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這個囚魔者,就是我。


青雲掌門鄙夷地看著我:「你身懷魔種,還不知心向正道,一味墮落,順從魔性,簡直不可救藥!」


我看著他,看著大殿裡每一個人的異樣目光,突然笑了。


「所以,你們犧牲我困住魔種,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我身後,卻來指責我跟你們不一樣。


「你們這所謂的仙門正派,原來修的不是道,是臉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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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掌門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


「胡說八道!膽敢汙蔑先祖!」


「果然是魔種,乖戾至極!」


「別說了!不能殺就關進地牢!永生永世囚禁起來!總不能讓這魔物繼續禍害修真子弟!」


大殿上議論紛紛。


「原來她是魔種啊,難怪那麼強!」


「呸!跟這種人同宗修煉,真叫人惡心!」


「我說怎麼沒人肯跟她雙修呢,這魔物就是跟人不一樣,靠近一點瘆得慌!」


江柔眼中泛起得意的光,朝我盈盈一笑,似乎篤定了我要背著她這口鍋被永遠關起來。


柳夜白,根本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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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仙子假惺惺抹了幾滴眼淚,拉過我的手:「心兒,你進去以後要自省己身,靜思己過。以後改邪歸正了,為師再想辦法把你放出來……」


我懶得配合她的表演,一把抽出手。


「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們就急著將我關進地牢,是怕被坐實栽贓嫁禍嗎?」


我看著三個掌門,「你們三個活了數百年的元嬰修者,遇事不問青紅皂白妄下判斷,就不怕那些冤死的弟子午夜夢回在你們腦門兒上打地鼠罵你們老糊塗嗎!」


「你還想狡辯!」千機宗主冷哼一聲,「抽吸人血本就是血魔獨有的秘法,三界之中唯有你跟血魔有瓜葛,不是你還能是誰!」


合歡仙子的眼泛出冷意,聲音卻始終溫柔:「不要執迷不悟了,心兒,三位掌門可不是我們合歡宗人,不會讓著你。你老實聽話,還能少吃些苦頭。」


看著她那張偽善的臉,我提起唇角,驀地掐訣打出。


我這一下用了十成功力,師尊被打了個正著,連連撞破幾根石柱,倚在牆角吐出一大口血。


「師尊!」


江柔第一個尖聲叫出,其餘合歡弟子也紛紛驚詫。


「逆徒!你竟敢欺師滅祖!」


天風掌門抬手就要布陣。


我一掌拍向做早課的天音鼓,震得所有人都捂住耳朵安靜下來。


「在教訓我之前,不如讓師尊先交代一番,她究竟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以至於從元嬰跌到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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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一片寂靜,三個掌門眼神凝重地看向師尊。


她臉色慘白,勉強說道:「我隻是今日身體不適修為下降……不是跌境……」


江柔咬了咬唇,眼神如尖刀般刺向我:「師尊平日對你那麼好你竟恩將仇報!你這怪物,我非殺了你不可!」


她祭出混天綾打向我。


小九伸手便抓住那紅綢子,勾在手上甩了甩,一臉無辜地看向我。


我笑了。


「江柔,這可不是築基的實力。


「原來跌境的不止師尊,還有你啊。」


她白著臉倒退幾步,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


師尊仰臉哀求地看著天風掌門:「今日之事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先把那魔種抓起來好嗎……」


天風掌門有些動容,陰惻惻的眼神看向我。


「說得沒錯,我們修者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論,這個魔種今日無論如何要關起來!」


