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心裡咯噔一下,涼意瞬間蹿上了脊背。


他轉過身來,眸光幽深如旋渦,一步步朝床邊逼近。


「你在怕我。」


不是疑惑問,而是肯定。


6


風雨如晦,燈火如豆。


盆裡的水早已涼透。


可床帳裡的溫度卻是節節攀升。


他欺身壓上來的時候,我腦中頓時空白一片。


我下意識就要逃跑。


卻被他扣住肩膀,一點點扯回身下。


「兄長,你,你要做什麼?」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給你上藥呀。」他語氣認真,笑容卻是漫不經心。


腰帶被無情地挑開。


春光乍泄。


「上,上藥不是這樣的。」我羞憤欲死,想要狠狠推開他,卻是手軟腳軟得使不上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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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像是在欲拒還迎。


「那是怎樣的?這樣?還是這樣?」沾著藥膏的大掌滑進了衣襟,四處揉按,激起陣陣顫慄。


冰涼的藥膏被慢慢推開,緩解了身體上的酸痛。


但隨之而來的,是無法言說的難過。


頭頂是他沉甸甸的吐息,悠長而又綿密,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我的反抗一寸寸殘忍絞殺。


他泄憤似的咬住我耳朵,陰惻惻開口:「花樓好玩嗎?不如與兄長也說道說道。」


我嗚咽著將臉埋進枕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變得讓人十分陌生。


「夠了!不要再塗了!兄長你越界了!」


「我們是兄妹,是血濃於水的兄妹!」


「我們從來都不是兄妹,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斜睨著我,似笑非笑。


「可你這樣對得起苗苗姑娘嗎?」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企求他能有一絲的清醒。


「難怪你會突然與我生分起來——」


他仿若大徹大悟一般嘆息出聲,接著又促狹地笑道:


「我和那啞女清清白白,毫無關系,更沒有什麼救命之恩,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我早就回京了。」


「菱華,我此生隻會娶你一人。」


……


末了,他冷聲告誡:「那啞女不是個好的,你離她遠點。」


我假裝睡著了沒理他。


說得好像就你正人君子一樣。


我不僅要離她遠遠的。


我還要離你遠遠的。


你倆都跟有病似的。


7


緊趕慢趕,我們終於在夏日的第一聲蟬鳴中踏進了家門。


見我們平安歸來,祖父很是歡喜,人也精神了許多。


晚飯後,他便將沈淮叫到了書房。


我等在屋外的涼亭裡,心想,大抵是要將一切攤開來說了。


過了一會兒,沈淮踏著月色,步履輕緩地進了涼亭。


「祖父喊你進去陪他說說話。」


我低頭應好,小心翼翼地從他身旁走過。


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攬住了我的腰,再一個用力,我被迫跌坐在他懷裡。


周圍的下人也消失了。


我不由得慶幸今日腰帶扎得特別緊實,死結一道道的。


手腕一涼,我低頭一看,一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镯子正被他套在我手上。


「好想,好想要吃了你。」他痴迷地親吻著,恨不得立刻將我拆吃入腹。


偏執又危險。


他輕聲細語地誘哄:「待會無論祖父說什麼,你都要答應,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點頭。


越反抗,他隻會越興致高昂。


自從客棧那一夜後,他徹底撕下了溫潤儒雅的偽裝,露出了內裡的陰暗瘋狂。


我用力掙扎也無濟於事,反而換來他變本加厲的索取。


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我完全束手無策,原想著回家以後他能消停下來,沒想到他卻更瘋癲了。


弄了我一脖子口水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我,氣勢一變,整個人又恢復了清風明月般的謫仙模樣。


「去吧,別讓祖父等急了。」


我強忍著嫌棄,不敢當他面擦嘴。


走出老遠了,我依舊能感受那道炙熱、侵略十足的視線,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8


屋內。


祖父難受地咳嗽著。


「當年問你的事,靈靈想清楚了嗎?」


我想也不想地拒絕:「我對兄長無意,強扭的瓜不甜,不必強求。」


「靈靈,這侯府一日不如一日啊。」祖父頗為無奈,渾濁的眼珠子緊盯著我。


「我有感大限將至,但不安排好這些身後事,哪裡敢閉眼。」


我幹巴巴地安慰:「祖父定能長命百歲。」


自從父親負傷從戰場上退下來,隻領了個虛職,侯府便被排擠出了朝堂,日漸沒落。


祖父的想法我能明白,趁沈淮復起之前,我近水樓臺先得月。待一朝得勢,我扶持起家族子弟們,重振侯府門楣。


多少大臣擠破頭將女兒送進深宮,為的不就是一門姓氏榮耀。


可我——


可我不喜歡他啊。他的命定之人也不是我,難道非要讓我夾在中間不倫不類嗎?


想了好一會兒,我實在是泄了氣,隻能言不由衷道:「祖父,再給我一點時間緩緩吧,這好好的兄妹忽然做不成了。」


沈淮十二歲時來到侯府,說是體弱多病養在鄉下的哥哥,那時我天生口吃,不敢說話,整日裡沉默寡言,都是他一字一句地教我耐心糾正。


這些年來,我所求所想,他無有不依。


平心而論,他確實是位好兄長。


祖父嘆息一聲,苦笑道:「淮兒說,那場大火他從未忘記。」


什麼意思?


