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0

「所以說，在你看來，你把我接回你家那天起，我們就在談戀愛了？」

我的語速很快，很著急地向周含章求證。

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想罵人，但是又生生忍住了。

「林小河，那天我說了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沒有反駁。」

「後來我又帶你回家，你也同意了。」

「再後來，我們兩個在床上這樣那樣……」

見勢頭不對，我趕緊打斷他嘴裡亂跑的火車。

這可不是能讓尊貴的鹽選會員看到的內容。

我不好意思地瞪著他，「你說重點！」

他無奈撥下我的手掌，輕輕在我的掌心印下一吻。

「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啊，林小河。」

「是以結婚為前提談戀愛的女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裡的尖叫雞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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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他一直把我當女朋友。

而我一直把他當成痴迷我肉體的大色迷金主？

我惱羞成怒，掩飾自己的心情。

「那你怎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周含章真的生氣了，用力敲了敲我的腦門。

「我怎麼沒告訴你了？」

「我把我所有的錢和時間都花在你身上。」

「之前你高考，還是我陪你刷的題。」

「每天你睡著之後，我都會跟你說我愛你。」

「最重要的是，在床上的時候，我明明很賣力啊！」

周含章邊說邊看我的臉色，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林小河，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兩個之間一直都是金錢交易吧？」

「林小河，你沒有心！」

「你這塊木頭！」

「我把你當老婆，你拿我當嘎嘎？」

見實在是瞞不下去了，我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周含章你是個天大的好人。」

「我承認我們之前確實有點誤會，但是你先聽我說。」

周含章抬了抬下巴，一副要看看我還能放出什麼屁的樣子。

我穩住身子，很鄭重地問他。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錯嗎？」

我又被他捂住嘴巴扛了起來。

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時候，我就知道今天是插翅難飛了。

我作出乖順的樣子，連連哀求。

「現在才知道求饒？」

「晚了。」

他傾身而上。

月色輕柔，映在林外的河水裡，溫柔地晃蕩了一夜。

11

事後，我和周含章懶懶地窩在一起。

我靠在他的懷裡，趁機又捏了一把他的腹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心裡確定了和周含章戀愛的事實。

今天捏他的手感特別好。

嘻嘻，再捏一下。

結果周含章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他的眼神晦暗，摟我摟得更緊了，隱隱有風雨欲來的趨勢。

我見狀不妙，馬上岔開話題。

我故作開玩笑地問他：「為什麼是我呢？」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用同樣開玩笑的語氣回答我。

