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機,又是十幾個未接來電。
我接通電話,輕聲說:「懷英啊,我迷路了,你來接我回家,好不好?」
最後一次,接我回家。
9
陸彥給了我三天時間和一把鑰匙,要我收拾完直接去他的別墅。
臨走前的那晚,我親自下廚給沈懷英做了一桌飯菜。
我笑盈盈看著他吃完,伸手擦掉他嘴邊的米飯粒,和他聊工作上的事,給他講又買了什麼東西,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
我趁他熟睡,用眼神細細描摹他的眉眼,我真的太想記住他了。
第二天我離開了家,除了貼身衣物,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推開別墅門時,陸彥「嘭」的一聲拉開禮花,誇張的彩帶碎屑落我滿肩,他破天荒地主動上前把我緊緊擁入懷中。
「小乖,歡迎回家。」
我面無表情地被他拉上了樓,直到他把我帶進一間空曠的審訊室,我才發覺不對。
房間內是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玻璃這邊生活設施一應俱全,而另一側空空蕩蕩。
陸彥優哉遊哉找了個地方坐,又拍了拍身側。
「來坐,一會兒有客人會到。」
話音剛落,萬壑的幾個兄弟就抬了個人從審訊室的另一個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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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臉上掛彩,我一眼就認出是沈懷英。
陸彥饒有興致看著那邊,我汗毛倒豎,一把揪住他的領子。
「陸彥,你說過我回來你就會放過他。」
他輕巧地將我的手拂開,眼底似笑非笑。
「小乖,沈懷英是條子,這是一件事,我放過他。
「可還有一件事呢,他居然讓你愛上了他,我舍不得動你,就隻能動他了。」
我踉跄著去開門,可是門早就被鎖死了,玻璃另一側,沈懷英痛苦的哀號聲接連不斷。
我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敲碎了膝蓋骨,打破了頭。
他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蜷縮在地上。那麼不怕痛的一個人,此時在神志不清地嗚咽。
我跪在陸彥腳下拼命磕頭,額頭破了一片,血流出來,和眼淚混在一起。
看著可憐又可笑。
我一遍遍求著陸彥:「求你了,陸彥,你放過他!」
「他那個樣子後半生已經廢了,他威脅不到你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陸彥聞言,扯著我的頭發將我拽起,惡狠狠將我的臉甩在玻璃上摁著。
他逼迫我聽沈懷英在哭,看他已經接近昏迷但依然有棍棒落在他身上。
「你以為我真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你聽好,我不會允許你心裡有其他人,明白嗎?」
我尖叫掙扎,陸彥吩咐兩個人抓緊我,自己去到了審訊室另一邊。
陸彥瀟灑利落扣動扳機,在我面前一槍結束了沈懷英的生命。
他帶著所有人離開,故意留下我一個,想讓我好好看看背叛他的下場。
我一邊哭著,一邊用指尖隔著玻璃,一遍一遍描摹沈懷英的輪廓,還有那片被血染紅,已經不太清晰的眉眼。
我真的,太想記住他了。
10
我為沈懷英辦了風風光光的葬禮,陸彥原意是隨便一把火燒了,我以死相逼換來了這個機會。
他大好的年華,前途光明,隻因為得到了我的愛就被無端抹殺,太不公平。
葬禮那天,陸彥在沈懷英靈前捧著我的臉溫柔哄我:「乖乖,以後有我愛你就夠了。」
我抹掉眼角的眼淚,看著他,輕聲說:
「可是我不想要你的愛了。
「陸彥,我不稀罕。」
他沒生氣,隻是抱著我,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小乖,你會愛上我一次,就會愛上我第二次。」
可是他大概不知道,遇到沈懷英之後,我才知道,我從前討好陸彥、依賴陸彥、敬畏陸彥,卻唯獨沒有愛過他。
11
沈懷英死後,我留在了陸彥身邊,一開始還會哭鬧,後來,越來越安靜。
陸彥以為我認命了。
卻不知道,我背著他,偷偷聯絡上了警察。
我給榮成賓館的前臺寄了三封信,寄件人全部寫的沈懷英。
我知道這個地方是他們聯絡的據點,之前收拾房間時看到很多來自這個地址的空信封,但我並沒有告訴陸彥。
很快,有人自稱是榮成賓館服務前臺給我打來電話,約我去當面辦理優惠項目。
和我對接的也是一個年輕人,他對我的主動半信半疑。
「我想繼續完成沈懷英的任務而已,你們不做我就自己做,無所謂。」
我踏出房門前他叫住了我。
「林小玉,加入我們的話,你有什麼條件嗎?」
我想了想,輕聲說:「等我死了,能不能,把我和沈懷英埋在一起?」
年輕的警員沉默著,沒有答應。
我笑了笑,說,不行就算了。
反正我是個爛透了的壞女人,還是不要非跟沈懷英擠在一起,免得弄髒他的墓。
離開時,我與一對母子擦肩而過,那男孩子眼神清澈,像極了沈懷英。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向著二人的方向望去。
剛剛接待我的男警員正一臉悲痛將我帶過去的遺物交給他們。
他說,嫂子,沈哥不會白白犧牲的,已經有接替他的線人了。
沈懷英,原來,你已經結婚了啊。
我沒有憤怒,沒有難過,隻是平靜地看著手指上的婚戒。
早該想到的,一個臥底怎麼會用真實身份呢。
