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月神娘娘嘆息,她能窺見我心中所想,眼含憐憫。


遂,伸手撫我頂。


「當初,他許下的誓言,是不會愛上其他人。而那隻小狐狸,也的確不是人。故而,誓約燈如人一樣茫然,不知他違背誓約,才會至今常亮。可若你離開,裴書臣的誓約燈,就會因傷你真心而熄滅,屆時……」


月神娘娘未曾把話說完,但是我清楚,違背誓言的下場,很慘烈。


不過——


「是他不好,無論什麼因果報應,也都是他該承受的。」


我這人向來愛憎分明。


背叛,就得付出代價。


聞言,月神娘娘將那滴血淚拿出,又自空中四散。


最終化成點點星子落入我身體裡。


漸漸地,我能感覺到那久違的系統能量,正在一點點復蘇。


月神娘娘輕嘆:「既如此,半月之後,系統徹底蘇醒,你就能回家了。」


如此,甚好。


我恭敬跪拜,謝月神娘娘垂憐。


4


我從後殿出來,裴書臣早已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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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這般,滿腔情意袒露,能讓人輕易信了他的情話,然後丟盔卸甲,去當那賭徒。


「阿晚,今年你許了什麼願,竟然能得此機緣,進入後殿?」


我看著他,又垂眸落在腰間那塊碎玉上。


「不過是一些祈求平安康健的心願,沒什麼好說的。」


來到月神廟,大多數人都是祈求安康,往年我也是如此。


所以裴書臣並未懷疑什麼。


隻是點點頭,然後目光落在我腰間那塊玉上。


「這塊玉怎如此多的裂紋?」


他輕笑:「阿晚,你若是喜歡玉,我派人替你去尋新的可好?」


他總這般,隻要是我喜歡的,無論多艱難,都一定會捧到我面前。


我曾還戲言,若我要天上的月亮呢?


他當時望著月神廟方向,跟我說:「大不了我再跪千階,求月神娘娘垂憐,允我妻子一觀明月。」


說罷,那晚他真的又去了月神廟。


不知跪了多久,等我得到消息後,匆匆趕過去,連忙將他扯了下來。


「我不過是隨口一提,這千階那是輕易能跪的,你還想不想要你這雙腿了?」


他當時一邊揉著膝蓋,一邊將頭靠在我肩上。


「阿晚想要的,無論多難,無論是否戲言,我都想為你辦到。」


這件事情還被帝王知曉。


帝王笑罵,說他滿腦子裝的全是情愛,無用的東西。


他搖頭,一臉認真道:「不,裝的都是我的阿晚。」


我被鬧了個臉紅。


帝王也沒好氣地讓我們滾,莫在他面前秀恩愛,實在心煩。


往事歷歷在目,也正因如此,才會令我如此心痛。


所以我捧起那塊玉,以玩笑語氣開口:「這塊玉可不一樣,它是系統留給我的念想。若有朝一日,你辜負了我,這塊碎玉就會頃刻間碎裂,化為粉末。」


聞言,剛剛還嘴角含笑的裴書臣,臉上笑容驟然僵住,眼底也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心虛。


他連忙開口:「我怎麼可能會辜負你呢?阿晚,月神廟裡高掛的這盞誓言燈,還不能表明我的真心嗎?我絕不會愛上其他女人,日月可鑑!」


是啊,沒有愛上其他女……人。


愛上的,是一隻狐狸,算不得人類,鑽了文字的空,也繞暈了誓約燈。


我隨著他的目光,落在那盞誓約燈上。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那盞燈,好似沒有從前亮了。


往前多年,誓約燈隻會常亮抑或是頃刻間熄滅,未曾會燈火逐漸暗淡。


所以,除我之外,無人察覺這異樣。


見我沒說話,裴書臣收斂笑容。


又忍不住開口問:「阿晚,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點頭,說是啊,玩笑而已。


他松了一口氣,又同我說馬車在廟外等候,頌夏已先我們一步回府。


不過,剛出了神廟,我還沒上馬車。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匆匆跑了過來,不知在裴書臣耳邊說了什麼。


裴書臣神色驟變,當即轉身就往西側離去。


隻是才剛走了兩步,他猛然頓住。


隨即轉身看向我:「阿晚,我有重要公務,你可以自己回去嗎?」


西側……我朝著他身後的方向望了眼。


若是我沒記錯,阿狸住的那個院子,似乎就在那個方向。


狐狸不是人,可背叛終究是背叛,怎能蒙住雙眼,自欺欺人呢?


