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諒解是為了大局著想，我希望我們的生活能早日回到正軌，希望媽不要再折騰自己，希望你能向前看，希望不會耽誤學校教學進度，希望不會影響明年的招生！」

「謝書杏啊如果不是因為你給容息送死魚去羞辱她，容息又怎麼會負氣不搭理女兒呢？」

「容息已經被停職了，你是不是還想她給念念償命才夠？」

說罷，他冷冷地關上門出去了，我對著念念的遺像崩潰大哭。

晚上我心灰意冷地坐在地上，漆黑的書房裡燈突然亮了起來，婆婆佝偻著身子，端著一碗雞蛋面進來：「阿杏，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別餓壞了。」

婆婆把面塞到我手裡，我沒有胃口，也不願意辜負婆婆的心意，隻慢慢吃著，食不知味。

我看著婆婆擦拭著念念的遺像，洗了念念愛吃的青提放上去，她坐在一邊，眯著眼睛從零食袋裡拿出念念的零食：「小寶最愛吃這個了。」

她的腿上是昨天被保安拖出來的傷。

我道：「媽，你知道容息嗎？」

婆婆動作一頓，眼裡泛起了淚花：「她是陳君暗戀了兩年的初戀。」

「當時陳君還把她帶來見過我們，那時候他爸連彩禮都給她準備好了。陳君給她洗衣做飯、縫補衣裳，容息笑一下他也跟著傻笑。」

我默默吃著面，我和陳君結婚，家裡做家務是我，帶孩子也是我，他從來都沒有操過什麼心，原來不是不會，隻是不愛。

我洗了碗，最後看了一眼念念，給婆婆的傷擦了藥。

「媽，我要和陳君離婚。」

「對不起。」

陳君不同意我的離婚要求，他道：「你現在和我提離婚，別人會怎麼看我，怎麼看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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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很內疚了，如果我們離婚，她會怪罪自己的！」

「人死不能復生，你就不能讓活著的人好好地嗎？」

好，你們不對念念負責，那我自己來。

我提起了離婚訴訟，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律師申請了調查令，我趁陳君上班的時候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記下了所有存折、保單上銀行卡號，如果他為容息花過錢，那我一定敲鑼打鼓去學校找這位白月光一分不少地拿回來。

陳君在情人節時給容息買過花，在她生日時給她買過包……還有一些在女士店裡付過款我卻不知道的東西，他對容息的愛戀綿延之久，令我難堪。

律師用筆在紙上圈了幾條轉賬信息出來，是轉給同一個人的，多的有幾萬，少的也是幾千。

「謝女士，這些定金尾款，是給論文代寫付費的，我對比了您丈夫女朋友近三年來的論文發表時間，我懷疑她涉嫌學術造假。」

「恭喜您，您或許可以摧毀第三者賴以生存的工作了。」

律師衝我微笑，我灰白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一絲神採。

帶著這收獲回到家，陳君正坐在客廳看手機，他當我如空氣一般，再一次使用著冷暴力。

我沉默地收拾著行李，外面傳來他和律師通話的聲音。

顧忌著我在家，他隻寥寥說了幾句，我屏息走到門邊隻聽見「不能財產平分」「明天再說。」

見我出來，陳君陰沉地盯著我，那充滿怨懟的眼神又一次點燃了我的怒火。

我問他：「我馬上就要把你老婆的位置騰給容息了，你們不高興嗎？」

陳君終於出聲：「你少在這裡詆毀容息，我和她之間無關風月，是超越男女之情的知己，她懂文學懂浪漫，懂詩與遠方，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題！」

我譏笑一聲：「反正你是過錯方，不是沒有淨身出戶的可能。」

陳君像是被搶奪了食物的惡狗，急了起來：「謝書杏，虧我還以為你不是滿眼隻有錢的女人，沒想到也打著我錢的主意！」

「陳君，你敢讓我看你和她的聊天記錄嗎？」

隻消一句，他就熄火了。

說到這裡，我改變了主意，我把行李一一放回去，陳君覺得我不可理喻，暴躁道：「你來來回回發什麼神經，要滾就滾。」

我笑道：「買房子的時候我也出了一點錢，我憑什麼不住呢，你看不慣我你就出去。」

陳君摔上房門，揚長而去。

我留下來當然是有目的的，陳君那些用來粉飾他和容息之間的話語我聽了隻覺好笑，若是白月光微微俯首，他早就跪地迎接了，也用不著來極盡所能粉飾著他的單戀。

我打開電腦，向 A 大校園牆投稿。

「牆，我發現文學院某位老師發表的論文是買來的，我和她找到了同一個寫手，很貴的，本來想衝一下優秀畢業論文，現在不敢買了，準備自己寫，也沒辦法直視這位老師了。」

配圖是律師幾經周折弄到的寫手朋友圈，裡面馬賽克了容息買的論文主要信息，隻留下令人無限遐想的幾個關鍵字。

投稿很快就發出去了，大學生晚上喜歡熬夜，點贊評論一下就多了起來。

「有證據嗎，沒有證據的話就是造謠了吧。」

「我好像知道是誰，那位老師的課挺沒意思的，感覺有點看不起學生，講課也很膚淺。」

「誰啊到底？」

「數數就知道了，論文有名氣還得過獎的就那幾位。」

就在評論已經達到四十多條了，點贊也有將近兩百個，但是我再刷時就消失了，同時校園牆給我發消息：「您好，您今晚的投稿有證據嗎？」

「您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把學生證發我看看，我再給您恢復投稿。」

我迅速回復：「那位女老師破壞了我的家庭。」

發完這些，我不再理會校園牆。

容息，是你急了嗎，迫不及待要捂嘴了？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抽空和律師討論著容息論文的事，寫手能出來作證最好，但是這個難度不亞於唐僧孤身一人過完九九八十一難。

