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小穗……小穗……你爸又買了個媳婦回來了!」


「趕緊回家吃席嘍!」


「你後媽的屁股蛋子和磨盤一樣大,這回保準能給你生個弟弟……」


傍晚,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一群毛孩子朝村口遠遠跑來。


一邊嬉笑著,一邊對剛從山上採藥回來的小穗大叫道。


1


小穗爹張萬全是個酒鬼,好吃懶做,是全村出了名的混賬。


自打小穗記事起,她爹就經常喝醉,每次喝完酒就打她媽。


她爹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小穗媽,罵她媽的肚皮不爭氣,連個兒子都生不下來,一邊把小穗媽按在炕上,往死裡打。


小穗的奶奶中年喪夫,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她兒子打老婆時,她非但不會阻止她兒子的暴行,還會在一旁添油加醋,吶喊助威。


小穗媽是張萬全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因為小穗媽能識字,疑似被拐賣的大學生。


張萬全抱著買此女或許能改變他老張家世代泥腿子的種,咬牙下了血本,據說花了整整一萬塊錢。


自打小穗媽被買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淪為了老張家的生育工具。


那個可憐的女人,在前後八年的時間裡,肚皮幾乎沒有扁過。


她一口氣生下了五個女兒,在生第六個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一屍兩命,終於結束了她悲慘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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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穗媽死的時候,小穗就在旁邊,目睹了整個過程。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但小穗仍舊清晰地記得她媽難產時的情景。


她媽當時挺著個巨大的肚皮,赤裸著下身,疼得在土炕上打滾,喉嚨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小穗的奶奶拿著個擀面杖,絲毫不顧小穗媽媽的死活。


在小穗媽高高隆起的肚皮上,瘋狂地擀動,試圖將其腹中的孩兒像擀面一樣擀出來。


慢慢地,小穗聽見她媽媽的慘叫聲漸漸低沉了下來。


到最後,就徹底沒了聲息,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鮮紅的血液把整個炕面都浸透了。


等到她酒鬼老爹打著酒嗝從外邊醉醺醺地回來時,小穗媽的身子都已經涼了。


小穗奶奶坐在炕沿上,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哭天喊地叫罵著已經死了的小穗媽。


罵她沒有把自己的大孫子生下來,她已經找人算過了,那一胎可是個男娃兒……


2


小穗媽死的時候,小穗最小的妹妹才剛滿一歲,其餘幾個妹子從兩三歲到六七歲不等。


她酒鬼老爹每天除了在村子裡喝酒打牌就是瞎晃悠,對家裡嗷嗷待哺的孩子視若無睹。


小穗奶奶自從上次沒得到大孫子後,精神就變得不太正常,整天神神叨叨的,啥也不幹,還經常跑到山梁上幹嚎。


從此,家裡幾乎所有的活都落到了小穗和幾個妹妹的身上。


她踩著凳子做飯,拔草喂豬喂雞,照顧襁褓中的老五,抽空還要帶著妹妹們去山裡採草藥,賣了錢再被酒鬼老爹拿去買酒喝。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年,最小的老五也會走路了。


可是,老五三歲了都沒有名字,她那個滿腦子充滿酒精的老爹似乎忘了他還有第五個女兒這回事。


或者他根本就沒打算給老五取名,反正是個女孩,和地裡長的雜草沒啥區別,懶得費腦子。


老大到老四分別是小穗、小禾、小谷、小草。


老五雖然瘦弱得像一顆豆芽,但小穗覺得不能再給自己的這個妹妹取豆芽這樣隨意的名字了。


如今她已經十歲了,本來酒鬼老爹壓根沒打算讓她上學的。


可今年村裡的那個破小學,來了一名從外面大城市支教來的男大學生。


斯斯文文的,一身的書卷氣,同時散發著一種山裡人從未見過的執著。


他一到村裡,就挨家挨戶去走訪,說服農戶將所有適齡兒童送到學校上學。


他到小穗家,給酒鬼張萬全做了三天的思想工作。


最終以連續半年,每個月送小穗爹半斤燒酒為條件,讓小穗實現了讀書的願望。


臨走的時候,小穗從角落裡突然跑出來,怯生生地乞求他給老五取個名字。


這個氣質儒雅的年輕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豆芽一樣瘦弱的老五,沉吟半晌後道:「那就叫張羽蒙吧!」


