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談了八年的男友冷暴力半年多。

在我二十七歲這天給我發信息問：

【你知道錯了嗎？】

【我現在事業處於上升期，沒有結婚的打算。】

我瞥了眼百葉窗外，不遠處正跟女人嬉戲的男人，又垂眸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發了張戴著十克拉鑽戒捧著肚子的照片。

1

「枳意，明年你就快二十七歲了，你老實跟媽說，你們倆現在什麼情況？」

我媽拎起手裡剛清理好的土雞肉，拿袋裝好，放進我帶過來的行李箱。

我緊抿著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我媽解釋，顧涼舟並沒有跟我結婚的打算。

我從上大學開始就跟了顧涼舟。

在他的身上，我整整耗了八年。

眼看著我的年齡越來越大，可他沒有半點要娶我的意思。

就連我主動提出見家長這件事，他都模稜兩可，遲遲不給出一個回應。

無奈之下，就隻有我一個人回家。

我媽見狀，長嘆了口氣道：「枳意，如果不合適的話，就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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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提醒我，我和顧涼舟的這段關系，應該到此為止了。

可我不甘心……

我坐上回市裡的車，衝她點了點頭，幾乎是顫著聲說：

「好。」

我提著大包小包地下車。

人群匆匆，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等著。

眼見天色漸晚，卻遲遲等不到先前答應我要來車站接我的顧涼舟。

等我電話撥過去的時候，好半天，那邊才有人接聽。

電話那頭各色各樣的音色都有，男的，女的還有聲音洪亮的歌聲……

「喂？

「我這邊公司聚餐走不開，你有什麼事情嗎？」

顧涼舟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還沒等我說話，就聽到一道女聲似乎在叫他，「顧哥，過來喝酒，這杯可是你的，別想賴掉。」

語氣嬌得能掐出水來。

我默了默，開口說：「我們不是說好了，你今天得來車站接我嗎？」

話音剛落，好幾分鍾都沒有傳來顧涼舟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顧涼舟已經掛斷電話了。

我垂眼看了看腳旁邊大包小包的東西，幾乎都是顧涼舟愛吃的東西。

他有胃病，對食物一向都很挑剔，喜歡吃新鮮的東西，水果喜歡吃現摘的，雞肉喜歡吃現殺的，更不喜歡吃飼料雞。

顧涼舟喜歡我做飯給他吃。

所以畢業之後，我們便開啟了同居模式。即便工作再辛苦，每每回到家下廚的人還是我。

他心情好的時候，會誇我的廚藝好，也會哄我笑。

這樣的階段，似乎在這一兩年都不存在了。

顧涼舟回家的次數也變少了，我的事情，他也變得不上心。

等我找人幫忙，再到家裡的時候，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

而顧涼舟依舊沒有回家。

我將雞肉、鵝肉放進冰凍，沒有任何吃飯的食欲。

就那麼坐在沙發上，等著顧涼舟回家。

一直到時間逼近凌晨的時候，門口有了響動。

顧涼舟帶著渾身酒氣回到了家裡。

燈剛開，他被我嚇了一跳，責備的語氣撲面而來：「你在家怎麼也不知道開燈？」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瞥向餐桌，皺了皺眉：「你今天沒有給我留飯菜？」

「顧涼舟，先前我們說好的，你為什麼不來車站接我？」

我沒有回答他，竭力地壓制著滿腔的怒火。

顧涼舟事無關己地來了句：

「我忘記了。

「再說了，我那個時候，都在公司聚餐，你總不能讓我在公司那麼多人面前，沒有一點面子吧？

「枳意，你知道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他的話剛說完，手機就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響：

