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字體大小: - 18 +

  “嗯。”謝遊起身,彎腰把人抱在懷裡,走到沙發邊坐下。他就著姿勢,吻了吻餘年的鬢發,“逍然急急慌慌地打電話跟我說,你經紀人給他打電話,說你哭了。”


  餘年靠在謝遊胸口,“沒有哭。”


  低頭湊近了些,謝遊親了親餘年眼尾下的淚痣,又直視他的眼睛,溫柔道,“沒有哭,但心裡很難過,是嗎?”


  “嗯。”餘年聽著謝遊沉穩的心跳聲,感覺對方的手輕輕拍哄著自己的後背,心裡彌漫開的恐慌也慢慢沉降,重新有了安穩感。


  他發了會兒呆,“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謝遊沒有回答,而是說道,“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餘年貼謝遊更緊了一點,他垂著睫毛,“我被路易森帶著去見他時,就覺得他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我確定,我從來沒見過他。


  他看我的眼神,問我外公外婆的名字,問我的生日,特別是在聽見我說,我的生日是在除夕時,那一秒,我真的覺得,他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後來,我有一天照鏡子,忽然就反應過來,為什麼我看他覺得有種熟悉感了。”餘年停頓,幾個呼吸後,才接著道,“因為我長得跟他有一點像。不知道是臉型,是額頭,還是耳朵,眉毛。”


  謝遊握了餘年微涼的指尖,放到唇邊吻了吻,“年年想怎麼做?”


  “我不知道。”餘年搖搖頭,舌尖有澀意,“我真的不知道。”


  謝遊五指扣著餘年的手,“那我幫你做決定,好嗎?”


  二十三號上午,餘年在身上套了一件薄風衣,跟著謝遊出了門。電梯在酒店頂層停下,踏出電梯門,穿著黑色燕尾服的路易森已經等在了那裡。


  餘年和對方握手,禮貌道,“打擾了,我是來取青銅簋的。”


  路易森頷首,緩了緩情緒才回答,“請跟我來。”


  房間裡依然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何驍躺在病床上,聽見動靜,睜開眼。

Advertisement


  路易森恭敬道,“先生,餘先生是來取青銅簋的。”


  何驍沒有說話,隻抬了抬手。


  “好的。”得到指令,路易森才轉身,從保險箱裡將裝著青銅簋底座的盒子拿了出來,放到桌面上,小心地打開了盒蓋。


  餘年看了一眼青銅簋,沒有動作,反而幾步站到了何驍的病床前,眼神不閃不避地直視何驍,“您好。”


  何驍劍眉銳利,有種長久身處上位的威嚴感,他看著餘年,眼神像冰稜碰見火苗一樣,不由自主地就溫軟下來,沙啞著聲音道,“你好。”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餘年鼓起勇氣,說道,“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不知道是否可以。”


  何驍:“你問。”


  輕輕吸了一口氣,忽略驟然加快的心跳,餘年張張口,聲帶幹澀地問道,“請問,您認識餘踏月嗎?”


  何驍瞳孔微縮,他面對著餘年,一時間不知道擺出怎麼樣的表情,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


  房間裡,有醫療器械低不可聞的電流聲,光線明亮,讓餘年能看清何驍每一寸細微的神情。


  彎彎唇角,餘年接著道,“餘踏月是我媽媽的名字,請問,您認識她嗎?”


  閉了閉眼睛,何驍再次睜開眼時,眼眸覆著一層水光,他雙唇不可抑制地顫抖著,喉結上下移動,艱難地出聲,“我認識。”


  餘年別開眼,不讓旁人看到自己眼裡的淚意。許久,他才回答,“我知道了。”


  手抬了抬,又握成拳收回,餘年猶豫了又猶豫,最後才上前一步,低著頭,小心地幫何驍掖了掖被角,膽怯地不敢多看病床上的人一眼。


  將青銅簋的底座送到曾鴻影的實驗室裡,曾鴻影驚訝,“你哪兒找到的?”