從此,老五有了一個和村裡小孩都不一樣的名字,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但所有人一致認為,羽蒙肯定是個好名字。


3


小穗雖然能上學了,可家裡的活一樣也不少得幹。


如果哪天飯做熟的稍微晚點,等待她的就是酒鬼老爹惡鬼一樣的訓斥,或被神經病奶奶用臭烘烘的口水啐她一臉。


但一想到每天都能去學校念書,小穗就心滿意足了。


等自己學好知識,就能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老師說了,外面的世界不止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山,還有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精彩得很。


至於酒鬼父親無緣無故的訓斥,瘋癲奶奶莫名其妙地發難,對小穗來說,睡一覺,第二天依舊能開開心心地去上學。


日子雖然艱辛,但也過得很快,或許,小孩子的心靈,對於苦難更加健忘。


直到有一天,小穗看見醉醺醺的老爹把瘋癲的奶奶按在地上,兇狠地扭著奶奶的手腕,將一隻翡翠玉镯從上面強行捋了下來。


奶奶狀若瘋魔,不斷嘶吼撒潑,但酒鬼老爹奪了玉镯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那一刻,小穗突然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籠罩在她年幼卻敏感的心頭。


在她記憶中,老爹從來沒有對奶奶這麼粗魯過。


即便奶奶變瘋後,動不動朝老爹臉上吐口水,罵他斷子絕孫,但老爹從不動怒。


4


自打張萬全搶了他老娘戴了一輩子的翡翠玉镯後,接連好幾日都沒有進過家門。


這天,小穗和往常一樣,放學後就去山上挖藥材。


她運氣不錯,不僅在趕日落時挖了不少藥材,還採到了幾株碩大的蘑菇。


她開心地趕緊往家裡跑去,羽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晚上就給她炒蘑菇吃。


老爹不在的這幾日,她和妹妹們似乎猛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愉悅,尤其是平日裡最怕爹的羽蒙,這幾天很活潑。


就在她即將接近村口時,忽然看見一群孩子朝她跑來,嘴裡還大聲叫喊著:「小穗……你爸又買了個媳婦回來了……回家吃……席……!」


當小穗被一群皮孩子擁堵到家門口時,她看見自家破敗的門口,圍了好多人。


人們有說有笑地,一個個往家裡瞧,有人看見小穗回來了,趕緊一把拉住,塞進門去。


「小穗,趕緊幫大伙看看你後媽漂亮不,大伙兒都沒看到臉,隻看到了一個大屁股!哈哈哈……」


「對啊,萬全這混蛋,運氣真好,上個老婆才死了沒多久,又從哪裡找了個黃花大閨女回來了!」


「看那屁股蛋子跟磨盤一樣大,這回保準能生出個帶把的……」


5


「你就是小穗?」


小穗面前站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小穗抬頭看她時,一對高聳的圓球遮擋了小穗的半個視線。


而那隻奶奶的翡翠玉镯,此刻就戴在女人的手腕上。


女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小穗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回頭看向牆角縮成一團的四個小姐妹。


老五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偷偷看了一眼蹺著二郎腿,歪著嘴抽煙的爹,然後怯生生地看向女人。


「你是……媽媽?」


撲哧一聲,女人捂著嘴笑了起來。


「呵呵!我以後就是你的媽媽!」


「來!叫媽媽!」


「媽……媽!」


「哎!真乖!」


女人俯身抱起老五,白淨的額頭抵著老五正吹著鼻涕泡的小臉,一頓亂蹭。


老五似乎有點受寵若驚,但很快就適應了眼前的這種狀況。


接著,她那雙小手不自覺地朝女人高聳的胸脯抓去,嘴角還流出了一條亮晶晶的絲線。


「媽媽現在可沒有奶水讓你吃,等明年給你生個弟弟,到時候你和弟弟一起吃個夠!」


女人呵呵大笑起來。


6


自從這個叫侯翠蘭的女人進了家門,小穗和幾個妹妹們就不用再踩著凳子做飯了。


當然,她們的那個後媽,除了做飯,家裡其他的家務活還是讓小穗她們去做。


而且,這個女人在知道小穗小小年紀,竟能認識好幾種草藥後。


就讓小穗以後多挖藥材,說賣了錢就給小穗姊妹買糖吃。


從此,小穗便更加努力挖草藥,以至於連課業都有些跟不上了。


可挖草藥賣的錢,都被她後媽拿去,也沒有給小穗姊妹買糖吃。


侯翠蘭在家安穩了不到半個月,便開始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扭著腰肢,在村裡闲逛。


