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柒柒,你有沒有覺得白喻當時的眼神好嚇人啊?」


舍友小心翼翼地問我。


我點點頭,說:「可能因為我們兩個講題的聲音太大,吵到她了?」


白喻劃紙劃得更使勁了。


8


一整晚,白喻都沒有和我說話。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我也不敢問,幹瞪著眼坐了一整晚,無聊得快要睡著了。


圖書館快要關門了,別的同學都已經走了,隻有白喻還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東西,臉臭得跟石頭一樣。


她前世也是這樣,我一旦惹她生氣,她就不說話,一個人生悶氣。


我走到她桌子旁邊,鼓起勇氣問她:「怎麼了?」


白喻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偏過臉不理我。


我挑起白喻的下巴:「到底為什麼生氣?說話。」


白喻的臉頰霎時紅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不問我題,問別人題。」


我失聲笑了。


「就因為這個?」我看著白喻,「因為你在寫題,我怕打擾你。」


白喻站起身,湊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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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我高半個頭,呼出的熱氣散在我臉上,很痒。


「張柒柒。」


白喻很壞,她掐著我的下巴,弄得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我從來不覺得你會打擾我。」


白喻的鼻尖幾乎要湊上我的鼻尖,她音色曖昧:「我說過,我看到你就開心。」


「看到你和別人挨那麼近,我不開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別過臉,解放出我的下巴,「白喻,你不會吃醋了吧?」


白喻聽到這話,眸色暗了暗,又向我湊近了些。


「張柒柒,你知道吃醋這個詞怎麼用嗎?」


白喻抹去我嘴上的唇釉,蜜桃香氣彌漫開來。


「情侶,才能用吃醋這個詞。」


媽的,十八歲的白喻怎麼跟二十多歲的她不一樣啊?


她她她好會釣!


9


第二天是期末考試,白喻沒來。


導員聯系不上她,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還有十分鍾開考,我還沒有看到她。


我打開手機,看到一個未接來電。


一個小時前,白喻打來的。


我沒有接。


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白喻回了電話。


無人接聽。


我的心沉了下去。


前世白喻死之前,也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她在向我求救。


我沒有接。


所以她被活活打死。


這一次,如果再次因為我的忽視,讓她再出什麼意外的話,我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不顧監考老師的阻攔,衝出學校往白喻家裡跑。


什麼都不重要了,我隻想知道,白喻到底安不安全。


白喻,你等等我,你不要有事。


白喻的家在一棟很舊的居民樓裡。


我從一樓爬到七樓,終於找到了白喻的家。


僅僅是站在門外,我就能聽到裡面的咒罵聲和棍棒落地的聲音。


「白喻!你在裡面嗎?」


我用力捶門,希望得到白喻的回應。


無人答我。


我記得白喻和我說過她家的地址,就是這裡,沒錯。


那麼,我很確信,白喻正在經歷一場家暴。


10


我往後退了幾步,用盡全身力氣踹門,終於把那扇舊鐵門踹開了。


我當時無比慶幸我學過自由搏擊,不至於細狗到連門都打不開。


聽到門開,裡面吵架的聲音小了一點。


我衝了進去。


我在客廳的角落裡找到了白喻。


她目光很呆滯。


被打的時候沒有反抗。


像是經歷了很多次。


打白喻的人正是她的父母,一個人手裡提著擀面杖,一個人手裡拿著插電的卷發棒。


看到我來,她的父母並沒有很驚恐,反而跑去關上了門,嘴裡念念有詞:


「哪裡來的野丫頭,還敢管我們家的家事,我連你一起打!」


說罷,白喻父親提著擀面杖就想朝我撲來。


我躲閃開來,扣住他的肩膀,一個過肩摔給他摔倒了地上,他還想反抗,我一腳踹到了他肚子上,疼得他亂叫。


那一刻,我無比慶幸,前世我學過自由搏擊。


「別打了別打了!我讓你把白喻帶走還不行嗎?」


我一巴掌扇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冷聲道:「為什麼打白喻?」


「反正她也成年了,我給她找了個好人家,彩禮都給我了,她竟然不嫁!死丫頭,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讓她嫁個人就不樂意了……」


「去你大爺的!」我氣得一巴掌把那個老男人拍暈了過去。


「白喻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勤工儉學掙來的,誰他媽希望花你的臭錢!」


白喻的父親解決了,剩下的還有她的母親。


那個老女人沒想到我戾氣這麼大,一米八的大男人說放倒就放倒了,止不住地顫抖,就差給我跪下了。


「你你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報警?」我笑了笑,「我正準備這麼做呢,你以為我會怕?」


換作是十八歲的張柒柒,她一定會怕。


可我是活了兩輩子的張柒柒,我不怕。


也許在內心深處我還是會發怵,但是我不允許我自己坐視不管。


我不願意看著和我性別相同的人一次次地被家暴。


我不願意看著那個本來開朗的人一步步走向深淵。


我搶了白喻的身份,我懷愧在心。


我希望她未來璀璨,而不是困於家庭。


我希望她愛自己,而不是希望別人肯定自己。


我希望她以自己的姓名為榮,而不是以夫家為傲。


所以,我勇敢地站了出來。


這一次,下一次,很多次。


什麼時候停止?


