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想死是吧，行啊，你死了之後，我就把你的新聞發頭版頭條，順便在你媽墳前燒一份，讓她親眼看看她的好大兒私下到底是怎麼樣一副嘴臉。」

「不是喜歡造謠嗎？你一日不還許聞璟清白，我就一日不罷休，我一定會僱人在你和你媽墳前日夜敲鑼打鼓，把你對許聞璟做的這些事，講給所有認識你和你媽的人聽。」

「你敢毀他的名譽，我就讓你全家死後不得安寧。」

「你要是不信，隻管放手試試，畢竟我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富二代，有得是時間。」

沈松柏被我罵得噤聲，身體也僵住了。

正當我和何牧之打算一鼓作氣將他拉上來時，一陣尖銳的笑聲回蕩在整層樓裡。

「堂哥，你還真是沒用。」

我猛地回頭，消失許久的沈輕柔從拐角處走出來。

她拖著一節鋼管，面容扭曲。

隨著她一步步逼近，鋼管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剛剛就該一刀捅死這個賤人。」

我腦子裡飛速思考對策。

其實以我正常的身手，想要制服沈輕柔，簡直易如反掌。

可現在拽著沈松柏，再加上剛剛因為沈松柏過度掙扎導致我胳膊脫力，我根本無暇再去應付沈輕柔。

如果放開沈松柏，我倒是可以保命，但許聞璟身上的謠言，怕是再無人能替他澄清了。

我腦子裡還在天人交戰，沒注意到沈輕柔突然三步並作兩步，提起鋼管照著我後腦就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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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手上一沉，才發現何牧之松開了拽著沈松柏的手，朝著沈輕柔撲了過去。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我不敢放開沈松柏，又擔心何牧之，一時間心急如焚。

沈輕柔到底是有鋼管在手，何牧之眼瞅著落了下風。

一個翻滾後，沈輕柔一腳踹開何牧之，拎著鋼管就朝我衝來。

何牧之緊跟其後，自知打不過她，便死死護住我的腦袋。

沈輕柔見狀，直接將目標瞄準了我還包著石膏的右腿。

這一鋼管砸下去，我這條腿算是徹底廢了。

我有些認命的閉上了眼。

意料之外的是，我想象中的劇痛並沒到來，反而聽到了鋼管哐當落地的聲音，伴隨著沈輕柔的尖叫和樓外轟鳴的警笛。

一陣熟悉的木質香氣。

我側頭看向身旁的許聞璟，又開心又難過。

許久不見，他又瘦了一圈。

許聞璟用力將沈松柏拉上來，一個年輕警察大步上前，給他戴上了手銬。

同時被戴上手銬的，還有角落裡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披頭散發滿目猩紅的沈輕柔。

「為什麼？」

沈松柏被帶走前，停下腳步問了一句。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豁出性命也要救他的事。

「因為我想保護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向許聞璟清瘦的側臉。

許聞璟摟著我，目光沉靜。

「大家都有想要保護的人。而且你其實，從頭到尾應該都沒有想過要真正的傷害我。」

我指了指地上沒有開刃的匕首。

「我賭你心裡還殘存最後一絲良知。」

沈松柏嘴角嗫嚅了兩下，輕聲說道，「對不起。」

我不知道在那幾秒鍾，他是在對我和許聞璟道歉，還是在思考他已經去世的母親。

巨大的虛脫感襲來。

我已經無力思考，眼前一黑，直接栽到了許聞璟的懷裡。

24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碧藍的海浪拍打著礁石，時而有海鷗在海面上空低旋。

我躺在沙灘椅上，眯著眼聽海浪聲。

許聞璟向醫院請了長假，美其名曰是陪我好好養病，實際上是帶我旅遊散心。

轉眼間，我們已經在海島上待了快一個月，可我沒有一絲厭倦，反而神清氣爽。

臉頰一熱。

「姐姐，蘋果削好啦！」

許聞璟像是獻寶一樣把蘋果遞給我，又掐了掐我的臉。

「謝謝小朋友。」我起身吧唧親了他一口。

許聞璟耳尖通紅，借口要拿礦泉水回了酒店。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十二歲那年的綁架事件，以及我在事件裡救了許聞璟的事。

