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大女主爽文結局之後,我這個壞事做盡的惡毒女配就該退場了。


女主和男主的婚禮空前盛大,據說耗資上億。


那天檀市上空的煙火放了兩個小時,城市中心最貴的大樓銀幕上全程直播婚禮現場。


我拖著工作後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給我的小狗帶回來一包夜市攤吃剩下的骨頭。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陳進敲響我家的門。


輕蔑的眼神看我就像在看一隻蝼蟻。


他問我:「姜啼,你後悔了嗎?」


他是對女主愛而不得的悲情男二,為了讓男女主修得正果,他害我失去了一切。


他問我後悔了嗎。


我釋懷地笑了:「後悔了。


「後悔當初救了賤狗一樣在路邊被人毆打流浪的你,我就該看著你去死。」


1


沒人告訴我,我的存在隻是一個工具。


直到大結局我淪落到人人唾棄的那天才發現,我隻是一本大女主爽文裡的惡毒女配。


我下作、無恥、狡詐、卑鄙、惡毒、虛偽,為了和女主搶男人搶資源,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錯事。


確實,這些事都是我在清醒的時候做出來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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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就是,我被網暴被雪藏,被全世界唾罵,最後像條喪家犬夾著尾巴在陰暗的角落裡苟活。


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我應該下地獄,但我並不後悔。


這隻能證明我輸了,不能證明我錯了。


底層出身的我,從不覺得為自己爭取有什麼錯。


2


不被期待地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哭聲洪亮,所以取名姜啼。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我哭的是我悲慘的人生。


好賭的父親,懦弱的母親,一貧如洗的家庭。


這就是我的命運構造。


六歲之前,我和媽媽每天都被爸爸打得遍體鱗傷。


小小的我被爸爸高高舉起,我以為爸爸要舉我騎大馬,卻被用力砸在堅硬的地板上,血吐了一地。


家裡沒錢帶我去醫院,媽媽就把我放在窄小的床上,守了我一天一夜。


天亮後我虛弱地叫媽媽。


媽媽的表情愕然,眼神震驚,唯獨沒有驚喜。


我永遠無法忘記。


六歲的我,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情。那時候我就在想,或許媽媽不希望我睜開眼。


六歲之後,爸爸輸了很多錢,把媽媽和我賣了。


媽媽穿上了暴露的吊帶裙,畫上濃妝,塗著紅指甲。


她好漂亮。纖細的身體,白皙的皮膚,黝黑的眼睛,再也沒有爸爸打出來的傷痕。


從白天到黑夜,陸陸續續有很多男人從她的房間裡進去又出來。


我守在門口玩她的手機,看到有人給她發消息,罵她是賤人。


我選擇無視,倒下的遊戲人物再次復活。


小學的家長會,媽媽和其他人的媽媽都不同。她年輕漂亮,穿著時髦,燙著慄色的大波浪,戴著墨鏡,踩著高跟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同學羨慕我有個美女媽媽,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直到有人說我媽媽是賣的,說她在紅燈區上班,看到過她和不同男人拉拉扯扯。


一時之間,我成了眾矢之的,屬於孩子最純真的惡意在我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校園霸凌這種事出現在我身上是很正常的事。


他們在我的桌子上寫下侮辱性的詞匯,把我堵在監控死角扇我的臉,在廁所裡往我頭上潑水。


媽媽看到我身上的傷,拉著我去學校找那些人算賬。


帶頭霸凌我的那個人的父親卻是媽媽曾經的客人。


最後那個小孩兒轉了學。


離開前,他含著眼淚,惡狠狠地對我說:「如果不是你媽媽,我爸媽就不會離婚,你和你媽都會遭報應的!」


十六歲那年,媽媽的老板說我長大了,可以接客了。


那些男人的眼睛猥瑣地黏在我的身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商品。


媽媽抽著煙,冷冰冰地看著我,似乎也在思考糾結。


晚上,她給我穿上她的羽絨服,塞給我一部手機和三千塊錢,把我從那道門裡推了出去。


她知道她逃不掉,隻讓我一個人走。


我最後看到的,是媽媽頹靡的眼睛。


寒冬臘月,我穿著媽媽的羽絨服,拿著她給我的錢在街頭流浪。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於是又偷偷回到那個渾濁的小巷子。


聽到有人說,前段時間有個女人上吊自殺了,嘴角有顆痣,長相清瘦,恩客絡繹不絕。


那是我媽媽。


我逃走了,除夕夜裡,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拿著媽媽的錢住進最低廉的旅店,找到了進廠流水線的工作。


