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們也不敢問，他們也不敢打聽。

但路人網友戰鬥力爆表。

「貴圈真是高貴，歐盈盈考的可是 X 大，說話不小心點，當心查水表啊！

「拿個名校的野雞學院通知書就敢出來丟人現眼，連 X 大的學霸都敢看不起了，真行。」

「人家歐盈盈跟你圈兒這些二代不一樣，那些靠著爹媽的名聲營銷自己高大上的省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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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紛紛攘攘，我在基地歲月靜好。

日升月落，雲聚雲散，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我每天做實驗，測數據，找漏洞，闲暇的時候看看手機。

知道了很多消息。

我知道我媽曾經的演員閨蜜，她女兒成了畫家，最近開了個人畫展，作品能賣出七位數一張。

我盤算了一下，媽耶，我現在的補貼水平得幹三五年才能買得起她一幅畫。

娛樂圈無數人去給天才美少女畫家捧場。

我看了看烈火烹油一樣熱鬧的新聞，埋著腦袋啃兩口面包，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繼續我的研究。

我也聽說我爸曾經的大導兄弟，他兒子成了導演，還得了新銳導演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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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風頭無兩，粉絲紛紛祝賀。

他放出豪言壯語，要做新一代導演的領軍人物。

我找了他的影片看了，又一次承認我的確沒有藝術天賦——我真看不懂。

看著照片上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我喝了口水，又低下了頭。

昨天的實驗有問題，今天又得熬夜咯！

後來我媽老對頭許筠的女兒成了國際知名設計師，在頂奢品牌做設計師。

能穿一件她設計的禮服成了國內女星們炫耀的資本。

我媽從來都穿不著她設計的衣裳。

我媽給我發消息：「她那衣裳稀裡哗啦一身亮閃閃的，不適合我。」

我知道，雖然她已經不需要一件禮服來彰顯自己的地位了，可是漂亮的衣服，她也想穿。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繼續低下頭看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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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別人的兒女出盡風頭，同樣曾經被廣大群眾知道的我免不了被拿出來和別人的兒女比較。

我爸我媽的社交媒體上質疑聲一浪高過一浪。

「果然爸媽優秀，兒女不一定優秀啊！」

「樓上，說不定是因為爸媽不會教啊！」

「人家許筠的閨女從小自由培養個性，成為藝術家也很正常啊！」

「田琳的女兒也很棒，會跳舞還會畫畫，都開了好幾次個人畫展了！」

「周導的兒子也是子承父業了，拍的片子新潮又前衛，看得人眼花繚亂的。」

「傳說中的高智商大學霸歐盈盈卻銷聲匿跡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呢！」

……

我爸媽的粉絲急得要死。

「人家見雪的女兒從小就是第一名！」

「人家高考全省前三！」

可是嗤笑聲更多。

「傷仲永聽說過吧，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啊！」

「別總拿小時候的事兒來說話，現在歐盈盈就是沒有動靜了啊！」

「笑死人了，從小炒作她歐盈盈智商高學習好，現在露餡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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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吵得沸反盈天的時候，有個營銷號發了張新聞截圖。

「有沒有高手能看看，這個人是歐盈盈……吧？」

她的配圖是一張新聞聯播的截圖，圖上是我國某大型運載火箭發射成功的新聞採訪。

一個小小的角落，紅圈圈出了半張臉。

粉絲裡不乏高手，他們把這一帧模糊的畫面放大、修復。

不出眾的一張臉，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們再把我的照片找出來一核對。

「我擦！是歐盈盈！她在航天發射現場！」

粉絲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一個團體。這麼小這麼模糊這麼一閃即逝的一個畫面，他們都能把我精準地找出來。

本來就算我在航天發射現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有可能是去參觀的呢？

問題是被截出來的那張圖上，還能明顯看到我穿著白色工作服。

我爸我媽的粉絲立刻蹦上天了。

「哎呀，有些人畫畫，有些人設計，有些人展望宇宙，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啊！」

「這麼說雖然不太好，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跟宇航科學家放在一起比較的。」

「別人家的孩子設計衣服畫畫，我們家盈盈設計火箭。」

「誰家傷仲永傷到宇航中心去了啊！」

「那誰家的畫了個設計圖滿世界蹦跶，賣了幅畫恨不得貼人臉上炫耀，我們盈盈可不敢說話。」

「樓上，畢竟保密協議這個東西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籤的哇。」

我媽興高採烈地給我打電話：「我的閨女，你可真給你媽爭氣啊！」

我一邊翻數據一邊囑咐我媽：「快把網上我的消息都刪了。」

我爸不幹，他還想拿著我去他圈子裡炫耀。

「爸，再炫耀我就設計不了火箭啦！」

我爸我媽立刻啞火，他們什麼都不怕，就怕影響到我。

誰知不到半夜，我的消息就從網上消失了。

粉絲半夜突然刷不到我消息了，問我爸媽是不是他們刪的。

我爸我媽一臉懵逼：「不造啊，我們還沒開始動呢？」

結果粉絲們再搜索，顯示出的消息就變成了「根據相關規定不予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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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分得清事情輕重，立刻跟後援會聯系，要求自己的粉絲不許再在網上提我的任何事情。

