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紀了,哭什麼哭?」


看了一眼金鑾殿上的龍椅,我到底沒坐上去,而是讓人搬來了我的椅子和大臣們坐在下首。


老大臣們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最近的近況以及陳煜做的混賬事。


原來在我離宮的這一年內,這小子上蹿下跳活潑得很。


我深吸口氣按了按額角:


「那麼先從最要緊的事情開始解決。」


「誰告訴我一下,帶著國書回去的楚國使者走到哪裡了?」


朝堂上的班子運行了這麼多年沒出過大錯,辦事效率還是有的。


很快有人拿來塘報:「再有七日就要到邊境了。」


兵部張守宗補充道:「南楚使者打算繞道沛城,經陳國回國。」


說罷他嘆了口氣道:「至於和南楚交界的洛、曲、會、辰等七城已被南境將士們攻陷了。」


我追問道:「南境將士們現在何處?」


張守宗趕忙道:「已命人勸降,暫時按兵不動守在禾城。」


「南楚那邊呢?」


張守宗癟癟嘴:「說好了議和再打過來就是不要臉,不過,將士們心裡有數,重兵守在邊境未動。」


明白了,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看不慣皇帝在鬧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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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清了局勢後,我點點頭:「禾城那邊先不要管。」


「至於南楚使臣麼,飛鴿也好,八百裡加急也好,告訴守城的,我記得是羅家的孩子吧?」


「告訴小羅將軍,對使者一定要盛情款待。」


眾大臣們茫然地看著我問:「就這?」


9


「給個甜棗再背後打人悶棍心裡會好受些。」


我打算讓人把使臣揍一頓,把國書搶回來。


聽完我的主意,群臣再次沉默了:


「搶回來?會不會有些欠考慮?」


「打人的時候機靈點兒,遮著點兒臉,記得套麻袋。」


公孫老大人制止道:「太後娘娘,此乃國事,絕非兒戲。」


「治大國若烹小鮮。」


「有些看似復雜的事情,往往隻需要用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眼下這件事情的重點在國書!」


我說得口渴,吉祥端來茶水。


我抿了一口接著道:「照我說的做。」


當年逼宮廢帝,我出的餿點子最多,最後兵不血刃,我居功第二無人敢居第一,因此餘威猶在。


群臣對視一眼領命。


10


又議了幾件要緊的事,我命人抬著幾大箱子奏折回宮。


翻了幾頁,命人連夜把內閣大臣們全召了進來。


睡眼惺忪的大臣們入宮時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直到每人面前擺好了案桌和半人高的幾沓奏折,才醒悟過來。


「娘娘!」公孫老大人熬得滿臉油光,布滿褶皺的臉都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此舉不妥。」


我吃了幾口吉祥遞過來的水果,靠在軟幾上:「抓緊時間吧,明天的奏折就要收上來了,越積越多,你還想不想回家吃飯了?」


公孫老大人尚在猶豫,內閣的其他幾位老大人們已經識時務地坐下了。


最後,他隻能妥協。


「請各位大人認真些,哀家會抽查,批改得不認真的,再加贈一箱。」


幾人戰戰兢兢連連說不敢。


於是這一夜,我擁著薄毯睡得香甜。


等第二天再睜開眼看時,幾位老大人眼眶通紅,個個都是飽受摧殘搖搖欲墜的模樣。


嘖嘖嘖,這麼多有經驗的老大人們想要批完這些奏折都得累成這個慘樣兒。


要是我自己親自批,現在眼睛都瞎了。


所以,不會帶隊伍,就隻能幹到死。


11


用人不能用盡,我安排幾位老大人們去休息之後,又去上了早朝。


今天要議的事是,國庫的錢被陳煜那混小子挪用了大半。


甚至他還在戶部挪用了軍需款,通通在暗中交給了蕭齊山。


戶部尚書抬手給我看打滿了補丁的朝服,哭得哽咽:「娘娘,您都不知道老臣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哀家還記得這職缺是孫大人您當年費盡千辛萬苦求來的,早些時候,守著這個肥缺,過得倒還算滋潤吧?」


見我將話挑明,孫老大人訕訕地捂著臉道:「都是託娘娘的福。」


「知道自己是託了哀家的福就好,也知道自己是享了福就好,咱們總不能隻能共富貴不能同患難吧?」


聞言孫大人顫顫巍巍地跪下:「太後娘娘恕罪。」


我嘆了口氣把他扶起來:「這麼多年你管著戶部,沒出過大的紕漏,有功。哀家先謝過你。」


「廚房灑掃的宮女每日還要克扣二兩白糖,你有你的不易,哀家不怪你。」


「但孫大人,大事上,你可要掂量清楚。」


老孫大人聞言冷汗津津,看出我已知道他藏了私房錢的事,當即不敢隱瞞:「其實微臣還藏了一筆銀子,打算翻過年給太後娘娘把皇家北苑修一修。」


皇家北苑年久失修,許多殿宇漏水,平素小修小補終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的確是需要翻修了。


