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書桌上陸尋買的機器人模型和課外書，床頭櫃上陸尋硬要擺上去的他們兩個人的合照，床上屬於陸尋的枕頭……

　　如果他沒記錯，臥室帶著的衛生間裡還有陸尋的毛巾，衣櫃裡還有陸尋沒拿走的各種衣服。

　　離開陸尋的第一天，剛呼吸了幾口沒有陸尋的空氣，他就再度被屬於陸尋的東西包圍。

　　葉遙頭疼的關上臥室門，深呼吸一口氣。

　　*

　　陸尋也順利回到了家，由於他父母的廚藝都很稀爛，倒也沒搞什麼家常小菜，全權讓家裡大廚負責，做了一部分陸尋愛吃的菜色。

　　陸尋爸爸戴著一副眼鏡，裝模作樣地看著手機裡的工作消息，看見自家叛逆兒子進門後，大聲地清了清嗓子。

　　“好久不見。”陸尋懶懶的打了聲招呼，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放到桌面，“喏，給你們帶的那邊特產。”

　　陸尋爸爸哼一聲，嘴角要翹不翹的站起身，查看孝順兒子給帶的特產，最後撇著嘴角感嘆：“真是祖墳冒青煙，你小子也學會孝敬了。”

　　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陸尋爸爸被從樓上走下來的陸尋媽媽拍了一巴掌，陸尋媽媽喜笑顏開：“好好好，媽就喜歡這個，怎麼突然想起來買這個回家？”

　　“跟葉遙學的。”陸尋說。

　　“小葉真是個貼心的孩子。”陸尋媽媽有些感嘆，“老話說近朱者赤，還是很有道理，可以多跟小葉學一點。”

　　一家人坐到餐桌上，陸尋拋出他大年初二要去葉遙家玩的決定，得到了陸爸爸的嘲笑。

　　“大年初二過去，你以為是女婿去婆家？”陸尋爸爸吃著自己的健康減脂餐，“我聽別人闲聊，現在的小年輕上大學以後好多人就開始相親了。你又不和小葉相親，你過去招人煩。”

　　陸尋的眉頭皺了起來。

　　相親？葉遙那麼一表人才，怎麼會需要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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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能相到什麼人，能相到家裡有錢人長得好，對葉遙又貼心的嗎？

　　相不到，所以相親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到時候他過去，可得提醒葉遙別去浪費時間相親才行。

　　“你要不要相親？”陸尋爸爸又問。

　　“不相。”陸尋半秒也不猶豫的拒絕，“您找個天仙來我也不會給她面子，所以別幹這種給家裡結仇的事兒。”

　　*

　　溫馨而整潔的小屋裡，葉遙一樣一樣的，將屬於陸尋的東西放進看不見的櫃子。

　　陸尋買的炫酷的機器人，陸尋使用過的筆，做過的練習冊，通通被放進最角落那個葉遙不會關注的櫃子當中。

　　陸尋的衣服原本和葉遙的混雜在一起，現在都被挑出來疊整齊，單獨放進衣櫃的最上端那個格子裡，以後隻要不特意踩在一張椅子上看，葉遙就不會看見陸尋的衣服。

　　這個房間裡，逐漸變得不再有陸尋的氣息。

　　葉遙放松下來，去浴室裡洗了個澡，吹幹頭發後疲憊的躺上床。

　　一扭頭，葉遙看見了擺在床頭櫃上的相框，和相框裡的照片。

　　那是陸尋擺上去的，他和陸尋的合照。

　　那時候的他和陸尋還是高中生，面容比現在要稚嫩許多。他們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陸尋在他身後環著他的肩膀，眼睛看著他，薄唇挑起露出一抹笑。

　　葉遙將相框拿起來，看看照片裡的陸尋，又看看照片裡的自己。

　　那時候青春美好，高中時的他從來不曾想到過，他會對陸尋產生這種見不得光的心思。

　　之前收拾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略過了這張合照，葉遙知道自己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

