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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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花銷,全靠我在外面運作。


此時,宋嫣穿著華服,站在庭院面前,看著底下的眾人,紅著臉細聲細氣道: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新主子了。以後商鋪的運作,全聽我的調遣。」


 


當下眾人互看了一眼,商鋪的主事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成美,第一個提出了不服:「這些商鋪都是公主帶來的嫁妝,你是誰?憑什麼接管公主的嫁妝?」


 


宋嫣被戗了一下,片刻間又鎮定道:「我是夫君的平妻,這是夫君的吩咐。


 


「從今天起,這些產業,全部歸我調遣。」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的部下:「公主既然嫁到了秦家,就是秦家的人,秦家都是夫君說了算,夫君大過天。


 


「你們,從現在開始,就都是我的人,這些產業,都記在我的名下。」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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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說完,另一個部下便挺身而出,「我們都是大漠的人!就連皇帝老子見了都不敢說我們是他的人,你又算什麼東西!


 


「我們的貨物,隻有公主下令,才能從大漠調來那些貨物,這麼久以來,日夜辛苦,你以為大漠稀罕和大丞做生意嗎?不過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罷了!


 


「見不到公主,我們就絕不會開張!」


 


看著這些部下,我的眼眶一熱。


 


他們本都是大漠的好兒女,為了我,才辭別家鄉,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大丞。


 


他們數年如一日般,沒有怨言,勤勤懇懇,為了我,辛苦維持著秦府的富裕與光榮。


 


到頭來,也隻有他們,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如果他們知道我已經S了,父皇知道我已經S了,該會有多傷心?


 


想到父皇,我的心口一陣比一陣悶,宋嫣已經被氣得面色通紅,淚水撲通撲通從臉上掉下來。


 


向來她這樣哭,秦時就會立時心軟。


 


果然,這會秦時從宋嫣身後緩緩步出,不知道他聽了多久,扶在宋嫣肩膀,沉聲道:


 


「這是我的吩咐。


 


「你們公主現在使小性子,離家出走,但是秦府的開支還得繼續。你們暫且便聽嫣兒的。等朝暉回來,再還給她不遲。」


 


他自氣勢威嚴。隻可惜,使錯了地方。


 


我看見成美額上青筋幾乎蹦起,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


 


「秦將軍,公主使小性子?我們公主的辛苦,你看在眼裡了嗎!


 


「為了你,小公主開始學習商務,學習管賬,還要調遣貨物,幾乎沒有一宿睡得好。


 


「你們秦府收入少,要求多,小公主幾乎把她的陪嫁都賠進來了,才保你們榮華富貴,甚至就連你身邊這個女人身上的一針一線,都是她賺錢買的!」


 


他喘了一口氣,用極寒極冷的眼神盯著秦時:


 


「她在我們大漠,也是大漠最寶貝、最耀眼的珍珠!但你可曾寶貝過她一分一秒!」


 


秦時扶著她,面色一愣。


 


成美整頓衣服,冷峻道:「我們已經派人去找小公主了,你們秦府不珍惜的人,我們珍惜!」


 


他眼神掃過氣得滿臉不忿的秦時和梨花帶雨卻眼含憤恨的宋嫣,不屑道:


 


「在找到小公主前,管你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別想動用我們商鋪的一分一毫!」


 


5


 


秦府沒有了開支,很快就開始掣肘。


 


秦老夫人性喜奢華,秦時身體留下了遺病,需要名貴藥材吊著。


 


就連宋嫣,也喜歡時新的釵環衣物。


 


更別說,家裡還有這麼多僕人的開支,以及在外的迎來送往。很快,秦府的財政就開始赤字。


 


「怎麼會現在就沒錢了?」


 


秦時皺著眉翻著賬簿,「之前朝暉在的時候,家裡明明……」


 


話說到一半,他便停住了嘴,臉色也變得鐵青。


 


「對不起,夫君,都是我沒用。」


 


宋嫣低聲道,「嫣兒沒有能力掌管公主留下來的部下,可能是公主吩咐過,不讓嫣兒掌管家中事務,所以下人們才會……」


 


「朝暉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時揉著眉頭道,「她沒有那麼多心思。」


 


宋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雙眼一下盈滿淚水:「那夫君是覺得,嫣兒心思多嗎?」


 