工廠裡的人大多是社會底層人士。


壓抑的環境像一個巨大的籠子,關著各種各樣的廉價勞動力。


像我一樣的未成年也有很多。


小黃毛在起哄聲中送給我一捧紅色的玫瑰花,很俗氣的款式。


讓我想起了媽媽。


紅色的,束縛著她的緊身吊帶裙,還有她的口紅、指甲,像鮮血凝聚成的噩夢,困住了她短暫的一生。


我渾身發冷,把花扔到地上,周圍哄鬧的聲音弱了下去。


小黃毛惱羞成怒:「你以為你算個什麼幾把東西?裝清高啊你?」


他走了,看熱鬧的人群也散了。


我在廠子裡存下來一些錢,辭職後離開了這座城市,去了人人向往的檀市。


就像是一種命運的指引,冥冥之中我覺得那裡一定有我的歸宿。


金錢與欲望的都市存在各種各樣的人,我混入其中,像一隻老鼠。


為了更好地融入,我學著街上年輕時尚的女性穿著打扮。


媽媽留給我最好的財富,是我的這張臉。


足夠漂亮,足夠驚豔,哪怕營養不良過於瘦小,也可以在稍微打扮後吸引眾多目光。


十七歲在街上發傳單的時候,星探遞給我一張名片。


他說可以把我捧紅,讓我成為大明星。


這是當下我最好的路,在證實了真實性後,我跟著他走了。


我隻有初中學歷,是個沒文化的打工妹。


但資本是很厲害的東西,公司把我包裝成了精致優雅的高材生。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我出演的第一部戲在資本的運作下大爆,一躍成為當紅花旦。


經紀人說我有天賦,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


我隻知道機會要緊緊抓牢,就得付出比旁人多千倍萬倍的努力。


我的粉絲以驚人的速度增加。


名氣、金錢、地位。


短短幾年的時間,我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好像我終於從那個貧瘠的身體裡脫離,成為全新的我。


我住進了公司安排的大平層,家裡有保姆有司機,我還養了一隻小狗。


第一部戲賺到的片酬我全都取了出來,把整個房間堆滿了。


我躺在錢海裡笑到聲音沙啞,笑到眼淚打湿了臉。


看啊媽媽,我賺到好多好多的錢,你不用再穿暴露的裙子,不用再被男人摸大腿,不用再做你不喜歡的事。


可是媽媽,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我又一次從夢裡醒來,依舊沒有夢到她。


嘗到了金錢的滋味,我變得更加貪婪,我想要更多,我想永遠永遠這麼富有。


我要成為最好的演員,掙到最多的錢。


網上有很多喜歡我的人。我從來不知道會有陌生人真心實意地愛著我。


他們為我制作周邊,寫同人文,給我拍了很多美美的照片,每天在微博超話裡打卡,我的名氣也越來越高。


工作闲暇時我很喜歡翻看網上對我的評價。


直到某天我翻到一個關於我的瓜。


【姜啼學歷造假,身份造假,疑似公司包裝產物。】


這條帖子的勢頭很猛,如果不管的話,很快就會扒出我的真實面目。


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可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造謠,隻有這個是真的。


我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和焦慮中。


如果我被人唾棄,如果我失去現在的一切,如果我一貧如洗,如果我重復媽媽走過的路。


我不要!


我哭著找到經紀人,問他我該怎麼辦。


他淡定地安撫我:「不用怕,公司會幫你處理好的。」


我無條件的信任公司,公司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堡壘,我也隻能信公司。


帖子很快被刪除,正當我松口氣時,更多的帖子一夜之間像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殺都殺不完。


再傻我也知道,一定是背後有人搞我。


把我搞垮,好為別人鋪路。


我對背後操刀的人痛恨到扭曲。


經紀人告訴我,是一個狗仔扒出來的,不知道受了誰的指使,對方權勢很大,惹不起,隻能先讓我躲一段時間。


我怎麼躲?我一打開手機鋪天蓋地都是對我的辱罵和詛咒。


他們說我是騙子,說我不配得到他們的喜歡。


好多人粉轉黑,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我不該就這樣被人欺負被人打壓坐以待斃,我需要有人幫我。


天亮後,我給經紀人打了電話。


「你說的那場晚宴是什麼時候?幫我準備一套性感點的裙子。」


3


資本家的宴會上,光鮮亮麗的明星也隻是玩物。


我穿上曾經最討厭的大露背緊身裙,勾勒出苗條勻稱的身材。


高挑纖細柔軟,是男人喜歡的款式。


我塗著紅唇笑得明豔討喜,手裡舉著酒杯放低姿態,卑微地給老板們挨個敬酒。


就像在展示我的商品,期待有人能高價買走。


我就是那個商品。


各種惡心油膩的視線粘在我的胸口、我的臉、我的大腿,和我的胳膊上。


我似乎和當初的媽媽沒什麼差別。


我忍受著這些惡意的打量,笑容依舊不變。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在男男女女的人群中開玩笑:「小姜的腰太細了,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小姑娘不應該為了漂亮這麼糟蹋自己,我看了會心疼的。」


所有人都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


唯有我惡心到發抖。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我匆匆道完歉,逃似的離開了大廳,到外面透口氣。


胃裡翻湧,想到剛才被觸碰,我就惡心得想吐。


身後突然有人在我身上披上一件外套。


我回頭對上了一雙年輕鋒利的眼睛。


「你是誰?」


男人微笑,坐在我的旁邊:「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有點心疼你。」


我問他:「你前女友?」


他笑著說:「朋友。」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高定的衣服鞋子,手腕上價值幾百萬的表。


最主要的是,我想起來他是誰了。


檀市頂尖家族的繼承人。


裴胥。


年輕,英俊,富有,比裡面那些老不死的東西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如果能夠攀上他的大腿,我可以不用再怕任何人。


我冒昧地輕輕把手蓋在他的手背上,他的眼神陡然陰沉,微皺的眉心毫不掩飾他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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