他心疼地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

「為什麼不是你呢？」

我很認真地思忖了片刻，開始滔滔不絕地羅列起理由。

「我和你之間差太遠啦。」

「你家境那麼好，長得又好看，那麼多女孩子對你前僕後繼。」

「但是我呢，我沒有很好的家庭，連父母也不喜歡我。」

我還沒說完，周含章又親了親我的嘴巴，把我的話打住。

「胡說八道。」

「我的林小河明明是天下第一好。」

「你會可多我不會的事情了。」

「比如說，你很聰明，你念書哗哗快。」

「還有，你做飯很好吃。」

「你當時在校門口烤的火腿腸可香了。」

「再比如說，你這個人很有創造力。」

「你會在凌晨三點約我去看海。」

他沒忍住，又親了親我的眼睛。

「你看，你有這麼多這麼多的好。」

「我怎麼親你都親不夠。」

「我甚至時常在想，這麼晚才來陪你，你會不會怪我。」

周含章的眼神太虔誠了。

這樣純粹地隻映照著我的眼神，是愛嗎？

是愛吧。

備考的時候，我的基礎很差，總是學得吃力，家教老師都對我無奈至極。

是周含章，每天下班之後，一點一點地陪著我學。

我做飯也隻是為了填飽肚子，總是很糊弄，味道並不好。

說實在的，在其他有競爭對手的地方擺攤，我的烤腸總是生意冷清。

還有啊，凌晨三點約周含章去看海的時候。

我心裡隻是想著，我這麼任性，一定會讓他拋下沒有價值的我。

結果這一切都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他愛我的原因。

在回憶過往的時候，其實我撒了個小謊。

我當時不僅祈禱我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沒有一點愛我。

我還偷偷地祈禱，會有其他人來愛我。

我當然會愛我自己。

但是我還是很希望，有一個人能陪我一起舉起生活的火把。

謝謝老天爺，我的願望實現了。

我本來想打個哈哈就回避掉這個話題，但還是沒忍住哭了。

而且是完全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我甚至能感覺到我好像哭出了一個鼻涕泡。

我想我這個時候肯定很醜。

但是沒關系，我不再擔心我看起來不夠好。

因為我知道我是可以哭得這麼醜的。

「死周含章，臭周含章。」

「你來得好晚。」

「我有好多好多的委屈。」

「但是還好。」

「還好你來了。」

「現在來也不算太晚。」

周含章幫我擦眼淚，拍拍我的背給我順氣。

「周含章收到。」

「使命必達。」

和周含章談開了之後，他總借著這件事情拿捏我。

他非要搬著東西擠進了我的小公寓。

我看著他隨手擺下的一盞臺燈比我一年的房租都貴。

我皺了皺眉，想把他趕走。

「可是我不來，你說不定又覺得我是拍拍屁股就走人的金主。」

「天哪，要是我無緣無故被扣上亂搞男女關系的帽子，那我可怎麼活啊。」

他捂住臉，假裝傷心的樣子，嘴裡不知道還在念叨什麼。

我沒聽清，湊近了他，他馬上碰瓷般無力地倒在一旁。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天理！」

我滿頭黑線，隻好勉強同意他留了下來。

12

周含章生日那天，我終於松口跟他回家見父母。

關於見他的父母這件事情，我斟酌了很久。

過往糟糕的經歷，讓我潛意識裡就回避親密關系。

更何況，周含章愛我，不代表他的父母也能接受我。

感受到我的忐忑，周含章用溫厚的手掌包住我的手。

「小河，別怕。」

「我的父母會很喜歡你的。」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這種精英家庭，怎麼可能這麼愉快地接受我呢？

我做足了心理準備，對周含章笑了笑，想讓他寬心。

深呼吸，我推開了門。

一推開門，砰的一聲，彩色的紙花片就散了我滿頭。

「熱烈慶祝小河首次蒞臨咱家。」

我看見周父周母的手裡拿著放彩紙的小禮花。

他們一看就知道是很可愛的人，笑得真誠又溫暖。

我在腦子裡設想過無數個可能會發生的事件。

唯獨沒有想過上演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見到我發呆，他們馬上把周含章擠開。

一左一右圍著我，把我迎進家裡。

他們嘰嘰喳喳地圍著我，桌上擺滿了各種甜點和零食。

「小河，快嘗嘗這個，含章說你愛吃蛋糕，這是阿姨下午親手做的。」

「咦，小河，你吃我這個。這個是剛讓管家去市區買的，這家可好吃了。」

「吃我的！」

「吃我的！」

周父周母居然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

我想拉架，又不好意思，趕緊給周含章使了個眼色。

周含章很有眼力見地過來，嘴巴一張把兩口蛋糕都吃了進去。

本以為紛爭就止住了。

結果周父周母更生氣了，一致把槍口對準周含章。

「死小子，這是我給小河準備的，你吃什麼？！」

「難怪小河那麼瘦，原來是你小子天天跟她搶口糧！」

周含章目瞪口呆，伸出手指指著自己，一臉呆滯。

「哈？你是說我嗎？」

周父周母見到周含章這個態度，馬上就抽起旁邊的雞毛掸子蓄勢待發。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周含章跌跌撞撞跑開，邊跑邊回頭安撫我——