不光是她不敢置信,便連我也吃了一驚。


 


印象裡,這是秦時第一次替我說話。


 


「嫣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時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把她攬進懷中,溫柔勸導:「我隻是覺得,朝暉走得突然,是來不及說這麼多的。」


 


宋嫣哭得極其委屈,秦時哄了半天也沒哄好,幾乎賭咒發誓,跟她證明就算等我回來,也不會再給我好臉色看。


 


最後宋嫣委屈地窩在他懷裡說:


 


「夫君,我,我想要金縷玉衣。」


 


我心中一驚。


 


6


 


我在秦府留下的最為珍貴的東西,就是那件金縷玉衣。


 


那是出嫁的時候,父皇給我的。


 


是我母後留給我最後的遺物。


 


傳說這件金縷玉衣,是我父皇母後的定情信物,當初母後病重,父皇為了給母後取得它治病,不惜自損身體,徒手爬上雪山,才在峰頂古墓取得。


 


為了這件金縷玉衣,父皇身體一直不好,一到風雨天就會腿疼。


 


當初大丞的皇帝,用萬金之數和十座城池來換這件有奇效的金縷玉衣,父皇都沒有答應,而是把它贈給了我。


 


「暉兒身體不好,又嫁得這麼遠,金縷玉衣能治病,又代表父皇的祝願。」


 


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裡依稀能看見淚光,「暉兒,嫁得這麼遠。


 


「從今以後,隻有這件金縷玉衣,當做父皇和母後對你的陪伴了。」


 


嫁過來之後,多少次,秦時對我的冷漠,秦老夫人對我的刁難。


 


都是摸著這件金縷玉衣,才能讓我想到大漠裡的爹娘。


 


才能有片刻的溫暖,讓我溫存下去。


 


此刻我看見宋嫣跑進我的房間,翻箱倒櫃,拿起那件金縷玉衣,興奮地抖了抖,在身上比劃:「夫君,你看嫣兒穿好看嗎?」


 


「別碰它!」


 


我尖聲叫道,「這不是你的東西!」


 


這件金縷玉衣,除了父皇母後和我之外,從來沒有讓外人碰過。


 


它象徵著我父母至S不渝的愛情,怎麼能讓別人來碰!


 


「嫣兒向來身體不好,聽說穿上金縷玉衣之後,會好一些。」


 


宋嫣欣喜地翻看金縷玉衣,眼裡透出沉醉的光芒,搖著秦時的手,「夫君你就答允了嫣兒吧,你看嫣兒穿上了多好看,大不了,等公主回來再還給她。」


 


我緊張地看向秦時。


 


這件衣服對我有多重要,秦時是知道的。


 


曾經有一次,秦府起了火,我拼著性命都不要,也要回去拿回金縷玉衣,那一回我差點被火燎傷,救出來之後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果然,秦時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還是等朝暉回來,再問她要吧。」


 


「夫君,嫣兒為你做了這麼多,連一件衣服都不能得到嗎?」


 


宋嫣雙目紅紅地望著他,「公主她在你大戰的時候和你賭氣出走,是嫣兒找了軍書去戰場上找你,才引發了舊疾。


 


「嫣兒現在隻想要這個!」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賭氣出走,那本軍書也不是你找的!


 


宋嫣拿著金縷玉衣,倔強地看著秦時。


 


淚水不斷從她眼睛裡滑出,她深夜出來,穿得單薄,胸前的傷口暴露無遺。像是時時刻刻提醒秦時,當年那碗心頭血。


 


果然,看到這枚傷口,秦時眼裡閃過一絲疼惜。


 


片刻後,他松開了手,低聲道:「你先穿著療傷。


 


「朝暉那邊,我會替你說的。」


 


砰。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碎開了。


 


我看著宋嫣歡天喜地地披上金縷玉衣,她特意脫下外衫,隻著肚兜穿上它,炫耀一般抬起手來,問秦時:「嫣兒好不好看?」


 


秦時微笑道:「好看。


 


「嫣兒穿什麼都好看。」


 


然後,他們站在我的房間裡,擁吻在了一起。


 


那是我母後的遺物。


 


那是我父皇的血跡。


 


他們至S不渝的信物,我拼了性命都要相護的珍貴寶物。


 


