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她的房間。
一條花蛇正一圈圈纏緊張季苒的小腿,吐著信子。
其他蛇在她的被子上扭動。
她很怕蛇,手足無措地崩潰哭喊:「給我把蛇抓走!啊啊啊啊啊!
「沈梨初……我不該把你推進湖裡!我知道錯了,求你把蛇抓走!」
我拿出手機:「你再說一遍,我錄個音。」
張季苒涕泗橫流,身體僵硬,重復了一遍。
我撐開麻袋,麻利地把蛇一條條抓回去。
「在鬧什麼?」
張季苒這是有主角光環吧?周琛扉竟然這個點回家了。
張季苒看到他,光腳向他跑去。
她穿著真絲睡衣,長發飄飛,畫風還挺唯美。
周琛扉躲開了她的投懷送抱。
張季苒撲了個空,差點摔了一個狗啃泥。
我悄悄把麻袋往身後藏了藏。
沒想到,這些蛇牙口這麼好,咬破麻袋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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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蛇蹿起,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周琛扉衝過來,捏住蛇的七寸,把蛇重重摔在地上。
蛇被摔死了。
「管家,備車!」
「這蛇沒毒……」
「閉嘴,沒毒也要去醫院,讓醫生看看你的腦子!」
哼,他的白月光又沒事,幹嘛這麼生氣?真是的。
我繼續搞事情,放了錄音。
「琛哥,你聽到了,在湖邊是她推的我。」
張季苒的反應很快,委屈地說:「我最怕蛇了……她放蛇逼供。錄音裡的話,都不是真的。」
「夠了!」
周琛扉面沉似水,讓人把蛇弄走,抓起我的胳膊:「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你跟了我五年,怎麼就不長腦子?!」
我甩開他的手:
「我不喜歡『跟』這個字,你別用上位者的姿態對我!」
7
突然,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我現在這麼有錢,出去人家要叫我一聲沈總,幹嘛要跟另一個女人搶男人?
踹了周琛扉,我可以養八個男模。
我假哭,演著虐戀情深:「周琛扉,我用了五年都無法讓你愛上我……既然你的白月光回來了,我就不礙著你們了。我累了,分手吧!」
周琛扉的臉色變得很可怕。
他抬起手。
我以為他要打我,雙手抱頭。
他把我扛在肩上,大步流星走出去。
回到臥室,周琛扉把我丟在床上。
「诶诶诶,別撕我衣服……我的愛馬仕新款裙子!」
……
周琛扉的汗水滴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果然,女人有錢就變心。這樣,我把你搞破產,幫你找回初心。」
我真慌了。
欺騙我的感情可以,不能擋我財路。
「琛哥,我剛才飄了,您別跟我較真。」
我能屈能伸,衝他笑得眉眼彎彎:「琛哥,我還愛你,離不開你的。」
周琛扉笑得很帥,但瘆人:
「記住,我不放你走,你哪兒也去不了。
「沈梨初,你今天犯了兩個錯誤:第一,讓蛇咬傷;第二,跟我提分手。
「我該怎麼罰你?」
周琛扉的手指穿過我的發絲,摸到我後腦勺那道長長的傷疤。
他眼中有心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我哪是上位者,你才是我的小祖宗。」
這回,他對我格外溫柔。
周琛扉照顧著離婚的白月光,卻不肯跟我分手。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情動時,我在周琛扉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伸手擦去他下巴的汗水。
他好性感……
我疲倦又餍足地睡去。
等我醒來,被蛇咬傷的地方已經被處理過了。
闲來無事,我去張季苒那裡惡心她,一副宮鬥劇惡毒寵妃的模樣。
撞見用人給她送飯,我看了一眼飯菜:
「她什麼檔次,跟我吃一樣的燕窩?撤了吧。」