  不等餘年回答,曾鴻影就戴上手套,親自將長方形的底座拿過去,又叫上徒弟幫忙,對比圓形的上半部分的斷口,將二者拼合起來。


  湊近看了好半晌,許連言撫掌大笑,“真的能合上!”


  餘年站在旁邊,彎起唇角,低聲道,“嗯,拼在一起,完整了。”


  第二天,餘年上完課,又到了何驍的房間裡。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笑容清朗自在,“我可以在您這兒看看書嗎?”


  何驍視線克制地看著餘年,緩慢點了點頭。


  把手裡書的封皮展示給何驍看,餘年難得話多地介紹道,“這本書是瑟琳娜·黛铂的自傳,她是黛铂這個品牌的創始人,而我現在是這個品牌的代言人,過不了多久,還要參與走秀,估計會有幾場記者專訪,所以準備先把這本書仔細看一遍,做好功課。”


  何驍眼神專注,安安靜靜地聽著餘年說話,“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餘年又道,“對了,那個青銅簋的底座,現在在我老師曾鴻影的實驗室裡。”他笑了笑,“曾老師對我很好,我還在寧城大學念本科的時候,他就預備將我收為關門弟子,幹什麼去哪兒都會帶著我,教會了我很多的知識和道理。他嘴很硬,有一點傲嬌,但實際上非常心軟。我當時畢了業,轉身就進了娛樂圈當歌手,他雖然不開心,但還是支持我。後來還告訴我說,不管我做什麼,都是他的驕傲。”


  何驍點了點頭。


  聊完,餘年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看書。他看書看得很快,翻著頁時,他不經意地抬頭,發現何驍保持著看著他的姿勢,閉著眼,已經陷入了昏睡。


  餘年對著何驍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低頭,重新將視線放到書頁上,卻發現再看不進一個字。


  第二天下午,餘年又過來了。他脫下薄款風衣外套掛好,笑容清淺,像是日常闲聊一樣,“寧城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很早,昨晚下了一場雨,今天吹著風都有一點涼了。”


  何驍躺在床上,視線跟著餘年移動,語速緩慢地說道,“記得加衣服。”


  餘年抑制住鼻酸,點點頭,“好,我會記得的,肯定不感冒。”他又在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今天上午在攝影棚裡拍了海報,比較順利。原本計劃是拍到下午四點的,結果兩點不到,就結束了。”


  何驍問,“午飯吃了嗎?”


  餘年順手細致地掖了掖被子,“吃過了,和工作人員一起吃的工作餐,兩葷兩素一碗湯,來的路上還喝了一杯鮮榨果汁。主要是不敢吃多了,怕胖。”


  “這幾天忙嗎?”


  “不忙。”餘年回答得很詳細,“最近通告接得不多,我想專心做好這張專輯,我經紀人也很支持我。算起來,最近的工作,就隻有黛铂的大秀。我經紀人還開玩笑說,總覺得我像是已經過氣了一樣。”


  何驍聽得很專心。


  “因為要上臺走開場秀,所以在上專業課,不過也不是每天都上。另外就是,這張專輯我想自己來,所以各種工作都是我自己來做,按照進度來看,再過不了幾天,就可以開始錄音了。”


  見何驍眼睛慢慢閉上了,餘年停了聲音。


  何驍精力很差,昏睡了兩個多小時才醒過來。他睜開眼時,原本是有些不舍和遺憾的,但當他看清坐在床邊的人時,眼眸微亮,失望褪盡,他問,“還沒走?”


  “嗯,沒走。”餘年笑了笑,遲疑兩秒,又道,“您可以……跟我講講我媽媽嗎?我從外公外婆那裡聽過她,從看著媽媽長大的沈叔那裡聽過她,從鄰居那裡也聽過,但總覺得像照片一樣,缺了一角。”


  何驍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一點。他聽餘年這麼問,眼裡有些心疼。


  “當然可以。”他緩緩講述道,“踏月非常美,第一次見面,她朝我笑了一下,我對她是一見鍾情,那種感覺,就像是因為這個笑容,漫山遍野的花都開了一樣。”


  “後來她也告訴我說,她第一眼見到我時,就對我有好感,因為我長得很好看,是她喜歡的類型。”


