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通通推脫。

周二剛上完課，沈新宇在樓道攔住我：「喬北學長，最近很忙嗎？」

「還好。」

「那為什麼不理我啊？」

他扁扁嘴，表情有些委屈。

歪頭的時候，他的貓眼兒又大又圓，水汪汪的。

和我想象的小男友撒嬌情景，簡直一模一樣！

我幹巴巴地說：「沒有不理你……」

「你有！」

沈新宇朝我逼近：「喬北，你理理我嘛……啊！」

說話間他踩滑臺階，身子不穩，忽然朝我摔過來。

我連忙接住。

他倒進我懷裡，毛茸茸的頭發在我下巴處晃來晃去。

好幾次擦到我的脖子和下巴。

癢癢的。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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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暗示嗎？

難道對我有意思？

沈新宇從我懷裡爬起來，靦腆道歉：「不好意思啊。」

我盡量平靜：「沒事……吃飯沒？」

他沖我撒嬌，笑得很甜。

暗示！

絕對是暗示！

我原本退卻的追求之心又活絡起來。

沈新宇完美地符合我對小男友的所有想象。

如今他給出信號，我還有什麼理由不追他呢？

我們倆準備下樓吃飯，抬眼才發現周圍站滿了人。

剛才那一幕肯定被人看了去。

無所謂。

既然決定重新追求沈新宇，那肯定得有格調。

我選了一家高檔餐廳，剛坐下沒多久，便見一道熟悉的人影從門口施施然走進來。

身高腿長，容顏俊美，渾身像發著光。

陸集。

沈新宇也看到了他，興奮地站起身招呼：「陸集學長，你來吃飯嗎？」

陸集嗯了一聲，眼神瞟向我。

「過來一起啊。」沈新宇熱情邀請。

陸集慢吞吞問：「喬北似乎不願意？」

我勉強道：「歡迎陸集學長。」

「既然你們都歡迎，那我不客氣了。」

陸集走過來坐在沈新宇身旁，正對著我，薄唇邊露出一抹淡笑。

沈新宇的臉慢慢變紅，肉眼可見地局促。

我心裡極其不爽。

什麼意思？

和我搶人？

一頓飯，沈新宇很興奮，我和陸集很沉默。

等沈新宇去衛生間，我放下筷子，挑眉問：「你看上小宇了？」

陸集動作一頓，抬眸：「為什麼這麼說？」

我輕嗤：「我和他剛抱到一起，隨便選了家餐廳吃飯，你就巴巴地出現了，別跟我說巧合。」

「你喜歡他？」

「當然！」

陸集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我說：「我一直喜歡這樣的。」

陸集：「那之前為什麼喜歡我？」

我被他問住。

為什麼會喜歡他？

和我的理想型差別太大了。

為什麼呢？

我頓了頓，緩緩道：「你是個意外。」

打亂我安排，超出掌控的意外。

陸集低頭繼續吃飯。

我還想說兩句，沈新宇回來了，隻能作罷。

沈新宇期待地問：「陸集學長有空的話，可以一起玩嗎？」

陸集笑了笑：「可以，隨時歡迎邀約。」

他看我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08

我心裡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很怕小宇會被騙走。

別看陸集平時冷冷淡淡，一旦想追人，花樣繁多。

他長得很帥，哄人的時候特別討人歡心，會貼著你的耳朵吹氣，用低沉誘惑的聲音說甜言蜜語。

會不經意間撩衣服，露出腹肌誘惑。

會在你看一眼喜歡的物品時，立馬掏錢付賬，眼睛也不眨。

在你以為他是情場高手時，他又會臉紅害羞，靦腆地說：「我是第一次……」

相比起他，我的手段似乎要弱一些。

我沒那麼多心眼子，喜歡打直球，說話不婉轉。

沒有他那般裝腔作勢。

我會撩衣服讓他摸，直白地問：「喜不喜歡？」

會突然偷親他。