心口還是有些痛。


畢竟,是真心愛過的人。


我垂下眼眸,努力不讓他看出我的異樣,又平靜點頭。


「公務為重,去吧。」


見我松口,他忍不住露出笑意,又叮囑我回府中好好休息,明日給我帶禮物。


我都應聲說好,然後目送他離開。


馬夫問我是否要立刻回府,我搖頭,說想再停留片刻。


半盞茶後——


我靠在馬車邊,被我握在掌心的玉,一道新的紅色裂紋,正在逐漸形成。


我抬眸,看著那盞高掛神廟的誓約燈。


那光亮,好似又灰暗了些。


若我沒猜錯,等到半月後我離開,這盞燈便會徹底熄滅。


屆時,他的報應就要來了。


5


裴書臣徹夜未歸。


翌日,周玄安傳召,說海棠花開,可邀一觀。


見我出現,他似有些驚訝,隨即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


「原以為,這次你也會找借口婉拒。」


聽著他的話,我多少有些愧疚。


當年初到這裡時,我身無分文,一邊啃著冷饅頭,一邊控訴系統無情,沒給我半分銀子。


是周玄安收留了我。


他心懷天下,本就是天選之人。


奈何這個世界發生錯亂,他的氣運被影響,所以系統才送我來到這裡,助他登基。


我們曾是無話不談的好友,直到那日他醉酒吐露心事,我方知他對我有意。


帝王的情愛,向來都是不可求的。


所以我拒絕了他,還嫁給了裴書臣,那些年少往事,全部都被掩埋。


裴書臣亦知他對我的心意,總是吃味。


所以大多時候,我都不會入宮,就算要來,也會同他一起。


那時,我覺得這是我身為他的妻子,應該給的尊重。


所以對於周玄安這個朋友,我心中多少有些歉意,但我亦不後悔。


既然拒絕,本就應該斷了他的所有念想。


而今日我前來,也是存了目的。


周玄安是君子,自我拒絕,便不再強求。便是相邀入宮,也有正經名頭,無數宮女太監相伴,坦坦蕩蕩。


一如今日,海棠花開,一旁的宮女太監都瞧了個熱鬧。


而我則和周玄安在亭中飲茶。


海棠花,我最是喜歡。


當初身為知己好友,我不知他心事,他隻笑言若他日登基,便修一座海棠苑,種滿我愛的海棠花樹,供我日日賞玩。


那時,我笑著應聲說好,還說每年花開時,便是我們舊友相聚之日。


可是往後多年,我們聚的不多。


帝王和臣子之妻,若是交往過甚,於我們都不好。


名聲這東西,可以看得很輕,但同樣也能壓死人。


但每年海棠花開,他都會邀我入宮,我隻去過兩次,裴書臣都陪伴在我身邊。


如今,竟然打算離開,也應該和舊友好好告別。


「今日前來,我有一事相求。」


我未曾拐彎抹角,也見他眼中晦澀,但很快掩飾,又是那副溫潤君子模樣。


「不知阿晚所求何事?」


他賜我郡主封號,以義妹相待,喚我名字便不算有所冒犯。


我沒有想隱瞞周玄安。


所以,我將阿狸之事,盡數告知。


半晌,他猛然拍桌,剛才還嬉笑打鬧的宮女,紛紛跪倒一地。


「荒唐!」


我示意宮女起身,又讓她們先離開,接著才道出我的來意。


「阿兄,我想回家了。」


我看著周玄安,他臉上的氣憤之色格外明顯,隻是在聽到我這話時,還是明顯錯愕。


「阿晚,你是已經想好了嗎?」


我點點頭,又衝他笑笑:「所以這次入宮,我想求一道聖旨。便是離開,也希望往後世人提及我,不是裴相之妻,隻是辛晚。」


周玄安沉默良久,見我眼神堅定,不由苦笑。


「其實,你也可以留下來。你曾說過,你的家鄉再無任何親人,還不如留在這裡,便是和離,你也是我名義上的妹妹,我可以給你公主封號。日後無論你是否想要再嫁,我都隨你。好歹,這裡還有我這個朋友。」


