘴角有明顯的血跡,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坐在我床邊聳著肩抹眼淚,像是怕吵醒我,她捂著嘴盡量不發出聲音。

或許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她並沒有發現我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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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置信,無聲地觀察周圍,這裡是爸媽還沒離婚時我的房間,這時的我應該還在上高三。

重生的驚喜和死前的痛苦交織撕扯著。

我的視線再次回到那道瘦弱的身影上,和上一世一樣,我媽在被我爸家暴後又來我這裡尋求安慰。

隻是這一次,我不打算睜開眼睛聽她哭訴她的委屈和為了我的隱忍。

因為上一世,我會因此,被她親手推下樓。

2

我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兩個月大被我媽送到鄉下,聽說那時他們還年輕,並不想要孩子,可我就這麼很沒眼力見兒的來了。

到高中,因學籍原因不得不被父母接到身邊,也是這時,我發現我爸是個家暴男,在外稍有不順心,回家就拿我媽出氣,誰勸阻誰跟著一起被打。

我曾因維護了我媽幾句,被他連扇幾個耳光,導致右耳失聰。老師詢問,我卻不敢說實話,隻說是不小心摔的,因為我媽哭著求我:「你爸是不小心的,你別怪他,他隻是心情不好,睡一覺就好了啊。家醜不可外揚,算媽求你了!」

後來無論過了多久,我都會想起他像惡魔一樣高舉著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我臉上,哪怕刻意忘記,可失聰的右耳時刻提醒著我有一個多麼可怕的父親。

那一次之後我辦了住校,回家少,可每一次回家我媽身上都有新傷,每一次我試圖開口,讓她維護自己的權益,報警或離婚都好。

她卻總能在我開口前,為我爸找無數理由開脫。

上輩子,這時我月假回家,是兩年來,唯一一次見她身上沒有新傷的一次,我很為她高興,也許真如她所說,我爸在變好。

不過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

晚上我剛睡著,她就頂著新傷來到我的床邊,就像現在這樣。

我被她的哭聲擾醒,看著她渾身傷出離的憤怒,爬起來要去找我爸算賬。

她一把拉住我,讓我幫她處理傷口,聽著她絮絮叨叨:「你說說你爸那個朋友也真是的,怎麼能搶你爸談好的單子呢,下回他來我們家,可得說說他。」

「他因這事,打的你?」

她倒吸一口涼氣,含糊點頭。

我問她,不疼嗎,為什麼不反抗。

「媽沒事的,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這點委屈不算什麼。你爸在外面很辛苦的,我們要多體諒他,這傷也就看著嚇人,你爸知道輕重的。」

這麼多年的生活常識和九年義務教育告訴我,我媽說的不對。

於是我再次勸她,我爸這樣做是不對的,家暴就是不對的,是犯法的,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行。

她如同之前無數次一樣,抱著我抽泣地安慰:「周舟,媽媽沒事的,你爸答應了會控制好自己,他在變好,媽媽相信他。」

偎在她懷裡,鼻尖是濃重的碘伏味,我想起那句廣告語——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讓他們離婚吧!

這一念頭在我心中顯現。

「媽媽,他要是再打你,你就離婚吧。」

我媽抱著我的身體一僵,「離婚?不可以,不可以,離婚後你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樣,會被人瞧不起的。再說,女人是菜籽命,落在哪裡就要在那裡生根。」

「可是媽媽,一個充滿暴力的家庭,就能被人瞧得起嗎?我覺得,女人也是自由的人,我們可以有很多選擇。」

「所以我們不能讓別人知道啊,孩子,你爸爸……」

我打斷了她,不用聽,她又在給他找理由。

知道跟她說再多也沒用,她好像被我爸洗腦了一樣,無條件包容他。

而我爸,隻需在家暴後虛偽地道歉,求她原諒,保證下次不會,可後面還有無數個下次等著她。

我隻得威脅她,下一次被家暴,如果不離婚,我會報警。

她將我從懷中推到床上,讓我好好睡覺,就當她沒來過,我拉住她的手,在她敷衍地點頭後才放開。

高考前一周,我爸再一次打了我媽,這一次直接住進 ICU,隻因我媽不願意給他的客戶陪酒。

我在醫院陪了媽媽兩天,等她清醒後,哭著求她離婚,我不想失去媽媽,她無聲地哭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

可我爸不同意,我拿報警威脅他才罵罵咧咧同意。他這人,人前是一副溫文爾雅、顧家好先生,且極其愛惜自己的羽毛,自然不想因為家暴進局子。

媽媽出院,我也高考完了,我帶著她火速辦理離婚,然後離開了這座城市。

她總說租房像借住在別人家,沒有安全感。於是我努力工作,在她喜歡的城市給她買了房子,正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她卻一臉怨恨地將我推下天臺,在我給她買的新房裡。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一直都恨我逼她離婚。

