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錯把S對頭當閨蜜的小號，在某音上給他分享一條白皮薄肌帥哥視頻。

 

【我：這個是極品中的極品。流口水 jpg.】

 

【S對頭：？】

 

陸陸續續分享帥哥視頻一個月後。

 

【S對頭：顧天心，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

 

1.

 

閨蜜最近像是變了個人，某音平臺上不再是人機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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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深夜分享美食視頻，配文好餓，她說別餓。我分享高質量助眠視頻說困了，她說別困。我分享感人瞬間加哭哭表情，她回摸摸頭表情說別哭。而我分享搞笑視頻，她就隻會哈哈哈。

 

句句有回應，但句句不走心。

 

今天，我做完作業，洗漱完躺在床上刷視頻放松。

 

我看到新增關注裡多了一個紅點，點開看後，發現是一個古早中帶點抽象的頭像，名字也隻有一個句號。

 

陌生中帶點熟悉。

 

我下意識以為是我那抽象的閨蜜開的小號，順手點了個回關。

 

此時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刷著短視頻，猛然想起今天還沒有跟閨蜜續火花。

 

好久之前，因為我的一次疏忽忘記回復。

 

我倆花了一周含辛茹苦養大的小火人終於被我養S掉了。

 

小火人灰溜溜，可憐兮兮地在角落裡垂頭喪腦。

 

閨蜜氣急敗壞地找我算賬。

 

「孩子灰蒙蒙的，你看不到嗎？」

 

「當初是你要的孩子，現在你又不管不顧。」

 

「哪家大人像你這樣不負責？」

 

我看著她的三連問，頗為自責，悔不當初。

 

隱身的父親，暴躁的母親，S掉的孩子，完美演繹了一個破碎的家庭。

 

自此，我便十分認真地對待我倆這個小火人。

 

每天必須分享一條視頻作為養小火人的「輔食」。

 

眼看著就要零點了，我順手分享了一條剛刷到的白皮大胸薄肌帥哥。

 

並十分認真地配文道：「這個是極品中的極品。流口水 jpg.」

 

完成每日任務，我心滿意足地繼續刷視頻。

 

十分鍾後，我剛準備退出短視頻軟件休息時，卻看到對面發來了一條消息。

 

「？」

 

一個莫名其妙的問號。

 

我感覺品味受到了對面的歧視，我反問道：「不帥嗎？」

 

「你喜歡這樣的？」

 

「對啊，你不也喜歡嗎？咱倆十幾年交情了，我還不了解你。」

 

沉默半晌，對面淡淡地回復道：「我不喜歡男的。」

 

！！！

 

本安詳地躺在床上的我猛地坐起來，和我相處了十幾年的閨蜜竟然不喜歡男的。

 

還沒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我連忙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又是許久沉默。

 

我想她一定在煎熬，在喜歡這種朦朧的情感面前，沒有一個鮮明的界限，隻能靠自己摸索。

 

但不管她選擇哪條道路，我都站在她身後。

 

我沒有催她，等了一分鍾後對面發來消息。

 

「一直。」

 

看到這兩個字，我一個大震驚。

 

閨蜜竟然說她一直都喜歡女生，那以前她給我分享的幾百條帥哥視頻算什麼？算養小火人的養料？

 

我還沉浸在頭腦風暴中時，對面不緊不慢地發來消息。

 

「早點休息。」

 

我想搞清楚狀況，但看時間確實不早了，隻好回復道：「好，那明天再聊，晚安。」

 

我順手發送了一個小兔子親親的表情包，想要撫慰我閨蜜。

 

對面又發過來一個問號，但下一秒鍾就撤回了。

 

取而代之的是。

 

「嗯，晚安。」

 

2.

