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封時雨的乖順和示弱讓我忽視了整件事的巧合。

為什麼不找其他人？

X 怎麼可能讓自家練習生隨便找一個素人組 CP？

因為我家世普通，容易擺脫且頭腦簡單。

「我，不知道。」

「是因為你倆吵架了？關系鬧僵了？要不你跟她道個歉，服個軟，這樣我們三方都可以相安無事。」

「是她主動找我，為了熱度。」

「但是合同上不是你提的要求嗎？」

我猛然抬頭，盯上導演：「你們怎麼知道？」

「所以月怡啊，你要不就錄個視頻道歉？我們安排你下車，但是費用照常打給你？」導演避而不談。

「你看，設備都是現成的。」

「來吧，就是這個狀態，態度誠懇一些，說對不起就行，其他的我們幫你善後。」

導演一步步緊逼。

把鏡頭懟向我。

見我沒有反應，便開始軟硬兼施：

「我記得你家裡還有個奶奶吧？老人家肯定不會上網，但是要是有心人把這事兒傳到她耳朵裡，那多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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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老人家還是傳統。」

我死死扣住座椅，道：「你們這是威脅！」

「月怡，你可能不知道，X 公司的訴訟非常厲害，你沒有能力和他們耗的，和他們打過訴訟案的都變成老賴了，你才 21，不能斷送自己的未來啊。」

最後我被他們摁著頭錄了一段道歉視頻。

之後一輛商務車載著我和不多的行李。

趁著夜色匆匆離開。

而那段視頻在當晚被節目組公開。

視頻內容被節目組惡意引導。

最後成為我直女裝同，引導不知情的封時雨。

被發現後逼迫封時雨籤訂合約，封時雨備受打擊，半路退出錄制。

我也被迫下車。

網上一片哗然。

【我一直以為是封時雨為了圈粉才這樣，沒想到人是真情換假意。】

【我說月怡看著挺乖模乖樣的，沒想到切開是純黑。】

【堅決維護封時雨個人利益，垃圾公司和節目組不提前做背景調查，安排月怡這種人上節目，一群草臺班子！】

【不是我說，雖然高學歷不能代表一切，但是最起碼能篩選一些人，隻能說令人唏噓。】

【確實，我之前本科在某二本，確實學生素質沒有現在研究生在的一本好。】

【為了圈錢出這麼損的招。】

【該說不說，兩人同框視頻，即使封時雨素顏痛哭，也比那個渣女好看一個 level。】

網上輿論發酵迅速。

很快就有人扒出我的家庭背景和住址。

父母相互出軌離異。

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

這些我從來不提的往事被當成這件事的佐料在網上來回翻炒。

更有甚者僱人在我家門口扔雞蛋和死老鼠。

我每天凌晨瞞著奶奶把院子清理幹淨。

然後第二天又被弄髒。

我隻能借口掙了錢，想每天見到奶奶。

搬離住了二十一年的家去租房子

所幸房東不是一個關心網絡的人。

看在我一口氣租了一年的租金的面子上。

讓我可以當天就搬進去。

當晚，安排好奶奶睡後。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崩潰。

沉默地發泄著近半個月的壓力。

第二天一早，我又戴上虛假的笑容給奶奶做早餐。

「怡兒，最近沒課嗎？咋沒去學校？」奶奶吃著飯，忽然問我。

「這不是搬家嗎，請了假，明天就去了。」

「那行，明早不用給我做飯了，老太婆一覺醒來嘴巴沒味道，吃不下。」

「那給你泡杯蜂蜜水？甜的。」

「這個行，你明早記得吃飯哈，年輕人別一忙就忘了，對胃不好。」