「看吧，我沒騙你。」

「我們都很喜歡你。」

周含章番外

帶林小河去看海那天, 我就發現她不對勁了。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累得夠嗆。

所以我把頭靠在香香老婆的肩膀上準備眯一會。

結果就發現她在偷偷看我。

喲喲喲，我就知道。

承認吧，林小河，你也很為我著迷。

但是越看越不對勁。

她這個眼神不像在看愛人, 反倒是像殉情之前的最後時光。

我趕緊睜眼。

結果小河就親了我一口。

哥的魅力果然勢不可擋。

等明天談完生意之後，我就可以休假。

小河最近總心神不寧，可能是念書太辛苦了。

到時候我要陪她好好放松才行。

隔天，我開開心心出門去，傷傷心心趕機場。

要不是之前我和她綁定了航班信息，我都不知道她要跑。

沒錯，在看到她的航班信息的時候，我就預感她是要跑的。

我的小河太苦了, 她從前的日子不好過。

所以和我在一起之後，我盡量把我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都補償給她。

但我能感受到, 她在這段感情裡總是患得患失。

所以我想的是, 沒關系。

我可以再多給小河一些時間。

結果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老婆跑路。

我快馬加鞭、十萬火急、風馳電掣就把林小河抓了回來。

我真想把她綁在床上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但是不行，從跟小河確定關系那天起，我就在心裡暗暗發誓，我要永遠對小河好才行。

我把小河輕輕放在床上，但是小河拒絕我了。

我好難過, 但是我不能把負能量傳輸給小河。

我替她穿好衣服蓋好被子就準備走了。

還好她叫住了我。

我就說，我是小河最喜歡的人。

她才舍不得趕我走。

她神神叨叨的，一直問我和她是不是男女朋友。

我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屁話。

我這種良家小男人會隨隨便便和一個不是我女朋友的人同居嗎？

更不要說我一整顆心都撲在她身上。

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得去夠一夠。

她居然覺得我是她的金主。

哈？？？

我早就說了, 小河念書壓力太大了。

害得她平時老是看小說, 都把腦子看壞了。

咱敞亮的二十一世紀先進青年, 不可能搞錢色交易那一套。

小河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所以我讓她好好補償了我。

事後, 我把她摟在懷裡。

她哭著跟我解釋了她要走的原因。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小河哭哭。

真該死啊，我居然沒有給到老婆足夠的安全感。

原來小河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她。

於是我從頭給她捋了一遍。

從見到她叉著腰跟保安吵架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開始喜歡她了。

她問我為什麼。

她這麼蓬勃的女孩子，對我有天然的吸引力, ok？

我偷偷跟保安大叔打了招呼, 讓他別趕走小河。

但是我是剛正不阿的人。

為了同學們的健康，我又跟保安大叔打了個招呼。

隻能給小河網開一面，其他的小攤子可不能來跟我的小河搶生意。

我希望小河能在校門口定點, 這樣我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我果真是老天爺眷顧的幸運男孩。

小河又來了。

小河還多送了我一根烤腸。

我怎麼能白拿她的東西呢, 我乖乖地把錢付過去了。

晚上，我拿著那根烤腸笑得蕩漾。

我的好兄弟像見鬼了, 他問我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我：「你怎麼知道小河喜歡我？」

他：「人家不是就給你送了根烤腸嗎？」

真不知道愛喝姜的是哪位女士，口味真重。

「「「」他：「……」

周含章追妻計劃, 啟動！

我瘋狂在小河面前刷存在感。

小河擺攤, 我刷碗。

小河回家，我蹬車。

小河約我吃飯那天, 我做好了表白的準備。

沒想到意外遇到了她原本那對糟糕的父母。

那是我這輩子最生氣的時刻。

難怪我的小河早早地就開始討生活。

她那麼聰明漂亮的小女孩, 就這樣被他們耽誤了。

我狠狠地警告了他們, 還把小河帶回了家。

他們沒給小河的家，我來給。

他們不要小河，我要。

小河聽完我的話, 哭得更厲害了。

我用紙巾輕輕地擦掉她的眼淚。

「所以啊，小河別怕。」

「你可以隨時向我確認我愛你這件事。」

「就像你可以在隨便一個凌晨三點，叫我陪你去看海。」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