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一人,放學時去了陸闊之的高中,找到那人。
弧形露天樓梯,盛著暑熱。
那人豎著運動發帶,難掩五官鋒芒野性。
不好惹。
見他第一面,我就退了婚。
「我隻當你是哥哥。」
他的名字,叫韓政。
第二回。
我去了女高畢業舞會聯誼。
醉酒歡騰,彌漫著末日狂歡的氛圍。
我以為陸闊之來接我,上錯了一輛名車。
昏黑夜濃,霓虹閃爍。
我拉住那人修長分明的手,親了他一口。
「陸闊之,我已經十八歲了,我們想做什麼都可以了。」
那人克制冷淡。
眸光沉沉,似寒夜蠱惑,扣住了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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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
認錯。
我轉身就走。
但我認得他。
韓政。
電話那頭,我哥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報了一串英文地址。
「他家,你幫我還他東西。」
異國街頭,我出了地鐵口。
介於晚秋和早冬之間,空氣中是陌生杉木的氣息。
傍晚,街道下了場初雪。
手機上,陸闊之始終沒回我的消息。
而葉寄語發了一條朋友圈。
【屬於我們的晚餐,我們的初雪。】
我收起手機,抬頭,找到了韓政家。
4
那是一間上世紀的戰前公寓。
樓梯狹窄,暖氣充足,麻將聲混雜著談笑聲。
「政哥,有人找。」
被圍坐在客廳中間的韓政應聲回頭。
骨相優越,氣質隨著年歲漸長,越發亦正亦邪。
上次見面,車內昏暗荒唐,模樣都沒敢細看。
「又是哪段風流債?小姑娘都找上門了。」
有人開口,眾人哄笑。
「少來,」領我進來的學長推了一把說話那人,搬來椅子給我,「人長這麼乖,一看就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確實不是。
前兩次算上這一次,主動上門的人都是我。
韓政沒理會調侃。
他牌面一翻,起身,從檀木櫃上抽出一份文件袋,遞給我。
我湊近了,更看清他的唇邊。
上次沒經驗,磕狠了,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了。
他唇角一動:「還有事?」
「我哥說,還有一箱東西。」
「你搬得動?」
我點頭。
他轉身,示意我上樓。
閣樓處越發狹窄,窗外雪漸大。
我的手機響了,進屋時摸著口袋,沒留意看腳邊堆放的書,倏然被絆倒,磕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他護著我,卻撞疼了自己,輕輕悶哼了一聲。
「你有沒有事?」他問。
我搖搖頭,頭發蹭到他的下颌。
他微微後仰,卻動彈不得:「起來。」
我想起來,腿卻麻了。
我的手肘下意識借力撐在他身上。
他的小臂下意識扶住我的腰,又撤離。
「對不起。」我小聲說。
手機沒完沒了地響著。
他別過眼,嘆了口氣。
那隻扶住又撤離的手,遊移到貼近我口袋,抽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遞到我耳邊:「你男朋友。」
電話那頭同時說話,語氣帶著十足責備:「你在哪兒?」
「你和葉寄語吃完飯了?」
韓政撐起身子,拉開與我的距離。
可陸闊之的聲音,在這密閉的屋內,清晰得很。
「嗯,她原諒你了,你要是懂點分寸就趕緊回來。」
「我不回去了。」
「別鬧了行嗎?你現在在哪兒?」
我頓了頓,目光不期然與韓政碰上。
「我在韓政家。」
沒等他說話,我掛了電話。
韓政目光沉靜,抱起箱子走下樓梯。
「上次對不起,」興許他早不記得了,可我還是想說清楚,「我把你認成我男朋友了,才說那樣的話——」
什麼「十八歲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之類的……
「隻是意外。」他打斷我,眼眸淡然,「你和你小男朋友愛做什麼,與我無關。」
一來一回,屋內麻將聲凝滯。
這對話不能深想,眾人想問又不敢問。
學長腦袋一拍,挑了個合時宜的話題。
「學妹,他這人就這樣,高中那會兒被他的未婚妻千裡趕來拒婚後,從此消沉自卑,封心鎖愛,最見不得人家小情侶恩恩愛愛,诶诶诶,扯到脖子了,哥——」
韓政單手揪住學長的領子,把人往後挪。
另一隻手打開門,送我下樓。
狹窄樓梯,透著烏木清香。
箱子塞給我後,他轉身要走。
我喊住他:「韓政,退婚的事情——」
他回望我。
「你男朋友問你在哪兒,你有很多種回答的方式,但你選了最讓人誤會的。」
他松散地倚著牆:「你在利用我。」
我上不得臺面的心思被戳破了:「對不起,我隻是想——」
「想讓他在意你。」
他訓起人來,倒和我哥挺像:「以這種方式才能讓他在意,那我勸你,趁早分手。」
見我低著頭,他斂起眉眼。
「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隻是我最討厭感情輕浮、不守承諾的人。」
「輕浮」我能理解。
「不守承諾」又從何說起?
