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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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也太狠了。」


遲九川一雙眼睛腫得快睜不開,訥訥道:


 


「是我沒用,打不過他們。」


 


我眼神溫柔地看著他,有模有樣地掰正他的想法。


 


「你這般境況,比起打得過他們,更應該保護好自己。」


 


「父親說,隻防守不攻擊,是懦夫!」


 


我繼續反駁:


 


「我父親說,每位強者,都是從懦夫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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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反駁。


 


我幹脆伸手捂住他的嘴。


 


「我父親是皇帝,聽我父親的。」


 


我怕遲九川這個倔脾氣被打S。


 


從那次之後,總是去演武臺觀戰。


 


插科打诨,及時叫停。


 


讓遲九川少挨了很多揍。


 


遲高將軍很看不慣我這副懶散作風。


 


但礙於公主的身份,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除了有次他氣急了,抓起一把黃沙,擲向我。


 


害我好幾天眼睛睜不開。


 


那幾年戰事緊張,我父皇也不敢拿遲高怎麼樣。


 


我還是嬉皮笑臉地跟在遲九川身後。


 


冬去春回。


 


和遲九川的朝夕相處中,我們漸生情愫。


 


少年人總喜歡許承諾。


 


遲九川將貼身的玉佩給了我。


 


「公主殿下,等我當上大將軍,一定回來娶你。」


 


我還去求父皇,讓遲九川和我一起接受武夫子的教導。


 


這無疑為他考中武狀元,添了力。


 


同時,京城也起了些闲言碎語。


 


說武夫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故意放低了標準,才讓遲九川這麼小的年紀,奪得了武狀元。


 


遲九川竟因這事,開始明裡暗裡遠離我。


 


我們為此大吵了好幾架。


 


乃至,我怎麼向他示好,他都冷漠相對,生怕我誤了他的鴻業。


 


夕陽漸散,天空露出青灰色。


 


遲九川眼眸深邃,小心翼翼地問:


 


「你記起來了嗎?」


 


我勾唇笑道:


 


「記不記得,有所謂嗎?」


 


「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呢?」


 


「仗著我喜歡你,有恃無恐,踐踏我的真心。」


 


我的語氣逐漸平靜,直視他的眼睛:


 


「到頭來,你還是成為了和你父親一樣的人,覺得女子婦人之仁,我的悅慕耽誤了你的軍功。」


 


遲九川沉默了許久,露出痛苦的神色,哀求道:


 


「過往種種,都是我的錯。」


 


「頌安,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他沒抓我的手腕,隻敢輕輕牽起我的衣角。


 


大將軍久違地無措。


 


一瞬間,仿佛把我帶回了多年前的夏夜,我們並肩坐在教武場的高臺上,看星星,聽蟬鳴。


 


他拿出一塊玉佩。


 


「頌安,等我當上大將軍,我拿婚書換回這玉,來娶你。」


 


我牽起他的手,熱意透過指尖傳到他的掌心。


 


「我可以與你訂親。」


 


「但在此之前,你要為我重新打一個玉佩。」


 


「一模一樣的玉佩。」


 


遲九川雙眼放光,掩不住的欣喜。


 


拿著我的手,放到他的心口,滿口答應。


 


「一定!」


 


13


 


周國內亂結束,新帝登基,以雷霆手段,處置了政敵。


 


安內之後,下一步,便是攘外了。


 


邊疆恐再起戰亂。


 


在這種情境下,父皇想籠絡遲九川一族,讓其為皇家忠心效力。


 


在我看來,根本多此一舉。


 


遲家滿門都是好戰者。


 


無論為了百姓還是榮耀,都會上陣S敵。


 


在這局中,每個人看重的東西,都如此明朗。


 


父皇最看重的,是穩固皇位。


 


遲九川最看重的,是建功立事,拜將封侯。


 


他們沒錯,是稱職的皇帝和將軍。


 


卻並不是我想要的父親和夫君。


 


此刻,我無比思念淮之。


 


是夜,萬籟俱寂。


 


道觀內,我用小石子砸窗子。


 


