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發生的事也向我證明,父親的確手段不幹淨。
我的刁蠻任性,就是建立在這樣的罪惡之中。
往後餘生,我都是在替他贖罪。
15
我搬回了原來的家,被拆穿後,房東沒有再掩飾房子還空著的事實。
賀逐來找過我,我閉門不見。
那天的最後,我和他說得夠清楚了。
他喜歡的是十八歲的江鳶。
但絕不能是有一個罪犯父親,一個患有精神疾病母親的江鳶。
所以賀逐又一次過來,我打開了門。
許觀玉站在我身旁,攬住我的肩,笑容得意。
「賀總,你成天過來騷擾我未婚妻,這不合適吧?」
賀逐原本欣喜的神色黯淡下去,臉色一片慘白。
「阿鳶,你說你沒有男朋友。」
我面色平靜地告知他:
「當時沒有,現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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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逐走了,我再一次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背影。
時隔八年,一如既往。
門一關,我跟許觀玉各自後退兩步。
「借用了方哥男朋友,替我跟他道個歉。」
許觀玉不在意地揮揮手。
「得了吧,他最近忙著拍戲,都沒空搭理我。」
沉默半晌,他問:
「你真不喜歡賀逐了?」
我笑得苦澀。
「不敢喜歡了。」
16
盛藝會約我見面在我的意料之外。
咖啡廳裡,她渾身上下透著一個「貴」字。
她上下打量我幾眼,輕蔑地笑。
「我們江大小姐怎麼落魄成這樣了,以前不是最新款都不用,現在穿這種破爛貨。」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純黑的棉服搭配牛仔褲。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窮,你理解一下。」
多年沒打交道,見了她也還是忍不住針鋒相對。
我們究竟為什麼成了死對頭?
我在記憶裡搜尋片刻,發現連具體原因都想不起來了,可能是單純的磁場不合吧。
盛藝慢悠悠翻了個白眼。
「我就看不慣你這副樣子,什麼好事都讓你佔盡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問:
「你知道當年你家出了事,賀逐來找過我嗎?
「他想找許觀玉,那個時候許家在避風頭,怎麼可能讓他找到。他走投無路了,為了跟我打聽你在哪,低三下四,哪裡還有半點高嶺之花的樣子。」
我指尖驟然一緊,掐進掌心,鑽心的疼。
「他那個時候創業起步,做什麼都燒錢,結果這傻子給了我一張卡,裡面是他所有的積蓄。他求我要是哪天見到你,或者見到許觀玉,就把卡交給你。」
盛藝低低笑起來,不知在嘲諷我還是賀逐。
「那天見到你,我們在和合作方談項目,你一走,我第一次看賀逐發那麼大火,拿著傘就追了出去,項目什麼的,壓根比不上你一星半點。
「你說他是不是蠢到家了?放著我這麼個千金大小姐不要,一顆心全撲你身上。」
我眼眶泛酸,隻能眨眨眼,讓自己不顯狼狽。
走前,她對失神的我冷哼一聲:
「一個男人而已,我才不撿你剩下的,你愛要不要。」
17
離開咖啡廳,我滿目茫然,不知所措。
盛藝的話仍在耳畔,反反復復地響。
傻子嗎?確實是個傻子。
就為了那短暫的一個月戀愛,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嗎?真的值得嗎?