黑色高領羊毛襯得他白皙幹淨,看起來心思單純。
「林時時,幸好我們退婚了。」
5
「她回來了。」
公寓門一開,葉寄語在陸闊之耳邊低語。
他頭都沒回。
「不是說不回來了?」
陸闊之挑起眉梢:「還韓政家,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人家知道你是誰嗎?」
我放下箱子,掠過他進屋。
他遊戲手柄始終沒停。
隔了一會兒。
他越玩越煩躁,忍不住看向我房間的門。
以前,先哄人的都是我。
「別生氣了。」
他推開門,卻看到我在收拾行李。
「你弄傷了她還沒道歉,」他掃過我的行李箱,「她都不介意,還給你打包了晚餐。」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恩戴德?」我說。
他眉眼不耐:「夠了啊。」
我指了指梳妝臺明顯被翻動過的痕跡。
「你碰我東西了?」
陸闊之看向那支被弄斷的口紅:「借她用用。」
「問過我了嗎?」我抬頭,「誰允許她進我房間,用我東西的?」
「我允許的。」他說,「能不能別那麼小氣?」
葉寄語跟著進來,一臉無辜。
「對不起,他說這支口紅我塗更好看,我說我怎麼會比時時好看呢,就試了試。」
她低下頭,攥住陸闊之的衣袖:「我賠給你,我用全部打工的錢賠你。」
她語氣越卑微,越勾出他的心疼。
「一支口紅而已,你至於嗎?」
他冷嗤一聲:「她打工多辛苦,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懂?」
我低著頭,收拾完最後一件衣服,拉起行李箱。
「陸闊之,」我一臉平靜,「她是你女朋友,還是我是你女朋友?」
「你是。」他眼神淡漠,「但她不一樣。」
他高高在上,像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她就是會在我生活中佔據一席之地。你隻能習慣了,我也沒辦法。」
葉寄語攥著他衣袖的手緊了緊,抬頭看我。
我明白,她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她贏了。
我粲然一笑:「陸闊之,我們分手吧。」
「她沒什麼朋友,你就不能忍……」
他懟我的話脫口而出,直到意識到我說了什麼,他愣住了:「你說什麼?」
以前,無論吵得多兇,我從不提這兩個字。
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吵不散是我們的默契。
更因為我不忍心。
他知道,我無比珍視這段關系,不忍它有一點點不好的預兆。
他明明知道,卻一次又一次容忍葉寄語越界,像顆不大不小的沙子,磨得他刺激舒坦,卻磨得我惡心流淚。
「別鬧。」他甩開葉寄語的手,摁住我的行李箱,眼神晦暗,「我全當作沒聽見。」
「你聽沒聽見都無所謂了。」
我轉身出了門,葉寄語想攔下我,沒攔住。
「隨她去,」陸闊之語氣極冷,「還真以為我會一直哄著她?」
「我是想幫你看看,」葉寄語說,「她有沒有帶走不該帶的東西。」
門一關。
那之後陸闊之說了什麼,我沒再聽清。
6
人越難過的時候,越適合做事情。
我沒讓情緒影響我考試,反而發揮得更好。
幾天後,期末周結束。
封存的情緒又湧上來。
深夜航班。
落地拉斯維加斯。
學姐大老遠認出我,朝我揮手。
「你哥有急事,我帶你玩!」
她熱情地抱住我,問我冷不冷,又問我餓不餓。
確定我不冷不餓也不困之後,直接帶我去了頂樓酒廊。
滿城夜景,紙醉金迷。
「讓開讓開,給我妹妹挪位置。」
仗著熟人局,我混著說不清的情緒,貪涼多喝了些。
酒勁上頭。
我恍惚聽見身邊姐姐談起熟悉的名字。
「韓政不來嗎?」
「你請得動他?」
「你還不了解他,白天瘋玩,通宵復習,考完試要睡上三天,這麼多年你見他為誰打破過?」
好神經一男的,就不能白天復習嗎?