張季苒氣憤地說:「沈梨初,你真當自己是韶光院的女主人?!」
我給用人使了個眼色。
用人趾高氣揚道:「韶光院的開銷都由沈小姐做主,沈小姐讓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
我一把薅住張季苒的頭發:「如果我真的懷孕了,你就真的殺了我一個孩子。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睜一隻眼睛,說不定有蛇躲在犄角旮旯裡,沒抓幹淨。」
張季苒面露恐懼:
「沈梨初,你得意不了多久!」
又過了兩日,張季苒再次出招,抖出了我隱藏多年的秘密。
8
張季苒在韶光院辦聚會,把能請的人都請來了。
我在屋裡看書,她來找我:
「沈總,我在韶光院辦聚會,你一定要出來捧場。不然,別人以為我才是韶光院的女主人。」
「好啊!」
不管她肚子裡憋了什麼壞水,優秀的銷冠從來不會抱怨環境。
我穿著一條露背吊帶禮服,化著時下最流行的妝容,戴著珠寶首飾,風情萬種地出場。
周琛扉在跟幾個好兄弟打麻將。
張季苒坐在周琛扉身邊,剝了一顆葡萄喂到他嘴邊。
「過來。」
周琛扉沒吃那顆葡萄,叫我過去。
我見沒地方坐,直接坐他腿上。
「琛哥歇歇,換我打。」
簡揚調侃道:「我們打得很大,輸了算誰的?」
周琛扉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笑著說:「贏了算她的,輸了算我的。」
我自信地說:「包贏的。」
我胡了,高興地往後靠去:「贏了,分你一半。」
周琛扉笑得寵溺:
「嗯。」
他的好兄弟們調侃:「飽了,吃了一噸的狗糧。」
「五年了,你倆還是黏黏糊糊的,幹脆結婚算了。」
「結婚多沒勁兒啊。」
我轉移了話題:「來,我們繼續打牌,我手氣正旺呢。」
氣氛忽然就冷下來了,沒人說話。
就在這時,張季苒接了一個電話,她看著我笑得不懷好意:「讓他們進來吧。」
「盼兒!」
「兒媳婦!」
「老婆!」
進來了三個人,分別是我爸沈榮、王家父子。
張季苒的姐妹團幸災樂禍:「真沒想到,沈梨初竟然是有夫之婦!」
「你們看,她老公長得好醜,還是個傻子。」
「他們穿得跟乞丐差不多,一群窮光蛋。怪不得沈梨初要拋夫棄……她不會還生過小孩吧?」
我沒有回頭看周琛扉的表情。
我騙了他,我跟他說我父母雙亡。
張季苒真厲害,竟然把這幾個人都搜羅出來了。
9
我生在一個偏遠山村。
十八歲生日那天,沈榮收了四萬塊錢,把我賣給王家父子。
王瘸子掐著我的臉,像在擺弄貨物:「四萬太貴了,都是一個村的,便宜點兒。」
「我家盼兒長得水靈,村裡的單身漢都想娶她。再說她聰明會讀書,能給你王家生個聰明小子。」
王瘸子對我很滿意,狠心給了錢。
沈榮拿了錢,兇狠地說:「你就老實待在王家,以後你就是王家婆娘了。」
當晚,王瘸子把我和王大壯鎖在屋裡。
王大壯脫了衣服,赤條條站在我面前,表情猥瑣:「你把褲子脫了,這樣就能生兒子。」
我一把抓住他,用力捏著。
王大壯疼得慘叫起來。
我冷聲說:「別碰我,不然我廢了你。」
「我不碰你,你放開我!嗚嗚嗚嗚嗚疼死了!」
王大壯睡得鼾聲震天。
我抱緊自己坐在床上,怕得不敢睡覺。
突然,王瘸子開門進來,見事沒成,勃然大怒:
「老子花四萬塊娶你回來,就是讓你給我們家生兒子的!」
王瘸子來撕扯我的衣服。
「大壯傻,老子可不傻!我要看著你們同房!」
他看到我白皙的肩膀,獸性大發:「大壯不成,老子也成。盼兒,你真美……讓叔疼你!」
我衝他笑得甜美:「叔,別在這裡,去你屋裡。」
「好好好!」
剛出門,我就用花盆把他砸暈了。
我在王瘸子房間裡搜出兩千塊錢。
戶口本和身份證我一直都貼身藏著,帶上些物資,我頭也不回地往山裡走。
我走了快一個小時,聽到車子的聲音。
王瘸子醒了,叫上村民來抓我了!
我心裡著急,跑的時候,不小心摔進了一個深坑裡,後腦勺撞在一塊石頭上。
頓時,鮮血漫延。
我摔得頭昏眼花,手腳都麻了。
「剛剛聲音明明是從這裡傳來的,是動物嗎?」
「沈榮!你女兒跑了,把四萬塊還給我,她還偷了我兩千塊錢!」
「到處都是山,她孤身一人能跑哪兒去?我肯定給你抓回來!」
我好累,好疼。
現在出聲,跟他們回去,至少可以活著吧?
