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像個狐狸:
「皇兄,要一起看看嗎?」
謝懷鈺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好。」
【男主:嚇死哥了,哥還以為你喜歡女人了。】
【哥還是很有危機感的,誰讓妹寶長了一張秒天秒地、男女通殺的臉呢?我要是長這樣,我都忍不住搞水仙,每天半夜睡醒爬起來對著鏡子親兩口。】
【期待今晚的劇情,嘿嘿,嘿嘿嘿……】
【哥妹黨開飯!!】
不知怎麼的,今日的討論格外熱烈。
我看得有點暈,選擇了屏蔽。
一曲結束,我遞上加了猛料的酒。
「皇兄,這是我埋了好幾年的梨花春釀,要嘗嘗嗎?」
「好。」
謝懷鈺沒有懷疑,就著我的手喝了下去。
喉結上的那顆小痣上下滾動。
他越喝,我唇角笑意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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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杯中見底。
是時候跑路了。
我編了個蹩腳的借口離開。
然後將這些天搜羅來的美人們,腿長的、腰細的、胸大的、會跳舞的……全都一股腦塞了進去。
一切準備就緒後。
我腳下抹油,準備開溜。
正此時,腰間突然橫出一隻大手。
「想去哪兒?」
我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身後之人用力一拉,將我緊緊禁錮在他懷裡。
熟悉到可怕的龍涎香氣息縈繞在鼻尖。
糟了……
被發現了。
謝懷鈺俯下身,似懲罰、又似泄憤一般,一口咬在我頸側。
「沅沅,算計皇兄啊……」
他又用力抱緊了些,滾燙的吐息落在我耳邊。
「就這樣等不及嗎?」
……
夜色幾乎是那一瞬間暗下來的。
他俯下身來,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蹭著鼻尖,如此親昵。
「沅沅,喜歡皇兄麼?」
喑啞低沉的聲線燎過耳廓,極具蠱惑。
心上小舟搖搖晃晃,蕩開一圈圈漣漪。
「說實話就放過你,不然……」
他湊近我耳邊。
壓低聲音吐出一句話。
我被嚇得渾身炸毛,忙不迭道:「喜歡!喜歡!」
他繼續追問:「隻喜歡皇兄一個?還是還有其他人?」
我火速滑跪,斬釘截鐵道:「隻喜歡皇兄一個!放過我吧!真的知道錯了!」
他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伸手捂住我的眼,另一隻手雙指用力,在我脖子後面的穴位用力一點。
幾息之後,便軟綿綿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在自己寢宮裡醒來。
所幸擔憂的事情並未發生。
天上的討論比昨晚還要更激烈。
清一色都叫我「快跑」。
【沒做?!我等了這麼久,結果什麼都沒做?啊啊啊退錢!】
【作者開門,查水表!】
【下藥了都無事發生,說明哥他那方面肯定不行!妹,趕緊找下一個吧!】
【那他遲遲不婚的事兒,似乎就說得過去了。哎,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我長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
還好皇兄那方面不行……
但做了這樣的事,還被當場抓包。
我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於是我出了宮,跑去茶樓酒肆,畫舫戲苑消遣。
茶樓的二層雅間。
一室清香氤氲,我盯著碗中茶湯,反復注水、細細研磨,直至研磨出輕盈茶沫,旁邊小火爐上烤了板慄和紅薯,飄出陣陣香氣。
臨窗可以看見繁華街景。
我與沈階,就這麼猝不及防對視上了。
重生這些天,我已經對皇兄旁敲側擊數次,暗示此人斷不可用。
隻是他剛從南疆打了勝仗。
若驟然貶斥,定會在軍中難以服眾。
所以,隻得先把他調到不那麼重要的位置上,再一點點架空。
正想到出神時,耳邊響起侍女的通報。
「殿下,沈將軍求見。」
「傳。」
6
「殿下,為何要悔婚?