 

我不相信宋佳書這陡然轉變的性取向，我懷疑是營銷號把我閨蜜帶偏了，讓她看錯了自己的感情。

 

我不是不支持她喜歡女生，我隻是害怕她一時衝動，以後會後悔，會受傷。

 

第二天見到宋佳書，我便拉著她一本正經地問道：「昨晚發的帥哥你感覺怎麼樣？」

 

宋佳書一愣，面露難色，撓了撓頭，遮遮掩掩地說道：「挺……挺好的。」

 

她說挺好的，至少不像昨晚那麼直接地說不喜歡。

 

我松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別總是衝動，見一個愛一個，認清自己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但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她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自習室裡，我的S對頭賀言淡淡地看向我，眼神警告我安靜。

 

我送他一個中指後，乖乖地閉上嘴。

 

他人長得帥，卻總是一張冰山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人。

 

父母總是拿我跟他比，他是別人家的孩子，他是天才，他是神童，他樣樣通樣樣中。

 

小時候在父母的要求裡，我拼命地追趕他的腳步，但卻處處被他壓了一頭。

 

我有時候想，他要是不在我身邊，我會不會輕松點。

 

我把所有的怨恨強加在他身上，我不甘自己的平庸，嫉妒他的出色。

 

為了更靠近天才賀言，父母把家搬到賀言對門。

 

小時候我們之間的差距還不算大。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突出，而我隻能在他身後不停地跌倒，爬起來，繼續追趕。

 

那天，我罕見地考了第一，我興衝衝地回家告訴父母。

 

母親看著我的答題卡，無情地說道：「天心，你的目標是考過賀言，賀言沒參加考試，你考第一又有什麼用呢？」

 

我楞楞地站在原地，我不甘地問道：「可我做好自己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跟他比呢？」

 

母親反問我：「跟天才比不好嗎？想要成為天才的第一步就是接近天才。」

 

那晚，那張好不容易得第一的答題卡被我卷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

 

第二天，我敲開對門。

 

少年隨意地撥弄著柔順的鬈發，看到我時有些驚訝。

 

「有事嗎？」

 

我惡狠狠地說道：「我媽讓我接近你，讓我追上你……」

 

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口。

 

賀言一愣，耳尖紅紅的，說話都磕巴道：「顧……顧天心！你不要臉！」

 

我把試卷拍他胸口道：「你才不要臉！我媽讓你教我幾道題，好追上你的腳步！」

 

那天，他磕磕巴巴地教了我很多。

 

我嫌他聲音小，聽不清楚，向他靠近，他的臉通的一下，紅的泛粉。

 

我在心裡暗想：「臉紅個泡泡錘子。」

 

我懷疑他是故意這樣的，因為這樣我就會少學點東西了，這樣他就永遠比我厲害，這樣他就永遠高我一頭了。

 

隻要有賀言在的地方，我永遠是第二。

 

上了高中更是如此，我在父母失望的表情中，大口大口地咽下自己的平庸。

 

我討厭他，討厭不需要努力的天才，討厭萬年老二的位置，最討厭的是父母失望的神情和刻薄的話語。

 

我父母為了讓賀言多幫助我的學習，特意請賀家吃飯。

 

飯桌上，我專門挑了個離賀言最遠的位置，但母親的一再貶低讓我難以抬頭。

 

我吃不進去，失禮地扔下筷子走了。

 

我踩著雪花慢慢向前走，身後有追出來的腳步聲。

 

我想過是爸爸的，或者媽媽的，但獨獨沒想到是賀言。

 

我冷眼看著他：「你來幹什麼？」

 

他鼻尖凍得紅紅的，他把圍巾繞在我空蕩蕩的脖子上，低垂著眼眸道：「顧天心，如果你想要第一，那以後我就不考第一了。」

 

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真讓人惡心，像是施舍一般，如同嗟來之食。

 

我一把推開他，衝他豎了個中指，惡狠狠道：「不需要，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但我從來沒有實現這個目標，我緊趕慢趕才踩著最低分數線，選擇最爛的專業，和賀言考進了同一所大學。

 

我收回中指，不高興的回憶戛然而止。

 

3.

