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本就肚大如鬥,生拉硬拽姑爺時更是用了死力,如今驟然被甩開,身子早就不受控制地往旁邊歪去。
我緊咬著唇,與碧璽悄悄挪動了方位,再驟然抬腳飛撲。
結局自然是沒救下人,小姐重重摔倒在地上,血很快蔓延開來,幾乎流了一地。
血腥氣熱切地彌漫,襯著小姐如死灰的臉。
她面容扭曲著,嘶聲尖叫著,半點兒不見從前的淡定與從容。
12
最終,這個孩子沒能保下。
渾身青紫的嬰孩,來不及見人世一眼,便一命嗚了呼。
小姐剛經歷過難產,此刻又突聞噩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幸虧郎中妙手回春。
可她保住了命,精氣神卻似被抽走,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
我與碧璽還沒逃離苦海,她可不能死。
我倆耐心勸解著,煎藥伺候從不假手於人,更不敢離她半步,生怕她有輕生的念頭。
小姐的娘親本打算治我們護主不力的罪,如今我們忙前忙後,倒是坐實了忠僕的名聲。
加之四大陪嫁丫鬟隻剩其二,其他顧家人也不能令小姐娘親安心,我與碧璽成功又逃過一劫。
隻是照顧人是件很費精力的事,長夜漫漫,總有無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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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睡著,我便抓緊時間與碧璽聊天。
經歷那樣的一番陣仗,小姐拈酸吃醋、跋扈善妒的名聲快定了型,姑爺寵妾滅妻、謀害子嗣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姐,明明不是那樣的人,有了這樣的名聲如何使得。」
「妒乃七出之首,你說姑爺會不會……」
碧璽擺驚țü₃懼臉,又捂嘴哭起來,「那可憐的小少爺呵。」
全程,小姐都看似沒有醒過來,但微微抖動的肩膀,早已暴露了她的內心。
「明明是姑爺的錯,如今最應該想的法子,是叫輿論的矛頭,都轉到姑爺身上去。」
「其實小姐真不是善妒,她不過是擔心姑爺的身子。那青柳傷了身子毀了嗓子,臉皮也不是特別出眾的,怎麼就勾得姑爺寵妾滅妻。少不得是用了什麼上不得臺面的陰私手段。姑爺圖一時之歡,傷了身子可怎麼辦。」
話說到此處,小姐下意識地翻了個身。我與碧璽都恍若未覺,又連番嘆了半晌。
第二日,小姐願意下床走動了,她去稟明老夫人,說想去廟裡修修身,也為那早死的孩兒祈福。
我與碧璽作為忠僕,肯定也跟著去。
沒幾日,謠言便轉了風向,又贊起小姐的委曲求全來。
看看,小姐嘴中該情比金堅的夫妻緣分,在大難來臨時,也不過如鏡花水月,風吹便散。
我的小姐啊,永遠是這般,精心呵護著自己的名聲與利益。
小姐在廟裡也能收到消息,雖然還木著一張臉,不過背地裡,那微翹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可一連在廟裡住了幾個月,姑爺都沒有來接小姐的意思。
小姐又著了急,可又拉不下臉來回去服軟,隻是一遍遍地在窗前「搖起了香菇」。
姑爺哪裡還能想得起她,不提從前龃龉,還有二小姐這段時間的乘虛而入。
翠芝每次傳信過來,都說二小姐與姑爺打得火熱。
二小姐自然是奔著正室的名頭去的,Ṫů₊可她是庶女,謀害嫡女她定然不敢。
那還有什麼方法,能夠不動聲色地攪散小姐與姑爺?