我嗤笑一聲:「想關起門來包庇她?門兒都沒有!」


小九從懷中取出一面鏡子隨手一拋。


那鏡子懸浮空中,越變越大,照得整個大殿纖毫畢現。


「此物名為狌狌鏡,可照前塵往事,未來因果。諸位掌門都是吃過看過的,不會不認識吧?」


青雲掌門大為震動:「此物乃仙家至寶!你們怎麼找到的!」


我冷面告訴他:「這不是仙家寶物,是神獸狌狌的寶物。我們遊歷下界時與它結緣,它送給我們的。三界並不是你們修者的三界,是天地萬物的三界。」


他怔了怔,不再說話。


那狌狌鏡照向江柔,她身形一動就要跑,結果鏡子一照她就被定在原地。


鏡中清晰地顯現出江柔和柳夜白互相勾結殘害修士的全過程。


先由江柔釋放魅術勾引修士,柳夜白制作壓制功法的秘藥喂給他們,江柔再行抽出他們的靈氣給柳夜白運轉得更精純,最後施展秘術抽幹靈血。


靈血都被江柔和柳夜白一飲而盡。


他們飲血的時候十分急切,好似渴了許久一樣。


看完這一段,殿內修者紛紛作嘔,三個掌門臉色極為難看,合歡仙子靠著牆壁面如死灰。


小九冷哼一聲:「怎麼不說話?剛剛不是信誓旦旦栽贓嫁禍的嗎?現在舌頭被貓叼走了?」


千機宗主抬手指向江柔和柳夜白:「把這兩個殘害同門的兇徒抓起來!」


柳夜白見勢不妙果斷開溜,另有修士追上去。


合歡仙子突然撲到江柔身上護住她:「不許動她!誰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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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掌門蹙眉:「你這是何意!」


合歡仙子剛要開口,狌狌鏡將她一照,她也動不了了。


鏡中顯現出更早的畫面。


原來,血魔吸血修行的邪術,正是合歡仙子傳給江柔的。


江柔一心想打敗我,著急破境,學了這法子,卻不知吸血修行是會上癮的。隻要用過一次,便再也戒不掉。


合歡仙子見無法幫她擺脫,索性處處包庇縱容,護她周全。


可她為什麼這樣照顧江柔呢?就因為她是所謂的天才嗎?


狌狌鏡給出了答案。


原來百年前,找到我作為囚魔者的人就是師尊。


她說我不但靈根和扶桑樹同出一脈,還銜扶桑劍而生。


我那把木劍便出自扶桑樹,自我出生便跟隨我,仿若生靈一般由小長大。


她篤定,我便是天選囚魔者。


可她騙了所有人。


那把木劍是她的女兒,江柔出生帶來的。


江柔才是和扶桑樹最契合的木靈根。


她不舍自己的女兒去做囚魔者,自她一出生便凍結她五十年,直到找到我。


她與魔種做了交易,用血魔的邪術將我和江柔一身的靈血交換,又把扶桑木劍拿給我。


她騙過所有人,讓我代替她的女兒囚困魔種。


但我並非完美的天選囚魔者,魔種終有一日會衝出我的身體出世。


這便是魔種與她交換的一線生機。


她為了一己之私利用我,怕我失控將我養在眼皮子底下。


又懼怕嫌惡我體內的魔種遷怒苛待我,縱容她的女兒乃至全宗門排擠我。


更怕我雙修有孕,給我下了雙修反噬的禁制,任由謠言汙蔑我。


這樣的人,居然能在修真界冠冕堂皇地成為一派之首。


這樣的修真界,未免太可笑了!


我冷冷開口:「三位掌門如今還有何話說?還要關我這個魔種嗎?」


他們對視一眼,面帶猶豫。


我冷笑道:「無妨。你們今日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決方式,我們便魚死網破。我修為是沒你們高,但這條命還做得了主!