「嗯吶。」

9

錄制節目是暑期。

但因為輿論我又請了半個月的假。

這次回來是搬宿舍的。

剛準備開門。

就聽見一聲喲。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然後一袋旺旺雪餅就ẗü⁸扔了過來。

我下意識接住。

「回來搬行李的。」

「你要退學？！」夏禮從廁所衝出來，手上的泡沫還沒洗幹淨。

「不是吧，不是吧，別被網上那群傻逼影響到啊！」

我提醒她泡沫要掉了。

她又尖叫地回廁所衝水。

幾秒後她又跑回來：「咱們相處三年，誰不知道你的性子，網上那群人聽風就是雨。」

「還有你那個道歉視頻，是不是那個傻逼節目組逼你的？」

「我不退學，那個視頻你們別信就行。」我逐漸在夏禮嘰嘰喳喳的鬧聲中找到熟悉感。

「主要是我害怕網上頭腦不清晰的人波及你們，我現在在校外租了個房子，和我奶奶住。」

坐在一邊的小朱也接話：「是不是那個封時雨先背刺你的？」

我收拾的動作不停，搖搖頭：「目前不能一棍子打死，等我自己先去確定。」

「那你還回來住嗎？咱們不是說開學一起去吃門口的鐵鍋燉嗎？」夏禮問。

「下個周？如果你們不介意時不時會有人偷拍。」

「那我化全妝，老娘這個暑假可是花錢去精進了技術，全宿舍的妝都由我包了！」

我伸手抱住手舞足蹈的夏禮，說道：「謝謝。」

當天晚上。

網上就有我回學校上課的路透。

一部分被提純的 CP 粉開始激進號召給學校寫投訴信。

要求學校將我開除。

第二天剛上完高分子，就收到導員的消息，讓我速去辦公室。

臨走前我被高分子老師叫住。

「月怡，你有沒有考慮過考研？」

我被問愣住了。

見我沒反應，她繼續道：「我這邊有個在 211 任教的朋友是副教授，明年準備開一個新項目，我可以幫你寫推Ṱùₘ薦信。」

「有天分的人，不應該被雞毛蒜皮的小事埋沒，你說呢？」

我忍住哭腔，鄭重地向老師道謝。

等到了辦公室，導員開門見山地告訴我：「你知道你被匿名投訴了嗎？院長的郵箱裡一夜劇增幾百封投訴信，都是指名讓你退學。」

「我很抱歉。」我鞠躬道歉。

「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學校體諒你也是正兒八經考上來的，不能因為這些就讓你退學，但是目前輿論實在太嚴重，院裡決定讓你暫時休學避避風頭, 等明年跟著下一級上怎麼樣？」

這個感覺讓我重回被節目組軟硬兼施的那天。

但這次我身後有舍友有老師有奶奶。

我和導員約定下周一之前解決輿論問題。

其實從導員辦公室出來到回家我都沒有想好怎麼解決。

但是當晚「月怡退學」的詞條莫名上了文娛榜熱搜。

有人偷拍我從導員辦公室出去的視頻傳到網上被扭曲成籤寫退學協議。

在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

娛樂至死。

我打開手機視頻錄制。

一個小時後。

在「月怡退學」的廣場上出現了一個亂碼小號。

發出了一則不到十分鍾的視頻。

10

「大家好，我是月怡, 目前是 XX 大學藥劑學大三生。」

「七月初我在學校門口被節目組找到，他們自稱戀綜制作組，想要制作一檔大學生戀綜，並承諾錄制結束後給我一定報酬。」

「我從小父母偏心弟弟, 之後父母出軌離異，被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爺爺於我高三因胃癌去世, 因為家裡沒有錢支撐他化療, 所以爺爺瞞著我, 讓我血緣上的父親籤了停止治療的協議。」

「這件事是我選擇藥劑學的原因之一，之後就由奶奶一人照顧我，而我的父母在我十八歲那年停止撫養費的支付, 奶奶沒有工作, 拿不到退休金，我隻能半工半讀上完了我的高三和我的大學前三年。」