我腦子有些不夠用,不過過不了多久,我就懂了。
小姐突然鬼祟起來,平日裡隻在廂房裡搖香菇,這些日子天天都往後山跑,還不讓我和碧璽跟著。
我們偷偷跟去一瞧,花叢下的表少爺,笑得風流多姿。
13
表少爺與小姐,也算得青梅竹馬。
不過小姐後來有了更好的選擇,便信誓旦旦將與表少爺的情感歸類為兄弟情。
偏偏表少爺痴心一片,至今未娶。
如今風度翩翩地來送安慰,小姐被姑爺傷得千瘡百孔的心,還不得一下子活過來。
二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舉動,就是隔著咫尺的距離回憶從前。
接連幾日,小姐被哄得眉開眼笑,往日的陰霾也散了不少。
我估摸著時日,送信給了二小姐。
二小姐很是上道,在下一個小姐與表少爺的幽會日,帶著姑爺找上門來。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姑爺被戴了綠帽子,勃然大怒,撸了袖子就朝表少爺衝過去。
「好哇,就是你傷了表妹的心。」表少爺也不甘示弱,立馬回擊。
兩個人抱摔在一處,獨留小姐在一旁哭哭啼啼:「別打了,夫君你真誤會了,我一直隻當他是兄弟。」
好大言不慚的兄弟情,那她見天地描眉畫目給誰看。
既然她不讓我和碧璽跟著,我倆自然樂得逍遙。
藏好身形認真看戲,真香。
同樣看戲的還有二小姐,她還對著我倆挑了挑眉。
我心照不宣地與她相視一笑。
當日她在花園裡勾搭姑爺,我徑直找她合作上門。
「二小姐,做個貴妾有什麼意思。其實這家的女主人,您也能當得。」
一句話,便點燃了她的欲望之火。小姐的姑爺,可是京城名家,是夫人精挑萬選出的良婿。
二小姐不過庶出,偏她心高氣傲,將來擇定的夫家定不會太如她意。
她那時隻露出過短暫驚疑,便勾起了然的笑。
因為她看到了我在安胎藥裡加些不該有的東西,她不曾聲張,便奠定了我們合作的基石。
眼見著廝打快到了尾聲,我們安排的第二場大戲,也該上演。
青柳隆重登場,上次捉奸事件後,她眼見架勢不對,便卷了鋪蓋跑了路。
小姐的娘家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氣,自然是上天入地地尋她。
翠芝又偷偷救了她一命,還佯裝不經意地透露,當日馬奴輕薄小姐的真相。
青柳對小姐的恨都快達到了頂端,一路尋到當日的事發地,足足地幾大把銀錢撒下去,還真讓她找到了目擊證人。
這個證人,其實我、翠芝、碧璽都知道。
當日小姐哭倒在那馬奴懷中,周遭正巧有一農戶經過。後來馬奴還沒來得及交代出這些,便被主家打死丟了亂葬場。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的奇妙。
那農戶得了青柳的賞錢,立即將當日的情形如倒豆子般倒了個幹淨。
從馬奴飛撲、到兩人肢體交纏、再到小姐伏胸哭泣,這農戶詞匯量挺豐富,描述得繪聲繪色。
姑爺的臉色越聽越黑,他狠狠一巴掌甩到小姐臉上。
「好你個賤人,原來暗地裡做了這麼多下作勾當,這次我定要休了你。」
小姐被扇蒙在地,她下意識轉頭去向表少爺求救,誰知表少爺眼看情況不對,竟是提前跑了。
哈哈,果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14
小姐娘家是城中大族,如何能出得這般醜聞。
姑爺剛剛名聲受損,也禁不住再這番折騰。
兩家商議半晌,即使小姐的娘親再不願,也是要將小姐放進廟裡熬死。
讓人油盡燈枯的方法有很多,小姐從小居於陰私內宅,怕是也知道不少。
她徹底繃不住了,整日哭號,先是罵天罵地,後又苦苦哀求。萬般方法試遍見都無效果,整個人如花一般迅速萎靡下去。
我們將小姐所有的情況,都一字不落地傳給小姐娘親。
