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鬱伸手抱住了我,耐心教我:「從現在起,你要喊我老公。」
「好、好。」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叫一聲聽聽。」
我又習慣性把頭低下,發出了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老、老公~」
7
不知道是卸下了緊繃了許久的神經,還是今晚上的情緒波動變化太大。
我的夢變得破碎又恐怖。
夢見自己照常在小洋樓畫畫,突然被一道肥胖的身影從身後偷襲。
王總那張臉浮現在眼前。
我尖叫著逃開。
他咧嘴笑得很高興,說:「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喊我王叔叔就行。」
他拉扯我的手,我用力想甩掉他,但甩不掉。
「真見外!你小時候,叔叔還抱過你呢!過來,讓叔叔疼疼。」
我抓起美工刀就往他手上劃去!
姐姐跟我說過。
不能隨便讓男人碰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自己感覺不舒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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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勇敢保護自己。
可是。
王總的臉突然變得很猙獰可怖。
他奪走了美工刀,又給我一巴掌。
我沒站穩,額頭直直磕向了畫板架。
「給臉不要臉!你們家可還得求老子注資呢!」
「能看上你這個小賤貨,是你的福氣!」
我倒在地上,腦子很痛,卻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王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朝我走來。
就在他俯身下來,要把我拖走時,有人給了他一拳。
我好想看清楚是誰。
但看不清楚。
就聽見王總哆哆嗦嗦的聲音:「沈、沈總?您怎麼也在這。」
「您、您也看上這小賤......啊!」
王總好像被狠狠揍了一頓?
我不知道。
因為又好像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退燒針打了,但她身體太弱起效慢,建議你拿白酒給她擦身體,輔助出汗。」
我睜開迷蒙的眼睛,看見沈臨鬱正在跟誰說話。
「老、老公~」我感覺嗓子嘶啞得厲害。
「雅雅。」男人回到我的身邊,語氣緊張地問我難不難受。
這麼多年,除了姐姐,他是頭一個關心我的人,我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哼哼唧唧地往他身邊靠了過去,似嗚咽似撒嬌道:「難受。」
沈臨鬱的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乖,一會就不難受了。」
他解開我身上的浴袍帶子,開始用白酒擦身體。
我好像聽見他在問:「雅雅,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他那聲音特別冷,冷得我直打哆嗦。
仿佛能直接把人殺死一般。
太兇了,嚇得我不敢開口。
8
以前我很討厭生病。
因為很難受,還要自己燒水,煮飯。
姐姐雖然會陪著我,可她也不能一直都陪著我。
這一次不一樣。
除了在床上躺著,沈臨鬱什麼都幫我搞定。
主打一個無微不至。
等我能下床了,沈臨鬱牽著我,一邊走一邊給我介紹。
「這是我的書房,以後雅雅有事就來書房找我。」
他指了指跟主臥室相反方向盡頭的兩間相鄰的房間。
「至於這一間,是雅雅的畫室。」
沈臨鬱笑著,打開房間。
我在小洋樓的畫板,本子、繪畫工具什麼,都在裡邊。
「雅雅還生著病時,我讓人去搬的,如果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回去拿?」
我走進去,先直奔畫架。
找到了熟悉的素描本,打開翻了翻。
意識到沈臨鬱還在身邊,有些心虛將素描本合上,抱在懷裡。
好像做賊一樣,用餘光偷偷瞄了他兩眼。
沈臨鬱將畫板上還沒畫完的畫紙翻過來。
那是他的背影。
「對、對不起。」
雖然他看上去神色如常。
「雅雅畫得很好看。」
我抿著唇:「剛開始不知道是你,隻是憑著記憶把那天在小洋樓救了我的男人畫下來。」
還有件事,沈臨鬱可能不知道。
自那以後,我總時不時地畫這個背影。
後來。
我才知道。
救我的人,是我未來姐夫。
而那天。
他也不過恰好迷路。
「要不,還、還是丟掉吧?」
我咬著唇,好像自己什麼齷齪小心思被人發現了一樣,覺得丟人。
「畫得很好,為什麼要丟掉。」
我看著他,眨了眨眼。
沈臨鬱微笑:「我很喜歡,不過......
