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後第一天，婆婆怕我吃獨食，給家裡冰箱上鎖。

老公解釋說：「我媽一視同仁，我也沒有冰箱鑰匙，你體諒一下我媽。」

婆婆領我兒子出去玩，老公心髒病突發，藥放在冰箱。

我給婆婆打電話問鑰匙在哪裡。

我兒子在婆婆的教唆下，說：「媽媽，你是外人，別老惦記我們家冰箱。」

兒子說完便掛斷電話，我再打過去發現被拉黑。

看著奄奄一息的老公，我苦口婆心道：

「老公，我是全職主婦沒什麼錢，你體諒一下，飲料瓶當骨灰盒算了。」

1

「嫁進我家五年，嘴咋還這麼饞？你少騙人了，我兒子有冰箱鑰匙。」

我還想進一步解釋，李慶心髒病發，藥放在冰箱裡，但是冰箱被上鎖。

婆婆罵完後將李慶的號碼也拉黑，這下子我與她徹底斷聯。

李慶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我開了免提，婆婆的話他應該全聽見。

但他看我埋怨婆婆兩句，又說道：

「講句良心話，除了冰箱上鎖，我媽平時待你不薄，別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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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我媽把我養這麼大不容易，你體諒一下怎麼了？」

他心髒病突發，我第一時間叫救護車，又馬不停蹄給他找藥。

這才讓他勉強撐著一口氣，結果還用在指責我不理解婆婆上。

結婚五年，婆婆依然和防賊一樣防著我。

冰箱剛上鎖時，李慶說全家就婆婆有鑰匙，我當時真信了他的話，想著家和萬事興，就委屈自己忍一忍。

一晃五年過去了，婆婆變本加厲地防著我。

要不是看在婆婆對我兒子浩浩還不錯的份上，我早就離婚了。

現在李慶犯病，為了讓浩浩有完整的家，我不和他爭吵，先嘴上答應不會和婆婆計較。

得到我的承諾後，李慶露出欣慰的笑，繼續說教：

「你嫁進來五年，終於懂點事了，我媽歲數大，你多受點委屈沒什麼……」

他話音未落，兩眼一閉。

我顧不上那麼多，趕緊給他做心髒復蘇。

2

快到醫院時，李慶的心髒停止跳動。

醫護人員告訴我節哀。

我和李慶的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

消息都是婆婆發出來的。

她給我發的是，她和浩浩在外面吃完飯，還剩了一些素菜，想著我還沒吃東西，便打包回來。

不是什麼好菜，都是一家人，希望我別介意。

轉頭卻對李慶說，在外面吃過飯，打包回一份雞腿飯，老規矩放在冰箱裡了。

她叫李慶偷偷吃掉，別被我發現。

我看到這些消息時，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

當初我因為愛情嫁給李慶，體諒他工作辛苦，婆媳矛盾我吃點虧沒什麼，結果當了五年小醜。

我傻乎乎吃剩菜時，估計他和婆婆沒少把我當笑話看。

本想著夫妻一場，給他買最貴的骨灰盒，現在覺得沒必要自作多情。

當即和殯儀館工作人員說，家裡太窮了，有賭博的婆婆和腦癱的兒子，拿我老公生前最愛的飲料瓶子裝骨灰行嗎？

我是家庭主婦，每天伺候一家三口不說，還要輔導兒子寫作業，化妝品三四年沒買過新的。

工作人員瞧見我這副樣子，沒有半點遲疑，表示尊重家屬意願。

我籤好合同，眼淚湧上來，倒不是為了李慶的死感到悲傷。

我日子過得憋屈，全家人視而不見。

過了一會，婆婆打來電話。

「孩子都五歲了，你能不能別領著我兒子在外面鬼混，他都被你帶壞了，快點回家吃飯。」

我惱火告訴婆婆，李慶死了，快來火葬場。

掛斷電話後，婆婆不死心，一直發消息罵我是賤貨。

因為我咒她兒子死。

3

「你賠我爸爸，快把爸爸還給我，你是個喪門星。」

浩浩瞧見我便撲過來，對著我拳打腳踢。

小孩子沒多少力氣，但這一拳一腳，全打在我心裡。

我將浩浩推開，婆婆馬上撲過來道：

「我千防萬防，你還是在我兒子藥裡動了手腳，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婆婆哭得撕心裂肺，還不忘給我潑髒水。

