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太監大驚,怒斥:「住口,你這庸醫,胡說什麼?!」
許老怪面無懼色:「皇上寒毒入肺腑,草民若能治好,便能延壽,若治不好寒症入骨,那就難說。」
我一驚。
這許老怪還真有幾把刷子。
前世皇上就是感染一場風寒,匆匆去世的。
去世前太子和岐王兄弟情義已盡,鬥得你死我活,最後蕭凜棋高一著,順利登基。
皇上擺擺手讓他下去。
緩了一會兒,皇上看向我,笑了笑:「你瞧,你不說,朕也能從旁人那兒得知。」
我百味雜陳。
怎麼說呢,前世皇上臨去那日我還進宮請安了。
他短暫蘇醒,見我跪在榻前,不放心地問:「又和太子鬧口角了嗎?」
我答沒有。
他便嘆氣,說:「凜兒啊,都怪朕沒好好教導。」
那時他們父子互相猜疑。
我覺得皇上似乎很想和兒子說些體己話,就回東宮勸諫蕭凜:「皇上很想念你,去看看他吧。」
蕭凜於是進宮,當天夜裡皇上便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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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因在御前,立即封鎖岐王府,然後召大臣觐見。
等岐王得知消息,一切都晚了。
我懇切勸道:「讓許郎中多費些心吧,皇上福祚綿長,對天下是好事。」
要是皇上多活幾年,蕭凜就不用那麼費勁,不用被三家外戚壓得喘不過氣,鬧得朝野人人自危。
皇上聽了我的話,點點頭:「好,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
他賞許老怪財寶,又許他掛職太醫院,出入自由。
做完這一切,皇上話音一變,「你曾說,圍獵時有人要陷害太子,可現在無事發生。」
對此我早想好說辭。
「夢裡太子殿下獵鹿,陛下大喜,分賜諸王公大臣鹿肉,賞鹿血酒。如今太子殿下沒有圍獵,沒有鹿,沒有酒,自然無事發生。」
皇上:「哦?」
他命人抬上來:「可巧朕的御林軍統領射了一隻鹿。」
我側頭望去,那鹿巨大,一條腿都能有一丈長。
難怪蕭凜當年自誇神勇,高興得防備心都卸下了,被人鑽了空子。
不過照這樣來看,他也沒多厲害嘛。
他能做到的,御林軍統領也能做到。
說不定前世御林軍統領不出手,是顧著他太子的顏面,給他表現的機會呢。
皇上繼續說:「你剛剛說什麼?朕大喜,分鹿肉,賜鹿血酒?」
他一揮手,喊來內侍:「來人,就這麼辦。」
內侍愣住,小心翼翼問:「太子殿下和岐王殿下......能飲酒麼?」
這倆身體都不太好。
皇上冷睇他一眼,他立刻低頭,飛速去辦。
我不置一詞。
反正是皇上的兒子,皇上都不在乎,我一個外人,跟那倆人都有仇怨,我多什麼嘴。
皇上也賞了我一塊肉和一杯酒。
我帶回去,準備給我那行宮外圍巡營的哥哥。
他能力不夠,御林軍侍衛也混不上,應該是拿不到賞賜的。
這鹿肉和酒給他,或許能助他在同僚間長點臉面。
哥哥得了酒肉,十分驚訝,要拿去和同僚們分一分。
送完我準備回內宮女眷寢處,哥哥想送我回去,但上級不許,怕他亂了規矩,衝撞貴人們。
我為了不讓他為難,說道:「沒事的,也就幾步路。」
可我沒想到,就這幾步路,出事了。
17
我被人蒙頭一罩,敲暈扔到了野林子裡。
我努力回想,可後頸疼得厲害,一點都不記得。
冷風呼號,虬枝亂舞,時不時有夜鸮嘶鳴。
到底是哪個混蛋!
深更半夜,把我丟到這野林子裡,和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怎麼,想讓我葬身野獸之腹嗎?