原來，最愛花生糖的人是我，桂花酥一直是許聞璟的心頭好。

許聞璟一家是我家當年在京市的鄰居。

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許爸和許媽感情不和，隔三差五就吵架。許爸吵上頭了，還會時不時拖著許聞璟揍一頓。

成長在這樣的環境裡，導致許聞璟快十歲了還不怎麼開口說話，院子裡的孩子也總欺負他，罵他是小啞巴。

我媽看不過去，每次他爸媽吵架，就拉他來我家玩。

雖然他隻比我小兩歲，但他個頭瘦瘦小小，我便總喊他「小朋友」。

我和我哥每天不厭其煩的輪流逗他，終於眼看著他一天天開朗起來。

當年，辰星集團雖然不如現在資歷雄厚，但也開始在京市嶄露頭角，再加上我爸新任京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一時間姜家在圈子裡也算是風頭無二。

不知道從哪流出來的傳言，說姜家小女兒是整個家族最受寵的。

結果我這個倒霉蛋就被兩個綁匪盯上了。

他們應該是跟蹤了我很久，終於有一天我玩捉迷藏落了單，被他們抓住。

我被塞進後備箱時，許聞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照著按住我的矮個兒綁匪就是一口。

矮個兒綁匪手臂被他咬的鮮血淋漓，正要發狠對他下手，卻被另一個高個兒綁匪攔住了。

沒想到這個高個兒綁匪是個戀童癖，看著許聞璟白嫩俊秀，動了歪心思。

他就地扒了許聞璟的褲子。

當時我還小，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隻是下意識覺得他要傷害許聞璟。

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莽勁兒，我掙開手腕的麻繩，撿了塊石頭，對著壓在許聞璟身上的高個兒綁匪使勁砸了過去。

高個兒綁匪一摸腦袋，滿手血紅。

他氣蒙了，罵罵咧咧拿起棍子朝我劈了下來。

矮個兒綁匪估計還惦記著贖金，替我攔了一下，導致棍子打偏了，沒打到後腦，隻是擦了一下側邊。

但就這個力道，足以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痛到昏迷。

等我再醒，已經忘了十二歲以前的事，也忘了許聞璟。

為了避免再發生這樣的慘劇，我爸媽帶著我和我哥連夜搬到了江城市。

聽我哥後來跟我說，其實這些年，許聞璟一直跟他有聯系。

從我十二歲以後，發生的所有事，許聞璟都知道。

當然，也包括我和陳遠航戀愛。

據說許聞璟當時沉默良久，隔天就給我哥發了一堆調查資料，放話我和陳遠航那種貨色絕對不會長久。

他可以等。

反正這麼多年都等了。

但是正式在一起後，許聞璟可沒少拿陳遠航陰陽我。

「姐姐，是他剝的葡萄甜，還是小朋友剝的葡萄甜？」

我被葡萄噎到翻白眼。

「姐姐，是他的好摸，還是小朋友的好摸？」

我的手被他強行按在碩大的胸肌上。

就連在床上他也沒消停。

「姐姐，小朋友雖然沒經驗，但可以勤學苦練，保準比別人更優秀。來，我們再來一次。」

我實在忍不住，一個翻身，將許聞璟壓在身下。

他看著我，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

「許聞璟，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25

我啃著蘋果，噼裡啪啦地打字。

何牧之給我發來了鬧劇的後續。

沈輕柔和沈松柏涉嫌故意殺人罪及綁架罪被提起公訴，目前被收押在江城市看守所。

沈松柏交代，誣陷許聞璟是沈輕柔提議。

他本就身患肺癌晚期時日無多，再加上和許聞璟有舊怨，一時間鬼迷心竅答應了，事後也很後悔。

被收押之前，他請求警察允許他全網公開道歉，以還許聞璟一個清白。

我還通過媒體聯系上了之前在商場遇到的那位大叔，請求他將當日的事情再講一遍。

一聽說是要給許醫生作證，大叔忙不迭地答應，甚至比在商場講述的時候更加聲情並茂。

輿論風向很快扭轉，紛紛稱贊許聞璟和我郎才女貌，天才醫生和院長女兒完全是強強聯合。

對於這個結局，我表示很滿意。

何牧之知道我終於恢復了記憶，向我道喜。

順便揶揄了幾句。

「其實我一開始挺嫉妒你的。甚至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我曾經想過，要不要偷偷拔掉你的氧氣管。」