 

晚上，我躺在床上和閨蜜在某音上聊天。

 

前幾天種草了一條內衣，我貼心地給她分享了一條鏈接。

 

過了一會兒。

 

對面：「？」

 

我下意識地以為她扣問號是為了更深入地了解這條內衣。

 

於是乎，我化身推銷員，從床上爬起來脫了上衣，對著鏡子拍了好幾張。

 

為了更好地展示產品的全貌，我把頭發撥弄到一側肩膀，擺著 pose，記錄下 360°每一度的細節。

 

我十分滿意地看著我拍的買家秀圖，白色的燈光照著大片皮膚透亮，襯得黑色內衣貼身精致，完美地填補了缺點，勾勒出性感的身材。

 

我發送幾張效果圖，並配文道。

 

「真的不錯，給你看看買家秀。」

 

對面像是一潭S水，許久沒有答復。

 

我皺著眉戳了戳閨蜜。

 

「上身效果不好？」

 

不能吧。

 

對面安靜的像一潭S水。

 

我再次覺得品味受到了歧視。

 

為了徵服對面，我甚至用鯊魚夾把長發夾起來，防止頭發影響效果。

 

調亮光線，正面、側面、背面，我又拍了一遍，朦朧的燈光勾勒著我的鎖骨、腰窩以及腰間的那顆紅痣。

 

我正挨個發過去時，對面連忙阻止道。

 

「顧天心！」

 

「別……別發了。」

 

我奇怪道：「我不發，你怎麼能深入了解？」

 

「你！你腦子一天到晚在想什麼？」

 

「我怎麼了？我想讓你了解這款內衣嗎？以後我們都用得上呀。」

 

不知道為什麼對面的語氣總讓我覺得像是一個清純羞澀的少年，有點不符合我閨蜜色批的性格，但是我這超絕鈍感力自然地忽略過去。

 

我繼續道：「害羞什麼，你以前不還摸過嗎？」

 

「那……那是小時候不小心，你！你簡直無可救藥！」

 

對面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像是恨鐵不成鋼。

 

都是女生，也不知道她在害羞什麼。

 

我又發過去幾張，問道：「不好看嗎？不性感嗎？」

 

沉默半晌。

 

對面才冷靜下來。

 

「你……你對別人都這樣嗎？」

 

我穿好衣服，回復道：「哪樣？」

 

「就……就那樣。」

 

「那樣是哪樣？」

 

「顧天心！」

 

今晚閨蜜有點不一樣，特別好玩，逗一下就炸毛了。

 

我笑著說道：「知道了，不逗你了，對別人當然不是這樣呀，你不一樣，我隻跟你這樣，隻給你看呀。」

 

我又問道：「那你喜不喜歡這款？」

 

我想，我都這麼充分全面又動情地講解了這條內衣，一定能讓閨蜜種草。

 

果不其然，那邊猶猶豫豫地回答道。

 

「嗯。」

 

「那我給你下單了，明天你穿給我看。」

 

對面：「顧天心，你！」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眼前突然一黑。

 

家裡停電了，我看著手機裡百分之十的電量陷入沉默。

 

凌晨兩點，爸媽都睡了，這個時間，按照我的認知，隻有賀言沒睡了。

 

我敲響對門。

 

門裡少年的聲音清冷。

 

「來了。」

 

「那什麼，充電寶借我用一下。」

 

手電筒的光亮照的賀言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我皺著眉問道：「你臉紅什麼？」

 

他眼神在我臉上停留兩秒後，連忙收回視線。

 

他捂著泛紅的臉，轉身把屋裡的充電寶找到後塞到我手裡。

 

「謝了。」

 

我剛準備走了，賀言突然拉住我，又像是燙手一樣立馬松開了。

 

「顧天心，你說的是真的嗎？隻……隻給我看？」

 

我不解地反駁道：「什麼隻給你看？你想看什麼？大半夜發什麼神經？」

 

在我迷惑的眼神中，他的表情裡好像有什麼碎掉了。

 

特別像這個顏文字 QAQ.

 

4.

 

給手機充上電後，我安心了不少。

 

我給閨蜜回復道：「睡了，晚安。」

 

但那邊一直已讀不回。

 

這幾天，閨蜜對帥哥還是提不起興趣。

 

為了讓閨蜜堅定自己的初心，我又分享了幾條高質量帥哥的視頻，穿著禁欲西裝的成熟男人、笑起來露出酒窩和虎牙的陽光少年、溫柔體貼的學霸男神……

 

各式各樣的類型都有，全都是閨蜜以前的最愛。

 

我問道。

 

「這些怎麼樣？喜歡嗎？」

 

明明這幾條視頻都已經顯示已讀，但對面卻遲遲不回。

 

我準備再找些美女的視頻問問她的感受。

 