進東家門拉個家長裡短,去西家門打牌嘮嗑。


不到半個月,整個村都被她混得個透熟。


張萬全倒是改變了不少,最起碼不像以前那樣經常酗酒。


對小穗姊妹的態度也柔和了些,不再像以前動不動就打罵她們。


不過,一到晚上熄燈後,堂屋裡就傳出侯翠蘭沒完沒了的叫喚聲。


這時,隔壁小屋裡的小穗姊妹們,就被嚇得縮成一團,以為爹和後媽又在打架。


所以,盡管張萬全對小穗姊妹態度變好了很多,但小穗姊妹們看他們爹時的眼神卻愈加惶恐。


因為,以前老爹打她們親媽時的場景,給小穗姊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


7


侯翠蘭來到小穗家兩個月後,就懷孕了。


在知道侯翠蘭懷孕後,張萬全立刻去找村裡的王大媽卜了一卦。


卦象上說,侯翠蘭這一胎保準是個男娃。


張萬全頓時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邊了。


嘿嘿,這下老張家總算有後了!


當天,張萬全就帶著侯翠蘭去鎮上最大的商鋪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又買了一大袋營養品。


小穗看到後媽穿著花花綠綠的漂亮衣服,手裡捧著好吃的零食。


她不由得一陣難過,以前她媽媽活著的時候,爹可從來沒有對媽媽這麼好過。


侯翠蘭懷孕後,她走路時的屁股扭得更加誇張了,恨不得把水蛇一樣的腰給扭斷。


這下可把村裡的一些光棍青年看得心痒難耐。


一個個暗罵張萬全這狗東西命真好。


每次睡的女人都是極品,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好女人都被他糟蹋了。


人一旦起了邪念,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付諸行動。


村子裡有幾個遊手好闲的年輕光棍,時不時湊到侯翠蘭面前搭訕。


侯翠蘭也不避嫌,熱情大方地和他們打趣。


一來二去,大家就熟絡了起來。


懷孕後的侯翠蘭身材依舊凹凸有致,豐腴更甚。


張萬全對她愛護有加,不讓她做任何家務。


她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然後穿上漂亮的衣服去村子裡打牌、闲逛,經常很晚才回家。


有時候太晚了,張萬全怕侯翠蘭走夜路危險,就打著手電去牌桌上接她。


8


漸漸地,從村裡的闲話中心,傳出來一些風言風語。


有人說侯翠蘭就是個蕩婦。懷著孕還跟村裡年輕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也不怕傷著肚子裡的娃兒。


還有人說,侯翠蘭就是後山侯家寨子裡的一個寡婦,克死了她男人後,就徹底暴露了她放蕩的本性。


整個侯家寨子的男人,都被她睡了個遍。


最後被侯家寨子的女人集體趕出村,這才被張萬全這個酒鬼撿了便宜。


不然,就憑張萬全那副吊死鬼轉世的模樣,哪個良家婦女會跟他過日子呢。


還真是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以後可得把自家男人看好了,不然哪天睡到侯翠蘭那個蕩婦的床上,可就沒臉見人了。


盡管關於張萬全和侯翠蘭的流言蜚語快速傳遍了整個村子。


但他們二人似乎對此類謠言充耳不聞,甚至在外人看來,更加恩愛了。


人們驚異地發現,張萬全那狗東西居然敢牽著蕩婦侯翠蘭的手,在村裡光明正大地溜達。


有時趁人不注意,他倆還會親嘴。


這種西洋景,在這大山溝溝裡,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出現。


一時間,作嘔聲此起彼伏。


連村裡的狗看見他倆牽手走過時,都要立刻把頭埋進胯下,不敢直視。


當謠言飄進校園裡時,小穗卻遭了殃。


有一些調皮搗蛋的男孩子突然跑到小穗面前,嬉笑:「小穗的後媽是婊子……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就連小穗平日裡要好的幾個小姐妹,也都不約而同地遠離她。


小穗委屈極了,哭著回家去,想找大人訴苦。


可是她走到門口時,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向誰傾訴。


是從來對她漠不關心的老爹?


還是那個隻會穿著漂亮衣服,整天啥也不幹,打牌闲逛的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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