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鍾愛栀子花的香氣,十年了不曾改過。
我盡量把臉別過去,對著窗外。
「怎麼,脖子扭到了?不願意看我?阿晴?」
「我說了我不是!」我轉頭怒道。
他不再逗我,隻淡淡說了句:「好。」
可是他的眼神再次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分明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隱痛。
眼神的痛是可以被深切感受到的。
「需要導航嗎?」我低頭擺弄手機。
不想讓他看到我紅了的眼。
我想說,陳嶼安,你還好嗎,你這十年是怎麼過的。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我現在回來,你還要不要我?
可我隻是沉默。
「我請你吃晚飯。」他忽然開口。
「不用。」
「就當我賠罪。」
我看向陳嶼安,愈加稜角分明的臉,他側過來朝我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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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會相信我就是簫晴,我破碎的人生,還是越少人參與越好。
「我知道我很像那個叫做簫晴的女人,可我不是她。放我下來。」
他並沒理我,而是把油門踩得轟響。
「到了。」
他帶我去了我們曾經幾乎天天一起吃的路邊攤。
第一次是我帶他去的,那時候我輸了,陳嶼安拿了年級第一,我就請他吃了頓路邊攤。
當時他往嘴裡狂塞炒飯,說是一絕,後來我們就成了常客。
曾經的小推車已經有了自己的門面,經營得紅紅火火。
「老板,一碗海鮮炒飯。」陳嶼安一進門就說道。
看到我,老板先叫了起來。
「哇噻!是小晴啊!都不知道多久沒看到你了嘞,你怎麼一點沒變啊,你男朋友倒是成熟不少!怎麼樣,結婚了吧?生寶寶沒啊?」
還沒等我說話,陳嶼安就摟過我的肩膀說:「快了快了,你要吃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卻不好發作。
「我要一碗小餛飩!」
12
上菜的時候,我吃著記憶中不久前才吃過的小餛飩,看著對面的陳嶼安將飯送進嘴裡。
他沒有了笑容,隻是一口一口地吃,皺著眉頭。
「這是你和簫晴經常吃的,是吧?」
「是,有一次考試她輸給了我,我才不是真想和她爭第一,我隻是喜歡她,所以才和她作對。」
我心頭一震,他居然在那時,就已經喜歡我了嗎?
想到高一開學那天,我被一群人簇擁著送到校門口。
「晴姐,你可是我們嶽安學校幾十年來唯一考進太仁的,你一定要好好加油!」
「簫晴,我真舍不得你。你是我教過最好的學生。」班主任也在抹眼淚。
在眾多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人中,我穿著樸素,有些格格不入。
而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陳嶼安,他從一輛黑色轎車下來,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以為他討厭我。
平時在學校裡謙遜有禮的他,對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卻在對我時,露出鋒利的爪牙。
我們針鋒相對著過了一年,直到有一天,我因為意外錯過了保送考試,躲在學校後巷口哭的時候。
他出現在路燈下。
「你笑吧,你贏了。算我命不好。」我倔強地擦掉眼淚。
卻聽見少年輕笑:「我也沒去。」
「……」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笨蛋,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我喜歡你嗎?」
那天,我的世界開始開滿鮮花。
隻不過本以為的圓滿,竟不過是徹底墮入黑暗前的鏡花水月。
13
「那天我在去美國的飛機上,後來有人告訴我她出事了,我沒錢,趕不回來,三天沒睡覺,在美國高燒了一個禮拜,差點死了。」
在我出事前,陳嶼安家裡就發生了變故,是因為陳嶼安的叔叔一直在做空公司,中飽私囊,導致了資金鏈斷裂。
陳嶼安用了十年東山再起,一個剛成年的男生一個人在美國,我無法想象他經歷了什麼。
眼眶很酸,我隻是低頭喝湯。
「那時候,資助李佳燕的一家人移民美國,把她也帶去了,她一直在照顧我,安慰我。」
我點點頭:「哦……」
李佳燕和他十年的同甘共苦,怎麼也能抵過我和他短短兩年的青澀時光。
「隻不過,這裡,從來沒有愈合過。」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注意到他一直握著那根項鏈,是他送給我的情侶項鏈,沒想到他還戴著。
我的那一根被我藏在 T 恤裡,還貼著我的皮肉,此刻正發燙。
我咽下一口湯問。
「我看墓碑上,她去世十年了,你也訂婚了。忘了不是最好。」
陳嶼安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遲遲沒有回復,沉默良久終於說:「如果真的可以倒也好。」
他清俊的臉被燈光照得柔和了很多。
「隻不過,沒了幸福的必要條件,一切都是將就罷了。」
他看著我,輕聲說。
「你知道嗎,以前我和她也是這樣,她坐在我對面,會挖一勺辣椒醬放在我的飯上。
「我最喜歡看她笑了,隻要想到這世界上有她存在,就沒那麼差。」
他話鋒一轉,「可是有人親手把我唯一的念想抹殺了。」