但對面先回復道。

 

「不喜歡。」

 

我的心涼了半截，但下一句話更是讓我的心涼的透透的。

 

「我覺得以前我過於保守……」

 

「其實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穿給你看。」

 

我沉默的震耳欲聾。

 

許久，我問道。

 

「你真的隻喜歡女生嗎？」

 

「嗯。」

 

我不S心地追問道：

 

「那些大胸，薄肌，細腰，長腿的帥哥，一點感覺都沒有？」

 

對面簡潔明了道：「嗯。」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眼角有痣的。」

 

我摸著自己眼角的痣，心中警鈴大作。

 

「平胸的。」

 

我撩起睡衣看了看，沉默片刻。

 

「長發，身高 165。」

 

又是符合我的條件，我難受得如鲠在喉。

 

我雙手顫抖地打字。

 

「我？」

 

「嗯。」

 

那簡單的一聲嗯，讓我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難以呼吸。

 

我實在難以想象我閨蜜身高 160，長相軟萌的妹子喜歡我。

 

她一定是搞錯了，把我們十幾年的友情弄混了，友情和愛情中的佔有欲本身就十分相近。

 

為了讓閨蜜宋佳書清醒過來，我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

 

我每天給她分享了數十條帥哥視頻，一遍遍地問她哪個帥，喜不喜歡。

 

企圖喚醒她最初的興趣。

 

但線上的她態度總是淡淡的。

 

「不喜歡。」

 

「很一般。」

 

看來，她對男色真的失去了興趣。

 

我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給閨蜜發了條語音。

 

「真的不喜歡男生了嗎？我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們都是女生，更何況我們十幾年的友情難道……很有可能是你把友情模糊成愛情了，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嗯……好嗎？」

 

那邊安靜了許久，像是被傷透了心。

 

半晌，對面回復了一條奇怪的消息。

 

「顧天心，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

 

對面：「你可長點心吧！」

 

？？？

 

5.

 

我：「宋佳書，別鬧。」

 

但對面在線標識亮了兩秒後變暗淡，她下線了。

 

因為我說不喜歡她，所以生氣了嗎？

 

難道我要徹底失去這段友情了嗎？

 

我想過不要見面避免尷尬，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第二天，我拉著宋佳書，十分認真地對她說道：「佳佳，我想了一晚上，我真的不喜歡你，我……」

 

我話還沒說完，宋佳書的表情讓我心疼極了。

 

宋佳書：QAQ

 

她憋著嘴難過地打斷我道：「是因為我最近沒有在某音回復你消息嗎？小心心，你別生氣，我錯了，我最近太忙了，疏忽了養小火人，但你也不能那麼無情地說不喜歡我了呀，嚶！」

 

她這麼說差點沒把我 CPU 幹燒了，我讓她等等。

 

她不是一直在用小號跟我聊天嗎 ？怎麼又說沒有回復我的消息？

 

我皺著眉打開手機問道：「這個不是你的小號？」

 

宋佳書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

 

這一刻，天亮了一下又瞬間塌了。

 

讓人松了口氣的是，閨蜜不喜歡我。

 

所以喜歡我的不是宋佳書，而是這個賬號的主人。

 

但讓人難堪的是，我不僅色眯眯地跟對方分享了數不清的帥哥，還毫不顧忌地跟對方分享了自己的私密照。

 

我擦了擦宋佳書眼角擠出來的淚水，跟她簡單解釋一番後，她的表情由 QAQ 變成了 d(ŐдŐ๑)。

 

為了搞清楚對方是誰，我立馬上線，但對方一直處於不在線的狀態。

 

晚上回家，在樓道裡遇到了賀言，他朝我冷哼了一聲。

 

這讓我不由地想到早上我拿著面包衝出家門，恰巧碰到了上早八的賀言。

 

我叼著面包含糊地跟他說早，他冷眼看著我，擦著我的肩膀走了。

 

他這一整天都怪怪的。

 

十點半，那個賬號終於上線了。

 

我在明，敵在暗。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並沒有直接開口詢問，仍裝作不知道對面不是宋佳書。

 

我試探地問道：「佳佳，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我們可以試試。」

 

總是沉默的對面瞬間秒回。

 

「不可以！」