我不明所以。


但不等我再問個清楚,祖父似是累極,疲倦地揮手趕人。


出來後,我去了祠堂給母親上炷香。


沒想到父親也在。


他依舊是老樣子,像個苦行僧一樣,每日吃齋念佛,青燈常伴。


上完香,我單刀直入:「爹,你希望我嫁給兄長嗎?」


父親竟然也苦笑起來,語重心長地勸告:


「靈靈,這不是願不願意的事情,而是你必須嫁給他,否則九族不保。」


他晃了晃手裡的佛串,神情苦澀:「我念佛,不是祈福,是為了贖罪。」


9


父親說出了一樁驚天動地的秘密。


沈家居然是殺害先皇後的兇手!


先皇後乃平民出生,以寡婦之身,嫁給了當時被貶為庶人的七皇子,生下一子為殷淮。


後來奪嫡之爭愈演愈烈,眾皇子死的死,傷的傷,以至無人繼承大統,朝堂上這才想起七皇子。


以王丞相和祖父為首,文武百官將七皇子擁上了皇位。


做了皇帝,便要立後。


盡管朝堂激烈反對,甚至有言官以頭觸柱,皇帝仍義無反顧立了發妻為後。


作為妥協讓步,皇帝一口氣迎娶了朝中十數位大臣的女兒入宮。


人人都說帝後情深,乃千古佳話。


但卻忘了,權力是最好的春藥。


隨著王貴妃有了身孕,帝後之間爆發了更大的爭吵,而王丞相也在步步緊逼,施壓於皇帝,暗示他廢後另立。


但皇後賢德仁厚,太子伶俐聰慧,宮內外一致稱贊,沒有理由可以廢後。


糟糠之妻不下堂,皇帝也不想背上出爾反爾的罵名。


偏偏這時,沈家出事了。


父親被奸細出賣中了埋伏,援軍卻遲遲不到,八百裡急報一封又一封,但都被王丞相故意扣下不報。


在皇帝的默許下,王丞相的暗示下,祖父不得已將一封密信交由母親,讓她帶進宮看望我的姑姑沈妃。


母親以為進宮是為了替父親求得一線生機,她要好求求這些上位的貴人救救她的丈夫,殊不知這一舉動也斷送了她的性命。


姑姑看完後便燒掉了密信。


送走母親後,她帶著一盒雲片糕去了行宮。


雲片糕是皇後家鄉的特產。


皇後還在與皇帝冷戰中,去了行宮散心,誰也不見,姑姑與皇後素來交好,她到了那裡,宮人通報一聲便迎她進門了。


所有宮人都被屏退了出去,誰也不知道她們在裡面聊了什麼。


夜半時分,突然一陣火光衝天。


行宮失火了。


大火燒死了沈妃和皇後,太子也不見了。


這一夜,調撥援軍的軍令被即刻發出,八百裡加急送往邊塞。


對於皇後與沈妃的死,最終幾個宮人被推出來做了替罪羊,說是反黨餘孽。


父親平安歸來,但是斷了一條腿,再不能上戰場了。


冥冥之中,母親明白了什麼。


那時她已有三個月的身孕,整個孕期惶惶不安,驚懼交加,最後產下了一個死胎——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嬰。


母親徹底瘋了,認定這是報應,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


一個家,死的死,殘的殘,徹底散了。


10


父親老淚縱橫:「將來東窗事發,所有人都會幹淨脫身,隻有沈家會是兇手。」


「要你嫁給沈淮,並非是為了光耀侯府,而是你若能生下一兒半女,看在你和孩子的面子上,就算滿門流放,為奴為婢,也好過將沈家九族斬殺殆盡。」


父親說,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不過是一場贖罪和彌補。


難怪啊。


我就奇怪,為什麼在那些鬼話嘴裡,我會像個瘋子一樣追逐著沈淮。


可即便我再喜歡一個人,他若無意,我便離去。


怎麼會著魔到歹毒的地步?


【死纏爛打,心狠手辣,為了嫁給沈淮,無所不用其極。】


原來如此啊。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閨房,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為了九族活命,那我再怎麼樣都能豁得出去。


可沈淮願意饒過我們嗎?他知不知道是沈家害了他的母後?如果他知道的話,那沈家還能有活路嗎?這些年的骨肉親情,怕是不足以打動他。


畢竟鬼話曾經說過:【沈家,九族盡滅。】


這一刻,我遍體生寒,隻覺無盡悲涼。


偏偏這時,鬼話不知道從哪兒又突然冒出來了。


【原來女二家這麼慘啊,作者居然連這麼重要的劇情都沒交代。】


【好長時間沒見女二了,怪想念美女的,誰懂好吃她的顏。】


【沒辦法,女主才是攝像頭,我們的主視角都是跟著她來的,而且這是本言情文,對於其他角色的視角,與主線無關的,離女主太遠就看不見他們的情況了。】


……


嗯?


啞女進京了?


我趕緊擦了擦眼淚,瞪大眼睛看著它們,不肯放過一字一句,試圖找出重要的劇情線索來。


看來我要是想看見鬼話,就不能離啞女太遠。


【不過,還是希望女二不要纏著太子了,太子是屬於女鵝的。】


【本來就是沈家做錯了事,付出代價不是應該的嗎?就是他家九族挺倒霉的,啥也沒做,就死光光了。】


【我不明白,怎麼就全是沈家的鍋了!說到底,都是皇帝和王家搞出來的,一個個權力燻心。】


【是的,就該把皇帝那個賤貨千刀萬剐。】


……


我越看越心亂如麻,頭也很疼。


不知不覺地便睡著了。


夢裡光怪陸離的,什麼都有,一會是我和沈淮打打鬧鬧,一會是沈淮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為什麼要傷害苗苗,一會兒是劊子手手起刀落,沈氏一族血濺菜市場……


這個覺睡得難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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