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去時,肩膀突然被人搭住。
他眉頭緊皺,下意識地反擊。
可當看到那人是誰後,他立即收回手。
「四王......」
「噓。」楚衍將手指豎在唇前,聲音低沉:「像以前一樣,叫我衍哥就好。」
「不敢當。」許攸清聲音微冷,劃清界限。
見他這樣,楚衍並不生氣,反而很溫和地說:「攸圻在離開前ƭù⁻,囑咐我好好照顧你。但你一直準備科考,閉門謝客,我又公務繁忙。等回過神來,你已經挑起許府的大梁了。」
「因為這事,我沒少被他寫信嘮叨。唉,他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
提起哥哥,許攸清的臉色稍緩。
父親是皇子們的老師,大哥是四王爺的伴讀,因為這層關系,許攸清經常能入宮。
他因為外貌時常受人覬覦,朋友並不多。
所以對於這位從小一起長大,像哥哥般的人,並沒有像對其他男人那般抵觸。
兩人聊了片刻,不知說了什麼。
許攸清的面色先是陰沉,而後唇角揚起淺淺弧度。
隻有一抹,卻足矣萬千。
他拂袖行禮,道:「那我就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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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楚衍輕聲細語,仿佛風劃過面龐。
「嗯,不會太久的。」
夜晚府邸,四處掌燈,寂靜無聲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吩咐小廝們安靜些,不要吵到公婆。
我攙扶著許攸清回到房間。
他每每和太子喝醉酒後,總會嘔吐不止。
因此不論多晚,我都會親自去接他。
許攸清以為瞞過了我,卻不知他皮膚薄,每每嘔吐,嘴角總是會破一點,眼皮也會有出血點。
明明是難受到了極點,卻還是被人誇贊:許三公子醉後,眼尾暈開一抹豔色,發絲散落,紅唇微損,更顯美人嬌媚,楚楚可憐。
將藥草湿敷在許攸清的唇角,我吩咐下人拿來舒緩脾胃的湯。
「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許攸清垂下眼眸。
「傻瓜。」我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你是我要攜手一輩子的夫君,所以比起你的容貌,我更關心你的身體健康。」
「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最好的。」
他抱緊我,卸去偽裝,悶悶道:
「今天玩骰子,賭輸了。」
「我會一直輸下去嗎?」
被打擊到的小狐狸,自信心全無,委屈巴巴地縮在我的懷裡。
我從首飾盒裡摸出一枚金珠子,在手中交錯後,問他:「夫君,猜猜是在左手,還是右手?」
許攸清想了想,說左手。
我張開左手,裡面果然有顆金珠子。
接下來又是幾個回合,許攸清每次都猜對了。
我將金珠用紅線穿起,系在他的手腕上。
告訴他有了這個,以後必定時來運轉,無往不利。
他看著手腕的掛飾,眼睛亮晶晶的,像九天之上散落人間的星辰。
......
待他許攸清熟睡後,我掖緊他身上的被角。
坐在椅子上,將袖中藏著的另一枚金珠扔入首飾盒。
愛情沒有輸贏。
我隻想讓我愛的人開心。
21
次年七月,皇帝提拔許攸清為禮部侍郎。
常常召他入宮,秉燭夜談。
不久,許侍郎休病於家中。
馬車停在許府門口,丫鬟撩起簾子。
我緩步下車,見不遠處有人看,便故意從丫鬟手裡接過藥包,親自拎著,坐實夫君生病的事。
一進門就碰到小叔,許攸霖。
經歷這麼多事,他性子也沉穩了不少。
「三嫂,我幫你拿吧。」
我視線在府內陌生面孔上轉了轉,輕聲問:「你三哥呢?」
「在書房,和......」想起那個害他們兄弟姐妹分別的狗皇帝,許攸霖面上閃過一瞬戾氣。
我立刻明白過來,默不作聲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回房學習。
書房緊閉,門口有侍衛把守,進是進不去了。
看他們嚴防死守的樣子,我指腹撫上耳垂,唇略微揚起。
靜下心來,耳朵微動,便聽到幾十米外,書房內的聲音。
「攸清,孤知道你在裝病......等了整整你三年,對你的心日月可鑑,你也該回頭,看看孤了。」
「隻要你同意,孤立刻讓許攸圻調回來!」
許攸清遲遲沒有聲音,讓同他對話的男人,瞬間暴躁起來。
「許攸清,隻要孤想,你隨時都是孤的階下奴,但......孤是真的喜歡你啊......」
誠然,一開始是因為被他的外貌所震撼。
但光有容貌,是不足以讓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盡寵愛的太子殿下,甘願伏低做小,痴心暗戀十多年。
楚慎覺得,這世間隻有一個人,有資格和他共享天下的榮華富貴。
那便是許攸清。
他已經掏心掏肺地對許攸清了,為什麼後者還是一再逃離自己的身邊?