我抬頭,不知不覺到了媽媽在的地方。
迷茫的人總是會第一時間尋求親人的懷抱。
媽媽今天的狀態很好,拉著我分享院裡的大事小事,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或許也就是這樣。
我和媽媽都在爸爸的庇護下太過天真,她才會在爸爸入獄後接受不了,導致精神失常。
媽媽撫摸著我的頭發,一下又一下順至耳後。
「鳶鳶,是有心事嗎?」
我將頭埋在被子裡,搖搖頭。
她嘆了口氣,聲音柔了幾分。
「你是我的女兒,你在想什麼,媽媽怎麼會不知道,是因為賀逐?」
我閉上眼,沒有動作。
「你還喜歡他,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因為你爸爸,也因為我,對嗎?」
淚潸然而下,止也止不住,在純白被單上暈染開。
「不要用我們的錯懲罰你自己,還記得自己十八歲什麼樣嗎?你還是你,沒有變的。」
承認並不難。
這八年來,我從沒有忘記過賀逐。
分明以前的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可我反復回顧我的青春,他始終都在。
溫情不過片刻,媽媽又犯病了。
耳光扇在臉上,指甲掐進手臂,火辣辣地疼。
每到這個時候,我始終無能為力。
在被摁住的瞬間,她似乎短暫地恢復了清醒,大聲喊著我的小名。
我蹲下身,捂住臉失聲痛哭。
18
沒過兩天,周則找到了我。
「嫂子,求你去看看賀哥吧,他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
周則站在我面前,面色哀求。
去往醫院的路上,周則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
他深深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開口:
「我是四年前認識的賀哥,認識半年,我一直都以為他是個面癱,在他面前笑都不敢大聲,生怕戳中他傷心事。
「你知道我怎麼發現他其實是個活生生的人的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目視前方。
周則轉動方向盤,淡淡瞥我一眼。
「嫂子你家出事那段時間,賀哥把公司扔給我,好幾個月都沒日沒夜地找你,整個人瘦得跟骨頭架似的,我實在不忍心,就逼著他回去休息。」
周則頓了頓,像是在回想當時的場景。
賀逐坐在副駕駛上,一聲不吭地聽他喋喋不休。
當他說道:
「什麼條件就有什麼樣的活法,你別太擔心,她肯定好好的。」
賀逐喉結滾了滾,呼吸都急促幾分。
「你不懂,她嬌氣得要命,衣服包包和首飾隻用最新款。房間裡的擺設一定要淺綠色,裡面得有衣帽間和化妝間。她有潔癖,不喜歡去髒亂差的地方。最討厭下雨天,總要我背她過水窪。特別挑食,不喜歡吃的就會給我。
「以前我沒能力,現在她想要的我都可以捧到她面前,可我找不到她。」
賀逐垂下頭,斂住湿漉漉的眼睫,可發顫的尾音暴露了他的無措。
「哪裡都……找不到她……」
我沉默良久,在腦海中勾勒出他的輪廓。
痛苦,又絕望。
19
賀逐比我上次見他瘦了很多。
整個人蒼白得不像話,就靜靜躺在那。
我坐在床邊,指尖輕輕落在他分明的輪廓。
到了後半夜,我感覺到發絲被人碰了碰,又迅速收回。
像在確定一個不可能的夢是否真實。
我抬頭,與他視線相對。
他眼神眷戀,卻在看清我的臉後,急聲問:
「怎麼回事?誰打的?」
他皺著眉,從我的臉頰檢查到手臂。
傷口早就結痂,可他眼中的怒意與心疼交織翻湧。
我看著他眼眶一點點變紅,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喂,你現在怎麼這麼愛掉眼淚。」
賀逐定定看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臉上的笑是否真實。
好半晌,他像是忍耐到極限,將我圈進懷裡,牢牢鎖住。
他聲音悶悶的,像是揉進了潮湿的空氣中。
「我做過一個夢,夢見你被人欺負,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觀,沒有人幫你一把,夢醒了,還是害怕,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過得不好。
「我找了你好久……第一次知道原來北城這麼大……」
他當然找不到,江氏出事前,爸爸就給我和媽媽準備好了退路。
新的身份,飛往國外的機票。
爸爸大概不會想到,我們留了下來。
我們無法在享受過這麼多年優渥生活後,心安理得地繼續逍遙快活下去。
我眨了眨湿潤的眼,掌心落在了賀逐的後頸,帶著安撫意味。
他渾身一僵,抬頭看我。
目光裡的期待與緊張快要溢出來。
就這樣吧,別再讓他找,也別再讓他等了。
我湊近,輕輕吻在他溫熱的唇上。
「我就在這,以後不用找了。」
20
我和賀逐窩在病床上,他雙手緊緊纏住我,像是害怕我會消失不見。
他突然問我:
「我現在是不是第三者?」
他定定盯著我,固執地求一個答案。
我哭笑不得地解釋:
「他有男朋友了,我騙你的。」
他立馬翹起尾巴,在我臉頰上蹭了蹭。
「我就知道。」
我揪住他耳朵,惡狠狠地問:
「知道還喝酒把自己喝進醫院?」
他有些心虛,更多的是委屈。
「你不要我了,寧願騙我也要趕我走。」
我嗫嚅著,還是說出口。
「我也會害怕,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還負債累累,或許在一起後,你會發現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我們會爭吵,互相抱怨,最後分開,與其這樣不如不要開始。」
賀逐摩挲著我手上的繭,低頭吻了吻。
他鄭重又懇切:「阿鳶,你可以向我確認,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愛的都是你這個人,無關其他。」
看著他那雙澄澈的眼,我無法再說那些悲觀的揣測。
是啊,從小到大,我們什麼時候爭吵過。
哪怕再重逢,心有怨氣,依然會對我好。
我似乎不該再懷疑,少年與他,都是風平浪靜的湖,柔軟地包裹我身上的刺。
21
重新在一起後,我在賀逐家裡發現了我賣出的幾幅畫。
那個不願出面的買家,原來就是賀逐。
我眼圈紅紅的,無聲落淚。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還做過多少事呢?