回到家，陳君背著我不斷接打著電話，他眉頭緊皺，壓低著聲音，我想八成是為了容息的事。

以前還遮遮掩掩，絕不在我面前露出容息的一絲痕跡，如今已經是光明正大為她奔波操勞了。

念念，媽媽會給你報仇的。

我鎖上房門，聽著陳君洗澡去了，悄悄走出來，他的手機放在房間裡充電，鎖屏密碼我試了他的生日和念念的生日都不對，隻剩下一次機會，如果再不對，鎖屏半個小時他就會知道我翻看他手機了。

我正打算就此作罷，另尋方法，婆婆突然進來了。

我一驚：「媽，怎麼突然起來了。」

婆婆走過來，拿起陳君的手機：「密碼是 1021，他和容息原定的婚期。」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媽……為什麼幫我？」

婆婆搖著頭：「你們離了也好，這樣的爸爸，念念怎麼會放得下心。」

我忍著眼淚，翻看著陳君的手機，最近的六個通話裡，一個是論文寫手，兩個是容息。

我快速翻看著他手機裡能訂酒店的軟件，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些酒店訂單的日期和他平時的工作出差連接起來，就在近兩年，有三個開房訂單是我無法說服自己的。

一次是去年，容息的生日。

一次是念念出事前。

還有一個，是三天後。

我拍下這些記錄，把手機恢復原樣，靜靜退了出去，回到房間，我花錢找了幾個營銷號，將我添油加醋後的小作文帶著圖片發了出去。

高校美女教師、兼職輔導員導致學生死亡和學生家長開房曖昧、買論文混學歷……

為了防止被舉報，我特意選了和容發音相近的宋為代號，這些引人注目的關鍵詞，讓這位宋老師吸引了不少流量。

半夜，我聽到陳君接了電話就匆匆離去，焦急的安慰聲也不失溫柔：「我現在就過來，有我在，一切都能解決的。」

念念的房間門沒關，遺像上她微笑的面孔對著陳君的背影，目送他出門。我看了看營銷號發出去的博文，流量一般，在這深更半夜裡，評論也隻有寥寥一百條。

容息，你是不是內心惶恐不安，才在網絡上一遍一遍搜索著自己呢。

我跟出門，陳君開走了車，我攔了的士跟在後面。

「師傅，遠遠跟著，別被前面的藍車發現。」

師傅如臨大敵：「你不是我帶過第一個捉奸的，放心吧。」

很快，陳君的車進了容息的小區，我們被保安攔在外面，我不服氣，指著陳君的車問道：「他也不是業主，他怎麼就能進？」

保安道：「他是業主的朋友，經常來這，我們都認識了！」

陳君，你和容息來往得這麼密切嗎？

在容息逼死念念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會來到她家裡安慰她別怕？

我坐回車上，閉上眼睛努力平復著心情，司機師傅湊過來：「老妹，我加你微信，我剛拍了他進小區的照片了，我傳給你。」

是啊，我要收集證據，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三天後，我一大早就守在酒店對面的陰涼處，在下午三點多，陳君開車來了酒店，很快，容息的紅色車也停在了酒店門口。

隻是容息遲遲沒有進去，猶豫了一會又把車開走了，我看著她掉頭將車停到了不遠處的公園停車場，我躲在陰影處，看著她從我面前行駛過。

心跳加快，正當我擔心她不會進酒店時，她步行過來了。

還挺謹慎，但當她的車停在酒店門口時我就拍照了。

我想了想，用陳君的姓名手機下單了避孕套，預計送達時間三十分鍾。我和外賣騎手開始溝通。

「到了不用打電話，我在大堂等你。」

這拙劣的把戲不知能不能幫我收集到他們廝混的證據，但我必須賭一把。

我脫下太陽帽和墨鏡，坐到酒店大堂裡，很快就看見有騎手東張西望，我走過去遞出兩千塊現金。

「小哥，幫個忙。」

幸運的是他收下了兩千塊，接受了我的請求。

我躲到一邊，外賣小哥開始給陳君打電話：「您好，您的外賣到了，是哪間房呢？」

「是避孕套，是你老公點的吧。」

掛了電話，他走過來：「姐，是個女的接的電話，你是不是來捉奸的啊。」

「走吧，在 1824，姐我幫你開直播錄視頻，你再給我兩千唄。」

我同意了，如果是我一個人，我手忙腳亂可能會搞砸。

騎手一馬當先，我貼牆站在門的左邊，握緊了拳頭，不停深呼吸。

他敲門：「您好，您的外賣到了。」

很快門打開了，騎手一腳把門完全踹開，舉著手機大喊：「姐，快上。」

我鑽進去，看見裡面的荒唐場景笑出了聲。

陳君赤裸著上身，穿著短褲，褲邊還塞著紅色蕾絲內衣，容息躺在床上，吊帶長裙褪到腰間，見到我們驚慌地捂住胸口，用被子蓋住自己。

我拿出手機瘋狂拍照，陳君擋著我又擋不住騎手，擋住騎手我又去掀被子……我的指甲在陳君和容息的身上留下了不少血印，陳君的衣服被我丟到走廊上，他慌忙出去撿，我關上門喪心病狂地在念念的學校群裡不停發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