直到白喻可以勇敢地說出:


「不。」


現在,我盡己所能保護她。


我不怕。


11


我報警了。


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報警。


白喻縮在我懷裡,止不住地顫抖。


「警察不會管的,他們隻會說這是家事。」


我心疼地把她摟緊,輕聲安撫她:「不會的,你要相信,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柒柒。」白喻的聲音很虛弱,似乎不帶一點希望,「我是個很不好的人嗎?為什麼,從來沒人肯定過白喻?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瞎說。」


我擦去白喻臉上的淚水,「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但是別人沒有看到你的好,不要信他們的鬼話,你隻要愛你自己,就夠了。」


想到上一世的悲劇,我嘆了口氣:「白喻,你這麼優秀,你要好好活著。」


白喻抬眼看了看我,眸光閃爍,想和我說些什麼,但最終也隻是扯出了一個笑:「張柒柒,謝謝你,真的。」


我看著懷裡白喻無助的模樣,有點想哭。


我記憶裡那個在生意場上意氣風發的白喻,原來經歷過這樣黑暗的事。


沒人愛她,沒人肯定她,也沒人告訴她,你很棒。


所以她長大後,拼命地對家人示好,也許隻是為了彌補少時的自己吧。


她變成後來的樣子,不怪她。


不過還好,我來了,我可以保護她。


不管日後她會不會報復我這個假千金,我都不在意了。


我想救她。


……


警察來了。


連家門都沒進。


「又是你們家啊?都說了家事自己處理就好啦,別來麻煩我們。」


他們明明看到了白喻身上的傷口,卻還是轉身想要離開。


怪不得白喻不去報警。


遇到這樣的警察,報警換來的隻會是更可怕的暴行。


我不敢想,如果今天我不趕來,白喻會經歷什麼。


「站住!」我喊住了那兩名警察,「和當事人交談了嗎?詢問事實了嗎?做記錄了嗎?」


我朝那兩名警察走近了些:「什麼都沒幹就想走?敷衍誰呢?」


「你誰啊?指指點點什麼呢?」


我淡笑:「張柒柒,張家的獨女,奇遇集團的繼承人。」


「嘁,小姑娘,白日夢做多了吧?你說你是千金大小姐你就是了?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吧。」


說罷,那兩位警察轉身走下了樓。


12


我笑了笑,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有時候,真的需要仗勢欺人。


不到五分鍾,那兩名警察又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


「張小姐,真不好意思,我們剛剛太忙所以疏忽了您了,您可千萬別計較。」


我指了指白喻的父母,道:「他們是慣犯,你們應該清楚,既然我摻和了這件事我希望你們好好地查,不要糊弄我。」


「是是是……」


最終,那兩名警察押著白喻的父母去了警察局做筆錄。


白喻看著他們走遠,有些不敢相信地問我:「他們不會回來了嗎?」


「是的,我會動用張家所有資源,讓他們在牢裡蹲上十年二十年。」我揉揉白喻的頭發,「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幫你解除和他們的撫養關系,白喻,你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白喻拉著我的手,還有些擔憂:「警察……靠譜嗎?我可以相信她們嗎?」


我說不上話。


很多警察不重視甚至忽視家暴,甚至混淆家暴和家庭糾紛,這就是那麼多女性遭到家暴卻不肯報警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象徵正義安全的警察也不能相信,那該有多悲哀。


我隻能這樣安慰她:「你可以相信我。」


白喻看著我笑了,笑得很甜。


「好,我才不信他們,我隻相信你。」


「給你看個好玩的。」她攤開手掌,手心裡躺著兩張飛機票:「我攢了好久的錢,可以帶你去旅遊,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我沒腦子地應了:「我願意。」


可惡,怎麼搞得好像在求婚。


13


白喻帶著我去了一個溫泉山莊。


她選了一個特別小的溫泉池,直徑不到兩米的那種。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居心。


我貼著池沿,盡量不讓自己觸碰到白喻。


水汽縈繞,我隻能看到白喻一直盯著我,漂亮嫵媚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算計什麼。


我有些心虛,不自然地轉過身去,不看白喻。


她不會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戳穿我假千金的身份,然後再也不理我吧?


我心不在焉地捏著脖子,剛捏了沒幾下,白喻的手就攀上了我的脖子。


她的指尖溫熱。


她隨意地捏了捏我的耳朵,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根說話:「張柒柒,我有事問你。」


來了,終究還是來了。


我的嘴比大腦快多了:「別問我,我錯了,我是冒牌貨,對不起,別不理我。」


白喻愣了一下,眼睛裡沒有怒氣,反而浮現出笑意。


前世她似乎也這樣看著我笑過。


白喻的手掌在我身上遊走,最終停留在腰腹部,她扳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扭過頭看著她。


「我沒記錯的話,二十歲的張柒柒是個膽小鬼,根本不敢動手打人,更別說用什麼招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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