這件事早幾年就已提上日程,老孫大人攢了幾年的銀子,原本是不打算動的。


其實老爺子有他的不易,陳煜那混賬揮霍無度,頻頻支取銀子貼補蕭齊山。


他要把剩下的銀子精打細算地盤活,要管著朝廷上上下下的生計、俸祿、柴米薪炭,一大把年紀的確是辛苦。


我看了看他上報的幾筆總賬,邊境先前那場仗的軍需還空缺著,有功者傷亡者的撫恤金也還沒有著落。


我又看了看皇家一些產業的營收。


頓了頓道:「回去擬個條陳,發行國債吧。」


老孫愣了愣問:「什麼是國債?」


見周遭諸臣皆是一臉茫然,我沉吟片刻後道:「以朝廷和皇室的名義發行債券,許以利息,到期歸還。」


老孫不明白的正是這個「債」字。


「得還?」


我蹙眉問:「為什麼不還?」


「百姓仰仗朝廷庇護一方安定,這錢合該獻上。何況我國富庶,富商眾多,隻需找些由頭,去收一些……」


果然不愧是封建主義,一切財產盡是地主的。


朝廷,就是百姓們最大的地主。


我覺得老頭都這把年紀了想要掰回來實在是不容易,索性也不再費那個事,隻強硬下令。


老孫大人苦著一張臉:「太後娘娘固然體恤百姓,那不若令吏部賣幾個官?」


「如此,銀錢有了,這錢也不用還。」


「糊塗!」我心累道,「賣官鬻爵固然一時可籌措大筆銀兩,但那些官員又豈肯吃虧?一朝權柄在手橫徵暴斂豈非又讓百姓深陷於水火?」


賣官和直接明搶的區別是,直接明搶名聲不好,會敗壞皇家威信。


賣官則是,丟了一個官,轉嫁風險,讓買官的這位名聲不好。


不過說起不用還這事——


我沉吟片刻後道:「賣官不可取,不過倒是可以封幾個無實封的爵位,你也去擬個條陳。」


這種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了,總會有幾個有大把銀錢但是急需要提升地位的人在吧?


朝廷需要銀子,這些人需要地位。


看老孫還是一副愁苦的模樣,我拍拍他的肩膀:


「借回來的銀子你不必憂心,我自有辦法還上,給我些時間。」


蕭齊山從我國拿走了這麼多錢,總不會以為這錢是能白得的?


我還沒死呢!


12


錢的事,人的事,還有雜七雜八的小事捎帶一並議了。


回宮後隻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我懶散慣了,忽然上了強度,有些吃不消。


內閣的老爺子們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沒用特地安排,已批好了奏折。


需要二次拿主意的擺在了我的案頭上。


我隨手抽了幾本抽查,發現老爺子們也靠譜,批得不錯,沒見什麼紕漏,總算徹底放下心來。


還以為今天總算不用再陪在椅子上睡覺了。


沒承想半夜裡皇後哭天喊地地敲響了我寢宮的大門。


吉祥把她帶進來時,皇後渾身都在抖,捧著一杯熱茶好半天沒喝下去一口。


「母後,陛下他,他已服了藥。接下來,該如何做?」


13


乍然直白地被問這種事,我不禁老臉一紅:


「服了藥當然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跑來問哀家作甚?」


皇後糾結地摳著手指:「可我看陛下還有氣呢,就這麼料理了,不太好吧?」


「何況料理了之後該如何善後呢?還請母後明示。」


說罷,皇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道:「畢竟這種事,母後比較有經驗。」


這話聽得我汗毛直立,我扭過頭問吉祥:「你把毒藥給皇後了?你給了皇後毒藥?」


吉祥也慌了,連連道:「奴婢按照吩咐給的是那種藥啊。」


我確認道:「沒外人,直說給的是什麼藥?」


吉祥從牙縫兒裡小聲地擠出兩個字:「春藥。」


問完後我又看向皇後:「你用春藥把皇帝藥死了?」


皇後也驚呆了,幾乎是和我異口同聲道:「那是春藥?」


我沉默了。


皇後蹭的一下站起來道:「可那藥是紅封包著的。」


「紅色不常見,那不是怕您拿錯嗎?」吉祥急得不行,「我還能拿個尋常藥包在外寫上春藥兩個字交給您嗎?」


對峙過後,二人均啞然了。


我按著額角:「可那不是春藥嗎?怎麼會暈了呢?」


皇後補充道:「該不會是那藥出了什麼問題吧?陛下七竅都流血了呢——」


吉祥喃喃道:「不應該啊。」


頓了頓,吉祥臉色一白:「該不會,那藥你都喂下去了?」


「一整杯的量,能用個十七八次的量,你都喂下去了?」


皇後支支吾吾道:「本宮還以為是斷腸散一類的毒藥,怕出了什麼紕漏,死得不夠徹底。畢竟弑君這種事,本宮也是第一次做,沒什麼經驗。」


我按了按額角:「所以現在皇帝怎麼樣了?」


皇後連忙道:「母後放心,我找了兩個心腹侍衛看著,這事保管不會透出一點兒風聲。」


「你把中了大量春藥的皇帝扔給了兩個血氣方剛的侍衛看著?」


皇後見我情緒略有些激動,遲疑著點了點頭:「是啊。」


我連忙起身,吩咐吉祥去給我拿衣裳。


這回真是糟了。


把神志不清的皇帝扔在年輕力壯的侍衛手上,那不是,白給嗎?