可是我媽在娛樂圈的對頭不少，我爸這些年因為我也沒了大導兄弟，這一下發現我消息沒了，以為是我爸媽心虛，一個個隻差跳起來蹦跶。

「花了多少錢撤熱搜啊？」

「歐盈盈真有本事，宇航中心的熱度也敢蹭。」

「撤什麼啊，真這麼能耐掛著唄，真不怕國家找麻煩啊？」

噴子有時候真是沒智商的。

偌大的「根據國家規定」導致信息被屏蔽他們好像看不見一樣，還在沸反盈天地吵。

我爸媽一邊刷評論一邊罵。

我一邊安慰他們，一邊也想不明白。

我跟這些網絡上的噴子遠無怨近無仇，也絲毫沒打算進娛樂圈，他們怎麼就那麼喜歡盯著我，見不得我好呢？

但我還是勸我爸媽：「別跟他們計較。」

「憑什麼！我們氣不過！」我爸抽著煙，我媽抹著臉。

憑什麼。

憑半小時以後，那些跳腳引戰、胡說八道罵我的賬號就被永久禁言了。

我正在參與的項目是國家的保密項目，光是涉及到我的信息都會被屏蔽，他們還敢在網上公然侮辱我。

永久禁言隻是開始，沒幾天那些帶頭引戰針對我的營銷號、對家的幾個引戰大粉紛紛喜提銀手镯，三天國家免費飯菜。

至此，再蠢的人也看出來了，「歐盈盈」這個名字不能隨便提了。

從此網上再也沒有關於我的討論。

也不是沒人討論我。

很多黑粉還是不放棄，總是暗戳戳陰陽怪氣。

隻是他們隻要一討論我就掛號，一討論我就被拉進小黑屋。

久而久之，我的名字就成了個禁忌。

「你可以說章見雪不好看，可以罵歐碩導的電影難看，可是你不能說歐盈盈一句壞話。」

「因為罵她她也看不到，都屏蔽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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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千萬的畫也好，頂奢品牌的設計也好，新銳導演的藝術風格也好，娛樂圈的風也好雨也好，都跟我沒有一點關系了。

與我相關的，隻有星空下的荒漠，和遼闊無垠的星空。

我依然埋頭做我的研究，但娛樂圈的世事變幻卻沒停下過。

幾年以後，我媽曾經的閨蜜因為偷稅漏稅問題被查了。

合約解除、節目被裁，光鮮亮麗的女明星形容憔悴，聲淚俱下哭訴罰款金額高達九位數，交不上罰款就要進去坐牢了。

她的畫家女兒打著為她媽媽交罰款的名義又開了畫展，叫價六位數一幅畫。

開了半個月，從前門庭若市的畫展如今門可羅雀，一幅畫都沒賣出去。

於是她又降了價，隻要五位數就能買一幅。

零零星星幾個死忠粉去買，那點錢在巨額罰款面前杯水車薪，也幫不上什麼忙。

至於她那些混得好的圈內好友，Ṱųₗ一個都沒去。

娛樂圈人情冷暖，從幾幅畫裡就能看出來。

我媽念著曾經的閨蜜情，託人代買了一幅。

拿回家她欣賞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不是，這黑黑紅紅的一片，到底藝術在哪，怎麼就值得了五位數？」

我爸說：「咱不懂這些藝術，就不要糾結了。還是乖乖看咱的科教頻道吧。」

他倆見不著我，日常就看科教頻道解解相思之苦。

說不定哪個瞬間，在哪個新聞的角落，就能發現一個小小的我。

後來，我爸曾經的大導兄弟被電影學院的學生舉報，說他利用職權引誘女大學生發生不正當關系。

事情鬧得很大，公安機關發了藍底通告，他人還在電影節上侃侃而談，結果大庭廣眾之下被抓了。

他兒子新拍的一部文藝片正報名參加國內最高權威的電影節，原本獲獎呼聲很高，他爸的事一出，他的影片立刻就被取消了獲獎資格。

他的粉絲破口大罵，說電影節拜高踩低，失去了藝術的高逼格。

不管怎麼罵，電影節官方一句話都沒發。

大導的兒子陸陸續續又拍了許多片子，不是沒人買賬，就是激不起什麼風浪。

總之，這位曾經被誇耀一時的新銳風格的年輕導演如流星一樣劃過，就再也沒有了聲響。

最後聽說去拍廣告了。

沒過多久，我媽的老對家許筠也因為吸食違禁物品被禁了。

許筠被禁沒多久，她的設計師女兒就被頂奢公司辭退。

為了撇清關系，娛樂圈的明星們再也不敢穿她設計的禮服。

她回國後自己開了一家設計公司，開始設計平民服裝。

一開始有許多死忠粉絲購買，可是沒多久粉絲也買不起了。

他們家價格定得太高了。

「不是，一件純棉 T 賣 699 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賣 699 不過分，過分的是圖片上還標著平價兩個字。」

「他們家是不是對平價這兩個有什麼誤解？」

「一條滌綸連衣裙標價 1299，就不可能平價啊喂！」

其實生意還是有的，但是可能跟從前的收入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該美女設計師破了防，天天在社交平臺上當陰陽人指桑罵槐。

沒多久，她的店就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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