見他如此說,我心中愧疚更甚,但我並沒有動搖。


「可是,我想家了。」


這裡不是我的家,我找不到歸屬感,從前是因為愛而留下,如今再無理由,我隻想回家。


哪怕,那裡無人等我。


可是沒關系,我還有系統,等到他蘇醒,我就不會再是孤單一人。


見我如此決絕,周玄安有沒有再多說什麼。


至於聖旨,他也沒有立刻給我。


「阿晚,你所求我自然不會拒絕,可既然你要離開,也希望在離開前,能夠好好聚一番。等到那日,我會將你想要的東西給你,可好?」


他如此說,我自然無法拒絕。


飲了茶,觀了花,瞧著天色漸暗,我便離開了皇宮。


隻是馬車剛到裴府門口。


我還未曾掀開簾子,裴書臣就衝了過來,抓著我的手腕,有些惱怒。


「阿晚,你在皇宮待了整整一日!」


手腕有些疼,我用力推開他。


「那又如何?」


眾目睽睽下,隻是正常賞花,更別提後來其他幾位公主出現,一群人湊在一起,坦坦蕩蕩。


見我如此,裴書臣先是愣了一瞬,隨即眉眼染上一絲怒意。


「你明知陛下喜歡你,你也曾答應過我,不會獨自入宮,你為何還要這麼做?」


聞言,我卻覺得有些諷刺。


他始終記得我曾對他許下過的承諾,卻忘了當初求娶我時,他自己許下的諾言。


一生一世絕不辜負,一生一世絕不背叛。


到底,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我又何嘗不惱?


所以我冷笑開口:「不過就是入了一次宮,你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在現代社會聽到的渣男語錄,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從我嘴裡說出。


看著他目眦欲裂。


莫名地,心頭有些爽意。


而這番爭吵的結果,就是他冷眼轉身離開,去往那金屋藏嬌之地。


多年夫妻,心裡到底還是有些痛的。


捂著心口緩了好久,眼淚也不爭氣,砸在地上。


【所以,你還是輸了。】


眼淚落下的瞬間,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整個人僵在原地,隨即心中浮現一抹巨大驚喜。


「系統,你提前蘇醒了?」


6


系統說,雖然提前蘇醒,還是得等到半月後,他的能量才能完全恢復。


屆時,方能帶我回家。


但我還是很高興,又有些心虛。


尤其目光觸及那塊碎玉時,聽著系統發出的冷笑,愈發覺得丟臉。


【辛晚,這塊玉都快紅透了。】


密密麻麻的裂痕,每一道都是背叛的證明。


偏他這麼說,我也很委屈,誰能想到當年那麼好的少年,會驟然變心呢?


見我難過,系統不再嘴貧,而是同我一起嘆息。


【沒關系,咱們一起回現代,以後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至於裴書臣,既然他領了那盞燈,就該想到燈滅的後果。】


系統聲音泛著冷意。


我知它心向我,好歹多年相依為命,見我被欺負,又怎能不惱怒?


而系統提前蘇醒,是僅剩的半月時間,就過得格外快些。


系統存在於我體內,與我視線共存,他說許久未見人間繁華,別讓我多出去轉一轉,多瞧一下好景色,還有各種糕點,吃完得給他形容味道。


我笑著罵他麻煩,他傲嬌開口:【那也沒辦法,你肯定會答應我。】


是啊,會答應的。


因為我心知肚明,他會這麼說,無非是希望我多散散心,莫在房中悶出病。


而那夜爭吵後,裴書臣好幾日都未回府。


我也不打算找他,畢竟他能去的地方,也隻會有那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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