「既然這三界對不住我,我便舍了這條命放出魔種讓三界都熱鬧起來!」


三個掌門指天怒罵:「你!我輩修者鋤強扶弱匡扶蒼生!你怎可將天下蒼生當作籌碼!」


「滾!我弱的時候沒見你們扶我!一群老不修賤皮子非要被人踩著才肯做人事!反正我是魔,你們隻管得罪我試試!」


18


他們自然是不敢得罪,老老實實處罰罪人。


師尊被剝除仙骨永遠鎮壓在鎮仙山下。


江柔被剖出內丹關入水牢。


柳夜白居然脫逃成功。


三天後,江柔死在水牢,滿室都是她的血。


是被江柔殘害的修士的朋友不滿掌門留她一命,溜進水牢報仇。


不關我的事。


我隻是負責開門放風和鎖門。


而已。


合歡宗出了三個禍害, 又沒了撐門面的人,漸漸門徒都流散了。


我和小九樂得清靜, 在小院裡很是過了一段沒羞沒臊的日子。


那日我見他鬼鬼祟祟吃什麼藥, 逼問之下才得知他一直在避子。


我奇道:「你有那麼怕當爹嗎?」


他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才沒有!我是怕……怕……」


「你怕那魔種?」


「不是!我怕它出來會傷到你……」


他整個人耷拉下來,看起來十分憂心。


我揪住他的臉:「小九, 我活這一世便要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會為了任何事情改變退縮。


「那魔種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它若出來, 我便讓整個天下跟我一起扛。


「在我背後龜縮了這麼久, 那些修士都成了嬌花。


「這世道不會永遠太平, 我也不該替別人負重前行。


「再說我的扶桑木劍也不是吃素的!」


他懵懂地點點頭,問:「那你是願意跟我生狐狸嗎?」


我笑著拍拍他的臉:「不, 願, 意。」


開什麼玩笑,我還沒玩夠呢。


合歡宗的避子藥一顆能保一百年太平, 哪裡用他吃那些不知道從哪兒摳摸出來的三無丹藥。


我堅決捍衛我生崽的權利,更堅決拒絕不屬於我的義務。


小九抿著唇, 還想說什麼。


我一把捏住他嫣紅的雙唇。


「你知道我的身體為什麼那麼吸引男人嗎?」


他搖頭。


「因為魔種想逃出來,所以散發出吸引男人的氣息,讓我趕緊懷孕生子。」


這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


或許上一世柳夜白就是被魔種所迷惑才將我做成爐鼎日日凌虐。


「我們要是生了,是不是就如它所願了?」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所以, 這孩子還能生嗎?」


他看了半天,緩慢搖頭。


「乖。」


我松開他的唇,摸摸他的頭頂。


他一臉幽怨地看著我:「我懷疑你在忽悠我, 但我沒有證據。


「不過無所謂了。


「隻要我們還在一起, 其他事都沒關系。


「木頭,不管你吸引多少人, 身邊隻能有我一個。」


我貼上他的唇:「好。你喜歡我一日,我便留你一日。」


他有些不悅地輕咬:「我知道你覺得我喜歡你並非出自本意。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安靜地同他親吻。


不要緊的。


即便出自本心,也未必長久不變。


喜歡的時候便在一起,不喜歡的時候便分開, 這樣就很好。


19


去香爐館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柳夜白。


原來他並沒有逃脫, 是被其他修士私以處刑,剝了仙骨扔進香爐館接客。


他如今是最下等的爐鼎, 一日不歇地接待最底層的客人, 原本姣好的皮相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看見我的時候他正被一個劍修壓在身下,絕望地張著嘴朝我伸出手。


完全忘了我曾經也被他這樣對待過。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小九,本意是想勸誡他有些事情要適度不然會有損容貌。


結果他跳起來追問我為什麼會去香爐館那種地方。


「你又去拈花惹草是不是!


「你對我膩了是不是!


「昨天好說歹說隻肯來一次,你果然已經厭倦我了!


「你個負心木頭!你敢對我始亂終棄我就去上吊!」


我無語地看著他:「你是九尾天狐, 這世上還沒有能吊死你的繩子。」


他氣結:「好啊, 你連死法都為我考慮了!是不是就等著我給別的小妖精讓位了!


「我告訴你木頭,我死都不會離開你!你別想——」


爐鼎學院的院長笑得胸前白波都要抖三抖:


「「「」「還鬧不鬧?」


「木頭, 你輕一點……


「我喜歡中間那根,你多摸摸它……」


「這裡?還是這裡?」


「好木頭,我想要了……」


「你今天到底為什麼去香爐館?」


「……還記著呢?」


「我不開心,你都不哄我……」


「乖, 我隻是幫朋友去贖個人。」


「哦,那你下次記得帶我一起去……」


「好。以後去哪兒都帶著你。」


「木頭,我特別喜歡你……」


「嗯。我也是。」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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