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眼前的男人分明權勢更甚,卻禮貌又紳士。


從不嘲笑我作踐我,給了我所有的尊重。


我在陸灼延一雙澄澈深沉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現在不願意,也沒關系。」


「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要被苦苦追求的。」


陸灼延抿了抿唇:


「你若是覺得不自在,我今晚就在公司住——」


「等等!」


替我開車門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口。


「回來住吧,陸先生。」


陸灼延彎了唇角,輕輕點了頭:


「我會早點回來。」


14


手機亮了一下。


癱進柔軟的沙發,我沒多想便劃開消息。


是來自宋知時轉發的一條微博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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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故地重遊。」


配圖竟是白渺渺的側臉,我認出了她身後的那幅畫——


這是宋家老宅。


我已反復確認,拍賣會拿回來的那幅是媽媽留下的。


卷軸內側有一片破碎的薄玉。


細密的符號叫我看不懂。


我哭笑不得,媽媽啊媽媽,你可是把我害慘了。


就這樣的一個小物件,叫我不聲不響地陪在宋知時身邊三年——


還不如留點錢給我。


更讓我想不通的是,這樣一幅赝品為什麼還好好地掛著。


白渺渺的側臉和畫裡媽媽勾勒的我七分相似,看起來竟然格外違和。


兩個側臉折疊——


我卻忽地想起那天,我認真地求宋知時帶我回宋宅看看。


他是怎麼做的呢。


甚至沒抬起眼皮,隻敷衍地抬手,輕輕摩挲了幾下我的臉:


「了了,我以為你最懂事了。」


「你要知道分寸。」


我堅持著:


「隻要帶我回去看看,我離開你也沒關系。」


那是宋知時第一次對我發火,他將我摑在地上,叫我好好收收心。


「別以為我寵你,你就能登堂入室了。」


「你以為你想的什麼我不知道?」


……


我愣神的片刻,那微博下便嗖嗖多出了幾萬條評論。


豪門八卦最不缺熱度,微博下一片嗑 CP 的聲音。


卻有人突然提起了我。


畢竟這幾年宋知時總把我帶在身邊,在媒體眼裡也不是秘密。


【真假白月光。】


【白渺渺可是原先的京兆第一名媛,那個撈女也配和她一比?】


【落了魄的鳳凰不如雞,豪門緋聞誰又能說得準呢。】


【可是白渺渺回了宋家哎,這種高門能帶回家的才算認真的吧。】


……


我抬了抬眉。


是啊。


我求了宋知時那麼久,可還是不如白渺渺哭一哭。


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媽媽留給我的東西也拿到了。


陸灼延到底替我買下了那幅五千萬的畫。


等陸先生膩了,我便還了人情消失。


15


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又醒來,天已經半黑了。


我的手機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卻發現竟是宋知時發來的短信:


【了了,你怎麼沒在楓水灣。】


【畫沒送回來嗎。】


【你怎麼沒回來,你在哪。】


【這麼久沒回來,我很擔心。】


【你去哪裡了!你到底和誰在一起!】


【我看到陸灼延發的朋友圈了,你敢跟別的男人鬼混?】


……


接連不斷的電話轟炸逼走了我最後一絲困意。


什麼朋友圈?


正想打開手機仔細看看,便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我可以追你嗎?」


陸灼延身上的黑色大衣上沾染了幾片雪花,可懷中紅豔的玫瑰卻被保護得很好。


他小心翼翼遞給我。


「剪得有點醜。」


我接過玫瑰,卻發現他指尖有細細密密的小眼。


我不知他小心翼翼期待地看著我時有幾分真情,但此刻,這一束光確實照在了我身上。


「灼延——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陸灼延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有些無措地抬起雙臂。


良久,才將我攬進懷裡。


我抬起頭,以為吻會落在唇上,可他卻是在細細地描摹我的眉眼。


柔軟的觸感劃過我的五官,最後停留在額頭上。


我被他抱起來,輕輕地放在高臺上。


雙臂環住我,一點一點地收緊。


想起今天看到的八卦新聞,我抿緊唇。


除了母親,我想不出為何會有人平白無故地對我這樣好。


想到早晚要分開,也就不想再打探原因了。


我想起給自己選定的結局,躊躇一會兒便開了口:


「我會懂事。」


「會做好分內之事,絕不叫你為難。」


16


連宋知時尚且喜歡乖巧懂事的女伴,站得更高的陸先生大概也是。


我知道,像陸灼延這樣的天之驕子,隻能順毛捋。


於是我乖巧地把自己的姿態放低。


卻見陸灼延,似乎是氣笑了。


男人重重在我肩頭捏了一把,然後握緊我的腕骨往屋內走。


這人還是不解氣——


於是我被陸灼延扛在肩頭,直直進了書房。


這時我眼中才多了幾分詫異。


曾經我跟在宋知時身邊的時候,他有時忙起來,也會把工作帶到我那裡去。


我不知道那有什麼商業機密,但我知道他很在意。


連公寓裡那間極小的書房,都是不準我進的。


可陸灼延卻毫不在意。


這書房比那間公寓的客廳還大幾圈。


我被放在紅木雕花的桌子上。


見陸灼延蹲下身子,連著開了七八個保險櫃。


最後拿起其中幾摞不知是什麼的資料推給我:


「把這些都管好了,分內之事才算做好呢。」


說話間,我手腕一溫。


溫潤的觸感在我腕上綻開,卻見陸灼延驕傲一笑:


「真漂亮。」


「看見了吧,你兒媳婦戴著正合適呢。」


我一驚,抬頭便看見陸灼延拿起視頻通話的手機。


那邊滿臉姨母笑的婦人貴氣極了。


唰地臉一紅,便見陸灼延抬手掛掉電話。


被一雙熾熱有力的臂環住的時候我的大腦還在宕機——


手腕被抬起來,上面掛著的羊脂玉镯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水潤光澤。


「傳家寶都戴在你手上了,還覺得我是想包養你麼?」


那天,我終於明白了紳士的真正含義——


披上羊皮,也能攻城略地,寸步不讓。


直到凌晨天邊微微亮起,浴室的燈再次關閉。


陸灼延的發了朋友圈的手機被塞進我的掌心,我才終於看到了高調官宣的消息。【無價之寶。】


配圖竟然是我閉著眼睡著的模樣。


看著眼前餍足的陸先生,我好像突然聞到了一股老狐狸的味道。


17 陸灼延沒有再逼我。


他說會給我時間,在我想清楚之前不會強硬地把我綁在他的身邊。


「強取豪奪不是君子所為。」


見他自然地替我披上衣服,總感覺這話在陰陽誰。


母親最重要的遺作已經在我身邊,留給我的東西我也拿到了。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能夠綁住我了。


「要是覺得無聊,就去消費吧。」


我送陸灼延去上班的時候,他突然塞進我包裡一張黑金卡。


怕我拒絕,他連忙在我唇角親了親然後飛速下車進了公司。


我失笑。


又不是霸道總裁小說裡要錢沒用的女主,我是從小過慣了苦日子。


有人心甘情願地替我解決生計,給我心無旁騖追求夢想的機會,我又怎麼會拒絕呢。


我突然想起待在宋知時身邊的日子。


宋少爺倒也是大方的。


他把我從地下室接出來,給我溫飽。


但他卻喜歡嬌養著我,把我禁在方寸之地,時刻在他的視線之內。


可能他並不喜歡玩偶有了自我的意識。


白渺渺是,連我也是。


我曾撒嬌地跟他提起我的夢想,宋知時卻懶懶散散地瞥我一眼:


「想成為畫家好辦,等我們了了死了,追悼會上把畫一放,自然聲名大噪。」


他明知我母親是死後成名,卻還是絲毫不在意地在我心口戳刀子。


那是我第一次同他鬧脾氣。


帶著所有東西消失以後,我住進學姐的家裡。


可在宋知時的授意下,我竟是一份工作也找不到。


大到畫室替人助教,小到服務生端盤子。


隻要我去面試應聘,就會被微笑著拒絕——


他就是在逼我回頭認錯。


直到最近我看到了白渺渺的微博,才知道那時正是白渺渺高調拒絕宋知時,跑出國外投奔宋知時的死對頭的時候。


他控制不了白渺渺,不會允許自己連我這樣一個金絲雀也控制不了。


可惜我蠢,直到被賣給別人,才反應過來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從回憶中離神,我轉身往畫館去。


這是我初中時最常來的一家畫館,母親也很喜歡這裡。


偏僻低矮,胡同裡滿是歲月的痕跡。


很多年過去,母親猝然長逝,這裡對我的意義早已不同。


可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我便被團團圍住。


「宋哥當時一直不願意放手,既然人家不要了,我們終於有機會玩玩兒咯。」


來的,竟都是熟人。


18


我曾天真地以為,這圈子裡教養出來的公子雖不至於個個氣質出塵。


但畢竟是錢和權勢堆積出來的,也不至如此骯髒——


竟和我兒時鄉下裡看到的那些滿是欲望的男人並無區別。


也隻是套上了光明磊落的外套和面具。


他們為非作歹,但會被擦幹淨。


履歷上還是光鮮亮麗。


臉被抬起來的瞬間,我便幾乎毫不猶豫地揚手。


那人的臉被我扇得倒向一邊。


可江衍並沒後退半步,臉上也沒怒意。


反而是唇角一笑。


抬手用手背蹭了蹭溢出的血,又後悔地靠近,將那餘下的血漬都蹭在我臉頰上。


「你以為,還會有人在乎你麼?」


「宋知時已經向白渺渺求婚了。」


「你若是願意好好地跟著我,我也願意把你養起來。」


我越過面前人抬眼環視,才發現陪著江衍過來找我的這幾個人都曾對我出言不遜。


萬花叢中的紈绔浪子。


「我不願意。」


「宋知時不過如此,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想著有人給我撐腰,我便大著膽子反手又是一掌。


這回算是徹底激怒了江衍。


平日常在一起混,我便也能看出江衍與宋家的藏在暗處的波瀾。


江衍應該也是喜歡白渺渺,但江家早給他訂了門當戶對的婚事,他也沒有勇氣放棄財產權勢。


他對白渺渺執念已深,不過是對自己被控制的一種發泄。


我看倒也不見得是非她不可的真愛。


「老子倒要教教你到底怎麼做一個女人。」


江衍憤憤地壓過來,不管不顧地扯開我的圍巾。


那裡卻露出泛紅的痕跡。


他不懷好意地諷刺:


「宋哥知道你這麼缺男人麼?」


我一隻手推他,另一隻手從包裡尋能防身的物件。


突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我開口努力分擔他的注意:


「陸先生會護著我。」


「我已是陸先生的未婚妻了。」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江衍和周圍幾人都放聲大笑。


笑聲在巷子轉了好幾圈:


「你不會以為,當晚被賣給陸先生,就能打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了吧。」


「誰不知道陸先生最討厭女人了。」


「你個破鞋也配?」


終於探到一把水果刀,正要抽出來懟上江衍的脖子。


卻聽見一聲帶著急促的呵斥:


「她不配,你配麼。」


「我的女人,你也敢動?」


聲音沉沉,轉角處黑色大衣半開著懷,露出剪裁得體的襯衫。


那個胸針還是早上我親自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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