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正要回去時,肩膀突然被人搭住。


他眉頭緊皺,下意識地反擊。


可當看到那人是誰後,他立即收回手。


「四王......」


「噓。」楚衍將手指豎在唇前,聲音低沉:「像以前一樣,叫我衍哥就好。」


「不敢當。」許攸清聲音微冷,劃清界限。


見他這樣,楚衍並不生氣,反而很溫和地說:「攸圻在離開前ƭù⁻,囑咐我好好照顧你。但你一直準備科考,閉門謝客,我又公務繁忙。等回過神來,你已經挑起許府的大梁了。」


「因為這事,我沒少被他寫信嘮叨。唉,他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


提起哥哥,許攸清的臉色稍緩。


父親是皇子們的老師,大哥是四王爺的伴讀,因為這層關系,許攸清經常能入宮。


他因為外貌時常受人覬覦,朋友並不多。


所以對於這位從小一起長大,像哥哥般的人,並沒有像對其他男人那般抵觸。


兩人聊了片刻,不知說了什麼。


許攸清的面色先是陰沉,而後唇角揚起淺淺弧度。


隻有一抹,卻足矣萬千。


他拂袖行禮,道:「那我就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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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楚衍輕聲細語,仿佛風劃過面龐。


「嗯,不會太久的。」


夜晚府邸,四處掌燈,寂靜無聲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吩咐小廝們安靜些,不要吵到公婆。


我攙扶著許攸清回到房間。


他每每和太子喝醉酒後,總會嘔吐不止。


因此不論多晚,我都會親自去接他。


許攸清以為瞞過了我,卻不知他皮膚薄,每每嘔吐,嘴角總是會破一點,眼皮也會有出血點。


明明是難受到了極點,卻還是被人誇贊:許三公子醉後,眼尾暈開一抹豔色,發絲散落,紅唇微損,更顯美人嬌媚,楚楚可憐。


將藥草湿敷在許攸清的唇角,我吩咐下人拿來舒緩脾胃的湯。


「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許攸清垂下眼眸。


「傻瓜。」我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你是我要攜手一輩子的夫君,所以比起你的容貌,我更關心你的身體健康。」


「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最好的。」


他抱緊我,卸去偽裝,悶悶道:


「今天玩骰子,賭輸了。」


「我會一直輸下去嗎?」


被打擊到的小狐狸,自信心全無,委屈巴巴地縮在我的懷裡。


我從首飾盒裡摸出一枚金珠子,在手中交錯後,問他:「夫君,猜猜是在左手,還是右手?」


許攸清想了想,說左手。


我張開左手,裡面果然有顆金珠子。


接下來又是幾個回合,許攸清每次都猜對了。


我將金珠用紅線穿起,系在他的手腕上。


告訴他有了這個,以後必定時來運轉,無往不利。


他看著手腕的掛飾,眼睛亮晶晶的,像九天之上散落人間的星辰。


......


待他許攸清熟睡後,我掖緊他身上的被角。


坐在椅子上,將袖中藏著的另一枚金珠扔入首飾盒。


愛情沒有輸贏。


我隻想讓我愛的人開心。


21


次年七月,皇帝提拔許攸清為禮部侍郎。


常常召他入宮,秉燭夜談。


不久,許侍郎休病於家中。


馬車停在許府門口,丫鬟撩起簾子。


我緩步下車,見不遠處有人看,便故意從丫鬟手裡接過藥包,親自拎著,坐實夫君生病的事。


一進門就碰到小叔,許攸霖。


經歷這麼多事,他性子也沉穩了不少。


「三嫂,我幫你拿吧。」


我視線在府內陌生面孔上轉了轉,輕聲問:「你三哥呢?」


「在書房,和......」想起那個害他們兄弟姐妹分別的狗皇帝,許攸霖面上閃過一瞬戾氣。


我立刻明白過來,默不作聲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回房學習。


書房緊閉,門口有侍衛把守,進是進不去了。


看他們嚴防死守的樣子,我指腹撫上耳垂,唇略微揚起。


靜下心來,耳朵微動,便聽到幾十米外,書房內的聲音。


「攸清,孤知道你在裝病......等了整整你三年,對你的心日月可鑑,你也該回頭,看看孤了。」


「隻要你同意,孤立刻讓許攸圻調回來!」


許攸清遲遲沒有聲音,讓同他對話的男人,瞬間暴躁起來。


「許攸清,隻要孤想,你隨時都是孤的階下奴,但......孤是真的喜歡你啊......」


誠然,一開始是因為被他的外貌所震撼。


但光有容貌,是不足以讓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盡寵愛的太子殿下,甘願伏低做小,痴心暗戀十多年。


楚慎覺得,這世間隻有一個人,有資格和他共享天下的榮華富貴。


那便是許攸清。


他已經掏心掏肺地對許攸清了,為什麼後者還是一再逃離自己的身邊?