「不知沈某做了什麼讓殿下不滿……還請殿下明示。」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神情無措,好似那負心絕情之人是我。
我心底嗤笑一聲。
裝得可真好啊!
現在的楚瑜還沒有假死脫身,沈階自然恨不上我。
上一世的這時候,我還不明白他為何變了心。
難過之餘,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反思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
我放下公主身段,去迎合他的喜好。
他說我穿金戴銀太俗,我便忍痛割愛,隻著素衣、戴白玉簪。
他說想要一副護具,從沒做過女紅的我,手指被戳出好幾個血洞。
甚至——
我一步一叩首,去求姻緣香火最靈的寺廟裡掛同心鎖。
而他呢?
一邊和楚瑜幾近歡愉。
一邊又享受著我的示好。
要不是我讓皇兄撤了賜婚的旨意,他估計還在做著享齊人之福的美夢。
想到這裡,心底一陣泛酸。
「不為什麼。」
我專心低頭剝著手中的板慄。
「對你沒興趣了。」
「我們之間的昔日情分,難道殿下忘了?」沈階面上流露出難過之色,「殿下還曾說,收了我的簪子,此後殿下的心隻屬於我一人。」
彼時京城流行為心愛女子刻簪。
沈階做不來細活,為了那一根桃木簪,刻廢了很多料子。
不可謂不用心。
「夠了!」
我不耐煩地打斷。
「沈階,看你演戲我都累得慌!」
「從戰場帶回孤女的事,你以為你瞞得天衣無縫嗎?」
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截了當地揭穿,沈階臉色頓時一僵。
「殿下是如何得知?」
「我從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因為她才厭煩我的嗎?」
面對質疑,最好的回應方式就是從不自證。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不放了。」我扯出帕子,拍了拍裙擺上被他衣袖蹭過的地方,「這不是正合你意?」
「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查查她的底細,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為什麼能毫發無損出現在戰場上。」
「殿……」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我實在不想聽。
站起身,徑直往前走。
「沈將軍,麻煩讓一讓,擋路了。」
回宮第一件事,就是去翻我的首飾盒。
我這個草包公主,沒有什麼遠大志向。
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漂亮衣服和首飾。
戴金銀珠翠,穿浮光錦,就連鞋子也是名貴蜀錦做的,上面綴著蛟人珠。
就連首飾盒,也是精致的螺鈿漆器。
沈階說我這樣太俗。
我越想越氣,到最後氣笑了。
俗又怎麼樣?我就喜歡亮閃閃的、金燦燦的!
什麼樸素的木頭簪子,一點也配不上我!
我把桃木簪從一堆華麗珠寶裡挑出來,扔給侍女:
「去把這晦氣玩意兒還給他,省得他整日陰魂不散!」
7
胤朝邊境有六個國家,六國之中,國力最強的當屬西越國,與我朝相互來往又彼此制衡,因此,兩國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和平。
今年皇兄生辰時,西越國的皇儲元璟攜帶使臣和賀禮前來祝壽。
元璟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不管是前幾日的壽宴,還是今日郊外行獵,他的目光總是一刻不停地追隨著我。
皇兄邀我一起打馬球。
可我的馬球技術實在一般,要麼遛著馬在場上四處打轉找不到球,要麼還沒等我揮杆,球就已經被對面陣營搶走。
轉了半天,隻得了一分。
我大受打擊,不想玩了。
謝懷鈺摸了摸我的頭,寬慰道:
「沅沅別急,且看皇兄幫你贏回來。」
他策馬疾馳,左突右閃,對方陣營還沒反應過來,就搶了一個又一個球。
我退至場外。
元璟看見我,從營帳裡三兩步跑過來,替我牽著馬繩。
「我字敬行,清河公主,你有小字嗎?你的小字是什麼?
「你喜不喜歡打馬球?剛才你一直在看著那邊,我教你如何?
「或者我們去跑馬?我給你打兩隻大雁好嗎?