14


我們趕過去的時候,皇帝醒了有一會兒了,扒光了衣裳正在裸奔。


兩個侍衛的衣裳也被撕得七零八落,要說皇帝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關鍵這種時候,還挺,生猛——


吉祥帶著幾個粗壯的心腹嬤嬤端著早就準備好的冰水猛地潑上去的時候,皇帝神情呆滯了一瞬,被簡單粗暴地拿被子裹上了。


皇後湊過去看時,皇帝忽然鉤上了她的手指,那一瞬間,眸中深情繾綣熾熱滾燙。


皇後臉頰頓時緋紅。


「母後。」


皇後小心地握住了皇帝的手,「那臣妾就和陛下就寢了。」


到此刻,看著皇後還有幾分小女兒的姿態,我竟生出幾分不忍:


「今夜或許會很糟糕,或許皇帝清醒後,會怨恨你。」


「皇後,你可想清楚了?」


皇後神情掙扎了一瞬,隨後也困惑道:「可是母後,我是皇後啊,為皇家孕育皇嗣不是我的責任嗎?」


我眼角湿潤了,其實皇後除了有點兒二以外,是個好孩子。


此時,吉祥在我身邊問了我一句:「娘娘,接下來咱們要看著嗎?」


我蒙了:


「看著什麼?」


「我這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在這裡聽這種事,不好吧?」


見我神情浮上一抹興奮,吉祥扶額:「娘娘還是回去歇著吧,這幾天事情多。」


說罷後又道:「奴婢找人看著這裡。」


就此,我隻好遺憾退場。


15


就這樣,在每日的忙碌中,邊境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小羅將軍不負眾望,八百裡加急帶回了陳煜那混小子交給南楚的國書。


我看了一眼內容,頓時被氣得血壓飆升。


隨手將國書焚毀,我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詔書,傳檄四方。


內容大概是,我國皇帝陛下為止戈息武,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明明大勝,卻主動割讓城池換取和平。但南楚好勇,不顧黎民百姓苦於戰火,撕毀國書,破壞和談。所行所為令人不齒,故欲發兵徵討之。


與此同時戶部不眠不休地擬好了各樣條陳,我盡批了,又搜刮了國庫中為數不多的銀子,先緊著南境送去。


後續國債發行的銀子到時候再做分配。


討伐的詔書先至,銀兩後至,隨後便是我一連七八道的封賞聖旨跟著一並去了。


有功者賞,傷亡者賞,此次哗變者,恕無罪。


但暗地裡,還是要敲打敲打那幾個領頭的。


否則這些將領們以為自己佔理,一不順心就領著士兵們攻城哗變,我的隊伍還怎麼帶?


南境事件很快平息下來,知道了朝廷的舉措和詔書中皇帝的良苦用心後,將士們痛哭流涕地回去了。


士兵們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心裡其實都是想過安穩日子的。


詔書中的安居樂業四個字深深地戳中了他們。


到此,要緊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給陳煜擦的屁股也差不多了。


我深感疲憊。


但還有件事情沒做完,南楚蕭齊山欠的錢還沒還回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小心眼兒,就算借我二兩銀子都得寫借條,就更甭說蕭齊山忽悠著陳煜那個傻子幾乎搬空了我朝的國庫。


真是其心可誅,當我家小孩兒沒人管!


16


晟國強盛其實不止是說說而已的。


南境哗變,兵分兩路,一路戍邊一路造反蕭齊山都尚且不敢輕易開戰,就更不要說哗變已止,將士們戰意洶洶了。


故此,見我動了真怒,蕭齊山一面派人帶著重禮來求饒,一面又找出些子虛烏有的證據,要把國書遺失損毀一事栽到鄭國頭上。


蕭齊山未必不知道國書這事有我的手筆,但他不敢得罪我。


反倒是鄭國弱小,多年來在我國和楚國的夾縫中生存,弱國無外交。


蕭齊山的意思是,不如借著這次的由頭,我們兩國聯手,瓜分鄭國。


楚國使者帶著蕭齊山的旨意求見的時候,鄭國國君聞鐸正著一身素衣儀態端方地跪坐在我殿中喝茶。


不對,他已自請禪位,如今自稱罪人。


聞鐸是個聰明人,在察覺國書遺失在邊境時,就憂心楚國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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