說到這,他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整個人都要失控。
「這麼多年,我總想著要找到兇手,可是老天和我開了太多玩笑,我偏偏什麼也查不到。」
他怔怔地望著我,「你說阿晴她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我站起身說:「我去買瓶汽水。」
站在冰櫃前,我顫抖著手拿了兩瓶可樂,轉身卻看見了李佳燕。
「嶼安,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14
此刻的李佳燕,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魅力和氣場。
一身黑色連衣裙,手上挎著一個亮晶晶的包。
「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你又上新聞了?」李佳燕把手機放到桌上,「你去看阿晴,帶一個陌生女人做什麼?看打扮年紀還很小,你知道新聞怎麼寫的嗎?」
我打開手機,看見了好幾張照片。
還好拍攝者做了模糊處理,我的臉被打了馬賽克。
標題是。
【總裁墓地密會小情人,陳總後宮又添清純甜美女高中生。】
「嶼安,我知道你忘不掉簫晴,可我願意等,我願意陪在你身邊。
「隻是我求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至少給我一些體面,公司裡的職員,我的朋友看到這些,我怎麼辦?
「阿姨去世前,我們在她床前約定好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告訴過你,這隻是契約,我給你這個身份,是為了讓你在公司服眾。」
我猶豫要不要過去的時候,陳嶼安站起身來和我招手。
「曉曉,過來。」
李佳燕的目光觸及我,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她僵在那裡,睜大眼睛盯著我。像是害怕到了極點。
「簫晴?你不是死了嗎?」
「我……」我剛要靠近,她幾乎失態,跌跌撞撞地扶住了桌子。
「不要過來……」
這時候,陳嶼安走到她身邊。
「當年你親眼看到簫晴的骨灰從火化爐裡取出來,還怕什麼?」
「那她……」
「她就是和我一起上熱搜的那個小姑娘,是周京的小女朋友。」
李佳燕鎮定下來,整理了下頭發。
「是我失態了,嶼安,今天我還有個聚會,你送完她早些回家。」
說完再次看了我一眼,就踩著高跟鞋走了。
陳嶼安和我走進車裡,關上車門後,他看著我的臉說。
「你真的和她一模一樣,長相,說話方式,甚至眼神。」
「是誰派你來的?」他忽然問,語氣冷得嚇人。
「處心積慮找了你,整容成她的樣子?
「是不是周京?他想看我發瘋?」
他想聽我親口說我不是簫晴,這樣才能徹底死心,再次做回那個看起來已經沒有七情六欲的光嶼集團總裁。
我們之間本不應該這麼沉重的。
「陳嶼安,你可以暫時把我當成她,想哭就哭一場吧,你這樣,我很難受。」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對一個赝品……」
可是他終究都沒能說完整,我感到肩膀一沉,他的額頭輕輕靠了上來。
很久的沉默後,他開始輕聲說。
「阿晴,我想你……」
他說了很多遍。
「阿晴,你不要嫌我,我不是曾經那個陳嶼安了,我做了很多壞事,成了一個大壞蛋……阿晴,求你別嫌棄我……」
「好不好……」
我想起他十七歲時說:「阿晴,我幾乎平等地厭惡這世上的一切,可唯獨你,像是禮物一樣闖進我的生命裡。」
他愛護我,珍惜我,和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繞著操場散步。
周末會和我一起幫奶奶幹活。
也把我介紹給他的父母,他說。
「爸媽,這是我的女朋友,我很愛她,她是年級第一,很優秀的女孩子。」
他焦慮發作的時候,會緊緊地抱著我。
我不敢擁抱他,隻是輕輕拍著他的背。
一切歸於安靜時,陳嶼安抬起頭來,我看到他湿漉漉的睫毛與眼睛。
「謝謝你,以後不會再把你當成她了。
「斯人已逝,再相似的人也不過是替代品罷了,她要是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15
回到網吧時已經是凌晨,周京還沒回來,前臺小哥和我打招呼:「回來啦妹子,掃個地哈!」
我剛要拿掃把,就聽見門口周京和一個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來。
那個聲音一下讓我寒毛直豎。
是他,那個在出租屋裡說話的人,那個在胡同裡……
「下周同學聚會,希望周總可以代表簫晴參加,畢竟大家都知道你和她關系好。」
「謝謝你們還記得她,每年都來幫她掃墓。」周京笑著說,「阿晴知道的話也會很開心的。」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多聊了,剛才飯局上說的,希望周總也能放心上哈,畢竟這麼多產業哈哈哈!」
我轉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毫無印象。
「當然。注意安全,我幫你叫的車也到了,再見。」
我轉過臉去,背對著兩人掃地,直到那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
「他是誰?」我快步走到周京面前問,「他是誰?」
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那一天的陰影,我不敢再回憶,可是為什麼周京對他這麼客氣,我心裡的委屈決堤一般湧瀉出來。
我抓著他的袖子。
前臺看呆了:「老板,你們慢慢聊,我回避一下。」
周京驚訝道:「怎麼哭了?