她說，她就是為了防止我動她兒子的藥，所以才把藥鎖在冰箱裡。

我原本煩躁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反過來質問婆婆，是不是她心疼李慶的藥錢，故意把藥放在冰箱，為的就是這一天。

我話說得難聽，也是被逼無奈。

「你怎麼能說這話，大家快來看看評評理，我兒媳婦把我兒子害死，還反過來怪罪到我頭上。」

婆婆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呼喚人群道德綁架我。

這是她慣用伎倆。

每次和我一起出門，來到人多的地方，就開始故意找我茬，我要是敢頂嘴一句，她立刻躺在地上。

浩浩明白婆婆意圖，又朝我撲過來，嘴裡嘟囔著：「媽媽壞，不準欺負奶奶。」

兩人的表演引起了圍觀人群的同情，批判我的聲音傳過來。

「哪有兒子不向著媽的，這女的長得跟黃臉婆一樣，心還這麼狠毒。」

「她老公也是倒霉，娶了這樣一個女的。」

以往我被人群指責，會漲紅著臉，低三下四求婆婆起來。

但是現在，我不再想著什麼家和萬事興。

正好人多，我扯著嗓門大喊：

「媽，我不怪你把李慶的藥藏起來，他火化快結束了，你不想和浩浩看骨灰，我就揚火葬場後面的小河裡。」

婆婆一聽這話也不裝了，立刻爬起來，帶著浩浩找工作人員要骨灰，還不忘警告我：

「不準把我兒子骨灰揚了，你給我等著，我要找女兒給我撐腰。」

4

「她克死你弟弟不說，還欺負我和浩浩。」

大姑姐聽婆婆說完，兇神惡煞盯著我。

她在我家很有話語權。

因為婆婆和李慶都很聽她的話，家裡要置辦大物件時，兩人會越過我直接找她商量。

他們說大姑姐學歷高，懂得多。

但我和大姑姐的學歷是一樣的。

大姑姐像往常一樣，用輕蔑的眼神掃視我。

她自詡新時代女性，看不起我這樣放棄事業，做家庭主婦的女人。

每次家庭聚會，必須當眾貶低我。

我不是沒想過出去找工作，可老公和婆婆表面支持，背地裡去教唆孩子束縛我。

當初要孩子時，婆婆表示自己很樂意帶孫子，結果孩子出生，今天頭痛明天腰疼。

等孩子長大懂點事，她又當起好奶奶。

每天我因為輔導作業和浩浩吵得不可開交時，她必出來指責我太過強勢。

久而久之，浩浩討厭我喜歡她。

我被孝道慈母壓得喘不過來氣，老公一死反而特別輕松。

以往我被大姑姐掃視，心裡莫名心虛，但現在不一樣了。

「審視我有什麼用，家裡有監控，自己去看到底是誰害死你弟弟。」

我語氣中充滿不耐煩，大姑姐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畏畏縮縮。

「媽媽壞，語氣兇，欺負姑姑。」

浩浩又跑過來打我。

我心裡很難受，重重嘆口氣，我在這個家受氣，不過是為了讓浩浩有個完整的家。

結果現在演變成，無論我在這個家裡和誰吵架，他都會跑過來打我。

見我不搭理，浩浩變本加厲，竟然用手扣我。

我氣不過，想伸手扇他，卻被大姑姐懟：「你也算是高知女性，教育孩子還用打，說出去也不嫌害臊。」

浩浩學著大姑姐，不停重復害臊兩字。

我沉默著將手放下去。

5

安頓好李慶的骨灰，三人回去查看監控。

大姑姐臉色難看，估計她現在心裡很不好受。

公公走得早，婆婆又愛玩，大姑姐和李慶從小到大互相扶持，感情真的很好。

李慶是民辦大專畢業，我是本科，但大姑姐依然覺得我文化低配不上李慶。

婆婆張嘴不出聲，沉默幾分鍾，將目光看向我：

「是我不該給冰箱上鎖，但如果不是她嘴饞，我也不至於這樣。」

婆婆將責任再次拋給我，哭哭啼啼誰的話也不聽。

她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幾句話，她養大兩人不容易，間接害死親生兒子心裡也難過。