會一遍遍地打直球說：「我喜歡你的唇/下巴/眼睛……太漂亮了。」

會花心思挑禮物送他……

媽的。

為什麼又會想起這些。

我坐在馬路邊苦惱地揉頭發。

明明都忘記了，吃過一次飯，竟然全記起來。

真糟糕。

我強行將陸集從我腦子裡趕走。

沒錯，我該追的是沈新宇。

他才是我的理想型！

今天小宇撲到我懷裡，我覺得他對我有意思。

既如此，我絕不認輸。

回去我便找小李和大壯商量對策。

他們說：「北哥，你得加強攻勢啊，戀愛最重要的是抓住戀人的心。隻要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其他男人再優秀也沒轍。」

我覺得很有道理。

之後經常找機會約沈新宇出來吃飯、玩樂。

不過令人氣憤的是，陸集總是陰魂不散。

約沈新宇打球，過一會兒陸集出現了。

和沈新宇出去吃飯，陸集又冒了出來。

就連逛街買東西，也會撞上陸集。

我懷疑這家伙在沈新宇身上安了定位器，隻要我一出現，他就立馬跑過來當電燈泡。

明明是兩個人的曖昧，生生變成三個人的友誼。

到後面陸集出現得太頻繁，沈新宇幹脆主動邀請陸集一起。

我發作不得，隻能由著他。

最開心的要數沈新宇。

周末去電子遊戲城玩了半天，沈新宇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陸集，眼睛亮亮地說：「要是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

我：「……」

陸集笑了笑，看我一眼，沒說話。

以前他和我單獨在一起，騷話連天，我還以為他是個浪蕩子。

後來發現，他和別人在一起，都不太愛說話的。

十分高冷。

後來我們分手，他對我也高冷起來。

有時候不說話，望著我，忽然冷笑一聲。

那模樣太欠揍，我隻能理解為挑釁、輕蔑。

讓人無端窩火。

陸集頻頻出現打斷我和沈新宇約會，我越來越生氣。

這家伙也喜歡沈新宇，想和我搶人！

我越發積極地約沈新宇。

但沈新宇似乎很遲鈍，並沒體味到我的心情。

一旦我約他，他立馬轉頭約陸集：「陸集，喬北約我，要不要一起玩啊？」

「要。」

陸集那死人立即答應，都不帶猶豫的。

有次我忍無可忍：「小宇，我們可以兩個人一起玩，沒必要每次都叫上陸集……」

沈新宇眨巴著眼睛：「可是人多才好玩啊！我覺得我們三人玩得挺好的。」

我直說：「我不想和陸集一起。」

「你們有什麼仇怨嗎？」

「沒有。」

「那為什麼不一起玩？聽說你們以前是好朋友，我還想著恢復你們的友誼呢。」

我無言以對。

有時候，我捉摸不透沈新宇的意思。

我不斷進‌‍攻，他卻始終不遠不近，像是什麼也不知道，顯得單純無辜。

當我覺得他可能對我沒意思，喜歡的是陸集，想要遠離時。

搞得我經常納悶兒。

疑惑之下，我找狗頭軍師商量。

在描述中，我用 L 同學替代了陸集，S 同學替代了沈新宇。

大壯分析：「北哥，你很可能被 S 當成了備胎。」

小李也拼命點頭：「絕對是備胎！北哥追了 S 一年，從大一追到大二，沒到手不說，竟然被當成備胎，豈有此理！」

……事情倒也不是如此。

我著急問：「難道 S 喜歡的是 L？」

仔細想想，沈新宇的確對陸集很熱情，經常叫他一起玩。

可當我離開，他也會沖我撒嬌，叫我回去啊！

大壯摸著下巴，深沉道：「很有可能。她喜歡的是 L，但 L 可能沒回應，處於曖昧期，於是她就把你拉過來，一方面當備胎，一方面刺激 L，引起 L 的競爭心理……」

小李補充：「如果 L 對她有意思，說不定就會表白，到時候兩人在一起，北哥……你就會被徹底拋棄。」

我臉色鐵青。

大壯看著我的臉，連忙道：「也不一定。」

我瞬間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大壯說：「也有可能 S 喜歡北哥，找 L 是為了刺激北哥呢！」