  餘年被逗笑了,“這大概是遺傳,外公說外婆之所以會嫁給他,就是因為覺得他長相英俊。”


  何驍眼神非常溫柔,“對,所以我去見她之前,都會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英俊帥氣才好。她愛好很廣泛,喜歡看書,喜歡手工,喜歡收集精致的小物件,會書法,會畫畫,會刻章。她對世界充滿好奇,很有求知欲。


  她春天看花,夏天玩兒水,秋天拾落葉,冬天賞雪,在她眼裡,每一天,世界都是美的。但我啊,我幼年失怙,有生死仇要報,有被奪走的東西要搶回來。甚至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會活著還是會死。”


  “她就像光一樣耀眼,我不該將她拖進泥裡。踏月看出了我的想法,說除了愛情,還有許多事情,都需要拼盡全力去做。她支持我的決定,但同時,她也會放棄這段感情。”


  “後來,我差一點喪了命,卻終究報了仇,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可是,等我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她了。”


  餘年聽著何驍說話時喘促的呼吸,問,“您的身體是不是——”


  “對,就是那時候。那時受了不輕的傷,還胡亂被喂了藥,脫困後,昏迷了很久。連醫生都說,我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倒回去看,我多活的這二十年,都是運氣好,撿來的。”


  這時,隨行的私人醫生進來,開始每天的例行檢查。不想餘年看到自己的狼狽和虛弱,何驍道,“今天就先回去了吧。”


  餘年明白,起身道,“我明天再過來。”


  接下來的時間,餘年有空就會到何驍床邊坐坐,在何驍有精神時聊聊天。有時會聊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有時會聊到餘踏月,何驍也會時不時提起自己的往事。兩人都沒有說明白,卻仿佛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一直到十月初,黛铂的大秀籌備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餘年抽了空去看何驍時,發現隨行的醫護人員剛好從房間出去。


  房間裡藥味兒比往常更加濃鬱,餘年問,“您今天不舒服嗎?”


  何驍提著精神,沒有瞞著,“嗯,醫生來過,用了藥,已經好多了。”


  餘年沒說話,彎下腰,握著何驍露在外面的手,小心地塞進被子裡,“您口渴嗎,要不要喝水?”


  何驍點頭。


  知道餘年是眼睛已經紅了,才背過身,何驍輕聲道,“年年。”


  “嗯?”


  “這兩天,我準備回去了。”

熱門推薦

原來我是被迫殉情的白月光前妻

原來我是被迫殉情的白月光前妻

"前世季應岐得了癌症,所有人都瞞著我。而他為了放我自 由,開始出軌,對我言語羞辱和冷暴力。我受不了終於答應 離婚。他的朋友們卻站在道德制高點,告訴我他的良苦用…"

現代言情

救命他好帥

救命他好帥

我被掛學校表白牆了,而且連掛了七天...表白的是同一個匿名者,表白牆 上,一連七天都掛著我不同的照片。

現代言情

喜自婚來

喜自婚來

"我借酒勁夜闖太學,要砍了負心漢陳煥,卻不想走錯了屋、認錯了人。 第二天醒來,身邊躺著太學翹楚、人稱「麒麟子」的孟嶼嵐,他衣衫凌亂,滿身紅痕。 「成親,或者,報官,」孟嶼嵐清冷的一雙鳳眸睨向我,「你自行斟酌。」 天光明亮,渾身酸疼。 我一隻手胡亂摸向床畔,粗布麻衫沒摸到,卻摸到了一片溫熱軟玉。 倏地睜開眼,身側玉體橫陳,躺著個衣衫不整的男子。"

古裝言情

玥娘

玥娘

"我爹是個賭徒,他把家底輸個精光,把我娘送到了債主的床上。 把我賣給富裕人家做了童養媳。 那家少爺是個隻會讀書,不通男女之情的呆子。 眼看他要功成名就,卻仍不願跟我拜堂成親。 我給他喝了一碗迷魂湯,把自己送了過去。 沒想到他卻硬生生將我推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我並不相配,滾出去!」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拿上賣身契,再也沒回頭。"

古裝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