「顧哥，我到家咯，謝謝你今晚送我。」

2

「所以你有時間送人家，沒有時間來接我？」

我說，「顧涼舟，你還記得我們是什麼關系嗎？」

顧涼舟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枳意，你能不能不要無時無刻地逼我？

「難道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私人生活，非要每天圍著你轉，你才甘心嗎？」

我：「是你想吃我媽養的雞肉，是你讓我給你從我媽家多帶點菜過來，也是你說好了，要來接我。

「出爾反爾的人是你。

「顧涼舟，怎麼到現在就是我的問題了？」

我沒有非要他圍著我轉，更沒有逼著他放棄他的私人生活。

「行行行，我每次都說不過你，你有理，都是我的錯行了吧？」顧涼舟不耐煩地敷衍道。

當著我的面，甚至毫不遮掩地敲了敲手機，回復剛剛說話的女人。

顧涼舟說：「我有點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

這命令的語氣，宛若把自己當成了少爺。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絕對會心疼地跑去廚房給他做一頓晚餐，不過現在似乎不需要了。

因為剛剛說話的那個女人又給顧涼舟發來語音：

「顧哥，我肚子不舒服，你可以送我去趟醫院嗎？」

顧涼舟噌地一下，就從沙發上彈起，拿著外套就要往外走，邊給那個女人發語音說：

「好，我馬上過來。」

我直接攔在他的面前：「顧涼舟，你不許去。

「你那麼多同事，為什麼她偏偏要找你？

「難道他不知道，你有對象了嗎？」

顧涼舟停住腳步，不耐道：「許枳意，你回趟家，怎麼就變得那麼不可理喻了？」

「你能不能不要成天疑神疑鬼的？」他說，「我們隻是清清白白的同事關系。」

「你們要是清白，你就不許去，她也可以找別人。」

顧涼舟冷嗤：「許枳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歹毒了？」

說著他把我推開，「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難道你就讓我放任一個生命不管嗎？」

他的話是多麼的偉大啊。

我看著他晃晃悠悠地坐在玄關處穿鞋：「顧涼舟，你喝了酒怎麼去？」

找代駕嗎？

他舍得花那筆錢嗎？

顧涼舟沒有理我，回應我的隻有重重的關門聲。

我不甘心地從另外一側的電梯來到了車庫，發現他是自己開車。

甚至沒給我阻攔的機會，隻留給我一個車子的影子。

我沉默片刻，也開了輛車，跟在他的身後。

半個小時後，跟隨他來到一個小區。

十分鍾後，我看著顧涼舟抱著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出現，讓她坐上了副駕駛。

我一路跟著他們來到醫院，旋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則電話。

一直等到人來把顧涼舟帶走，我才驅車離開。

3

第二天。

顧涼舟依舊穿著昨天的衣服出現。

我什麼也沒問，默默地在餐桌上吃著剛煮好的面條。

原本顧涼舟剛要踏進臥室，又折了回來：「你為什麼那麼淡定？

「難道你就不想問問我昨天去哪裡了？」

我唆了一口粉：「我為什麼要問？

「說了，你會告訴我嗎？」

事實上是，顧涼舟不會。

我深知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顧涼舟，更加沒有跟他爭吵的意義。

顧涼舟睥睨著我：「你變了。」

我：「你也變了。」

顧涼舟站定著：「是不是你舉報的？」

我擦了擦嘴巴，淡定道：「是。」

顧涼舟憤怒地一腳把椅子踹開，「我就知道，許枳意，你到底要鬧什麼？

「不就是因為我沒接你嗎？

「還是說，你是在意我這次沒有陪你回去看你爸媽？」

我無動於衷。

顧涼舟什麼都清楚，隻是不想跟我結婚，更不想去接我。

他繼續說：「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應聲：「是。」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隨便你怎麼想，你也可以認為我這是在報復你。」