「攸清,孤允你結婚,並給了你三年時間,是想讓你留下血脈後,安心入宮做我的身邊人。」


「但你三年無所出,不能是身體不好吧......孤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歡女子,心裡還裝著朕。沒有子嗣沒關系,等孤的二皇子出生,就認你做父妃。」


此話一出,我差點被唾液嗆到。


可以想象,屋內的許攸清臉色會有多黑。


三年無所出,是因為我們一直有在注意。


大伯他們走後,婆母曾在悲傷下提過,家中子嗣稀薄,希望我們能生個孩子,為家裡帶來喜氣。


但我倆一致認為,孩子是愛的結晶,不是衝喜的工具。


雖然祂無論何時降臨,我們都會欣然接受。


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希望。


祂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家庭和睦,周圍皆是關愛祂的家人。


祂的降生,不會有任何附加的意義。


生因為愛,生而被愛。


是我們對祂做出的承諾。


房內又傳來聲音,我走了下神,漏些內容,隻能接著聽。


「孤再給你一個月,若是你還執迷不悟,就別逼我動手。」


「許攸清,你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孤不會傷害你,不過那個讓你分神的人......」


楚慎的威脅如同冷水,從頭將我澆下來。


我成了夫君的累贅。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絲毫想不到任何方法,讓他不受要挾。


手臂無力地垂下,我將頭靠在牆壁上。


如果注定要分離。


我希望能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和你告別。


23


幾天後,許攸清大病初愈,重返朝廷。


對此,皇帝自然是龍顏大悅,還特意帶他去射箭緩解心情。


靶場內。


「嗖」,「嗖」,「嗖」


楚慎拿著弓箭,接連射中三個靶子。


今日陽光太過明媚,甚至有些刺眼。


他半眯著眼睛,洋洋自得:「愛卿,朕的準頭是不是很好?」


「陛下的箭術向來很好。」許攸清


楚慎放下弓箭,充滿回憶道:


「朕還記得以前許攸圻是四哥的伴讀,你有一次進宮來找他,卻在宮裡走丟了,還記得嗎?」


「記得,那是我第一次遇見陛下。」


許攸清面上帶著彬彬有禮的淺笑,垂下的眼眸卻漆黑如墨。


「我也記得。」楚慎愛戀地看著許攸清,喃喃道:「第一次見,便覺得驚為天人。」


說罷,他想伸手觸碰許攸清的臉,卻被後者有意無意地避開。


「陛下的箭都射完。」


「那接下來,該換臣了。」


許攸清拾起弓箭,他長身玉立,一頭黑發束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反手自箭簍裡抽出三根羽箭,緩緩拉弓上弦。


霎時,一支箭如白虹貫日。


緊接著,他摘箭搭弓連珠疾射。


羽箭快如閃電,劃破空氣,發出震震鳴聲。


在場人無不驚嘆。


可最後,卻沒有射中靶子,反而插在了地上。


楚慎捧腹大笑。


「我曾聽許攸圻同四哥說過,你武技不如你二哥,所以總愛逞強。沒想到今日倒被我親眼看到。」


聞之,許攸清微微一笑,紅唇似嬌花初綻,眼波流轉之間帶著幾分惑人。


待所有人走後,皇上的近侍太監,吩咐靶場侍衛整理箭羽。


侍衛也是個練家子,射在靶子上的箭他輕松就拿下來了。


可射在地上箭,卻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他蹲下來看,震驚地發現。


隨著第一支箭落地。


第二根,第三根,又射入前一支中。


最後,那第一支箭,被徹底地,死死地插進地面。


利落,狠辣。


不留一絲情面。


......


「少爺回來了!」


聽到車輪聲,小廝趕緊打開大門。


許攸清揉了揉鼻梁,疲憊地問:「夫人呢?」


「夫人在熬雪梨湯。」


「好。」許攸清抿唇輕笑,溫柔道:「沒事,先不用叫她。」


回到房間,許攸清從床下拿出一個盒子。


他的妻子會將最珍貴的東西,藏在床底的箱子裡。


有嶽父和嶽母娘送的生辰禮物,自己的狐狸面具,兩人的婚契,嫂子和四妹寄來的信件等等。


自從裘將軍的事後,她便心緒不寧。


自己親手雕刻了一個簪子,想放在裡面,哄她開心。


「這是什麼?」


許攸清以為是兩人的婚契。


他笑吟吟地將其打開,想再重溫甜蜜。


可看到上面的字後,他臉色陡然一變。


四肢發冷,如墮冰窖。


將和離書,不動聲色地撕掉,扔進火盆中。


許攸清的瞳孔裡,翻湧著不明的情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妻子有多麼愛他。


那筆墨暈開的痕跡,是她滴落幹涸的淚水。


看著燒燃的和離書。


許攸清的指甲忍不住劃在臉龐上。


在即將刺破時,他整個人瞬間安靜下來。


痛苦蔓延全身。


於沉靜中崩裂。


24


城東的柳家布鋪。


父親放下手中的活計,驚訝道:「你怎麼自己來啦,兒婿沒陪著你嗎?」


我捂著嘴,忍俊不禁:「爹,當初你看三郎一看一個不順眼,現在倒好得跟親爺倆似的。」


父親撓撓頭,嘿嘿笑。


他這個兒婿可是活招牌!穿他們家的衣服,出門逛一圈,就有無數人登門搶著要買。


曾經他們家隻能算是京城五大布商中的小拇指,現在啊,一躍成了響當當的大拇指。


就連王府的繡娘們,都在他家定布料。


那蕭家看著眼饞,還想交好分一杯羹?


美得他!


和蕭承謹可不同,他這位兒婿有才有貌,對女兒好,又幫了自己這麼大忙。


他哪還能看不順眼呀。


「爹,這卷,這卷布子我要了。」


我將選好的布料遞給父親,託他幫我做幾套衣裳。


父親擺手道:「給兒婿的?那不用做這麼多,你隔幾個月做一套就來得及,男人衣服禁穿,多了佔地方。」


「還是做吧。」


也許以後,我不能再以妻子的名義,來送他衣服了。


臨走前,父親說要送我回去,我想著有車夫在,不用麻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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