「但轉念一想，要是你死在我手裡，我還得負法律責任，為了一個男人，好像不太值得。」

「聞璟哥是我爸的學生，我從見他第一面起就喜歡上他了。可他一開始壓根不搭理我，後來被我纏的實在沒辦法，跟我說，他其實早就有喜歡的人了，這輩子都不可能變。」

「我本來以為他隻是不喜歡我隨口搪塞罷了。可我觀察了好久，他在學校裡除了公事，完全不和其他女生講話。偶爾會在課間看著 U 盤上掛著的一個星星發呆，那個星星一看就是手工縫的，醜得很, 七歪八扭的，還很有些年頭了。你要知道, U 盤可是科研狗的命，他曾經說過, 人丟了 U 盤都不能丟。可想而知，送他星星的那個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了。我才發現, 他說的早就有喜歡的人應該是真的。」

「他曾經收養過一隻流浪貓, 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木木, 我還問過他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他說他喜歡的人最愛的星星是木星。結果那隻流浪貓有次跑出門挑釁袋鼠, 被袋鼠一腳幹翻了。他還抱著流浪貓的屍體坐在門口臺階偷偷哭了一晚上。」

「得知他拒絕皇家墨爾本醫院的邀請，執意要回國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他瘋了。偷看了他的申請資料, 我也馬上遞交了申請, 不過我申請的是實習醫生, 批準的時間比他還早一些。我跟過來其實也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好奇心, 還帶著我爸的任務, 我爸是希望我能把他勸回去的。」

「所謂的青梅竹馬, 是我隨口放出去的謠言，給他找點不痛快罷了。也算是為了替我爸報復他, 拒絕邀請之前連聲招呼都不打，給我爸氣的。」

「現在我爸的任務完不成, 我的實習期也快滿了。我就要回澳洲啦！祝你和聞璟哥長長久久哦！」

「對了, 告訴你一個秘密, 抽空去看看他工作證的裡面。」

26

我快步跑向酒店，正好撞上拿著礦泉水出來的許聞璟。

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他打橫抱起。

「腿還沒好全，瞎跑什麼。」

我乖乖縮在他懷裡, 沐浴著眾人豔羨的眼光，被他抱進了房間。

「U 盤給我。」

我朝他伸手。

趁著他去包裡找 U 盤，我悄悄抽出了他的工作證。

原來工作證裡還有夾層。

裡面放著一張登記照，照片裡是十八歲的我，剛剛高中畢業，對著鏡頭笑得肆意又張揚。

沒想到，願望時效竟然隻有短短的半個月。

「作（」許聞璟把 U 盤放到我手裡，不明就裡。

我看著 U 盤上掛著的小星星，熟悉感再次湧上心頭。

那是我為了一個網友親手做的。

高中時期, 因緣巧合在天文愛好論壇裡結識了一個男孩子。

他說將來有機會, 他一定要報考天文物理。

結果在他高考前夕, 母親查出乳腺癌晚期，他臨時改了志願, 填了醫學。

為了彌補他的遺憾，我親手做了我最愛的木星寄給他。

後來我學業太忙, 再也沒有上過那個論壇, 也漸漸淡忘了那個男孩子。

沒想到。

竟然是他。

原來他一直都在。

我摟住許聞璟的脖子, 仰頭看他，笑意盈盈。

「小朋友，姐姐欠你了十四年, 隻能用下半輩子還你了。」

屋外海浪依舊，陽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