「攸清,孤允你結婚,並給了你三年時間,是想讓你留下血脈後,安心入宮做我的身邊人。」
「但你三年無所出,不能是身體不好吧......孤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歡女子,心裡還裝著朕。沒有子嗣沒關系,等孤的二皇子出生,就認你做父妃。」
此話一出,我差點被唾液嗆到。
可以想象,屋內的許攸清臉色會有多黑。
三年無所出,是因為我們一直有在注意。
大伯他們走後,婆母曾在悲傷下提過,家中子嗣稀薄,希望我們能生個孩子,為家裡帶來喜氣。
但我倆一致認為,孩子是愛的結晶,不是衝喜的工具。
雖然祂無論何時降臨,我們都會欣然接受。
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希望。
祂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家庭和睦,周圍皆是關愛祂的家人。
祂的降生,不會有任何附加的意義。
生因為愛,生而被愛。
是我們對祂做出的承諾。
房內又傳來聲音,我走了下神,漏些內容,隻能接著聽。
「孤再給你一個月,若是你還執迷不悟,就別逼我動手。」
「許攸清,你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孤不會傷害你,不過那個讓你分神的人......」
楚慎的威脅如同冷水,從頭將我澆下來。
我成了夫君的累贅。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絲毫想不到任何方法,讓他不受要挾。
手臂無力地垂下,我將頭靠在牆壁上。
如果注定要分離。
我希望能有充足的時間,好好和你告別。
23
幾天後,許攸清大病初愈,重返朝廷。
對此,皇帝自然是龍顏大悅,還特意帶他去射箭緩解心情。
靶場內。
「嗖」,「嗖」,「嗖」
楚慎拿著弓箭,接連射中三個靶子。
今日陽光太過明媚,甚至有些刺眼。
他半眯著眼睛,洋洋自得:「愛卿,朕的準頭是不是很好?」
「陛下的箭術向來很好。」許攸清
楚慎放下弓箭,充滿回憶道:
「朕還記得以前許攸圻是四哥的伴讀,你有一次進宮來找他,卻在宮裡走丟了,還記得嗎?」
「記得,那是我第一次遇見陛下。」
許攸清面上帶著彬彬有禮的淺笑,垂下的眼眸卻漆黑如墨。
「我也記得。」楚慎愛戀地看著許攸清,喃喃道:「第一次見,便覺得驚為天人。」
說罷,他想伸手觸碰許攸清的臉,卻被後者有意無意地避開。
「陛下的箭都射完。」
「那接下來,該換臣了。」
許攸清拾起弓箭,他長身玉立,一頭黑發束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他反手自箭簍裡抽出三根羽箭,緩緩拉弓上弦。
霎時,一支箭如白虹貫日。
緊接著,他摘箭搭弓連珠疾射。
羽箭快如閃電,劃破空氣,發出震震鳴聲。
在場人無不驚嘆。
可最後,卻沒有射中靶子,反而插在了地上。
楚慎捧腹大笑。
「我曾聽許攸圻同四哥說過,你武技不如你二哥,所以總愛逞強。沒想到今日倒被我親眼看到。」
聞之,許攸清微微一笑,紅唇似嬌花初綻,眼波流轉之間帶著幾分惑人。
待所有人走後,皇上的近侍太監,吩咐靶場侍衛整理箭羽。
侍衛也是個練家子,射在靶子上的箭他輕松就拿下來了。
可射在地上箭,卻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他蹲下來看,震驚地發現。
隨著第一支箭落地。
第二根,第三根,又射入前一支中。
最後,那第一支箭,被徹底地,死死地插進地面。
利落,狠辣。
不留一絲情面。
......
「少爺回來了!」
聽到車輪聲,小廝趕緊打開大門。
許攸清揉了揉鼻梁,疲憊地問:「夫人呢?」
「夫人在熬雪梨湯。」
「好。」許攸清抿唇輕笑,溫柔道:「沒事,先不用叫她。」
回到房間,許攸清從床下拿出一個盒子。
他的妻子會將最珍貴的東西,藏在床底的箱子裡。
有嶽父和嶽母娘送的生辰禮物,自己的狐狸面具,兩人的婚契,嫂子和四妹寄來的信件等等。
自從裘將軍的事後,她便心緒不寧。
自己親手雕刻了一個簪子,想放在裡面,哄她開心。
「這是什麼?」
許攸清以為是兩人的婚契。
他笑吟吟地將其打開,想再重溫甜蜜。
可看到上面的字後,他臉色陡然一變。
四肢發冷,如墮冰窖。
將和離書,不動聲色地撕掉,扔進火盆中。
許攸清的瞳孔裡,翻湧著不明的情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妻子有多麼愛他。
那筆墨暈開的痕跡,是她滴落幹涸的淚水。
看著燒燃的和離書。
許攸清的指甲忍不住劃在臉龐上。
在即將刺破時,他整個人瞬間安靜下來。
痛苦蔓延全身。
於沉靜中崩裂。
24
城東的柳家布鋪。
父親放下手中的活計,驚訝道:「你怎麼自己來啦,兒婿沒陪著你嗎?」
我捂著嘴,忍俊不禁:「爹,當初你看三郎一看一個不順眼,現在倒好得跟親爺倆似的。」
父親撓撓頭,嘿嘿笑。
他這個兒婿可是活招牌!穿他們家的衣服,出門逛一圈,就有無數人登門搶著要買。
曾經他們家隻能算是京城五大布商中的小拇指,現在啊,一躍成了響當當的大拇指。
就連王府的繡娘們,都在他家定布料。
那蕭家看著眼饞,還想交好分一杯羹?
美得他!
和蕭承謹可不同,他這位兒婿有才有貌,對女兒好,又幫了自己這麼大忙。
他哪還能看不順眼呀。
「爹,這卷,這卷布子我要了。」
我將選好的布料遞給父親,託他幫我做幾套衣裳。
父親擺手道:「給兒婿的?那不用做這麼多,你隔幾個月做一套就來得及,男人衣服禁穿,多了佔地方。」
「還是做吧。」
也許以後,我不能再以妻子的名義,來送他衣服了。
臨走前,父親說要送我回去,我想著有車夫在,不用麻煩他。
「這題選C。」 我的身體裡住著一個男 生。他說,他是2023年安江省的高考 理科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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