我：「那該怎麼辦？」

小李和大壯異口同聲：「表白！」

的確，我就是個喜歡打直球的。

如今不知怎的縮手縮腳。

是戀人還是朋友，一句話而已。

「明白了，告白！無論如何也要告白！」

我握緊拳頭。

09

又一次周末，沈新宇約我去酒吧玩。

我決定不再猶豫，今晚無論如何都得表白。

傍晚我特意打扮一番，還理了頭發，穿戴好前去酒吧赴約。

讓我驚喜的是，陸集有事沒來。

那我就是酒吧裡最靚的仔！

「喬北，你好帥啊！」

沈新宇捧著臉說。

「還好吧。」

我心中得意，面上卻很淡定。

沈新宇叫了很多朋友，大家一起喝得醉醺醺的。

燈光迷離，我喝了兩杯烈酒壯膽，去衛生間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決定回到卡座表白。

剛從衛生間出來，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

匆匆走過去一看，幾個大漢在吧臺處圍著沈新宇，其中一個抓著他的衣領，面目猙獰。

沈新宇小臉蒼白，拼命掙扎。

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

我立馬沖過去推開男人：「幹什麼？」

「你他媽敢推我？」

高大男人怒目圓瞪。

「是你先動手。」

沈新宇眼淚汪汪：「我已經道過歉了……」

「道歉就算了嗎？」男人酒氣沖天，掄起拳頭朝沈新宇砸過去。

我用力踹男人一腳。

然後打了起來。

「打人了！打人了！」

周圍的家伙居然不害怕，反而圍過來興奮大叫。

沈新宇帶來的朋友都是慫貨，躲得遠遠的，我一挑三，漸漸落了下風，身上挨了好幾拳。

三個大漢將我按在地上揍。

這時旁邊忽然沖出個人，抓起其中一個大漢就往臉上招呼。

「啊！」

大漢吃痛退開。

趁此間隙，我掙扎著反騎在另外一個大漢身上，掄起拳頭猛捶。

最後一個大漢勒我脖子。

幫我的人又沖上來幫忙。

我們二打三，居然打成了平手。

沈新宇喊道：「別打了別打了！別再為我打架了！」

我當時火冒三丈，很想叫他過來幫忙，話到嘴邊忍住。

沈新宇那小身板，估計挨不了幾拳。

鬥毆大概持續十分鐘，警察抵達酒吧才結束。

酒吧裡的燈全開，所有人纖毫畢現。

我看清楚幫我的人。

居然是陸集。

他衣服散亂，臉上掛彩，卻頗有一股野性的魅力。

心頭猛然一跳。

他轉頭問我：「沒事吧？」

我按住疼痛的臉，收斂所有情緒：「沒事。」

很快，我們被集體送進警察局。

到了警局，大漢們酒醒了，態度良好地認錯。

沈新宇哭唧唧地向警察說明情況：「他們都是為了我才打架……」

最終，我們被定性為互毆釋放。

酒吧老板叫我們賠錢，據說打碎了好幾瓶很貴的酒。

我們和幾個大漢各賠 15 萬。

「15 萬？」我驚呆了。

就算我和陸集平攤，也得賠 7.5 萬啊！

如果讓家裡人知曉我在酒吧鬥毆，還得賠好幾萬，不得扒了我的皮！

「轉賬吧。」

陸集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爽快地付了 15 萬。

我口袋裡沒那麼多錢，覺得很不好意思：「會還你的。」

陸集看我一眼：「不用還。」

我堅持：「要還的。」

陸集沒再說話。

從警局出來，等候在外面的沈新宇連忙沖上來道：「沒事吧？」

「沒事。」我搖搖頭。

沈新宇眼圈紅紅的：「謝謝你們。」

天已經黑透。

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個任務沒完成，直接問道：「小宇，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已經累了，不想再繼續曖昧下去。

隻想要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