顧涼舟說：「行，你真有種。」

說完就摔門離開。

他離開的第三天，我給他發信息，問他：【你還回來嗎？】

一個月後，我看著跟顧涼舟的聊天記錄，已經停滯在先前我發過去的那條消息。

我意識到，顧涼舟這是在跟我玩冷暴力。

我也沒有去哄他的打算，也可能是因為掙扎過了，所以決定坦然放手。

我爸媽帶過來的東西，沒吃完的都分給了隔壁的鄰居或者同事。

花費兩天的時間，我才把自己的東西，徹底地從房子裡清除幹淨。

幸好大門的鑰匙是密碼鎖，更不需要還鑰匙。

離開後，我重新找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住下，同時也辭去了我原來的工作。

本來我就並不喜歡現在的人事工作，要不是為了顧涼舟，我才不願意待。

現在也沒了再幹下去的理由，所以我就開始琢磨自己開一家花店。

原本我是要刪掉顧涼舟的聯系方式來著，但忙著工作上的交接，找店鋪開花店，逐漸地就耽擱下來。

第二個月，花店的店鋪程序那些都下來了。

我爸媽那邊也得知我和顧涼舟分手了，就讓我回家一趟。

待在家裡的一周裡，我也沒闲著和爸爸朋友的兒子見了面，相互彼此認識了一下。

他叫薄砚，跟我在同市。

緣分使然，我們竟然還住在同一個小區。

所以直至我回去的時候，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他送我的提議。

臨行前，我媽偷偷跟我說，如果看對眼的話，可以發展試試，人總是要往前走的，沒必要回頭看。

我點頭答應，倒不是我灑脫，隻是覺得我爸媽挺累了。

有時候，也想放過自己。

回去的路上。

薄砚跟我坦白，他家裡比較著急結婚，如果我願意的話，他想盡快。

他雖然是這樣說，但還是給了我們一個月的相處時間。

和薄砚的相處，比我預想的要舒服。

他不會要求我做飯，也不會貶低我，對於我開花店的事情，還持以支持的態度，並且為了我的開業，帶來了不少業績。

闲暇時，還會帶我參加畫展、旅遊，看外面的世界。

一個月悄然離去，我和薄砚開始計劃結婚的事宜。

結婚再到懷孕，一切都發展得很迅速。

有時候，我會感慨：「薄砚，有沒有覺得我們倆談戀愛的時間很短？」

無論薄砚工作有多忙，他也會第一時間回應我：「薄太太，我們每天都在熱戀！」

剛開始跟薄砚談戀愛的時候，他這個人特別的古板，我以為他並不會說情話什麼的，漸漸地我發現，他還會背著我看那種撩妹的小說。

有次特別搞笑的是，我翻到了他看到那本叫《如何撩妹的第一百八十八種方式》，給我差點笑厥過去。

懷孕的第二個月，我就查出懷的是雙胞胎。

四個月的時候，孕肚十分明顯。

4

薄砚要去子公司一段時間。

剛上任的那天，正好是我二十七歲生日。

薄砚帶著我去了他的子公司，一直到地下車庫的時候，我才覺得眼熟。

這邊好像是顧涼舟工作的地方。

薄砚把我安排在辦公室裡，他先去開會了。

「等我半個小時。」他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才出門。

周圍瞬間安靜，透過開著的百葉窗，我看到了半年多未見的顧涼舟。

突然，我的手機傳來一道微信提示音，顯示的人正是半年未聯系的顧涼舟。

他問：【你知道錯了嗎？】

我摸了摸肚子，看著顧涼舟發完消息，把手機放在一旁，跟著身邊的女人有說有笑的。

神情有些恍惚。

或許，我早該知道顧涼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我熄滅了手機屏幕，沒有第一時間回復。

不知道什麼時候，薄砚辦公室的門響了一下。

薄砚身著一襲黑色西裝，修長的手裡拿著一份文件。

他微微抬手，摘掉眼鏡，嗓音冷冽：「在看什麼？」

「看你們公司上班的氛圍，還挺和諧。」

可能是他們太忙了，壓根沒有注意到辦公室這邊有人。

不一會兒，薄砚的助理走了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隨後顧涼舟周圍的那群人，便散開了。

薄砚笑了笑：「估計是張總之前回家，最近他們懶散慣了。」

他口中的張總也就是之前的總裁，不過因為家事，離職了。

故而，薄砚才暫時接管。

一直到跟薄砚結婚後，我才發現他家的產業不是一般的大，涉及的領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廣泛。

「今天的文件有點多，我上午忙完，爭取下午陪你好嗎？」薄砚抬眼看著我。

對我不是捏捏我的手心，就是捏捏我的臉蛋。

動作絲毫沒有半分尷尬。

就好像這樣的動作，他練習了成千上萬次似的。

我踮起腳尖的瞬間，他俯身彎腰，薄唇相貼，淺嘗輒止。

我說：「沒關系，我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