小姐娘親哭得肝腸寸斷,卻一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還是二小姐前去獻計,說與其讓小姐悽悽慘慘死去,還不如喚了表少爺來,帶著小姐私奔去。
「母親您多補貼些財物,左不過表少爺家底貧瘠,也沒什麼前程。有了那麼多銀錢的相幫,總會對大姐姐好的。更何況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二小姐言之鑿鑿,小姐娘親聽了意動不已。
「隻是,私奔之事得掩人耳目,還要叫大姐夫一家信服,少不得一把火燒了那廟裡廂房,好徹底掩蓋了蹤跡。」二小姐又是話題一轉,「這些,可得大姐姐的忠僕們配合。可要叫她們聽話,總得給些甜頭出來。」
話已至此,我與碧璽隆重登場。
小姐娘親將賣身契就押在案頭,我倆幾乎難掩內心激動。
「夫人放心,奴婢們必全力救出小姐,送小姐離開。」我倆重重叩首,連表忠心,「日後更會離京城遠遠的, 如違此誓, 將來必打入阿鼻地獄。」
這毒誓, 我倆發得真心實意。這吃人的京城,我們一刻都不願多待。
等計謀敲定, 廟裡的大火便熊熊燃起。
小姐倚在表少爺懷中,此刻她又忘記了什麼體面與尊嚴, 隻顧伏在表少爺懷中瑟瑟發抖。
當下的表少爺,就是能救她脫離苦海的神。至於那日的臨陣脫逃, 不值一提。
「我隻有你了。」她原來也會哭得梨花帶雨,嬌怯怯的模樣, 竟有了幾分青柳的味道。
表少爺看似深情地擁著她,不過眸光閃爍, 算計不斷。
這樣的表少爺, 可真不是什麼良人。
我與碧璽都沒有揭穿, 隻是都將手縮回衣袖,將決定我們命運的賣身契捏得死緊。
「小姐,珍重。」
這是我們對小姐最後的祝福。
兩世恩怨, 終究隨著這一場大火湮滅。
此後不過陌路, 再無幹系。
15
若幹年後, 我、翠芝、碧璽已在外地安家落戶。
我們合開了個針線坊,憑著手藝吃飯,雖生活不比從前優渥, 但無人再能輕易決定我們生死。
一日, 我們上街採買絲線, 見街頭有一婦人行乞。
那婦人身上的衣衫已然包了漿, 一頭蓬亂的發也長滿了虱子。憔悴的身形佝偻著, 如行將就木的老者。
見有人經過, 她狼狽地敲了敲碗。
還真有人在她面前停下, 卻是花滿樓的妓子。
妓子嫋嫋婷婷, 打著手語叫小丫鬟賞些銀錢。
那婦人激動得點頭哈腰起來。
誰知妓子又收回了手, 對著小丫鬟比畫了兩下後, 那小丫鬟忽地動手砸了婦人的碗。
「我家姑娘說了,有手有腳竟出來行乞,真是半絲骨氣也無。受嗟來之食,豈不是和豬狗無異。」
婦人狼狽地抱著那破碗, 渾濁的眼中流下了淚,破鑼般的嗓子裡擠出些許嗚咽。
這樣的場景,我似曾相識。
當年我隨小姐出門, 小姐便是這樣貶低了一個乞婦。乞婦後來餓死,她行乞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在小姐經過時,挺直了脊梁:「我雖淪落至此, 卻是個有骨氣的, 可不受嗟來之食。」
小姐因著這句話,將小姑娘帶回了府, 又給賜了新的名字, 喚青柳。
後來我們才知, 那乞婦是青柳的娘。
……
「想什麼呢。」翠芝拉了拉出神的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淡然一笑,當日火燒廂房時, 我們便與前塵做了徹底了斷。
那如今的妓子是青柳,如今的乞婦是從前的小姐,又與我們有什麼相幹。
(完)
我對周燼做的每件事他都有回應。我以為他也喜歡我。直到我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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