如今,時間回到一切的起點,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早一點回來,或許我的右耳不用失聰。

可做人不能太貪心,能再活一次,我已經比很多人幸運。

「周舟,媽媽不是故意推你下去的,媽媽當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我跟你爸離婚,我不能沒有你爸,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再聽你的。」床邊的女人顫聲說著。

這些話傳到我的耳朵裡,隻剩下刺骨的冷意。

看來,她也重生了。

3

次日是被噩夢驚醒的,那種從高空墜落的感覺讓人心悸。

今天的媽媽對爸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體貼,堆著滿臉的笑意送他出門上班,反觀我爸滿臉不耐,我媽像毫無察覺,深情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

見我下樓,她遞給我一筆錢,躲避視線,讓我吃完飯早點去學校,以後沒事盡量別回家。

慢悠悠地吃完早飯,以後不用常回家,我樂得自在。

尊重他人的選擇和命運,會減少很多煩惱。

再次回到高中課堂,久違的朗朗讀書聲和沁心的書本香,熟悉又陌生,卻格外讓人安心。

上輩子,因為總是擔心我媽在家挨打,學習經常開小差,成績自然不理想,考了個普通本科。後來為了讓媽媽過上更好的生活,放棄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一畢業就進公司,努力工作。

重活一次,我嗅著墨香,看著黑板上高考倒計時,暗暗決心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學。

學校的生活,簡單又充實,每天三點一線,我除了睡覺和吃飯,手不離書。

周末,同桌江沅沅約我出去放松一下,我才恍然發覺時間過得這樣快,距離高考還有一周。

跟上輩子不同,這個時間點,我收到媽媽住院的消息,已經回家了。

也是,有了上輩子的經歷,她或多或少能避開一些麻煩。

我以為我和媽媽的見面最早也會在高考之後,沒想到會這麼快。

那天我和江沅沅及幾位同學在校外給彼此挑選畢業禮物,遇到江沅沅的媽媽,熱情地邀請我們去自家酒店吃飯。

就是在這裡,我遇到了媽媽。那間包廂的門沒有關牢,我路過時好像聽到爸爸粗著嗓子笑,循聲望去,媽媽穿著一條很顯身材的紅色長裙,化了淡妝坐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裡,這場面任何人第一反應都是我媽出軌了。

可爸爸在一旁滿臉諂媚地給那人敬酒,一眼也不看笑得勉強的媽媽。

我愣怔在原地,透過半開的門,媽媽看到了我,我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的驚訝和狼狽。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以前,她拒絕了我爸讓她陪客戶的無理要求,結果得到一場接近死神的毒打,又被我逼得離婚。

今天,面對同一件事,她的選擇是出賣人格的妥協。

我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是她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她怎麼不想想,我爸那種暴躁自大的男人,會怎麼面對一個被別人染指過的妻子呢?是變本加厲地把她當成發泄工具,還是感念妻子的付出?

答案顯而易見。

半晌,回過神,自嘲一笑。她大概很享受我爸傷害她之後,放低姿態哄好她的時候吧。

江沅沅見我站著半天沒動,走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垂眸壓下眼底的情緒,若無其事道:「沒事,看到小醜了,不過好像看錯了。」說完牽著江沅沅追趕大部隊。

餘光中,媽媽臉上的笑容更僵硬了,可誰在乎呢,各人有各人的命。

沒有家裡瑣事分心,高考超常發揮,估分比上輩子高近百分。我終於可以去北方頂尖學府,潛心研究學術了。

回家收拾東西難免要跟我媽碰上,她紅光滿面,最近的日子應該比較順心,見我回家難得給了笑臉,這笑裡隱隱在炫耀,好似在說:你看,隻要聽你爸的話,我的日子就能過得很好。

我不欲多說,隻跟她道別,以後不會再回這個隻住過三年的家。

看得出來她很高興我的識趣,甚至拿出一筆錢說是大學學費,我拒絕了,學校的獎金,足夠我四年的生活費。

離開家的前一天夜裡,樓下又傳來噼裡啪啦砸東西聲和不堪入耳的謾罵聲,以往聽到這種聲音我必然第一時間衝下去,可現在,我摸了摸右耳,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我媽近乎看仇人一樣怨恨的眼神,翻出耳機塞在左耳上,這樣世界就隻剩下音樂了。

沒想到,半夜我睡得正迷糊,我媽推門而入。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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