　　葉遙嘆一口氣，重新把相框放好。

　　再多擺幾天，他就把這張合照一起鎖進櫃子裡。

　　*

　　大年三十在鞭炮聲中到來，葉遙絲毫不意外的接到了陸尋打來的視頻通話。

　　跟父母一起一邊吃火鍋一邊看春晚的葉遙和家裡人說了一聲後，回到房間裡接起這一通視頻通話。

　　這幾天陸尋給他打電話，他用諸如在洗澡之類的借口拒絕了視頻，隻是單純的語音。現在突然看見陸尋的臉，還有些不習慣。

　　鏡頭容易讓人變醜，但陸尋本來就帥，再怎麼被鏡頭醜化也還是個大帥哥。大帥哥趴在床上跟葉遙視頻，看起來垂頭喪氣的。

　　“怎麼了，不舒服？”葉遙擔心道。

　　陸尋聲音沉悶：“嗯，難受。”

　　葉遙不由得更擔心：“哪裡難受，你爸媽知道嗎？”

　　“你這人怎麼一點敏感度也沒有，還能是哪裡難受，當然是心裡難受！”陸尋把大拇指和食指分開進行比劃，“我已經有這——麼多天沒見到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算下來，咱們已經有幾十年沒見！”

　　葉遙：“……”

　　他傻了，陸尋家裡有家庭醫生，他就不該操心搭陸尋的話。

　　煙花的炸裂聲響起，陸尋臥室的窗外邊可以遠遠看見有煙花炸開，他捧著手機下了床，來到窗前和葉遙一起觀賞這場煙花秀。

　　葉遙遠在千裡之外，隔著屏幕欣賞煙花的美麗。別墅區環境幽靜，隱隱約約的煙花炸裂時的響聲傳來，再通過手機傳給葉遙，帶著一種莫名的恍若隔世之感。

　　陸尋的聲音輕輕響起：“想每年都和你一起過除夕。”

　　煙花炸開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與心跳聲逐漸重合。

　　葉遙沒出聲，像是在專注的觀賞著絢麗的煙火。

　　陸尋不依不饒：“你聽見了嗎？”

　　“大概聽見有人在說胡話。”葉遙回答。

　　陸尋眉頭一皺，把鏡頭從窗外的煙火轉回自己的臉：“什麼叫胡話——”

　　“好了，已經聊很長時間了，去陪家裡人吧。我掛了，拜拜。”葉遙可沒打算跟陸尋長篇大論，他按下掛斷鍵，結束了這一場通話。

　　葉遙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

　　他這裡禁止燃放煙花，所以不會有煙花聲。在房間裡一片安靜，能聽見的隻有外面電視裡，春晚主持人祝大家闔家歡樂的祝福聲。

　　葉遙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床頭櫃邊上將相框拿起，將相框連著照片，一同鎖進了裝著陸尋私人物品的櫃子裡。

　　做完這一切，葉遙看一眼不再有任何陸尋氣息的房間，回到其樂融融的家庭聚餐之中。

　　*

　　大年初二，葉遙幫著媽媽包豬肉玉米餡的餃子。

　　作為南方人，他們家逢年過節其實沒有吃餃子的習慣，都是吃雞吃魚等肉菜搭配白米飯。但對於媽媽提出的包餃子，葉遙心裡也沒有很詫異。

　　畢竟如今網絡這麼發達，受到網絡氛圍影響，也想嘗試著像北方人一樣春節吃一次餃子，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葉遙喜歡做這種手工活，在包餃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思平靜，不會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會想起來陸尋。

　　陸尋挺愛吃餃子，特別是豬肉玉米餡的。

　　這個念頭在晃神之中進入葉遙腦海，葉遙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

　　他不能再繼續想有關陸尋的事情了，既然已經決定斷舍離，再繼續想下去，他會越陷越深。

　　如今沒有外力的幹擾，正是他拔出泥足的好時候。

　　葉遙媽媽忘在廚房裡的手機響了，她進了廚房接電話，結束電話出來之後，笑著對葉遙說道：“幫媽媽去樓下小賣部買瓶醋吧，家裡的醋用完了，餃子不沾醋不好吃。”