「所以在節目組說出一定金額的時候, 我同意了錄制。」

「但是節目錄制內容和導演組告知我的並不一樣。」

……

在視頻中，我平靜地闡述了自己在此次事件中擔任的角色。

事情的起因經過及結果。

然後關掉微博。

悶頭睡覺。

第二天一早。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不斷掛掉，它依舊打來。

我接通電話。

「您好。」

「月怡，好久不見。」封時雨的聲音依舊清脆。

「有什麼事。」

「我以為你會在事發當天給我打電話。」

「所以今天你打來電話是因為你害怕了？」

封時雨在那頭笑了一聲：「隻是贊許你終於做出微弱的反擊。」

「有話直說。」

「我要出道了，關於我的一切不利因素公司會幫我清理, 包括你, 所以咱們兩清。」

說完, 她掛斷電話。

等我打開微博。

關於我的輿論，包括 CP 向的消息被全網下架。

隻有微博私人消息的幾萬+證明它存在過。

我一鍵清除消息後。

選擇銷號。

輿論消失, 我繼續平靜地上學吃飯準備考研資料。

直到封時雨隨組合出道。

曬出自己和戀綜嘉賓們的花籃。

又喚起了網上許多人對我的關注。

【所以說，月怡到底渣沒渣封時雨？】

【別被賣慘洗腦, 人封時雨都拿出當時月怡逼她籤的合同, 月怡嘴巴一碰, 你們又信了。】

【這裡是我們家封時雨的單人樓, 別提其他人。】

【小道消息，月怡最近準備考研。】

……

在結束大四的同時。

我成功收到了研究生的 offer。

11

兩年間我成功以一作的身份發表一篇二區 SCI，和三作的一區 SCI。

沾導師的光，和她一起參與專訪。

因為年齡小加上還不錯的皮囊。

記者拍的那張照片莫名其妙上了熱搜。

隨之而來的就是幾年前的黑料熱搜。

但此次風評又變了。

他們贊揚我的奮鬥史。

可憐我的家世。

喜愛我並沒有什麼改變的皮囊。

還要把我和現在小有成就的封時雨又放在一起。

討論著我們如何旗鼓相當。

從籍籍無名到小花。

從二本雙非到 SCI 作者。

那天晚上。

我的私人賬戶裡突然出現了一筆五十萬的轉賬。

然後 X 公司的公關電話打來。

語氣尊敬且卑微。

他們好聲好氣地告訴我當初藝人不懂事, 沒有把事情解決好。

這些錢是補償我的費用。

我結束通話錄音後，如數退還回去。

原來隻要站得高, 那些砂礫就不會絆住我前進的腳步。

當月, 封時雨的生日見面會。

我和主辦方協商後。

走後臺進入。

在節目最後的握手會上。

安安靜靜地排在隊伍中。

等到我上臺時，我抬高帽子, 拉下口罩。

坐在打扮成公主模樣的封時雨面前。

「好久不見。」我打斷她的愣神。

「我以為我們兩清了。」即使面對我, 她也不忘自己的表情管理, 依舊笑著跟我說話。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表。

下一秒場館的音響響起。

播放的是當初 CP 粉一直在猜測的木屋五分鍾的對話內容。

在場面失控前。

我學著當初她笑嘻嘻的樣子，道：「生日快樂, 現在我們才兩清。」

與此同時，封時雨違規私聯粉絲的視頻被各大營銷號轉發。

封時雨被我送上了熱搜。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有些事需要耐心才能辦到。

就像當初引導弟弟告訴爸媽對方出軌。

我撺掇弟弟拋棄偏愛他的媽媽，固執地要和爸爸一起生活，然後在後媽進門生出新孩子時, 他被爸爸的新家庭排擠。

在高中被霸凌時，我讓帶頭人自己跳牆摔斷腿。

還有威脅戀綜導演拿到錄音後，轉手舉報他各種不法行為。

在我這裡。

隻有我有說遊戲結束的權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