「他是張躍,是阿晴的高中校友,阿晴死後也幫了不少忙,在學校呼籲大家幫忙找兇手,很熱心,說是阿晴的朋友。」
「他撒謊!」我聲嘶力竭地說:「不是的,他就是兇手,他殺了我,捅了我七刀,很疼很疼……很疼……」
周京的神色慌張起來,居然彎下腰給我擦淚,他比我高得多,此刻弓著背,輕輕地說。
「不哭了不哭了,慢慢說好嗎?怕了你了。」
「我是簫晴,剛才和你說話那個人,就是殺害我的兇手。」
周京疑惑地看著我說:「你說的意思是……」
「我被捅的那天,聽到了他的聲音,我敢確定,就是他……
「那天我從巷子裡醒來,發現我居然已經死了十年,我看到這家網吧的名字很像我才會走進來。」
「別逗了曉曉……」周京說,「我知道你也許想要我開心,可是沒必要,我知道你不是。」
「我就是……」我拽著他的袖子,「我真的是,小鯨魚,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別說了!」周京推開我,忽然大吼道,「我親眼看著她的屍體被推進火化爐子裡,我親手和奶奶去接的骨灰!你說你是簫晴,那我這裡的是什麼!」
他用手指鉤出掛在脖子上的小瓶子。
「我把她的部分骨灰帶在身邊,你說,我怎麼信你?」
「這個手機是你買給我的,還有你的刻字,獨一無二的,我葬禮那天全都燒了個幹淨,那我為什麼還會有!」
我把那部舊手機放在他手上。
他顫抖著拿起手機,仔細端詳,每一處細節都對得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抬眼看我。
「是誰總說,這輩子吃了我的雞蛋餅豆漿,就永遠不會忘記我的,是誰說我在煤堆裡打個滾,都能認得我的……我好好地站在這裡,說我是簫晴,你卻不認我,還說我是騙你的……」
周京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一下子就蹲了下去,一個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此刻抽泣得停不下來。
「阿晴,怎麼會有這種好事,難道祈禱真的有用……」
前臺聽見哭聲跑進來,看見哭得梨花帶雨的老板驚掉了下巴:「我勒個豆,曉曉你怎麼把老板欺負哭了?」
「滾!」周京抡起掃把就砸過去。
我們聊了一夜,多數時候是周京在說,偶爾落兩滴眼淚,偶爾崩潰大哭。
「我們接到消息的那天,誰都接受不了,鄒萍像瘋了一樣地發帖,想要找到目擊者,後來還生了病,休學了一年,小鹿在你下葬後轉學了,兜兜轉轉,三年前和賀玉結婚了,李佳燕你應該知道……
「奶奶在你走後就不說話了,成天成天地坐著,後來沒多久就走了。
「很安詳,沒受罪。
我得了一種不接吻就會心絞痛的病,時不時發作。 偏偏隻有和我的死對頭南轍接吻才能緩解。 上一秒我和他冷眼相對,下一秒我就淚眼蒙眬地抓住他的衣角:「親我一下好不好。」 他驚訝挑眉,低低一笑,問:「怎麼親都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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