我的腦袋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惋惜好好的一個家庭支離破碎,還是該去刨根問底沈懷英對我好到底是出於利用還是真的有了感情,或者還是該先可憐自己。
算了,我這種人,不值得被可憐。
我麻木地走出了賓館,包裡那張虛假的結婚證顯得我異常可笑,可我還是沒舍得扔掉。
利用就利用吧,誰叫林小玉哪都挺好,偏偏生了個戀愛腦。
12
我蟄伏在陸彥身邊兩年,其間不定時通過某些特定方式向警方提供些信息。
陸彥對我不算差,送錢送房,彌補我的生日,帶我去世界各地,甚至料理了曾經想對我下手的姜娜。
如果放在剛認識那會兒,我一定已經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了。
可惜,晚了。
我和崔警員那邊商定過後,一致決定再把線放長些,抓到他販賣毒品的罪證。
陸彥,這次我要你的命。
我跟著他的車,一路顛簸到了一處偏遠山區。車子彎彎繞繞進了村寨,村門口的人看了一眼陸彥的車牌後直接放行。
我環顧四周的低矮平房,平緩的河流泛著不正常的綠,看來這裡就是陸彥的制毒廠,他來這裡就是為了交易一筆大的。
陸彥所有的項目都不再避諱我。早在一年前,他就為了防止我逃跑,給我注射了違禁品。
他在我發作的時候關了我一天一夜,然後看著我,求他施舍給我一些白色的粉末。
後來,我變得和從前一樣聽話,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這條爛命過得已經夠苦了,他還總要變著法地給我的傷口上撒點鹽。
陸彥攬著我參觀他的聚寶盆,我將口香糖按在定位貼片上扔進草叢裡。
野草橫生,上山這條路走得很辛苦,陸彥扶著我走到半山腰,終於到了他的倉庫。
半座山都被他炸平,搭了一座簡易但安全隱匿的儲物室,滿滿的全部都是違禁品。
「乖乖,高興嗎?這些都是你的化妝品、名牌包。」
陸彥見我心不在焉,親昵湊到身側親吻我的發間。
「怎麼了,想吸了?」
我啟唇剛要答,有兄弟火急火燎跑來傳話。
「陸哥,條子,條子來了!」
「來就來,弄死就得了,至於嚇這樣?」
小兄弟顯然沒見過太大世面,兩腳一軟跪在陸彥面前。
「哥,來的人太多了,都圍上了。跟咱交易的老板剛進山就被抓了!」
陸彥的臉色終於變了,罵了一句,就帶著我往小路裡逃。
真感動,都這樣了還不忘拉著我。他也不想想那些人是怎麼能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的。
陸彥帶著我東躲西藏進了一處小木屋,裡面飲用水、應急工具、食物一應俱全,看來是早做了準備。
他起身給我拿水,一轉身就被我用槍抵住了腦門。
「……小玉?」
我眉頭一挑,對上陸彥不可置信的目光。「怎麼了,很難猜嗎?」
陸彥錯愕一瞬, 突然開始大笑,笑得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你他媽為了那個姓沈的忍挺久了吧,就這麼想殺了我?」
我拉下保險栓,又將他逼退一步。
「就算沒有他, 你也一樣該死。」
崔警員擔心我衝動, 早在行動前就再三叮囑我留活口, 可我實在太恨了。
我的手機快被崔警員打爆,指尖按在扳機上又向下扣動些,突然想起來沈懷英那張臉。
我突然有些泄氣。
沈懷英,你說過,要顧全大局是不是?
13
我和陸彥被衝進來的警察一起帶了回去。
審訊室裡,崔警員看著我, 眸中很不合時宜地有些驚喜。
「我還以為你會殺了他,急死我了。」
是啊,我也以為我會殺了他。
「這次行動你功不可沒,我會幫你爭取寬大處理。」
我提起嘴角笑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辛苦你,幫我爭取一下死刑。」
崔警員沒答應我,但是沒騙我,在戒毒所關了幾年後,我被釋放了。
出來那天,我抱著一束花去看了沈懷英。
他的墓碑已經被遷進公墓,上面的黑白照片也換成了他的警官照。
我笑著摸了摸。
「還是這樣好看, 以前的打扮太醜了。」
我又與他聊了幾句, 轉身離開時見到了沈懷英的妻子和兒子。
那小男孩不怕生,仰著頭看我。
「阿姨,你是爸爸的朋友嗎, 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想要摸摸他的臉, 手伸出去, 卻停在半空裡。
我太髒了, 我太髒了,還是算了。
沈懷英的妻子望著我的眼神有些動容, 我離開前,她叫住了我。
「葉小姐,是吧?」
我躺在他懷裡,高興得快要發抖,卻突然聽他說:「小玉,萬壑的三把手是個臥底,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晚「」是我害死了她的丈夫,還從她那裡偷來了最後幸福的三年。
我站在她面前無地自容,眼淚噼裡啪啦掉落砸上手背。
「對不起……」
面前的人吸了吸鼻子, 長嘆口氣抹掉眼淚。
「別太自責,從他入職第一天他就時刻做好了準備, 我從嫁給他的那一刻也做好了準備。
「你很努力地彌補過了, 我知道, 你和我一樣不想讓他離開。」
那天我和她在沈懷英的墓前聊到很晚才回家。依然是熟悉的中央大街,好像什麼都沒變,可是什麼都變了。
這世上有萬家燈火, 可惜再也沒有一盞燈,會為我而亮起。
我帶著一瓶酒和一瓶藥回了家,曾經屬於我和沈懷英的家。
我將兩樣東西摻在一起,慢慢吞了下去, 抱著床上的雙人被,沉沉睡去。
「晚安了,沈懷英。」
晚安。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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