不久,窗內燈火亮起,淮之持著燭盞推開窗。


 


見到窗下的我,眸子比燭火還亮。


 


「公主!」


 


我比了個噓聲的動作。


 


從窗子翻進了屋。


 


迫不及待撲進了淮之的懷裡。


 


淮之吹滅燭火,將我緊緊摟住。


 


「這是夢嗎?公主。」


 


我抬頭,在他下巴咬了一口。


 


「疼嗎?」


 


淮之淺笑著搖頭。


 


「不疼。」


 


我順勢把他撲到床上,將頸側湊到他口邊。


 


「那你咬我一下。」


 


淮之偏頭啄了一下我的耳朵,溫潤的聲音帶著顫動的氣息,輕柔得仿若囈語。


 


「舍不得。」


 


我伏在淮之胸口,雙手捧住他清俊的臉,鄭重道:


 


「我們私奔吧!」


 


我早就做好與淮之私奔的打算。


 


之前故意住進皇宮。


 


一是為了讓父皇對我放松警惕;


 


二則是,順理成章地遣散公主府的人。


 


我私奔逃走後,他們不會受牽連。


 


那天答應遲九川,讓他為我打玉佩,也隻是為了暫時移開他的心思。


 


讓他不至於成天來纏我。


 


好讓我有時機來尋淮之。


 


袇房內,沒有掌燈。


 


我借著盈盈月色,端詳淮之的神態。


 


他潋滟瞳光裡,閃過許多情緒。


 


斟酌、顧慮、動容……交錯變換。


 


最後與我目光相接時,彎了眉眼,綻開一個極寵溺縱容的笑來。


 


他緊緊摟住我。


 


「好,我們私奔。」


 


聽到想要的答案,我雀躍不已。


 


垂首吻住淮之的喉結,輕輕舔咬。


 


淮之慣來清潤的眸子裡,欲色漸深。


 


修長的手指落在我頸後,細細摩挲。


 


驟然將我壓向他的唇。


 


馥軟的舌在我口中淺磨深壓,廝磨不休。


 


痒意從舌尖竄到心尖。


 


衣衫漸落,氣息糾纏。


 


道觀裡起了風,吹得玉蘭花影在床帷上晃動。


 


……


 


到底沒有弄到最後。


 


清幽袇房內浮動著曖昧欲念紓解的氣息,羞得我不願從被子裡鑽出來。


 


淮之含笑,撥開我因發汗粘在頰邊的發絲。


 


薄唇貼在我耳側,念了句從前我教他的詞。


 


「弄花香滿衣,公主,不必害羞。」


 


淮之哄了我許久,我還是睡不著。


 


大抵是明日要私奔,往事與前程一股腦地往腦子裡鑽。


 


我下巴貼在淮之胸口。


 


「淮之,我要你跟我奔波流離,是不是很自私?」


 


淮之斂了笑意,認真看進我眼裡:


 


「頌安是最好的公主。」


 


「在我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心悅公主是我唯一能確信之事。」


 


「我若是不系之舟,公主便是我存活於世的錨點。」


 


我心底一片動容,又品味出什麼,焦急問道:


 


「那倘若你記起來了呢?」


 


淮之吻了吻我的額頭,鄭重道:


 


「普天之下,萬古千秋,淮之隻悅公主一人。」


 


14


 


蟹青的天際,漸漸拂曉。


 


今日,是祭天大典。


 


觀裡的道長們,要去殿前禱告、主持儀式;


 


官員們要去參加祭禮;


 


百姓們屆時會爭相觀看陽樂奏請……


 


人多繁雜,正是逃出京城的好時機。


 


快要逃出城門口。


 


官道上,一隊身著貂皮大氅的北周使臣,騎著高頭大馬,載著幾十個紅木寶箱,進入了京城。


 


我和淮之,躲進茶館歇腳。


 


茶館裡,三教九流都有,店小二忙得腳不沾地。


 


「聽說,北周這次派使臣來,是要商議和親的事!」


 


「怪不得帶了那麼多箱子。」


 


「欺人太甚!咱們金尊玉貴的頌安公主,怎麼能去風沙漫天、民風彪悍的北周?」


 