如今被宋嫣隨便披在身上,成了獲取勝利的器物,裝成妖媚的樣子,去討秦時的歡心。


 


她戰勝一般發出高昂的聲音,眼裡的得意之色刺痛了我的雙眼。


 


這一刻,我徹底對秦時S心了。


 


7


 


接下來的幾日,宋嫣日日便在我的房間流連。


 


秦府開支變少,她又喜歡奢華,又要出去交際。


 


便時常來我的房間,用借的名號,拿走我的釵環,來給自己裝點門面。


 


我從一開始的痛恨,到現在的木然。


 


看著宋嫣穿戴我的衣服,去接受那些貴婦們的贊美。


 


而秦老夫人,則趁機辭退了我在府中所有大漠帶來的侍從,美其名曰「節約開支」。


 


可是我大漠的侍從何時動用過秦府的一分一毫!


 


他們的開支被秦老夫人扣下,當做秦府的日常開支:「那野丫頭不是離家出走甩臉子嗎?那等她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再把她這些野奴隸接回來。」


 


取而代之的,是宋嫣那些遠房親戚。


 


他們一窩一窩地搬進秦府,在我精心布置的庭院裡肆意踐踏。


 


而我的侍從,背著行囊,在大雪天被趕出秦府,一枚銀錢都不能多拿。


 


一股從未有過的恨意,幾乎把我吞噬。


 


都是我。


 


都是我。


 


是我錯信了秦時,把他們帶來大丞。


 


他們在家鄉都是驕傲的漢子,保家衛國,徵戰沙場都不在話下。


 


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任由一個老婦驅趕!


 


幸好成美在京城,早就聽聞了消息,把他們接走。


 


站在門口的時候,我看見成美的眼睛微微發紅。


 


從來沒有哭過的漢子,現在臉上漲得通紅,接過他們的行囊,粗聲道:


 


「走!奶奶的,這秦府,不待也罷!」


 


風雪交織,他們披雪迤逦而去,每一步都踏得無比堅定。


 


我相信成美。在這次之後,一定明白我的選擇。


 


那邊成美他們剛走,這邊秦時匆匆進府,對滿面喜色的宋嫣道:「聖上突然下旨,我們要出去打仗了。」


 


宋嫣擔憂地摸上他的胸膛:「夫君上次傷口還沒好,怎麼就又要去戰場了。


 


「大漠軍呢?」


 


他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這次來勢洶洶,聖上看我上次勝仗,戰場在大漠邊緣,隻怕地形還需要借助這些大漠人來帶路。他們在哪?快隨我一同。」


 


他這話一出,宋嫣的臉色一僵。


 


這時,他才意識到庭院裡雜亂紛紛,兩道劍眉擰起:「這些人是?」


 


「是我的親戚……」


 


看著秦時的臉色一變,宋嫣又忙笑道:「最近府裡開銷比較大,娘親說,府裡不需要養闲人,所以把那些大漠人請出去了,換成了我的……」


 


「那些哪裡是一般的奴僕!」


 


秦時幾乎忍不住自己暴躁的情緒,「他們跟著我徵戰沙場,是最好的戰士!」


 


這些年,我的侍從養在秦府,從來不需要做這些粗活,但一個個,都是戰場好手。


 


秦時去到哪裡徵戰,我的侍從們總會相隨。


 


可以說,秦時的戰功,有一半都是我的侍從幫忙立下的。


 


宋嫣臉色一白,幾乎是瞬間,眼淚就充盈了眼眶。


 


這一回,秦時卻沒有心情再去對她小意哄情,而是捏著眉頭:「快去把他們請回來!」


 


然而,我大漠兒女,哪裡是這麼好欺負的。


 


以往他們陪著秦時徵戰沙場,不過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如今我不在府中,秦時在他們面前,又有什麼面子。


 


被成美他們拒絕後,秦時坐在大堂裡,良久沒有說話。


 


宋嫣大著膽子上前,抓住他的手,一臉堅定:「夫君,你別怕。


 


「這次戰場,嫣兒陪你一起去。嫣兒的計謀,加上夫君的謀略,不比那些大漠人差。」


 


這次,秦時卻沒有回應她。


 


他喃喃自語:「朝暉……」


 


在宋嫣驀然發白的臉色裡,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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