就算頭頂有一輪明月,可荊棘叢生,根本看不清路。
我找了好久,發現荊棘叢有被踩踏的痕跡,沿著那痕跡,一步步往外走。
活了兩輩子,還沒遇到過這種境況。
雖是孟春,夜風依然寒涼,我這一身衣裳根本無法抵擋,刺骨的寒意鑽進身體。
遠處傳來狼嚎,不一會兒接二連三響起,我聽著似乎有幾隻距我很近,嚇得背後冒出一身冷汗。
我拼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雙腿麻木沉重,我感覺有動物跟著我,草叢傳來窸窣的響動。
我心下絕望,難道今夜真的要命喪狼腹嗎?
不行!
好不容易才脫離,眼見有新的人生,我還沒活夠......
我想陪著母親妹妹,我想有個溫馨的家,我想好好活著......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粗重的喘息,確實是野獸,在等待我體力耗盡。
我不敢停下歇息,拖著沉重的腿挪動,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
有人在喊:「李四音!」
「李姑娘!」
我驚喜交加,喊道:「我在這兒!」
可我體力耗盡,嗓子啞了,聲音微弱。
遠處有火光,背後泛著幽光的綠眸似乎不想放棄,逼近上前,我急了,提聲大喊:「救命,我在這兒!」
火光越來越近,那條孤狼猛地撲上來撕咬。
「飕!飕!」
兩支破空羽箭,將撲上來的狼釘死在地。
好些個鐵甲御林軍擎著火把,為首的正是蕭凜。
他翻身下馬,急切朝我撲過來:「四音!」
我雙腿虛脫無力,眼前一黑。
18
我做了好長一個夢。
夢裡我還是太子妃。
因為自請讓位,害蕭凜被皇上杖責。
蕭凜回來便軟禁我,不許我出寢殿。
東宮裡的人都是勢利眼,給的飯菜日漸難以下咽。
我嘴巴淡出味,和小環商議做銅火鍋吃。
小環不會燒炭,差點把寢殿點著。
煙霧繚繞,蕭凜就在這時揮手掩鼻嫌棄地走進來,挖苦我說:「難為你費心,想出這麼個法子勾引孤過來。」
我不明所以,我被他關了半個月,吃個火鍋都不行?
蕭凜破天荒坐下來,要和我一起吃這種東西,我大吃一驚。
他一向矜貴,什麼事都要別人弄好伺候他,涮了幾個菜就沒耐心,要我給他布菜。
我揀白菜給他,他不開心。我揀一塊肉給他,他又惱火,陰陽怪氣誇我眼神好,指甲蓋大的肉也能找到。
那次之後,我倆關系緩和,他開始隔三岔五來找我吃火鍋。
我生辰那天,他空手過來,見到別人送的賀禮,忽然良心不安,說要送我禮物。
他帶我到東宮後院桃樹下,挖出幾壇酒。
他說這是他十五歲時親手釀的桃花釀,珍貴無比,願與我共享。
我被那桃花香味迷了鼻子,忘記自己酒量極差,小小飲了一杯。
就那一杯,蕭凜見識到我醉酒的模樣。
他樂不可支,第二天又找來梨花白引誘我。
他不知哪兒搜羅來各種果子味的酒哄我試,終於有一天,他也著了道。
他撫著我的臉頰喃喃:「姒音,這酒有些迷人呢。」
一壇酒喝得上頭,稀裡糊塗和我一夜春宵。
他不再提崔怡,我們短暫地成為一對你儂我儂的恩愛夫妻。
可好景不長,嫁進東宮一年多仍未有孕,皇上皇後都不太高興,於是賜給太子三個侍妾。
那幾個侍妾,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她們嘲諷我是不下蛋的母雞,說我霸著太子還生不出嫡子。
鬧騰不休,東宮不得安寧。
皇後不知聽誰告狀,把我叫進宮訓斥,罵我善妒,罰我抄女誡。
我剛剛燃起對愛情的憧憬就這樣澆滅了。
誰家主母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生在大家族都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遑論皇室。
比起所謂的寵愛,我更在乎個人的腦袋,家族的榮寵。
我開始安排侍妾侍寢,蕭凜震怒。
他豈是任人安排的主?他最初連我這個太子妃都百般防範。
他在我寢殿砸碎了好些東西,氣得好幾個月不與我說話。
沒過兩年,那幾個侍妾死的死,走的走。