「可若公主不嫁,邊疆又得S多少戰士,百姓又要被徵多少戰爭稅喲?」


 


眾人皆是一陣長嘆。


 


「據說那北周新帝,是個嗜血好戰的主,還命大。」


 


「當時太師一黨,眼睜睜看著他掉入了萬丈山崖,這才放松了警惕,沒曾想,三日後,他又帶著六千精兵奇襲了北周皇宮,當場斬S了太師。」


 


「不僅如此,北周新帝登基後,更是雷霆手段,一個個清算,將太師餘黨,做成人彘,掛在城樓,供烏鴉啄食啊。」


 


「唉!這要是公主不去,邊疆又得數十年的戰火啊!」


 


……


 


我聽不下去,拉著淮之的手,跑出了茶館。


 


店小二追出門:「還沒給錢吶!」


 


15


 


耳邊獵獵風聲,一路奔逃,到了城門口。


 


我停下。


 


「我要回去一趟。」


 


淮之定定地看著我。


 


我心虛地解釋:「茶錢還沒付。」


 


淮之道:「我在桌上留了銀子。」


 


城門口的旗幟,迎風招展。


 


我不敢看淮之,「對不起。」


 


淮之牽起我的手,「我們一起回去。」


 


突然,一道鞭子劈了過來。


 


虎虎生風,眼看就要劈到淮之身上。


 


頃刻,淮之以極快的速度,拉住了鞭尾,攥在手中。


 


順著鞭子望去,正是遲九川。


 


他氣急敗壞,抽回鞭子,向我發難。


 


「你讓老子去做玉佩,隻是為了借機和小白臉私奔!」


 


我面不改色:「那玉佩呢?」


 


遲九川咬了咬牙,還是把玉佩從懷裡拿了出來。


 


我接過。


 


這塊雙魚形的玉,色澤與形狀,都與之前那塊,一模一樣。


 


在日光下,瑩光爛然。


 


遲九川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眼裡,有忐忑和憧憬。


 


我高舉著玉佩,當著他的面,松了手。


 


啪——


 


玉碎成了兩截。


 


遲九川勃然大怒,「沈頌安!你什麼毛病!」


 


我淡淡一笑:


 


「如今你懂我的心境了,我這麼對你,你還能喜歡我嗎?」


 


遲九川蹲身撿起玉佩。


 


「能。」


 


「不可理喻。」


 


遲九川突然抽出刀,架在淮之脖子上。


 


「你要怎樣,才能跟我回去?」


 


他的目光和刀鋒一樣幽寂森寒。


 


「S了他,你就隻能選我了。」


 


我伸手握住刀,血溢出掌心,滴落。


 


「我不選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要回去和親,我要百姓安寧。」


 


遲九川松了刀,怒氣未消。


 


不許去,老子踏平北周。


 


淮之撕下衣袖,為我包扎掌心的傷口。


 


「頌安是最好的公主。」


 


16


 


到了皇宮。


 


我讓淮之離開。


 


淮之卻堅持要同我一道入宮。


 


此時,北周使臣進入宮門。


 


我趕緊擋住淮之。


 


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在我面前停住,下跪行禮。


 


「拜見九王爺。」


 


淮之從我身後走上前。


 


「起身吧。」


 


原來,淮之是北周新帝的皇弟,拓跋祈佑。


 


當初宮變中,他假扮成哥哥,引走了叛軍。


 


才使哥哥活下來,奪權成功。


 


而拓跋祈佑卻墜下山崖,被江水衝到了大楚境內,失去了所有記憶,被賣入奴籍。


 


又在街上被我撿到,帶入公主府,成了淮之。


 


他恢復記憶後,飛鴿傳信,聯系上了已成為皇帝的哥哥。


 


並向北周新帝提議,與大楚公主和親。


 


皇殿上,聽淮之說完這一切……


 


我不可置信:「你要我跟了你哥哥?」


 


淮之輕笑,牽起我的手:


 


「頌安,是我,跟了你。」


 


17


 


我父皇聽了北周使臣的提議後,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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