「雅雅畫了這麼多背影,有沒有興趣考慮,畫一張正臉?」
他望著我,笑容溫柔:「我可以給雅雅當模特。」
「可、可以。」
「那就今晚?吃過飯後,我們有很多時間。」
9
吃過飯後。
沈臨鬱說,他挑了很多衣服,也沒挑出好的,認為不穿最好看。
我臉有點熱,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好看。
精壯的腰身,結實有力的肌肉,宛如流暢的線條,特別有資本。
他倒是坦然,就往那一坐。
甚至還能跟我搭話。
「雅雅,以前也有給別人畫過嗎?」
我搖頭:「沒有,我畫得不好。」
「隻有我才能說畫得好不好,開始吧。」
我沒回他,全神貫注在畫筆上。
等我停筆,都不知道過了多久,胳膊肩膀都有些酸。
「好、好了。」
我臉蛋熱熱的,都不敢看他。
沈臨鬱拿起放在一邊的浴巾圍在腰間,才朝我走來。
「雅雅畫得真好,我會珍藏的。」
頭一次聽見別人的誇獎,我內心的雀躍都能從眼睛裡溢出來。
「謝謝。」
沈臨鬱揉了揉我的腦袋:「作為回報,我要送雅雅一份禮物。」
他讓我等一會。
拿著畫紙離開。
之後。
抱來了一條小狗。
那雙眼睛烏黑烏黑,鼻子不停嗅著,哼哼唧唧。
沈臨鬱把它舉到我的面前:「摸摸看?」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軟乎乎的,它還會用到腦袋來頂著我的手。
「送我的?」
沈臨鬱點頭:「我沒在家的時候,它可以陪著你。」
我將它接了過來,看了半天咧嘴笑著,跟沈臨鬱道謝。
「謝謝!」
「雅雅高興就好。」
10
沈臨鬱該去上班了。
公司堆了很多事,的確很忙。
原先我還養病時,他雖然陪在旁邊,也總是捧著電腦。
或者跟人打著電話。
「雅雅在家,有什麼就喊佣人,晚上下班我就回來。」
我抱著小狗對他點點頭:「嗯嗯。」
沈臨鬱嘆了口氣,又揉了揉我的腦袋,將我摁進懷裡。
「怎麼了?」
「不想跟雅雅分開,想帶著雅雅去上班。」
我紅著臉,小聲讓他別鬧。
「那,雅雅能給我一個出門吻嗎?」沈臨鬱在我耳邊低聲詢問:「那些有了太太的人,都能在出門前,得到太太的一個吻。」
「真的嗎?」
我見沈臨鬱點頭,便踮起腳尖,在他嘴邊快速親了一口。
還沒逃離,沈臨鬱摁著我的腰,加重了親親。
「我去上班了。」
沈臨鬱走後。
我抱著小狗到沙發上,拿出小梳子給它梳毛。
小家伙特別享受且配合地臥倒。
順便讓我揉揉爪子和耳朵。
突然覺得。
天氣真好,陽光也很明媚。
但別墅的門鈴突然響了。
佣人去開門。
突然就聽到了一陣吵鬧聲。
小狗立即站起來喉嚨溢出警告聲。
「攔著我做什麼?我要見許慕雅那個賤人!」
我聽見了許慕傑的聲音。
「這位先生,您不能進去!」佣人試圖阻攔,卻被推倒在地,甚至還被踹了一腳。
我一出來。
正好跟許慕傑對上了視線。
他冷笑開口:「許慕雅,以為爬上了沈臨鬱的床,有人護著,牛掰了是吧?
「居然還能讓沈臨鬱為你出頭,趁我不在,跑到許家去警告爸媽,這些年白養你了!吃裡扒外的白眼狼!」
他走到我面前,毫不客氣地踹了我一腳。
小狗毫不客氣地就衝上去咬他,結果被他一腳踹飛。
「寶貝!」
11
我著急想查看小狗的情況,卻被許慕傑抓住。
「賠錢貨,趕緊給我五百萬!」
手被他拽得生疼,想掙脫開掙脫不開:「我沒有錢!」
「沒錢?那你就把卡給我,難道他沈臨鬱光睡女人不給錢,還能不給卡!」
說著,他就要自己進去翻。
「你幹什麼!人家的錢和卡憑什麼給你,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大喊了一聲,卻隻得到許慕傑的嘲笑。
「憑什麼?不給我錢,我就告訴所有人,他沈臨鬱老婆跑了,齷齪不要臉睡小姨子!」
「而你,既然沒有錢,那就跟我去王總家,王總有錢!」
我被他氣得渾身發抖。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臭傻子,你罵誰不要臉?以為自己真是沈太太了!」
許慕傑扯著我的頭發,以一種極其侮辱的姿態,用手扇我的臉。
「要不是許慕優那個賠錢貨跑了,都還輪不到你這個......啊!」
正當我準備對他動手時。
許慕傑卻狠狠地挨了沈臨鬱一拳。
我狼狽地站在原地看著沈臨鬱。
突然就想到了姐姐曾經對我的哭訴。
「雅雅,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不可能遇到真愛的。」
「比我們有錢有勢的,看不起我們這種家庭,比我們家境不好的,根本惹不起我們。」
「我們的人生,可能注定隻能被爸媽他們當作商品一樣賣掉,可我不甘心,怎麼能甘心呢!」
那時候我不懂。
現在我好像懂了。
刻薄算計的爸媽,一個就會要錢什麼都不會的耀祖,真的隻會拖累別人。
姐姐不想再為耀祖的人生買單了吧。
沈臨鬱一臉心疼問我:「疼不疼?」
我對他搖了搖頭:「我沒事的,對不起連累你了。」
「說什麼傻話!」
狗子也跑到我旁邊,對著他們嗷嗷嗷地叫著。
我將小狗抱起來,躲到沈臨鬱身後。
12
「姐、姐夫?」許慕傑挨了沈臨鬱一拳,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姐夫,你別誤會,我隻是......」
「小傑!」
正好我媽媽也趕了過來,擋在許慕傑前邊:「臨鬱,小傑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他要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懂事?剛才他問我太太要五百萬的時候,一點也不像不懂事的樣子。」
我媽驚呆了。
「五百萬!小傑你幹了什麼,居然要五百萬!」
許慕傑拉著他媽的胳膊說道:「我出了點事,本來不想讓您擔心,就尋思著兄弟姐妹之間,應該互幫互助,結果!」
他指著我,一臉的憤怒:「她不僅不幫我,還罵我!
「甚至還放狗咬我!
「這白眼狼攀上我姐夫,就不管家裡人死活了!」
我媽一臉尷尬,卻沒有阻止她兒子,隻是在許慕傑憤怒發泄後,才開口。
「這就是你這個姐姐的不對了!」
她想像以前一樣罵我,但礙於沈臨鬱在場,隻能是一臉諂媚地轉頭,對沈臨鬱開口:「臨鬱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小傑肯定是特別需要這筆錢,才會麻煩他姐姐的,你看看能不能......」
我聽著她那些話,隻覺得很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