侍妾沒了,蕭凜又纏著我生孩子,他怨怒道:「你佔了孤的太子妃之位,為什麼不生嫡子?」
我當時還不知道自己難生育,幾年生不出孩子,被皇後訓誡得苦不堪言,我隻想好好活著。
我哭著說:「你去找侍妾生啊,生完抱給我養也行啊。」
蕭凜不肯:「我隻要你生的嫡子。」
蕭凜自己的母妃早逝,他是被皇後抱到膝下的。
他對嫡長子有執念。
做太子妃的那幾年,每天除了愁如何應對皇後,最大的煩惱就是蕭凜。
後來,皇後賞的侍妾被他打發了,麗妃贈的被他弄死了。
他對外宣稱:孤與太子妃夫妻伉儷,難容外人。
可明明是他自己忌憚身邊被人安插眼線,卻要我為此背負妒名。
他也有嫉妒的時候。
我說母親掛念我,求他讓母親進宮探望,他總是不情願。
他說:「你一個庶出丫頭,又不是你嫡母親自生的,她有什麼好惦記的?」
皇後娘娘向來嚴肅,他自己得不到嫡母的愛,便這樣詆毀別人。
我難得生氣:「我是庶出,你也是庶出,我們半斤八兩!」
蕭凜第一次見我還嘴,眼睛瞪得老大。
半晌他嘿嘿一笑,將我扣到身下:「是啊,所以咱倆得生個嫡長子出來。」
19
我腦中畫面太碎,睡得迷迷糊糊,渾身烘得暖軟。
有人在摸我臉,指腹的繭掠過臉頰,怪痒的。
我伸手去推,那人便也知趣收手。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傾身,在我耳邊輕道:「過些天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麼禮物?」
我掀開厚重的眼皮。
是蕭凜。
他外衫未解,似乎剛從宮裡回來。
我的腦袋有點沉,隨口道:「我想要我娘進宮陪我。」
蕭凜微怔,過了好久才澀聲道:「好。」
這麼好說話?
我有點詫異,想要看個清楚眼前人是不是蕭凜。
頭戴玉冠,身著蟒袍,確實是太子服制。
玄金繡帳,光影幽暗,很像東宮他的寢殿。
看來我還在夢裡。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目光如炬。
我嘆了口氣。
這人就這點不好。
十分計較,每每求他點什麼,總要我曲意逢迎。
我抬手勾住他脖子,仰起臉,在他唇上重重一印。
「這樣夠了嗎?」
蕭凜愣住。
突然他神色兇狠,託住我的下巴惡狠狠吻了下來。
「不夠。」
他吻得急切且洶湧,貪婪得像幾百年沒碰過。
他的牙齒磕到我唇瓣,我吸氣痛呼:「好疼,輕點兒!」
蕭凜立刻松開。
他呼吸不穩,雙頰泛紅,一雙眼睛幽深含霧,好像我欺負了他似的。
「姒音,姒音......」
他喃喃喊我的名字,輕柔地貼上我的面頰。
這次出奇的溫柔和聽話。
我緩緩回應。
厚重的蟒袍格外礙事,我手臂酸麻,無力環住他脖子。
我閉著眼睛,伸手去解他外衫。
他難得婉拒,握住我的手,抵在心口。
欲拒還迎,嘴巴卻不肯松開。
我被憋得難受。
正在這時,忽然涼風撲襲。
「太子殿下!人抓到了!」
來人十分魯莽,竟一路衝到屏風處。
蕭凜立刻松開我,廣袖一展,蓋住我的臉。
他厲聲呵斥:「出去!」
「哦。」那人訕訕,腳步飛快。
蕭凜收攏衣袖,我重見亮光。
「你好好歇息。」他柔聲安撫,「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攪你。」
我困得很,翻了個身抱住被子:「好。」
他默坐了會,替我掖好被角,隨後離開了。
他走後,一室安靜,我一覺黑甜。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是在行宮偏殿。
伺候的宮人說:「李姑娘你醒了?你昨夜喝酒醉了吧,竟孤身一人跑進野林子裡。」
"我爹給我寄了一塊石頭。我瞅著石頭別致,就把它當桌寵 養。每天給它澆澆水,曬曬太陽。直到有一天,石頭裏蹦出 了....一條小白蛇?我盡心盡力地養著小蛇,把它當成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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