我冷笑一聲剛想反駁，大姑姐卻出聲打斷道：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不要往弟妹身上賴。」

我和婆婆同時愣住，這話竟然是大姑姐說出來的。

我嫁進來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為我說話。

婆婆不能接受，開始道德綁架大姑姐：

「那現在你弟沒了，孩子誰養，我誰養，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管家這麼多年，大手大腳什麼錢也沒存下來。」

我被這話整無語，李慶每個月還完車貸，還有五千可支配資金，去掉孩子學費和生活費，能剩兩千不錯了。

婆婆還得拿去買保健品，我不掙錢在家沒有話語權，李慶又是個孝順的人，自然是依著她。

她現在反咬一口說我大手大腳不存錢，還有沒有天理了。

婆婆猶豫幾秒，擺出一副架勢：

「我可不是李慶，養不起你這個累贅，以後我的養老金給浩浩花，你自生自滅吧。」

婆婆說完，我隻覺得自己很可憐。

當初是他們求我做家庭主婦，現在又嫌棄我是個米蟲。

我有手有腳用不著她養，但這話說得太叫人傷心。

6

那天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答應婆婆的條件。

如果不是為了浩浩，誰願意當家庭主婦。

大姑姐倒是不同意婆婆的做法，但婆婆去意已決，她並沒有勸動。

浩浩被婆婆送到晚間輔導班，倒是省不少事。

我學歷還行，但五年沒工作，一連面試兩個星期都沒找到合適工作。

婆婆徹底和我分家，晚飯也不帶我那份。

我隨便買了兩個饅頭對付一口，繼續投簡歷找工作。

浩浩突然闖進來。

「你跟奶奶認個錯，她就給你飯吃。

「媽媽你當了五年家庭主婦，離開爸爸就是不行，能不能好好照顧我。

「你給奶奶再磕個頭，她每個月給你兩千。」

浩浩話音剛落，我心裡涼了半截，這些話沒人教唆，浩浩這個年紀說不出口。

我轉頭向外面看去，婆婆很是得意。

浩浩沒得到我的回應，拉著我衣角不耐煩道：

「媽媽，你就當為我，留下來嘛。」

7

我拒絕浩浩的請求，即使他難得用好態度對我。

婆婆拿孩子牽制我就算了，還想進一步掌控我的人生。

我憑什麼任她擺布？

又努力一個星期，我得到一個面試機會，成功被錄取。

就在這時，大姑姐打來電話。

「每個月兩千工資，你怎麼還不滿意，我弟弟就浩浩一個孩子，你好好照顧不行嗎？

「法律上不承認家庭主婦是職業，我現在主動給你開工資，你別不識好歹。」

我被大姑姐罵懵，沉默兩分鍾才反應過來。

浩浩也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比誰都想好好照顧他。

可是婆婆私下又給浩浩報了兩個補習班，還填我的電話號碼。

補習班打電話催繳費，我和現在一樣懵。

婆婆想看我窘迫，跪地磕頭求她原諒，我告訴她這輩子不可能。

補習班費用，我找公司提前預支工資才交上。

我都已經走到這步，肯定不會回頭。

大姑姐見我態度堅決，語氣突然變軟。

我看她真為浩浩著想，便提出她把婆婆接走一段時間。

浩浩的確說了許多叫我傷心的話，但他三觀尚未形成，受大人影響比較深。

現在把他接到身邊還有救。

大姑姐答應我後，便將電話掛斷。

8

等我下班回家，屋內空無一人。

我覺得不太對勁，立刻給婆婆打電話，發現又被她拉黑。

又給大姑姐打去電話。

她聲音疲憊，讓我等兩天，婆婆很喜歡浩浩，突然讓她和浩浩分開，不太適應。

我將電話掛斷，又陌生號碼打進來，接聽後發現是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