「清河公主……」
嘴上一刻不停地講啊講。
好吵,真的好吵。
更要命的是,眼前文字又在飛速滾動。
視覺和聽覺同時被佔據。
【哥別忙著耍帥了,你快回頭看看吧,家都要被偷了,哈哈哈哈。】
【哥:趕走一個又來一個,煩死了,毀滅吧。】
【大型修羅場警告!】
【這個碎嘴子挺可愛的,為什麼不能一起收了,區區兩根!】
我感覺自己要暈過去了。
他又開始絮叨:
「清河公主,聽說你還沒有婚約,要不你跟我回西越,做皇儲妃好不好……呃啊!」
話還沒說完,一個馬球精準砸在他臉上。
不遠處,謝懷鈺抱著球杆,笑意溫和,目光幽邃地盯著我們。
「抱歉,手滑。」
皇兄趕過來,扶著我下了馬。
一時之間場上的氣氛變得很微妙,連空氣都僵滯了。
我忍不住往皇兄身後躲。
「沅沅雖然未定婚約,可她的驸馬,在孤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他語氣不善,聽得人心裡一陣陣毛骨悚然。
「皇儲還是另做打算吧!」
人後,我被他緊緊鎖在懷裡。
唇脂已經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水光潋滟。
「沅沅好生絕情,怎麼說話不算數。」
話間醋意翻湧。
「不是說隻喜歡阿兄一個的嗎?」?
「沒有,沒有喜歡他……」
我被綢帶蒙住雙眼,剝奪了視覺,隻能摸索著抱住他的脖子,尋求依靠。
「就該把你拴在身邊,以後隻能是阿兄一個人的,眼裡隻能有阿兄一個人,可好?」
痒、熱意,陌生的感覺一層層翻湧上來。
大腦被衝刷得一片空白。
我已無暇思索其他。
顫抖著聲音回答。
「好……」
他眸色一暗,將我擁得更緊了些。
「好乖……」
8
王儲求親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後不久,西越國便借口稱一支商隊在胤國國境內失蹤,向我朝下發了戰書。
挑釁,明晃晃的挑釁。
對於此事,朝廷官員分成了兩撥。
一撥主戰,另一撥求和。
主戰派聲稱,胤朝國力強於西越,本就不懼一戰,況且是對方挑釁在先,此時在此事上面讓步,大國威嚴何在?
求和派反駁道,胤朝與西越邊境交壤處地形復雜,易守難攻,若是不能速戰速決,被長長久久地消耗下去,於社稷不利。
求和,怎麼求?當然是和親。
「陛下。」
有官員從隊列中站出來。
「清河公主非先帝親生血脈,卻享公主尊榮多年,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如今國事當前,也該到公主為朝廷做出貢獻的時候了。
「臣懇請陛下下旨,遣清河公主前往西越國和親。」
其他幾個商量好的官員也隨之附和:「臣等附議——」
他們說完後,等著謝懷鈺發話。
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上位者玄衣??裳,手指在龍案上一下又一下輕輕叩擊,眸色被冕旒所遮蓋,情緒難辨。
須臾,一聲嗤笑。
「和親,隻有前朝才有。我胤朝,何時有過此等喪權辱國的先例?!」
「你們幾個真是好大的膽子,敢用前朝的手段處理本朝的政務。」
漆黑冰冷的目光讓人脊背發涼。
剛才跳出來的人,全都縮著頭,噤若寒蟬。
和親不過說起來好聽。
實際隻是一種變相的割地賠款。
送女人,送人質,再送一筆不菲的陪嫁。
「別說是公主,皇族女眷,天家血脈,就算任何一位平民女子,孤也不同意和親。
「哪怕有一天,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隻要孤還活著一日,隻要我胤朝還存在一日——就絕不會用女子換取和平。」
諫言和親的奏疏被隨手扔出去。
鳳眸下睨,不怒自威。
「你們當中,還有誰主張和親?不妨今日都說出來,反正孤殺一個也是殺——
「殺一百個,也是殺。」
9
為了速戰速決,來年春天,謝懷鈺決定御駕親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