回去以後,要被王家父子糟踐,成為生育工具,給他們當牛做馬。
那我這輩子就完了。
我還是死了吧。
我捂住嘴,沒有出聲,聽著眾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荒郊野外,身處絕境。
我安詳地閉上眼睛。
忽然,肚子咕咕叫。
「不行,我這輩子什麼福都沒享過,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了!」
我垂死驚坐起,用刀子將衣服撕成布條,包扎了傷口,用毯子裹緊自己。
拿出一個饅頭,配著眼淚吃下去。
「生日快樂,寶寶,你成年了,將來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兒來!」
從小到大,我每次難過的時候,就自己哄自己,自己叫自己寶寶。
「以後過生日不啃冷饅頭了,我要吃紅燒肉。」
我在坑裡住了三天,等恢復了體力,爬上去,繼續趕路。
我走出大山,走出小鎮,輾轉來到京城。
我做過餐廳服務員、酒店前臺、服裝銷售……開過網店。
賺到錢,先在周邊城市買了套房,落戶成了城裡人,把名字也改了。
後來,我參加了某個選秀節目,得到一個機會,做了演員。
在飯局上遇見周琛扉,我主動示好,挺順利就拿下他了。
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就算沒有周琛扉幫我,我也能發財。
今年我二十八歲,逆襲成了富婆。
再次見到他們三個,恍如隔世。
10
我站起來,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演,無所畏懼。
沈榮衝過來,被用人攔住了,他看我的眼神滿是貪婪。
「別以為你把名字改了,就可以跟老子撇清關系!」
他坐在地上耍無賴:「大家快來評評理,我辛辛苦苦將她養大,她來到大城市傍上大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拋棄我這個窮爸爸,不給我養老盡孝!」
張季苒給王瘸子使眼色。
王瘸子立即大聲喊著:「盼兒!你是我們老王家的媳婦,你這些年賺的錢就是夫妻共同財產,要分我們一半!」
簡揚問:「有結婚證嗎?」
「她嫁過來的時候隻有十八歲,沒法領證。」
簡揚笑出聲:「你們空口無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隨意上來攀親戚!」
王瘸子潑夫罵街,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沈盼兒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娼妓!她從小就在我們村子裡做皮肉生意,來京城繼續賣!你們這些大老板也是瞎了眼……看上一個賤……」
我正在找趁手的武器。
面對無賴,能動手絕不動口。
我拿起花壇裡的磚頭掂了掂,合適。
砰!
一直保持沉默的周琛扉,衝過去一拳打在王瘸子臉上。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周琛扉,周身散發著戾氣,眼神就像亡命之徒。
他抓住王瘸子的衣領,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臉上,鮮血飛濺。
「啊啊啊啊!別打了!爺,您饒命!
「救命!他要把我打死了!」
眾人都被周琛扉嚇住了。
周琛扉一腳將王瘸子踹飛。
王瘸子捂著胃,吐出一大口血。
周琛扉走到沈榮面前,抓起他的頭發,將他的頭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嗙嗙嗙!
頓時,沈榮頭破血流。
「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嶽父!」
「你們認錯人了,她不是沈盼兒,她叫沈梨初。她是名動京城的沈總,你們這輩子都夠不到的天之驕女。」
周琛扉一拳砸在沈榮臉上,打掉了他兩顆門牙。
沈榮哭喊:「張小姐,是你讓我們來的!我都要被他打死了,你救救我啊!」
張季苒紅了眼眶,不甘地說:「琛扉,你可以去查,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她拜金,虛榮,滿口謊話!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裡不如她?
「難道你忘了,當年是我救贖了你!沒有我出錢給你做手術,你就是一個聾子!沒有我阻止顧京則繼續欺凌你,你早就活不下去了!」
周琛扉沒有理會張季苒,冷眼看向王大壯。
王大壯直接嚇尿了:「她不是我老婆!別打我……別打我!」
周琛扉不屑打一個傻子,讓手下將三人拖出去。
周琛扉點了根煙,笑著說:「各位,聚會結束,都散了吧。今天的事,是潑皮無賴鬧事,希望各位不要亂嚼舌根。」
「是是是……」
眾人離去。
周琛扉對我伸出手,溫柔喚我:「過來。」
桀桀桀。
張季苒的奸計沒有得逞。
周琛扉非但沒有怪我騙了他,還護著我。
我這人最會蹬鼻子上臉,立即丟了磚頭,走過去緊緊抱住周琛扉的腰,又整我好柔弱啊那死出:「琛哥,我害怕~~」
張季苒在一旁咬碎了銀牙。
周琛扉吻了一下我的頭頂:「別怕,現在你有我。
「我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他早就知道我的出身了……
是了,張季苒能查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查不到。
謹慎如他,估計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他就將我調查得明明白白。
11
是夜,我熱情似火。
周琛扉摸著我的背,和我唇貼著唇,呼出的氣息灼熱:「看片學的?」
「我愛學習。」
他突然很兇。
「這種事,應該我來教你。」
……
周琛扉身高 187,寬肩窄腰大長腿,和我有明顯的體型差。
用動物比喻我們的話,他像獅子,而我是小狐狸。
他輕易就將我整個圈進懷裡。
四目相對,周琛扉忽然說:「我一直都在等。」
「等什麼?」
「等你對我敞開心扉,信任我,依賴我,愛上我。」
我愣住,這是另外的價錢。
他撫著我的臉,好看的眼睛不再冷漠,溢出了愛意:「因為我已經做到了,你要跟我一樣,才公平。」
大佬表白了!
「琛哥,你怎麼把我們的相處模式,從 PO 文一下子幹到了純愛區?」
他沒有笑,表情認真。
我撓了撓臉頰,支支吾吾地說:「那……那你再等五十年。
「如果……如果那時候你還愛我,我就愛你。」
周琛扉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