我突然想起曾經,我也愛纏著他,讓他陪我畫畫。
說是陪,其實是給我做事。
那雙修長的手,削過一支又一支鉛筆,攪動無數次顏料。
又想起我並沒有送過他畫,一幅也沒有。
我轉身跑回隔壁,從我的畫室中翻找出一個畫框。
賀逐跟在我身後,看著那幅畫被遞到眼前。
樹靜風止,少年等在校園大道的盡頭,眉目疏朗。
畫的背後寫著:
逐鳶——贈賀逐。
他指尖輕顫,落在張揚的鋼筆字上。
嘴唇張合, 卻沒能發出音節。
我看著他,輕聲問:
「晚到了八年, 不算太遲吧?」
他將我擁入懷中,聲音哽咽。
「隻要是你, 怎樣都不算遲。」
他總是在等待。
年少時等我放學,後來等我與他重逢。
好在, 我們還能得償所願。
22
在樹葉枯黃的季節, 我猝不及防見到了賀叔叔。
當時我趴在中島臺旁看賀逐做飯, 他總是不老實,最喜歡過來親親我。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打開的。
四目相對, 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客廳裡,我局促得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最後又慌又亂,隻能一個勁地和賀叔叔說對不起。
無論有什麼隱情, 我那樣對一個長輩, 總是我的過錯。
賀叔叔抹了把眼角。
「我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 大小姐的為人我能不知道嗎?大小姐這些年才是真的受苦了。」
我跟著掉眼淚, 哭個不停。
賀逐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 哄了又哄, 絲毫不顧長輩在場。
一頓飯吃得很是溫馨,像是回到了年少時, 三個人坐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賀叔叔走後, 賀逐把我抱到他腿上, 吻了吻我還紅腫的眼。
問我:「我請到一位有名的專家, 他說阿姨那種情況有恢復的可能,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我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這幾年我找遍了各大醫院,都說媽媽恐怕沒有恢復的可能了。
我已經不抱希望的事, 他卻放在了心上。
我癟了癟嘴,又想落淚。
他挑起眉梢,威脅的語氣:「不許哭。」
其中還包括,賀逐。
「時我」我趴在賀逐肩頭,小聲嘀咕。
他輕輕笑起來,胸口震動。
輕柔的觸感落在發頂,他幾近嘆息地說:
「看你掉眼淚,我會心疼的啊。」
23
我在二十八歲這年還清了所有債務。
賀逐並沒有強行替我還清這些錢, 他知道我不會接受。
隻是有一條,我不能再去做那些兼職。
他給了我一張卡,裡面是他這些年賺到的錢, 就這樣全交給我了。
他是這樣對我說的:
「你想要自己還清這些欠債, 我沒有意見, 但不能以透支身體為代價。
「累了可以隨時回頭,我一直在。」
還清債務的第一時間, 我就帶著一樣東西去找了賀逐。
當他看到我手裡拿著的戶口本時,驚得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領完證出來, 更是手抖得沒法開車。
我笑他沒出息, 他也不反駁。
隻是拿著結婚證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風溫柔得不像話, 吹過耳畔都像在說悄悄話。
賀逐的聲音伴著風響起。
「阿鳶,我是你的了。」
我踮起腳,笑著揉亂他的發。
「從十八歲開始, 一直都是我的。」
我仿佛再次看到少年初次被告白時,紅得滴血的耳尖。
時光正好,人也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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