我暗忖,伸手要去拿威士忌。
「祖宗,」學姐拍開我的手,「你都暈菜了,歇會吧。」
我想反駁,但還沒張口,倒頭就睡著了。
耳邊音樂混雜著交談聲,像是夜晚沒有盡頭。
直到烏木清香沁入鼻息。
好熟悉的味道。
想起來了,那個狹窄的樓梯。
「你怎麼來了?」
身邊人的詫異收不住。
「接人。」
來者言簡意赅,音色幹淨好聽。
「誰能讓你大半夜打飛的來接?」
下一秒,他單手將我撈起,無聲回答了這個問題。
酒店房間。
落地窗蒙著一層霧,夜裡下起了雪。
「嗯,接到房間裡了,你安心回國。」
韓政和我哥打著電話:「有事別藏著,需要就說。」
他身形高挑颀長,五官分明。
透過落地窗倒影,見我起來了,他便掛了電話。
「把解酒藥喝了。」
他把外套拎在手上,行色匆匆,身上穿著熨燙妥帖的黑襯衫,話一說完,就要走。
我拉住他的手。
「你說我輕浮。」
他一頓,顯然沒料想我會秋後算賬:「不是嗎?」
「不是的,我長這麼大就喜歡過一個人,」我越說越委屈,「是那種他老了走不動了,我還是好喜歡他的真心實意。」
他一雙黑眸澄澈地望著我。
「你不必和我說,你有多愛你男朋友。」
我蜷縮著身體:「你還說我利用你。」
他沒再說話。
但我知道,他心裡還是那句反問——「不是嗎?」
酒精真是個好東西,讓人處在一種有今天沒明天的瘋狂。
「韓政,」我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聲音,「真正的利用是這樣的。」
床陷進去了一角,承擔了原本沒有也不該有的重量。
按道理來說,成年男性,尤其是他這樣鍛煉極為自律的人,不會讓我那麼輕易得逞。
但他實在沒有防備,又實在縱容。
「很好玩?」
他隻當我在胡鬧。
我悶頭沒說話,挫敗感蔓延。
坐實了輕浮,他一定很討厭我了。
果然,下一秒,他伸手推開我,卻發現我的眼淚湿了他襯衫一片。
良久。
「真那麼難過?」他抬眼,「到底是因為我說你,還是因為他不愛你?」
我說:「因為我分手了。」
韓政天之驕子慣了,大概沒被這麼糟踐過。
「我是什麼你林大小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他左手撐在床沿,微微笑著,略帶自嘲:「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的手,極具冒犯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眼疾手快,捉起。
「你不清醒。」
「我清醒。」
我撐起身子,眼睛亮亮地盯著他。
「韓政,我很清醒,我知道我要什麼。」
落地窗外,暴雪來得急。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這座沙漠城市從上世紀以來罕見的一場大雪。
可屋內卻實在燥熱。
密不透風的暖氣如被褥纏人,讓人掙脫不開燙人的溫度。
怕冷又嫌熱。
他俯首如裙下臣,全程悶著,不肯吭一聲。
我熱意達頂,掙脫開他的手,翻身貪涼纏住被褥。
「不要了,你走開。」
他抬起頭,額前發微湿,眼神恹恹,嗓音沉啞,說了句「難伺候」。
我不再管他。
留他一人,在深夜洗透十二月底的涼澡。
7
能催我醒過來的,隻有一個人。
我那親愛的印度口音教授。
夢回上課現場,我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
單人沙發上,韓政閉眼睡著,襯衫長褲,嚴絲合縫,像他來時一樣。
昨晚我可以說服自己,一時貪歡不算過錯。
但日光將一切照了底。
剛分手就來找他,他會怎麼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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