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假冒謝靳序未婚妻的第三年,正主出現了。


看著拍賣場上八分像我的狼女,謝靳序眼神嘲弄:


「東施效顰。」


轉而溫柔地握著我的手:「小乖,你不是還缺一條狼圍脖嗎?」


我默不作聲,內心瞬間想到了一百零八種死法。


畢竟我才是冒牌貨。


後來狼女恢復記憶,眼看謝靳序就要發現真相。


我連夜逃了。


再次見面時,我挺著大肚子坐在他死對頭身邊。


謝靳序手槍上膛,盯著我,聲音又冷又沉:


「小騙子,這會兒裝不認識。會不會太晚了?」


1


拍賣品展示頁出來時,場下哗然一片:


「燎原狼女?現在居然還有這樣的寶貝。」


「別想了,她長這樣,拍賣行能是給你準備的?」


「估計是送給那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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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口中的那位,說的是謝靳序。


也是我現在名義上的未婚夫。


空海市無人不知,謝家家主冷面冷心,是個殺伐決斷的狠角色。


唯一的柔情,都給了自己年少訂下婚約的青梅未婚妻。


在青梅失蹤後,他不惜天價賞金尋找多年。


「不能吧,那位的未婚妻不是找到了嗎?」


有的人目光偷偷轉向我:「不過長得真像啊,拍賣行準備個復刻品是什麼意思?」


「上趕著送冒牌貨給謝靳序,這不是找死嗎?」


直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緩緩向上走來,議論聲才低下去。


謝靳序在我身邊坐下,伸出手把玩我的手指:


「很熱?」


我低下頭,這才發現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場內溫度很合適,不冷不熱,隻是那句話讓我心驚膽戰。


我不是謝靳序真正的未婚妻。


我也是個冒牌貨。


2


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我站起身想要離開。


「又坐不住了?」


謝靳序把我拉坐到腿上,雙臂環住,抽出手帕一點點擦拭著我的掌心:


「別急著走,這次有好東西。」


場下又是一陣吸氣聲。


第一件出場的就是重磅嘉賓,一條用不同種類稀世寶石打造的項鏈。


據說是很久之前某個獸族的聖物,不久前才重現於世。


「喜歡嗎?」


我看著那條項鏈,有些愣神,回過神來時,最後一錘已經落下。


謝靳序拍下了這條項鏈。


「我沒說想要。


「之前你畫裡的項鏈,和這個很像。」


不過是隨手一塗鴉,沒想到謝靳序就記下來了:


「喜歡就戴,不喜歡就放著或者送人,你想要丟掉也無所謂。」


如此貴重的東西,在謝靳序口中卻輕飄飄的。


我的心裡一時間有些復雜。


當初為了躲避追殺,我冒名頂替成了謝靳序的青梅未婚妻。


在他的庇佑下,確實躲過了那些耳目。


可一旦他發現了自己這三年所愛非人……


「你最好了,這麼漂亮的項鏈,我當然舍不得丟。」


我強撐著微笑,拉起謝靳序就往外走。


可還是晚了一步。


狼女被推上展臺,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謝靳序的腳步也驟然停了下來。


3


「動態可比照片上更像了。」


「為什麼沒有獸耳獸尾,不會又是披皮染色貨吧?」


周圍贊嘆和質疑聲此起彼伏,我盯著狼女,攥緊了手指。


如果她這張臉是真的,那應該說我像她才是。


畢竟謝靳序的小青梅,就是燎原狼族出身。


「眼前大家看到的,是來自東南曾經最鼎盛狼族的後裔——燎原狼女。


「50w 起拍。」


拍賣師介紹著狼女,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看向謝靳序。


「假貨吧?起價這麼低?」


「就算不是純正燎原狼脈,這個品貌,幾十萬買回去也不虧……」


這個價格無異於天上掉餡餅,但在場無一人敢出價。


我知道,他們都在等謝靳序。


畢竟他想要的東西,目前在場沒人能搶。


「東施效顰。」


謝靳序眼睛裡泛起淡淡的嘲意,牽著我的手就往外走。


出了拍賣場,我的心才漸漸落回肚子裡。


那條項鏈被包裹在上等綢布之中,謝靳序親手幫我戴上。


指尖擦過鎖骨,輕吻落在後頸,惹得我縮了一下頭。


「還在外面。」


我伸手去推謝靳序,卻被他抓住手指:「你也會怕?」


原本我的膽子,確實被追殺得很小了。


但待在謝靳序身邊三年,被保護得太好,漸漸就大了起來。


我轉頭反客為主,扯住他的領帶。


臉上笑意卻驀然僵住。


狼女被人拿著根狗鏈牽著,像狗一樣在地上亂爬,雪白的皮膚上全是擦出的紅痕。


她衝過來,撲在了我的腳下。


「真是不值錢的玩意,見人就敢撲,我看你是想死。」


男人一腳把她踩在腳底,對著我和謝靳序賠笑:


「不好意思啊,這畜生進籠子前吃了藥,這會兒腦子不清不楚的,可能……可能是……」


他的視線掃過我的臉。


然後按下狼女的頭顱道:「同類不同命!敢長這樣的臉,就是該死。


「實在對不住,隻要您不生氣,這張臉割下來給您賠罪。」


我抿了抿唇,還沒說話,謝靳序開了口:


「價格。」


我渾身一怔,那人顯然也沒想到。


結結巴巴:「謝總記得我就行,這玩意不值錢。」


謝靳序隨手籤了一張支票。


轉頭溫和地摟住我,拇指擦過我脖頸上狂跳的脈搏:


「小乖,你不是缺一條狼圍脖嗎?」


4


狼女並不是第一個送進謝家莊園的女人。


在謝靳序找人的那幾年裡,有不少人想借此機會巴結他。


稍微長得像幾分的,都被上趕著送了進來。


畢竟謝靳序和青梅隻是幼時見過面,隻憑借照片,能動手腳的地方有很多。


我就是渾水摸魚的其中之一。


隻是僥幸騙到了現在。


「在想什麼?」


謝靳序掰過我的下巴,手指摩挲著我的唇角。


淡淡的熱氣噴灑在我耳邊,我顫抖了一下,要掙出去,後腦勺卻被強勢扣住。


「小乖,你不專心。」


轉頭看向窗外,月亮高懸,是難得的大滿月。


我收回思緒,一口咬在謝靳序的肩膀:


「傷口還沒長好,就又想被吃掉了?」


燎原狼的致命缺點,就是每逢月圓夜,血液會像沸騰的水一樣燙。


為了裝得更像些,每次月夜,我都會在謝靳序身上留下點印記。


血腥味滲進嘴唇,齒下的皮膚卻越加滾燙。


謝靳序聲音嘶啞:「今天這麼兇。」


他也是狼族,雪域高原狼。


隻不過獸人血脈稀薄,更像完全的人。


但骨子裡血性還在,此刻被撩動,眼睛深處閃著幽淡的綠光。


我不怕死地逗他:


「小狼要變身了嗎?變成——會吃人的大灰狼?」


灼熱的氣息傾覆下來,腰被緊緊扣住。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聲悽厲的狼嚎,響徹天際。


5


房間內,狼女渾身抽搐,在地上抖得兩眼發白。


「從夜裡就有點不對勁了,什麼方法都用了,但是不管用。」


醫生欲言又止:「估計……估計是……」


狼女手腳並用地爬向謝靳序,醫生想要制止,謝靳序卻伸出了手。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狼女立刻仰頭接住那落下的血滴。


她的嘴唇因為血液而變得嫣紅,眼底的狂色一點點褪去。


「果然是月圓反應,這下應該沒事了。」


醫生蹲下身,去檢查她身上的狼耳和狼尾。


「一個月了,終於露出獸形了……」


他剪下一小縷尾巴尖的毛發,仔細觀察:


「倒像是真的燎原狼脈,不是染色的。」


我透過門隙看著這一切,渾身發冷。


她是真的燎原狼獸人。


而我的本體是狐狸。


我之所以能騙過謝靳序,除了狐族天生擅幻形、模仿之外。


還因為我曾經被燎原狼一族強行豢養,做過獸奴。


所以看到狼尾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真的:


「說過話了嗎?」


醫生皺了皺眉:「還沒有,估計是進拍賣行之前遭罪了,丟失了記憶,不過情況有所好轉,而且……


「她似乎對您格外親近些。」


狼女跪在地上,毛茸茸的獸耳抖著,透出幾分嬌憨。


謝靳序聲音淡漠:「所以?」


「建議您把她帶在身邊,說不定她能更快想起些什麼來。」


6


再往後的話,我沒有聽。


心髒跳得厲害,以至於謝靳序回到房間,我都沒有察覺。


直到手掌握住我的腳:


「又不穿鞋踩地上?」


剛剛跟出去太急,我沒有穿鞋,腳底下甚至還殘留著灰塵:


「去衛生間了……」


話音未落,腳已經被湿熱的毛巾包裹,擦淨。


「還疼嗎?」


吻落在耳邊,我搖了搖頭:「不疼,也不舒服。」


心裡實在堵得厲害,我背對著謝靳序,找理由:


「我就不跟你去公司了。」


「好。」


……


第二天,我聽著車子開出莊園之後才起床,走到樓下,狼女果然不見了。


謝靳序把她帶在了身邊。


一連好幾周,我假裝憊懶睡過頭。


謝靳序很自律,但總是願意讓我多睡一會兒。


早安吻落在側臉後,就帶著狼女去上了班。


狼女沒想起什麼事情,但漸漸能開口說話了。


我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佣人急忙過來清掃:


「太太別傷心,那就是個小寵物,先生心裡肯定是有你的。」


破碎的杯子是個小狼形狀,上面刻著「林千」。


是謝靳序給狼女取的名字。


「先生自己是狼族,隻是多關心一些,等她好了……就會把她趕出去了。」


這些天謝靳序和林千同進同出,大家看在眼裡。


「不用叫我太太。」


阿姨們對我親近,隻不過是以為我是真正的未婚妻。


但謝靳序三年以來,從沒提過結婚的事情。


說到底心底還是有懷疑。


林千就像一把明晃晃的铡刀,懸在我的頭上。


直到一次晚飯,她突然衝進餐廳。


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7


懸著的铡刀一瞬間貼上了我的脖頸:


「不對……差一味!」


林千舉起我做給謝靳序的餅幹:「裡面沒有加甘闌,媽媽教我做的餅幹裡,都會加甘闌的。」


這是燎原狼族傳統的點心,也是我一直取悅謝靳序的東西。


裡面確實有甘闌,但狐族不能碰甘闌,所以我一直沒加。


冰冷漸漸爬上我的手臂,謝靳序淡淡看了林千一眼:


「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我也會做餅幹,我可以給你做。」


林千可憐巴巴地看著謝靳序,尾巴耷拉著,在地上亂晃,獸耳也抖來抖去。


醫生把她拖出去時,謝靳序隨口提醒:


「手指被車門夾了,記得給她處理。」


一瞬間,失落比恐慌來得更加洶湧,心裡又酸又脹。


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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