　　葉遙應了一聲，穿好外套拿好手機，坐著電梯下了樓。

　　天氣寒冷，這個時間點小區裡並沒有人闲逛，葉遙從樓裡出去低頭往小賣部裡走，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環境。然後他隻聽腳步聲一響，突然從後邊竄出來一個人，那人動作極快，一手蒙住他眼睛，另一手箍住了他的腰。

　　“打劫，把你身上最值錢的都交出來！”歹徒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原本音色。

　　葉遙冷靜道：“手機在口袋裡。”

　　等這個歹徒伸手去拿他的手機，就隻有一隻手能限制他，那時候就別怪他不客氣。

　　葉遙想得很好，可他萬萬沒想到，歹徒根本沒去動他的手機。

　　“最值錢的怎麼可能是手機？”歹徒氣勢洶洶。

　　葉遙疑惑，正想說現代人隨身攜帶的物品裡最值錢的的確是手機時，身後的歹徒非常不安分的緊緊貼了上來，將他整個人擁入了懷裡。

　　歹徒不再被壓抑著的，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最值錢的當然是你啊，我親愛的遙遙。”

　　葉遙渾身一僵，他瞪大了眼睛，緩緩回過頭，看到了他最想看見，同時也最不想看見的一張臉。

　　陸尋在他身後擁抱著他，對著他眨了眨眼：“想我了嗎？”

第18章

　　“你……”葉遙感覺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他伸手掐陸尋一把，看陸尋龇牙咧嘴，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怎麼來了？”

　　“你這問的，當然是想你所以特意飛過來了，”陸尋把人放開了些，得意道，“我特意趕的今早六點的飛機。”

　　早上六點的飛機意味著要更早的起來，陸尋難免有些疲憊，可這些疲憊比起能更早見到葉遙的喜悅，不值一提。

　　如今看見葉遙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陸尋自從分離那一刻起就空落落的心再次被填滿，他握住葉遙的手，再次問道：“有沒有想我？”

　　“……嗯。”葉遙輕聲回答。

　　陸尋臉上的笑意壓也壓不住，這麼久沒見面，他很想抱著葉遙不放手，就這麼兩個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說話。或者不躺著也行，他坐在椅子上，葉遙坐在他的腿上，兩個人面對面的說話交流，想一想就很溫馨。

　　陸尋現在也就隻敢想想，他一路摟著葉遙肩膀去買了醋，然後又跟著葉遙回家。

　　陸尋輕車熟路的摁了葉遙家所在樓層的電梯數，然後再摁響葉遙家門鈴，動作十分熟練。

　　等到葉遙爸媽開了門，陸尋就變成了再懂事嘴甜不過的晚輩，將兩位長輩說的眉開眼笑，然後從背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特產遞過去。

　　不是什麼貴重到讓人不敢收的東西，但也能看出心意。

　　“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葉遙媽媽笑著把東西接過，一邊推著葉遙爸爸和她一起去廚房準備吃的，一邊對葉遙說道，“遙遙，你先帶小陸去坐坐，吃點零食墊墊肚子，到吃飯時間了媽再叫你們。”

　　葉遙給陸尋倒了一杯水，問他：“看電視嗎？”

　　“說什麼傻話，我可不是來看電視的。”陸尋迫不及待的把葉遙往臥室房間裡帶，兩人進去，門關上，陸尋終於如願以償的正面將人整個抱住。

　　高挺鼻梁抵著葉遙雪白脖頸，聞嗅著獨屬於葉遙的氣息，陸尋滿足道：“我是來看你的。”

　　葉遙沒讓陸尋抱多久，伸手把人推開：“黏人。”

　　他的視線掃過陸尋肩上背著的背包，試探著開口詢問道：“帶這麼少行李，是過兩天就走？”

　　陸尋沒有拉行李箱，渾身上下背著的隻有一個包，之前還從包裡面掏出了特產，可想而知，裡面根本沒有裝多少衣服。

　　“沒，我在這裡不是有衣服麼，用不著拿那麼多。”被批評了黏人的陸尋依依不舍的松開人，環視房間一圈。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陸尋頓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